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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有什么事,她总是先办了再告诉白筱一声,虽然每次问的都甚温柔,比如说,“今天今天谁谁去做了什么,你觉得如何?”又或者说,“昨日上面分派了什么下来,我叫她们拿去分在了何处何处,姑娘觉得这般分配,可有问题?”
所有事情都已经办了,不过是事后告诉她一声,难道白筱还能要她把泼出去的水收回来?
不管同不同意,也只得一笑而过。
但这以后香巧遇上什么事,不再先斩后奏,必然先行问过她,等她点了头,再吩咐下去。
虽然白筱并不会去刁难,只要合理的,也不多异议,但气势上边与以前不同了。
下面的人不敢明着表示,暗里是会看的,虽然仍不敢对香巧有什么违逆和不顺服的举动,但对白筱却是不敢轻视了,只要她有什么指示,哪怕是一个眼神,也不等香巧点头,已经跑的飞快。
香巧表现的越是服帖,妥当,白筱越惊,这女子实在太能屈能伸,越是这样的人,一旦爆发就更加可怕。
寻了个机会,把端嬷嬷仍招了回来。一来,她明白端嬷嬷就算不在茶庄,同样在香巧身边,对香巧而言起的作用是同样的,遣了她,不过是让香巧脸上无光,加深她的恨意。
二来,端嬷嬷藏在暗处,对白筱而言,更是难防,还不如将她摆在明处,有什么事,还能看看脸色,看看行事,还能看出点眉目,提前有所防备。
三来,在下面的人看来,只会觉得她心胸宽广,不计前嫌,对她更加亲近,于她在‘竹隐’的地位,无疑中又认可了一层。
香巧虽然明白白筱的目的,但让端嬷嬷回来,她是愿意的,所以也就带了嬷嬷来向她道了谢。
第一卷 第100章 西越来使
接连三个月下来,‘竹隐’里很是太平,虽然来往使臣不断,她不愿在京里过于招摇,所以只是在背后打理安排,并不露面。
在别人看来,她是给香巧留下足够的地位和颜面,这样一来,‘竹隐’中人,反而在客人面前并不多提她,她便自然而然的隐在了这茶庄中,不为外人知道。
‘冷剑阁’的事依然没有进展,不过莫问不时乘她睡后潜到她榻边。
每次他来,她都装睡,只要能不时见到他,知道他平安,她便心安了。
他也有所觉,她是装睡,不过彼此不道破,二人默默守着这份默契,直到一天夜里他再次来到她榻边,低声道:“小竹,艾姑姑旧疾发作,这次有些严重了,离退隐的日子不远,在未寻到合适的接班人之前,我得暂时代她做她现在所做的事,明天要回基地训练。这次得离开些日子了,艾姑姑会好好保护你的安全,你无需担心。”
白筱虽然希望他离开‘冷剑阁’,但知道并不是所想的这么容易,听他说要暂代艾姑姑的位置,一直悬着的心,反而突然落了下来,艾姑娘的位置已高,许多事不需他自己出手,反而安全。
不着声色的,将手轻轻覆在他撑在她身体旁边的大手上。
他手指微僵,借着月色,看着她睫毛轻动,却不睁眼,也不识破,反握了她的小手。
如果不是为了查她的事,他不会愿意坐上艾姑娘那个位置,只有接下艾姑娘手中权力,才有可能亲自接触皇家,他才有机会去寻到北朝宫中到底是谁对她不利。
也只有除去这个人,她才能真正的安全,而且自由。
二人一睡一坐,五指紧扣,直到拂晓,他才飘然离开。
白筱慢慢睁开眼,看着他掠出窗棂的身影,长吁了口气,既然不能脱身,便求攀高,虽然高处不胜寒,但有权却能最好的保护自己的安全。
接下来的几个月,过的倒是风平浪静。
唯有一件事让她不明,也不安。
那就是风荻在茶庄遇刺后那晚在她房中出现过以后,便无声无息的消失了,音信全无。
他是西越的王子,在‘竹隐’被刺杀,是何等大事,再说,这么明显的迹象与香巧有关,他完全没有向‘竹隐’或者南朝兴师问罪,实在诡异。
西越越是没反应,她越是不安,她不安,香巧同样不安。
香巧泄露风荻的身份,为他引来杀身之祸,他接待来使的地方是大忌,一旦声张出去,损的是南朝信誉,引来的是战争,而她便是杀身之祸,所以她就算再不安,也只能自己忍着,不敢露出一丝一毫口风。
