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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子没法过了-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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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屹之边用帕子擦手边道:“王敬之的字,特点在于提勾简洁有力而撇捺拖曳潇洒,这我倒是研究过,模仿也可以,只是不知你想要我写什么。”

    “我想请你以王敬之的名义给谢铭贺的弟弟谢铭章写封信。”

    “有报酬么?”

    “先记着。”

    卫屹之笑了一声:“你在我这儿记着的账多着呢。”

    谢殊望着车顶想了想:“有吗?”

    “有。”

    早朝时,桓培圣参了御史中丞一本,说他至今未能彻查挪用军饷一事,分明是办事不利,应当另派贤能再查。

    这时王敬之提议由谢子元暂代御史中丞彻查此事。话是这么说,其实谁都明白御史台的事务一旦移交出去,就不可能轻易把权力收回头了。

    这就是谢殊写信向王敬之讨的债。她提携王敬之为太傅,作为回报,如今王敬之帮她举荐谢子元。

    皇帝头大,先是卫家,再是王家,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些世家也都精明的很,没人希望看到皇族将他们各个击破。

    “太傅的提议好是好,但同是谢家人,还是该避避嫌吧。”

    王敬之道:“之前谢珉谢纯二人贪污一事正是由谢子元亲手纠察督办,可见此人刚正不阿。”

    皇帝皱着眉不松口。

    卫屹之转头朝杨峤使了个眼色。

    杨峤出列道:“陛下,徐州军营还等着发放军饷,此事不可再拖,还是赶紧换人彻查吧。”

    皇帝懊恼地瞪他一眼:“那就这么办吧。”

    谢铭贺看得纳闷,不知道王敬之忽然举荐他家远亲是要做什么。下朝时,他悄悄对谢俊道:“你去见见这个谢子元,让他机灵着点,办事别没脑子。”

    谢殊回到府中,朝服都没来得及换下就去了书房,齐徵已经等候在那里。

    “进展如何?”

    “秉丞相,都准备好了,只是还不确定参与陷害您的到底是哪几位谢家长辈。”

    “这好办。”谢殊把沐白叫进来:“你去跟谢运说,让他带人把谢冉给我绑回来。”

    沐白愣了半天,意识到这是可以打击报复背叛者了,热血沸腾地领了命。

    天黑时,五花大绑的谢冉被丢进了谢殊的书房。

    谢殊叫沐白和谢运都出去,走过去抱着胳膊蹲在谢冉身前:“堂叔,退疾,你可算回来了啊。”

    谢冉双手被缚在背后,端端正正跪坐好,冲她笑道:“这几日过得太好,我已经不想回来了。”

    “这么说你还真想倒戈啊?”

    谢冉眼神倨傲:“我倒了啊,想看看丞相是不是风吹就倒,结果发现丞相没倒,我又竖回来了。”

    谢殊笑了一声:“那群长辈还好好地活着,我还年轻,哪能比他们先倒下呢。”

    谢冉跟着笑了两声。

    谢殊给他解开绳索:“名单有吗?”

    “自然。”谢冉从袖中拿出册子递给她:“丞相行动的比我想的早了许多。”

    “出其不意,才能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啊。”

    谢冉忽然退后一些,行了跪拜礼:“退疾只是个私生子,只能听人摆布,但愿这次丞相是真下了狠心,千万不要中途停手。”

    谢殊坐回案后,展开册子,边看边道:“其实你会帮着他们参我一本,就是为了逼我出手吧。”

    “是,自丞相进入谢家后这矛盾已日渐积聚,终有一日要解决的。丞相心慈手软,这次就算是为了对付我,也总要下决心下手吧。”

    “少说漂亮话。”谢殊合上册子:“你不过就是在等这冲破血亲禁锢的一刻,好方便以后正大光明的在谢家站稳脚跟罢了。”

    谢冉垂头不语。

    “起来吧,至少你递了消息给武陵王,不是真要害我。”

    谢冉起身坐到她对面:“丞相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谢殊看他一眼:“谢家内斗,谁最高兴?”

    “自然是陛下。”

    “没错,我们这次就借陛下的手解决了他们。你借太子的口告诉陛下,王敬之之所以推举谢子元是谢铭章的手段,涉及到谢家几个长辈目前争夺丞相之位的事。陛下恨不得谢家越乱越好,肯定会给谢子元放权,到时候他就能查到谢铭贺挪用军饷的证据了。”

    谢冉认真记下。

    谢殊将卫屹之写好的信交给他:“找机会将这封信悄悄交给谢铭贺,就说是王敬之让你转交给谢铭章的。”

    谢冉拆开看了看,讶异道:“王敬之真和谢铭章联手争夺丞相之位?”

