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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面脂粉的妖冶浓妆是没了,取而代之的是占据大半张脸的浓密胡子。姬妙花穿着与他款式相近的仆役装,眨巴着眼睛道:“这样是不是很难认出是我?”
端木回春道:“的确,与峰主之前的打扮,嗯,相去甚远。”
姬妙花凑尽两步,用手指勾住他的下巴道:“我知道亲亲对我是一刻不见如隔三秋,但是为了能够让亲亲和我一起混进去,只能委屈亲亲了。如果你真的抵不住相思之情……”他抓起端木回春的手放在自己的颈项上,然后慢慢地往下……
端木回春用力将手“拔”回来,深吸一口气道:“峰主多虑了。”
姬妙花道:“不过这样穿着的确太朴素了些。”他突然从袖子里抽出两条红巾,一条系在自己的脖子上,一条拿着就准备圈住端木回春的颈项。
端木回春吓了一跳,连连后退。颈项乃是人最脆弱的位置之一,但凡习武之人都不会随意任人拿捏。
但姬妙花怎肯放过他,只是脚步微移,便将它套在他的脖子上,向自己的方向一拉。
端木回春踉跄着跌倒他身前。
姬妙花眨着眼睛道:“亲亲没事吧?”
端木回春看着他用红巾在自己面前打了个死结,“……”
姬妙花突然将蔻丹伸到他面前,可怜兮兮地望着他道:“曼花亲亲,你看我的手。”
端木回春道:“十指俱全。”
“不是,是我的指甲。”
端木回春道:“鲜艳夺目。”
“很容易被人看穿的。”姬妙花道,“所以亲亲一会儿一定要牵着我的手,把我的手指全都包起来。这样才不会叫人看到啊。”
“峰主可以藏在袖子里。”端木回春道。
撕拉。
姬妙花将其中一只袖子扯掉半截,然后无辜道:“好像藏不住了。”
“……”端木回春慢吞吞地后退道,“我想了想,也许扫帚和抹布在厨房里,我现在去找找。”
姬妙花向前一扑,搂住他的腰,带着他腾空跃起,笑嘻嘻地朝圣月教礼堂掠去。
他的轻功极高,又接着渐黯的天色,驾轻就熟地穿梭在假山长廊之间,竟无人察觉。将近礼堂,他才慢下身法,放端木回春下来。
此时已出了异客居,纵然端木回春想反悔也是晚了只能默不吭声地任由姬妙花将那只撕了半截袖子的手贴在他的身后,亦步亦趋地朝礼堂靠去。
说到圣月教礼堂却是整个圣月教最气派堂皇之处。
檐角神兽怒目俯瞰,檐下赤柱傲然挺立。三十三级石阶将礼堂托于众楼之上,犹如鹤立鸡群。
姬妙花带着端木回春来到石阶下。
看着石阶两旁林立的护卫,端木回春心跳陡然加速。
“莫怕。”姬妙花抓住他的手紧了紧,拉着他往上走。
两旁护卫对他们仿佛视若无睹,任由姬妙花拉着他一路走到礼堂外。
端木回春心中疑惑,却不敢开口相询,只能默默地朝前走。
走到台阶最后几步,他便听到辛哈大发雷霆的吼声,只是他说的都是西羌语,他一个字也听不明白。
“他在骂人。”姬妙花声音凝成一线,传入他的耳朵。他们看不到里面,里面也看不到外面,但是里面的声音倒是听得一清二楚。
端木回春讶异地转头看他,迎接他的却是胡子蹭在脸上的粗糙感。
辛哈骂完,一个苍老的声音开始嘀嘀咕咕地说起来。
“这个是胡叶长老。”姬妙花拉着他站到礼堂门边。
端木回春默不吭声。他突然发现自己出现在这里是个错误,一个错得很离谱的错误。他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而且还会曝露身份的危险。
胡叶长老说完,一个声如洪钟的声音响起。他的语气虽然很平缓,但是音量却造成咆哮的错觉。
姬妙花侧头,“这个声音没听过。”
即便告诉他是谁也没用,就像他知道之前那个人叫胡叶长老,但其他依旧一无所知。
辛哈的语气缓和许多,叽叽咕咕说了一长串,突然用汉语道:“他们伤势要不要紧?”
“无大碍。”
不知是否是错觉,端木回春发现姬清澜一开口,四周似乎诡异地安静了些。
辛哈道:“这次多亏你了。”
姬清澜依旧是波澜不惊的口气,“哪里。”
之前那个出过声的胡叶长老叽里呱啦了一段。
辛哈道:“胡叶长老也说谢谢你。”
姬清澜沉默了会儿,才道:“不客气。”
端木回春觉得这三个字似乎比之前那句“哪里”要僵硬些。
后来那个声如洪钟的人突然用僵硬的汉语插进来道:“你是那个,中原,人?”
姬清澜道:“在下姬清澜。”
“下?不,你很,上。”那人道。
姬清澜道:“教主过奖。”
那人道:“哈哈,我很,嫉妒辛哈,他有你,很不错。”
辛哈得意道:“中原人讲究缘分,这是我和他的缘分,你嫉妒也没用。”
那人干干脆脆道:“听不懂。”
辛哈用西羌语说了一遍。
那人哈哈笑道:“他,我听说过的,所以,送中原人给你,你喜欢?”
辛哈用西羌语说了几句,两人齐齐大笑起来,颇有种一切尽在不言中的味道。
那人道:“好,中原人见到中原人,会高兴。他们我会带来,你等等。”
辛哈忙用西羌语说什么,不料,姬清澜抢先一步截断他,道:“多谢教主。姬清澜倒履相迎!”
