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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树林,犹如进了迷宫一般,虽然江湖经验老道,也只得加紧防备,相互间不敢拉开距离,怕被他逐个暗算了。
如此小心翼翼前行,反倒与红叶僧拉开了距离。二人心虚胆怯,眼观八方,耳听四路,依稀闻得前面西北角上有东西走动发出的声音。
二人相互对视,心道:“在这里了,这回看你往哪里逃。”径直走去。
树枝掩映中,只觉前面有团灰扑扑的物事在动,二人赔了小心,持着兵器慢慢靠近,听那声音正在前面,于是拔开树丛向前探视。
眼前两丈远处,一个衣衫褴缕蓬头垢面的小孩趴在地上,双手正用木棒挖着什么东西一般,再仔细一看,他右手已然抓起一条蚯蚓,那蚯蚓左右摆动,上下猛钻,似在拼命挣扎,小孩只是对着嘻嘻而笑,突然他又将蚯蚓举过头顶,仰头张口,吱地一声,竟是将蚯蚓生吞活嚼起来。邓许二人见此场景,实在恶心难忍,恨不得将早上吃的酒饭全吐了出来方好。却见那小孩枯瘦干瘪的脸上带着傻笑,似乎刚才吃下去的乃是龙肝凤腑,其味绝美,正在细细品尝,慢慢回味。二人相互皱眉而视,平生所见之恶心事,除了郑天行暴虐残忍外,只怕无过于此小孩生食蚯蚓一事了。
心中烦恶,却又忍不住再看。
那小孩食罢蚯蚓,显然远未曾饱,又握着木棒向别处挖起来。挖了一阵,他脸上却露出苦色,定是再也找不到一支虫儿来吃。于是扔了木棒,向前方慢走慢寻,似在找些野果充饥。但深秋雾重,野果也已不多。正在艰难寻觅之际,突听见前方传来吱吱叫声,抬起小脸看去,原来是两只野猴子在一棵银杏树上争抢杏子,一只稍小个儿猴子捧了果子向树顶蹿去,另一只大个儿的吱吱怒叫,在后猛追不舍,想将它赶下树去。小个猴儿跃到树梢,不时用掌中的杏果击打大个猴子,树枝摇晃,叫声不断。
那小孩见状,眉间一舒,登时来了精神,他伏下了身,如蹿如跳,迅捷无比地来到银杏树下,仰头向树上窥视,不时地口流馋涎下来。
此刻树上那小个猴子已无去路,大个猴子不顾对方掷来杏果,猛地蹿了上去,立刻将小个猴子掐住项脖,又撕又咬,小个猴子呀呀怪叫,显得极为痛楚。猛地里,那小孩竟如鬼魅一般向树上攀去,动作之快几如游蛇相似。灰影一闪,突听得大个猴儿惨声呼嚎起来,它背上已骑着一个似人的东西,正在张口咬它皮肉,吸它鲜血。小个猴子吓得魂飞天外,呀呀怪叫着,连跑带跳,缒树而下,蹿入野草丛中,逃得不知去向。
树上大个猴子原来还不停挣扎,没过片刻,却渐渐不动了,想是它身上鲜血被那小孩吸得十之八九,哪还有力气抗挣。那小孩吸食已饱,便将猴儿随地一扔,掷下树来,自己却找根粗大树干蹲下,想必要休息片刻。
他舔嘴拭血,意味懒散,正想好好休息一番,突听见附近什么活物发出喘气之声,又有那卟嗵卟嗵心跳的声音,立刻警觉起来,半蹲着身体,仰起脖子,茫然四顾,鼻子抽动,似是闻到了什么古怪气味,同时眨了眨那双浑浊不堪的怪眼,努力地嗅了半晌,最后竟向邓许二人藏身之处扫来。
邓搏虎许铁崖二人见他方才吸食猴血的可怖之状,早已骇得魂飞魄散,此刻见小孩已由蹲变站,想是要跳过来将他俩的人血也饱吸一顿,哪里还敢逗留,来不及吆喝呼叫,拾起兵器便跑。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道小小人影儿自半空纵下树来,隐没林间草窠丛中,风驰电掣一般向二人方向蹿去,但见他跑过的地方,衰草纷倒,枯枝迸飞,留出老长一道痕迹,那小孩动作如飞,转眼间已追到二人前头,蹲在一棵枯树之上,挡住了去路。
邓搏虎大吼一声,举剑便劈。许铁崖抖动铁链,钢锥也自手中向小孩砸去。此刻为求保命,二人痛下杀手,手底功夫已是运了十成。满以为此番不将这小孩劈成两半,也要将他砸成稀泥一般。谁知夺的一声,长剑劈中林间枯木,钢锥却轰的一下,将那树后山石砸得四分五裂,却哪里有小孩的身影。