    “三人成虎,说的人多了,就成真的了。”

    谢冉明白了:“原来是反间计。”

    谢俊听从父亲嘱咐去见了谢子元。无论出身还是官阶,他都高人一等,谢子元自然对他礼敬有加,有问必答。

    谢俊问他:“你是谢家人,为何王太傅会举荐你来御史台?”

    谢子元道:“我人微言轻,哪里能得太傅垂青,这还多亏了长辈安排啊。”

    “长辈?哪个长辈?”

    “就是您的叔父啊。”

    谢俊听着觉得不对,连忙要回去告诉父亲。

    谢铭贺和谢铭章其实并非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彼此多少有几分隔阂。一听儿子说了这事,谢铭贺就忍不住犯嘀咕了。

    原本他安排的好好的,谢铭章忽然将谢子元弄去御史台干什么?

    恰好这时谢冉的书信带到了。

    “侄儿今日下朝时遇到王太傅,听他说有信要给章堂叔,就替他做个传递,但想来想去觉得太傅和章堂叔走的亲密不太正常,还是拿来先给您看一看。”

    谢铭贺点头:“还是你机灵。”他笑呵呵地展开信,接着就笑不出来了。

    谢冉看了看他的神情:“敢问堂叔,信里都说了什么?”

    谢铭贺哼了一声:“没想到他把主意打到我身上来了。”

    “堂叔息怒,此事真假未定,好在王敬之墨宝多家都有收藏,堂叔不妨找一份出来比对一下笔迹再说。”

    “用不着比对了。你有所不知,谢子元也说他是由你章堂叔和王敬之联手推去御史台的。原来此举就是为了查我的底子,届时好扳倒我,他自己做丞相!”

    “原来如此……”谢冉故作惊讶:“不过堂叔不用担心,这么多年下来,章堂叔总有把柄在您手上吧,您还怕他不成?”

    谢铭贺点了点头:“你说的不错。”

    话虽然这么说,谢铭贺终究是个谨慎的人,待谢冉离开后就叫来护卫询问他今日行踪可有异常。

    护卫说跟踪谢冉的人并未前来禀报异动,应该一切正常。

    谢铭贺气得将信纸揪成了一团,对谢铭章这个弟弟万分恼恨。

    深夜时分,谢殊正在案后翻看谢子元送过来的文书,沐白走进来,附在她耳边低声道:“公子,冉公子来时被人盯上了。”

    谢殊一惊:“逮到了人了吗?”

    “说来奇怪,外面似乎有人守着,比我们的护卫还要警觉,抢先替我们解决了麻烦。”

    “看清是什么人了吗?”

    “属下看其中一人身影很像苻玄。”

    谢殊搁下笔,烛火下长睫轻掩:“人逢困厄,方知人情冷暖。仲卿为我做的,我会记在心里的。”

    沐白用脚蹭了蹭地:“属下以后也不排斥武陵王了,嗯……尽量。”

    第二日上朝前,谢殊特地带上了谢府收藏的几本珍贵乐谱。这东西她也用不着,倒不如送给喜好音律的卫屹之。

    哪知在朱雀航附近等了半天也不见卫屹之的马车过来。谢殊有些疑惑,难道他先走了?可他这几日都与自己同路,向来准时,今日不会是有事耽搁了吧。

    又等了一会儿,还不见人来,天色已微亮,谢殊终于吩咐沐白启程。

    哪知车舆刚驶动,大司马府的马车就来了。

    谢殊吩咐停车,探身看去,卫屹之揭帘下了车。晨光熹微,他一路走来,风姿特秀,风仪自生,到了跟前,微微笑道:“如意在等我?”

    谢殊忽然有种被逮了现行的错觉,移开视线道:“刚到而已。”

    “那可真巧。”卫屹之表情意味深长。


四六章



    其实卫屹之今天是有意来晚了。每日准时同行;最易养成习惯;忽然习惯变更;谢殊便会不适应。

    但他表面不动声色;给谢殊换过药后就坐在车内翻看那几本曲谱;像是丝毫没感觉到她的别扭。

    将所有曲谱都翻过一遍后,他拿起其中一册问谢殊:“这册曲谱是个叫谢琨的人作的,是你什么人?”

