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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角往上弯了一下,露出一丝似笑非笑的表情来。
那一瞬,慕容隽只觉的全身的血都一下子凝结了。
只是停顿了那一瞬,宝马雕车便又擦肩而去。
然而,那个淡淡的笑里蕴含着着绝世的风华,竟让琉璃看得呆住,半晌才回过神,低喊:“哇!看到了没?她对我笑……对我笑诶!”
琉璃心怀明朗坦荡,并没有女人之间的嫉妒,双手情不自禁地捶着慕容隽的肩膀,惊喜地道:“真奇怪,开始还不觉得她如何好看,可这一笑起来,简直让人魂都飞了!她……难道也会幻术么?她是不是人啊?云荒大地上的人类,会有那么好看的么?”
“……”慕容隽目送着殷夜来离去,似没有听到她的话。
殷夜来那一眼的眼神意味深长,竟让他如遇雷击,一瞬间回不过神来——他从未想过会在这种情况下与她不期而遇。人潮人海里,他站在路边,脖子上亲密地攀着一个少女,看着她的花车过去,发出不屑地评论——方才的那一刹那,她会想什么呢?
琉璃还想说什么,看到慕容隽的表情,忽地微微一愣。
“啊……”她恍然大悟地从他肩膀上跳下来,踮起脚拍了拍他的肩膀,在慕容隽耳边低声笑,“我明白了——原来你喜欢殷仙子?哎,哎!很有眼光嘛!”
没有料到这个看似什么也不懂的丫头居然如此敏锐,慕容隽眼里陡然闪过一丝光,很快就回过神来,又恢复成平日无懈可击的温文尔雅模样,微笑:“那是自然。殷仙子艳绝天下,只要是男人,哪个不为她倾倒?”
“嘁!我说的可不是这种喜欢。”琉璃不屑地冷嘲,“你刚才……”
慕容隽不待她继续说下去,岔开了话题,只道:“观潮的时刻马上就要到了,九公主还是赶紧去一趟望海楼,只怕帝君已经在等了。”
“我等会儿自然会过去。”琉璃却依旧不乐意。
“别孩子气。你如果不去,会令广漠王很为难的。”慕容隽不由分说地拉着她往回走,一路走一路教训,“你是他最宠爱的独女,怎可令父王在帝君面前下不来台?”
琉璃拼命地想挣开他的手,忽地吹了一声口哨:“小金!”
慕容隽一惊,闪电般地甩开了她的手,往后退了一步——他知道这个精灵古怪的女孩子花样百出,不仅养着一对云荒罕见的比翼鸟,袖子里更藏有一条名为“金鳞”的蛇,剧毒无比,来去如电,他以前就曾经吃过一次大亏,从此后再不敢轻易碰这个丫头。
“哈哈哈……吓倒了吧?”琉璃趁机跳开,大笑起来,回头扮了个鬼脸,“小金牙齿断了,这几天在养伤呢——哎,反正我不会嫁给你,别啰嗦了,早点去找殷仙子吧!”
她笑着,如一条游鱼般灵活地跑进人群里,转眼不见。
慕容隽望着她的背影,默然摇了摇头,脸上的微笑消失了——今年已经是第三次提亲了,广漠王父女还是一点也不松口。这一对父女,还真难对付得很呢。特别是这个丫头,外表看似单纯不通世事,然而心思却是敏锐非常,竟是个不可小看的人物。
如果将来真的娶了她做妻子,只怕也少不得要暗自提防。
慕容隽默然想着,脸色沉了下去,抬头看着宝马雕车远去的方向——看热闹的人群簇拥着香车美人,已经是朝着南方码头边涌去了,沿路好不热闹,有越来越多的人围观。
夜来,不,堇然的风姿更胜过昔年,的确有着动人心魄的力量。
不过,方才,她是看到了人群里攀在他肩头的琉璃了吧?她又会怎么想呢?她会以为是自己带着新欢的未婚妻子,来围观作为歌舞伎的她么?她的眼神意味深长,直到现在,他都没有回味过来里面到底含着怎样的滋味。
或许事到如今,她怎么想,都已经不重要了吧?