邓搏虎一时情急,竟是难以拔出剑来。就这么缓得一缓,头顶一道灰影已如大鸟般扑在他背上,张口便向他项脖血管处咬下。他大喊一声“哎哟”,放手弃剑,猛力推肘后撞,想将那咬人之物弄离身体,但那物好像与他的身体长在一处,牢不可撼,而且只张开大口狠力地咬,邓搏虎立时鲜血迸溅,状如疯狂,他本是武功高手,但那小孩显然劲力甚强,一时难以摆脱。此刻也顾不得狼狈失态,大叫道:“许大哥快快砸死了他。”
许铁崖入道虽然多年,哪见过如此惨烈之景。心中早骇得不知所措,此刻也顾不得多虑,运臂挥锥,疾向小孩砸去。
钢锥破空卷去,眼见便要将小孩砸毙,但听得嘿嘿两声怪笑,邓搏虎身上一轻,小孩已弃他而去,腾身入空,伸手便将铁链揪住,钢锥去势本急,他竟然只一揪便握在手上,半空之中,他竟已将钢锥转向发力,径直往许铁崖射来。那链子长达两丈有余,此时却如活蛇一般呼啸着蹿来。许铁崖哪敢硬接,赶忙弃下兵器,发力向旁蹿去。轰隆隆一声巨响,钢锥正中地面,顿时泥土迸裂,尘土飞扬,其势骇人。
邓搏虎一手按住伤口,一手疾去拔剑。嘴里怒骂:“小崽子我跟你拼了。”抖动剑花直刺小孩后臀。那小孩只是嘻嘻怪笑,猛力一挣钢锥,那锥头紧吃地面,这一挣当即便断了,小孩回力扯动长链,那链子呼啦一声倒卷而上,犹如神龙卷尾一般,立时便将对方长剑绞住。铮地一响,他用力一绞,竟是将长剑绞得断成数截,纷坠地上。长剑既断,钢锥也不幸免,被他用手连拉带扯,纷纷弄断。
他一招得手,飞身而下,立在对面看着二人的项脖,一双浑浊不清的眼中露出饥渴难耐之态。
其人虽小,其力却巨,两大高手竟被一个小孩玩弄于股掌之间。邓搏虎、许铁崖二人心中凄凉,长叹一声,只等束手待戮。(
惊杀局 第三章太 子突听得有人念诵佛偈:“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一人从林间淡雾中走将出来,白须光头,大红袈裟,正是刚才不知所踪的红叶僧孟皓。那小孩似是很怕红叶僧,见到他来,怪叫一声,急忙跳上前面一棵槐树,眼中畏意显露,口中微微有声,身上不停发抖,似是中邪一般。
红叶僧走到二人面前,合什作礼道:“两位莫惊,有我在,谅这小畜生不敢动你们一根毫毛。”
邓搏虎、许铁崖惊魂未定,此刻兵器均已被小孩所坏,但凭手上功夫,哪里是红叶僧对手。
邓搏虎怒道:“姓孟的,你别猫哭耗子假慈悲,你看到我哥儿俩这副狼狈相,心里不知有多高兴吧!”
许铁崖也道:“我们兄弟技不如人,是杀是剐,希听尊便。”
红叶僧哈哈大笑:“佛说,杀一命便多造一孽,救一命如造七级浮图。何况二位乃是被人所逼,实属无奈之举。老僧我又何必动辄妄加杀戮。”
言罢抬首向天,又向槐树上的小孩观望了片刻,不禁心有所感,叹了口气,向二人道:“不瞒二位,方才嬉耍二位的小畜生,正是当年我与你们一起偷抱出宫的小太子。”
邓许二人闻言,惊惧交集,想要不信,却见老和尚说得顶真。红叶僧又道:“本来我以为将他养在此地,好好培育,长大了一齐回京重领大统,也好让大伙一起辅佐他,为国为民,至少培养一个明君出来,那也是万民之福。谁知这小畜生天生一种怪病,常年处于饥饿状态,又兼嗜血滥食,凡是所见活物定要吃他个过瘾,我延请了好几位世间名医,却不见半点起色,倒是那几个名医被他悄悄吸尽了血。我怕走漏风声,从此再不敢请人医治,只好将他关在秘室之中。为了防人口舌,又去外头找来一个与他相貌差不多的孩童,以俎代疱,养在身边。本来万念已灰,只想将他一刀杀了,自己也跟他一齐归天,但想或有一天能将他身上的奇病治好,我若一时失虑,倒成了千古罪人。所以只将他关在石室里轻易不与外面接触。谁想这小畜生天生有股异力,小小石室难以将他困住,他倒好几次逃了出来,蹿在山林中寻野物吃,有几次碰到来这林子砍柴伐木的农人,尽数被他吸血啖肉吃了干净,附近的人见到这等怪事,俱都吓得搬离了此地,连那小镇上的人,听闻谣言,也再无人敢近得这里一步。那假太子亏我看管得紧,否则也早成了他饱腹之物。我见他癫狂如此,只好用钢链铁锁将他囚禁起来,到如今他已十六岁了,却只见胃口大,不见身体长,还是六七岁幼童模样。”