白筱为了不将莫问暴露,也将这事深埋了起来。
二人各怀鬼胎,却等来了个惊天的消息,西越向北朝递交战书,向南朝请求结盟。
太子尚未回归,派人快马差来旨意,同意与西越结盟。
朝中上下顿时沸腾了,一片喜色,西越富裕,兵强,二国又征战多年,一直是南朝的心中痛,这一结盟,无疑是结束了二国多年来的战事,可以说是举国欢庆的大喜事。
但另外两个人却不是这么乐观,那便是白筱和香巧。
风荻被刺杀是北皇请的人,开战合情合理,但出卖风荻的却是南朝的人,他不会不知,这么做必然有因。
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就怕不是好药。
既然要结盟,西越自然要派人前来南朝面对面的议和。
按惯例也得由‘竹隐’接着。
眨眼两个月过去了,西越和北朝边界已打得热火朝天。
而到西越的来使却如期进入南朝境内,由南朝的护国将军子涵接着,亲自护卫前往南朝京都。
又有边界喜报,太子所帅大军大败敌寇,近日凯旋返京,京中更是沉浸在一片喜悦之中。
香巧不管心里怎么虚,却是有条不紊的将迎接来使之事,安排的妥妥当当,不管排场还是礼节都是对得起对方的。
又另收拾了上好的院子,更换全新的被褥帷幔。将旧时的窗花也尽数撕了,换上全新的纱绫,里里外外的乱了几日。
白筱冷眼旁观,怕是要看场好戏。
已入严冬,天气晦暗,铅云压得很低,直近午时,才下起了雪珠子。
白筱平时便不爱多穿衣裳,这时里面只穿了件薄抹胸长裙,束了白绫宽腰带,腰带正中辫了条红丝带,坠了如意结。外面罩了见绣竹暗纹薄夹棉长袍,上身紧束,勾出纤腰,宽摆裹了里面百褶阔裙。
这身衣裳本来配了条银狐围领,不知为什么,她看了那条只得个皮的银狐,心里就觉得堵得慌,不肯围那围领,将那条银狐皮齐齐整整的收进了衣柜。
在屋外站了半天,小脸冻得红扑扑,反显得更冰雪可人。
传讯兵报来的西越使臣到达的时间已过一炷香,却始终不见人影。
‘竹隐’的姑娘们站在门口,虽然穿了袄子,双脚踩在雪里,仍冻得手脚冰冷。
但白筱和香巧也是门口候着,没人敢抱怨,只是不住的捧了手哈着暖气,来来去去的搓。
香巧裹着件锦绣花团窄袄,脖子上卷了条火红的赤狐围领,雍容华贵,一如往常的艳丽。
白筱怎么看怎么扎眼,恨不得将那条赤狐从她脖子上拽下来,但富贵人家冬天好皮草,她虽然不喜,也不能对人家节外生枝,干脆撇开脸不看她。
又过了一会儿,才见派出城门口盯着的小厮打着马奔了回来,“快了,快了,已经进了城了。”
众人才长松了口气,说是进了城,可是又等了半个时辰,仍不见人影。
白筱眉头微皱,难不成要把京城里的蚂蚁踩死吗?就算他想踩,这天气也没有蚂蚁在外面给他踩啊。
正等得不耐烦,又有传讯兵气喘吁吁的跑来,“到了,到了,已经到西街口了,这就转过来。”
香巧忙招呼众人站好,刚排好队,便见十来个西越侍卫奔了过来,到门口也分两边站好。
又等了两盏茶功夫,才见子涵护着一队人马向这边走来,官兵过后是二十来个身着西越宫装的侍女分左右或挑了灯,或捧了扇,或托了些这样那样的用具拥着一辆镶金含玉的马车缓缓在‘竹隐’门外停下。
白筱暗暗唏嘘,这西越的使臣好大的排场。
香巧接下过不知多少使臣,像这等排场的却是没见过,忙迎出门立在众姑娘前面,双手捧在腰侧,蹲了蹲身,“香巧恭迎使臣。”
在门口负责接着的姑娘们也忙跟着施礼。
白筱站在门里见有宫人在马车前摆了木梯,开了车门,里面还有小羊绒挂毯遮风。
撩了挂毯,里面才钻了个华服的公子出来。
银白暗花缎面浅蓝长袍,滚着绣莲纹蓝边,肩膀处团了百鸟争鸣的团花,下摆开叉处隐约露出里面的白色缎面锦裤,脚上蹬着双软底白色鹿皮靴。
一头墨黑长发拢到一侧,绞着东珠辫成辫,半隐在耳鬓的碎发后,眼眸流转中,媚意自生,他不看身前香巧,直接看向门里的白筱,勾唇一笑,唇色在雪光中含着些艳色,形容女子的倾国之色,怕是要换做他身上了。
他抬眸望了望四周,才慢慢步下马车前的木梯。