不知道为什么,在方才的那一瞬间,当人潮里的琉璃和车上的殷夜来视线相对时,他陡然便有一种恍惚——茫茫人海里,隔着十年的光阴,他忽地发现了先后和他生命相关的这两个女子竟然有了某种共通之处。
是的……是的。十年前,当他第一次在落珠港码头遇到堇然的时候,她的眼神也如此明丽澄澈——那是某种不曾蒙上尘垢的、如同明珠玉露一样的光芒,是从小在权谋里长大的他一直缺少、却毕生渴望的东西。
——如果昔年的堇然有着琉璃这样的显赫出身,一切便美满无憾了……
可惜,世事从来不能圆满。上天对自己从来不会如此仁慈慷慨,把什么都配得完美无缺了再送到他手边。从小到大以来,他每一次要得到某样东西,都必须付出极大的代价。这一路走来,他一个接着一个地牺牲了身边的所有人,不仅仅是堇然,还有他唯一的兄弟。
慕容隽站在闹市里,周围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人声鼎沸、摩肩接踵,然而,不知道为什么,他却觉得内心忽然间空了,彷佛有什么东西在那一眼之后被抽离了出来,缥缈不知道去了何处——甚至连腔子里的那一口气,似乎都是冷的。
周围人山人海。然而,一切的热闹却仿佛都与他无关。
好了,好了,别在这里发呆了。最近那么忙,好容易出来一趟是有正事要做的。
一个声音在心里冷冷提醒,试图唤醒他。
慕容隽苦笑了一声,手指伸到怀里,触及了一封密函——那是缇骑大统领都铎今日秘密发来的函件,用语客气,行文隐讳。然而他却知道,对方是在催讨一年一次的“红利”——如果不能及时把今年的这笔钱交给这个缇骑大统领,那么,慕容氏便要面临着灭顶之灾。
因为他有太多的把柄捏在这个人手里,无论哪个,都能置全族于死地。
可是……现在的镇国公府外强中干,为了筹办一个风光的海皇祭便已经倾尽全力,几乎抵押了所有不动产和珠宝,哪里还能弄来这么一大笔巨款来贿赂他呢?
还有什么是可以卖来换钱的呢?只有这个国家了吧?
慕容隽站在市中心,看着繁华的叶城,微微苦笑起来:怎么会走到这一步呢……他,竟然成了一个卖国者。
堇然……如果你知道了这些年来我做的一切,你会如何看待我?或者,长期居于权贵身边的你,早就忘记了昔年我曾经对你许下过的诺言了吧?
慕容隽恍惚地走着,都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又要走向何处,直到身边有个声音低低地禀告了一声,才恍然回过神来。
“城主,‘那些人’,已经来了。”
那一句话仿佛是一把刀子,冷锐地直插心脏,让他霍然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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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叛国者
二、叛国者
来的是一个青衣白袜男子,正是镇国公府四大家臣里的东方清。这个心腹家臣从人群里匆匆而来,只做了一个简单的手势,便让慕容隽明白了一切。主仆两人极有默契地一前一后走着,转入了一个冷僻的暗角。
“西海上来的贵客,”东方清压低了声音,“已经来了。”
“竟然选了在今日来?”慕容隽眼色一变,咬牙,“还真是胆大!”
东方清低声:“那些冰夷真是悍不畏死。今日叶城云集了那么多权贵,他们居然也不避忌——而且这次来的使者级别极高,是十巫里仅次于首座长老巫咸的巫朗大人!”
“巫朗?”慕容隽微微吸了一口冷气。
——那些冰夷居然敢派出二号人物潜入空桑腹地,胆子之大,令人吃惊,也令他为之凛然:如果一个不小心,被帝君和藩王们查到了蛛丝马迹,慕容氏便难逃抄家灭族的危险!他们不仅是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更是拿慕容氏全族的性命开玩笑!
“这次沧流能派出巫朗,说明西海战况急剧恶化,他们已经被逼到了绝路。”慕容隽冷笑了一声,语气复杂,“呵,白墨宸,果然厉害!”
顿了顿,他蹙眉低声:“今天是海皇祭,我先要去稳住帝君和藩王那边,让南宫先接待着,我晚上再去见巫朗大人。”
“巫朗此刻在螺舟里等待着城主,”东方清低声,“他们说,如果城主不亲自出面订立最后的盟约,他们即刻掉头返回西海,连叶城的土地都不会踏足。”
“该死,那些冰夷什么时候说话变得那么硬了?是不是他们打听到了什么风声,知道慕容府里年底金库紧张?”慕容隽低叱,转过了身,直接朝着海边走去,“那好,我先抽空和你去一趟——他们的螺舟停在哪里?”
“落珠港外侧三里路,二十丈深的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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摆脱了慕容隽,琉璃正如鱼得水地在集市逛,然而走不得几步只听背后一阵喧哗,只见一群人排开人群奔了上来,到了她面前,也不说话,纳头便拜。
“怎么啦?”认得是自己府里的家臣,她吓了一跳。
“九公主,求求您了,跟臣等回望海楼吧!”铜宫的家臣们知道这位大小姐的脾气,也不多说,一来便是大礼,苦苦哀求,“帝君传召公主觐见,公主却从国宴上私自跑了出来——再不及时赶过去,连王爷都要被怪罪的!”