说到这里,邓、许二人才知小孩来历,想到他身具异质,怪诞嗜杀,心中只有更怕,不禁偷偷抬首看他一眼,那小孩蹲在树上,正捉了一只寒蝉往嘴里塞进,怪模怪样,让人既怕又惧。
却听红叶僧又道:“太子得此怪病,料想难以痊愈,我也从此心如死灰,不敢有所奢望,只盼他能平安活过这一生也就心足。谁料上天偏不叫人安心度日,三年之前,有一道人来到这枫林禅寺,说是听闻外面怪谈,特意前来捉怪。我说坊间谣言实不足信,还请他快快离去。他偏不肯,带着一帮道人前来搜索,被我强拦不住,终于搜了出来。这小畜生狂性发作,连撕带咬,杀了数人,那道爷更惨,骇得连人带马撞死山崖。后来我捉住一个半死的道士打听,才知那道人非是什么道人,乃是当今皇二子郑天行派来侦寻的武林人物,谁知瞎摸瞎撞,被他们找到这里。从此我留上了心,只将这小畜生藏于深洞,不敢放出。后来我想,如此下去实在不是办法,索性收了几个徒弟,亲自教导,防我死后那小畜生逃将出来,无人控制,捣乱世间。又派了一位得心的徒儿,混入皇宫,探取秘密,也好早做防备。”
二人听闻,心想你和尚虽老,到底还是老姜一个,心思缜密,我二人真正甘拜下风了。正想着,突听见林子北边一阵啸声响起,其声清绵尖锐,是个女子发出的声音。
红叶僧脸露喜色道:“是我那乖徒儿回来了,二位且随我迎接她去。”拢了禅袍,发力向啸声来处奔去。邓搏虎、许铁崖不敢怠慢,急切跟上。那树上小孩见状,也如猿猴一般缒下树来,快速跟了三人在后,不离不弃。
啸声越来越近,转眼已在三十丈开外。三人立定,细细一瞧,只见一个年纪二十左右的青衣女子,背着个三十左右的青衣男子飞步跑来,红叶僧迎将上去,那女子站定道:“师父不好了,外间好多人马将林子团团围住,飞鸟难近。”把背上男子卸下,只见他脸色苍白,浑身颤栗,背心上早中了一箭,污血透衣,甚是凄惨。
那女子道:“这位乔青庐,是带我逃出宫来的朋友,一路上受大内侍卫的攻击,还被郑天行私交好友梅岭三友之一酒瘾上人用毒箭射中,如今受了重伤,还望师父救他一命。”
红叶僧一怔,转头向邓许二人道:“这位是乔青庐,那方才那个乔青庐,又是何人?”
许铁崖道:“不瞒你说,刚才那个,姓顾名青亭,是郑天行故意派他化装来的。”邓搏虎接口道:“只因真正的乔青庐业已叛出丹青阁,郑天行将计就计,遍撒传言说那乔青庐叛逃出来,要行捉拿。一边却叫顾青亭扮成乔青庐模样,前来诈取真太子和遗诏玉玺。”
红叶僧嘿了一声,又问:“那个乔青庐既是假货,只怕被你杀死的沈青蝠也必不是真的了。”邓搏虎一点头,道:“那个自然。那扮沈青蝠的只是一个轻功不弱的将士罢了。为了这件事,大家事先已演练过好几次。以他武功本来还可逃命,可是这戏文不做得真一点,哪能将你法眼瞒过。”
红叶僧恨恨道:“郑二皇子好生奸滑,来来,此地不便处理,还烦两位将他抬到殿内救治。”
二人脸色尴尬,慑于情势,只得抬了。
四人正要回殿,突听得林外一阵胡哨声响起,人影幢幢,却是蹿进来十数个大汉。为首一个铁塔般高大壮汉,长得满脸横肉,手提一把九环大刀。另一个是瘦骨棱棱的黄冠道人,鼻下长着两根鼠须,背上缚一柄三尺青锋,一手捏把油纸折扇,一手提着把酒壶,喝一口酒,扇一下扇,天寒雾重,他偏装文弄酸,极是古怪。除此二人,其他人或背弓箭,或提长剑,或拿斧钺,高高矮矮,气势汹汹,立在红叶僧四人面前。
邓搏虎、许铁崖二人见状,晓得来者不善,尤其那黄冠道人,道号酒瘾上人,是个一流高手,被皇二子奉为上宾。二人心思拿定,互相使个眼色,将手一松把乔青庐丢在地上,返身走入来人丛中。许铁崖向那黄冠道人耳边窃窃私语,指指枯草丛中那瘦小孩童,黄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