白筱眉头微敛,这人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还敢来这里,看他这副神情却是有备而来,不知这次唱的是哪出。
香巧垂着头,半蹲着身子,见对方既不回礼,也不叫她起来,抬了头看向来人,这一看之下,惊得脸色微变,好在她反应得快,忙又一埋头,掩了眼里慌乱,“香巧带领众姑娘恭迎使臣。”
风荻这才似笑非笑的看向她,“我们又见面了,香巧姑娘。”
香巧身子一僵,未作反应,他也不叫香巧起身,大步流星的进了大门,那些侍女们整整齐齐的跟在了他身后。
香巧神色尴尬,只得自行站直。
他进了门,在白筱面前站定。
白筱这才款款行下礼,“小竹恭迎使臣。”
风荻看着白筱,“好一位如兰似玉的姑娘,以前怎么不曾见过,这位是……”最后一句问的是尾随他身后的香巧。
白筱眉头一松,不管他唱哪出,这话却是问的好。
香巧无语,上次他喝多了,还将白筱抱了一场,这时却说没见过,不过醉酒之人的话,哪里当得了真,不管他是真不记得也好,假不记得也罢,他说不知道,也就只能依着他,“这是我们‘竹隐’当家的,小竹姑娘。”
风荻扬了扬眉梢,“原来‘竹隐’易了个主。”单手托了白筱手肘,“小竹姑娘请起。”
香巧大窘,又无言以对,只得杵在了那儿,他分明是来拆她的场子的。
白筱有些纳闷,他是有意拿她来落香巧的面子,也不知到底安的什么心,顺着他的力道起身,“不知该如何称呼使臣。”
这时子涵也安排好随来的亲兵,迈进茶庄,看向白筱,暗吸了口冷气,那日见她一身粗布衣裳已是难掩美色,这时一身素白衫袍却将她装扮的如此清雅绝俗,“这是西越的风荻小王子。”
白筱微微一笑,又重新见过礼,“小王子,天寒地冻的,我们为使臣备了热茶,请屋里暖暖身子,稍后将以一些南朝特色膳食宴请小王子。”
二人假情假意的当着众人的面,把这出戏演完,白筱心里别扭的难受。
正纠缠着以后在这儿与他相见,总得这么假来假去的,好没意思,一会儿寻个空子早些溜了的好,听他道:“不忙,在下想先去换件衣裳。”
香巧总算是寻到了说话机会,“我们已为小王子备下寝院,香巧领小王子前去。”
风荻斜眼睨着她,突然伸手勾了她下巴,“香巧姑娘浑身上下,无处不美,太过诱人勾魂,在下怕一个把握不住,倒在姑娘的石榴裙下,便回不得吸引了,乘现在还有些定力,远离着些的好。”
香巧身子微僵,别人不懂他这一语双关的话,她却不会不懂,**下慌乱,强笑道:“小王子好风趣。”
白筱忍着笑,他果然是记着恨来的。
子涵常年滚打在男人堆里,生性直爽,这西越王子出门带这许多侍女,一副花花公子的派送,便有些看不得,这时见他行事说话轻佻,不禁眉头直皱,但他的职务却不能出声,“要不子涵陪小王子前去换衫。”
风荻风情万种的睨了子涵一眼,笑笑道:“不知将军可有断袖之好?”
子涵面色顿时一鄂,僵住了,黝黑的俊脸红了红,眼里闪过愠意,还没反应,又听他道:“如果将军有此好,倒是不妨陪我前去,如果没有,还是免了。”
此言一出,周围众人面色各异,子涵更是尴尬的不知如何是好。
白筱翻了个白眼,他几时有了断袖之好,这么做不过是逼她陪他去换衫罢了,两眼望天,只当不懂。
心想,她不出声,他总不好意思当面开口强求吧。
哪知她算盘没打完,便见风荻向她看来,忙将脸撇过一边不看他。
可惜她低估了他的脸皮。
风荻转头看了看香巧,“在下胆小怕死,就算再安全的地方,仍不免有些疑神疑鬼,何况在下在此处小住过些日子,住的甚不愉快,***。”
香巧面色瞬间白了白,向白筱道,“小竹姑娘,既然小王子对我们‘竹隐’心存成见,又不喜欢香巧服侍,不如姑娘走一趟,陪小王子去更更衣。”
子涵好生奇怪,西越小子,什么时候来这儿住过,又这么不愉快了,看向白筱。
白筱暗呸了香巧一口,拉出的臭屎,自己不会擦屁股,叫她来帮她擦,又骂风荻,明明说好不再来骚扰她,现在不知又在玩什么花样。
但如果这时不同意,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