“好吧好吧,我这就跟你们回去。”她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摊开了手,“不过事先声明,我可不会说话——万一在帝君面前闯了祸,可别怪我啊!”
整个叶城最佳的观潮所在,当属望海楼。
望海楼建于紫帝十一年,是那个喜好奢华游乐的帝王为来叶城观潮而建的行宫。它横跨在镜湖入海口之上,楼高一百二十丈,十二层,八宝顶、琉璃瓦、白玉台,半悬在海上,临着叶城入海口,华丽巍峨,传说房间多达九百九十九间,可以容纳上万名观潮者。
此刻,云荒上所有的贵族几乎都云集到了这里,等待大潮奇景到来。
十二玉楼上等级森严,不啻是当今云荒权力核心的缩影:最上一层是帝君和后妃,次之乃是空桑六王,再次之是两大异姓世家卡洛蒙家和慕容家,接下来是三司六部御史台等朝廷大员,然后再按照等级高低依次安排各位官员。
等踏上望海楼的最高层时,琉璃登时被五彩的舞袖淹没。
“我的天啊……”她脱口喃喃,目瞪口呆地看着满楼的如花美人——望海楼的十二层非常开阔,为了满足帝王的奢华要求,工匠们采用了无梁殿的精巧结构,整个房间足足有三十丈见方,却没有一根柱子,可容纳上千人宴饮。
在这样开阔的楼里,此刻却居然塞满了各色美女,足足不下千人。
“这些都是六部献给帝君的美人,”管家珠玛站在楼梯口,低声,“也有不少是富商千里迢迢从中州带来献上的——帝君正挑得眼花缭乱呢。”
“老色鬼!”琉璃看着远处金座上那个老者,低声。
“噤声。”珠玛蹙眉低喝,推了她一下,“去觐见帝君。”
琉璃往前踉跄了一步,心不甘情不愿地挪了过去,对金座上的皇帝插烛似地拜了一拜,头也不抬地念了一句:“帝君万寿!”
“起来起来,”金座上的王者笑了起来,声音却有些模糊,彷佛喉咙里含了一口痰似地,听得琉璃心里一阵寒,“这位就是传说中的九公主了吧?快,抬头让朕看看。”
白帝的语气与其说亲切,到不如说含着明目张胆的轻浮和好奇,有些急不可待。琉璃知道帝君口中所说的“传说”,是暗指她母亲昔年与广漠王两位王子之间轰动一时情事,心里头登时有气撞上来,便负气猛然抬头,一瞬不瞬地瞪着居上位者。
然而猛抬头,目光相接,却不由暗地里倒吸了一口气。
帝君的目光是如此的阴枭而锐利,完全不像是一个年近六十的老人。他正居高临下地审视着自己,狭长的双目里有一种奇特的微妙表情,令人全身不舒服。他身侧没有皇后随行,下首坐着两位宫装妃子,年龄均在二十左右,美艳非凡,和白发老人形成强烈对比——那正是白帝最近宠幸的容妃和丽妃。
两位宠妃也正在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她,眼神灼灼,如藏芒刺。然而看到她一抬头,似是同时默不作声地舒了一口气,眼神也柔和了起来。
“哦?”白帝与少女明亮犀利的眸子对视,微微一怔,然后呵呵笑了起来,嘀咕了一声,“不大像……和朕想的不大象啊!”
——他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说琉璃的容貌不是他想象中的那般美丽,和她母亲昔年的容颜倾国传说不大符合,令他大为失望。旁边的广漠王也知道帝君的意思,声色不动,只道:“小女固陋,令帝君失望了。”
“哪里哪里,九公主纯朴如璞玉浑金,最为难得。”白帝回过神来,便恢复了帝王的语气,赐琉璃平身,“听说九公主日前出了点意外,差点来不了海皇祭?”
广漠王连忙道:“小女素来顽劣,不过一场虚惊。”
“哪里是虚惊?”琉璃却嘟起嘴,“险得很,连鲛绡战衣都碎了。”
“怎么?”白帝听了果然甚为关切,回头对随侍的大内总管道:“缜卿,上次赐给九公主的鲛绡战衣,大内府库里还有么?”
白胖如中州弥勒的大内总管黎缜上前一步,满脸堆笑的回禀:“禀皇上,上次白帅回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