    谢殊愣了愣:“是家父。”

    “哦?想不到令尊对音律如此有造诣。”他指着其中尤为出彩的一段想给谢殊看,又被她的眼神打住:“算了。”

    谢殊撇撇嘴:“我回谢府时他已沉迷求仙无法自拔;直到他去世只见过他一次;所以对他也称不上了解。”

    卫屹之又细细翻看了几页;抬头道:“单看这乐谱;令尊倒并非如你口中那般冷漠。”

    “嗤,几首曲子能说明什么。”

    卫屹之笑着摇了摇头:“闻弦歌而知雅意啊。”

    谢殊不以为意。

    早朝时;谢子元出来参了谢铭贺一本,说他利用司徒一职便利,动用过徐州军饷。

    这下满朝文武都看出了谢家内斗越来越严重的迹象,个个暗自欣喜,就等着谢家倒下自己补上去呢。连原本跟随谢家的那些世家都已纷纷转了风向,如今是实打实的中立派,坐山观虎斗。

    皇帝压着欢欣问谢子元道:“可有证据?”

    谢子元面露犹豫:“这……微臣还在细查。”

    谢铭贺一听就气冲冲地出列道:“陛下,谢子元无凭无据便参老臣,分明是蓄意陷害!”

    谢俊也道:“他只是个度支曹的小吏,哪里有能力做担御史台的事,查不出丞相的罪证就来胡乱栽赃!”

    “就是!”不少谢家人表示声援。

    皇帝也觉得这个谢子元办事不牢靠,怎么证据还没拿出来就上奏本呢,这样哪里斗得起来嘛。

    “既然如此,谢御史还是查出证据再说吧,切莫错怪了忠臣啊。”

    “微臣遵旨。”谢子元怏怏退回去,悄悄抬头看了一眼谢殊,后者朝他点点头。

    退朝时,谢铭贺气愤不已,果然这个谢子元是去查他的。

    谢俊跟在他身后,不忿道:“方才别人都支持父亲时,叔父却只是做了做样子,果然是有异心。”

    谢铭贺盯着谢铭章离去的背影,冷哼一声:“这是他逼我动手的,怪不得人。”

    是夜,谢运被叫去了司徒府。

    谢铭贺吩咐道:“你带人去问谢铭章借人马,就说我要合二府之力去对付丞相,等把他府中人马都调出来后,你就将他给我软禁起来。”

    谢运犹豫道:“司徒大人有所不知,上次对付丞相时私调禁军,已经惹了陛下怀疑,这次万万不能再动禁军了。”

    谢铭贺额头皱纹揪成了一团:“说的也是,那你带我府上人马去,谢铭章也更相信。”

    谢运领命去了。

    谢铭章听说哥哥要借自己人马去对付丞相,虽然觉得突然,但还是二话不说就交出了人马。

    谢运将二府人马合起来,足有数百人,但比他估计的少得多。看来这两只老狐狸都谨慎的很,尤其是谢铭贺,根本不够相信他。

    他将这些人马悄悄带去相府附近埋伏起来,然后将几个领头的挑了出来,装模作样地说要和他们商量行动计划。

    几人跟随谢运去暗处商议计划,却再也没出来。

    那里早有相府人马等候。

    谢运回到埋伏地点,高举火把,对众人道:“诸位都是谢家府兵,对抗谢家族长是为大逆不道。现在几位头领已被本都尉斩杀,若愿为丞相效力者,可继续留在谢家,不降者,立斩不饶!”

    领头之人都对各自主人十分忠心,而剩下的人要跟着谁,其实只是换个人讨饭吃的事罢了。

    沐白带着相府人马冲出来将这数百人团团围住,众人纷纷丢了武器跪地求降。

    醉马阁里,谢冉一手举着烛火,一手翻看着谢铭贺找出来准备对付谢铭章的罪证,边看边啧啧摇头:“不得了,不得了……”感慨完了,他又将东西放好,吹灭烛火,出了门。

    光福在门口道:“公子,没人经过,今日阁中尤为安静,司徒大人也回了司徒府,没来这里。”

    谢冉点点头,理了理衣襟:“去禀报丞相,可以准备冬祭了。”

    快天亮时,谢运回谢铭贺那里复命,说谢铭章已被软禁,就等他发落。

    “等我安排好合适的人接替了他的官职,就让他安心在府中养老吧。”谢铭贺冷笑着说完,吩咐下人整装上朝。

    这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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