那人道:“我不懂,又。”
姬清澜道:“还请辛哈教主代为转达。”
辛哈犹豫了下,才将他的话转达了。
那人大笑道:“好,好,我喜欢你。”
姬清澜道:“多谢教主垂青。”
那人道:“我不懂,又。”
姬妙花突然身体轻颤起来。
端木回春莫名地回头看他。
姬妙花凝声成线,声音难掩笑意,“辛哈骗那人说,清澜亲亲说他只喜欢辛哈一个。”
端木回春眯起眼睛。
姬妙花道:“亲亲怎么了?”
端木回春摇摇头,继续将注意力放在礼堂里。
辛哈之后一直用西羌语与其他人交谈,姬清澜也没有再说话。
端木回春听了会儿,觉得没什么意思,便轻轻地推了推姬妙花的手。
姬妙花用脸蹭了蹭端木回春,“曼花亲亲是想离开么?可是我的脚好酸,走不动了。除非曼花亲亲亲亲我,不然,可能会一直呆到辛哈出来。”
……
他就知道这世上谁的话都能听,就是不能听姬妙花的!
端木回春一声不吭地瞪着他。
姬妙花眼神突然变得幽深,将嘴凑过去。
端木回春撇开头。
姬妙花藏在大胡子里的嘴唇只能亲在他的耳垂上。
端木回春握紧拳,却被他轻轻拉起,顺着阶梯往下走。
两旁的护卫们依旧一动不动,好似他们俩完全不存在一般。直到姬妙花带着端木回春回到异客居书房,端木回春都没有出过声。
13、枷脰械手(三)
姬妙花伸手帮他解下红巾,手指故意从他的颈项上滑过,低声笑道:“亲亲,下次你要去什么地方一定要告诉我,天涯海角我都会陪你的。”
端木回春神情一动,侧头看他。
姬妙花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只是那笑意太浓,犹如他的妆扮,浓得看不出本来面目。
端木回春收敛心神,淡然道:“多谢峰主好意,孙隐心领。”
“曼花亲亲……”姬妙花抬手。
“峰主。”端木回春退后半步,避开他的手指,波澜不惊道,“小生只是异客居小小一个书童,当不起峰主的厚爱。”
姬妙花叹息道:“亲亲,你明知道拒绝是徒劳的,为何还要一再尝试呢?”
……
这是人说的话么?
端木回春深吸了口气道:“峰主汉语造诣非同凡响,孙隐资质驽钝,听不懂峰主深意。”
“听不懂啊。”姬妙花舌头轻轻地舔了舔嘴角,“亲亲,不如让我们来算算我们认识了多久。”
端木回春斩钉截铁道:“不到一天。”
“可是在这短短不到一天的时间内,亲亲已经留下很多把柄在我手里了呢。”姬妙花笑着,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关于这点,端木回春其实在之前已经想过了,只是没想到他竟然会这样明目张胆地用来要挟。
“亲亲的内伤是圣月教破壁功打伤的。”他伸出一根手指,在端木回春面前扬了扬。
端木回春面无表情道:“我并不知道是谁打伤我的。”
姬妙花继续道:“亲亲对圣月教的事情似乎十分有兴趣?”
端木回春道:“我既为公子买下,自然要为自己的未来打算,熟悉圣月教岂非在情理之中?”
姬妙花对他连番辩驳不以为意道:“亲亲,我还感觉到你内伤未愈,经脉不畅。”
端木回春道:“我只是一介弱质书生,伤势自然不如峰主这般高手复原得这么快。”
姬妙花含笑道:“那要不要……我替你打通经脉?”
端木回春心头一震。能够打通经脉自然是最好,这样他的武功才能复原,只是这样一来,他藏在经脉中的真气势必被他发觉!这才是真正无可匿藏的把柄。
姬妙花突然咦了一声,身法极快地闪出书房。
端木回春猜想定然是有人回来了。果然,阿佩不一会儿就出现在门口。她看到他乖乖坐在书房看书,脸上一喜,娇笑道:“果然是读书人,看到书就迈不动步子了。”
端木回春合起书,佯作尴尬道:“我原本想打扫书房,奈何找不到扫帚。”
“呆子。”阿佩转身从书架最顶上摸出一把掸子来,“喏。这不是?”
端木回春干笑道:“是我疏忽了。”
阿佩道:“你还没用过晚膳吧?我带你去厨房。”
“可是书房还未打扫……”端木回春迟疑道。
阿佩道:“不打紧。公子今日定然没心情来,你明日起个大早,利索点干完便是了。”
端木回春这才跟她去。
到了厨房,阿佩利落地拾掇出两个菜来,又将馒头热了热给他。
下午虽然尝了鸡肉的味道,但是与端木回春而言,他的确更喜欢吃蔬菜。阿佩见他吃得香,脸上立刻笑开了花。
“对了,你不送饭给公子吗?”他猛然想起来。
阿佩道:“今晚教主设宴,宴请公子、峰主和赤教教主,所以就不用我准备晚饭啦。”
端木回春想起在礼堂外偷听到的对话,试探道:“傍晚我见你去得匆忙,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阿佩道:“圣月教的人受伤了。自从公子来了之后,圣月教大病小病就都由公子一人包办了。”
端木回春道:“那公子岂非辛苦得很?”
阿佩道:“没办法。公子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端木回春暗暗冷笑,会用药物控制人的人又怎么会有这样的慈悲心肠?只怕他是菩萨面孔妖魔心肠。想想那些莫名丧命的书童,他便越姬清澜此人心思歹毒。
阿佩不知他的想法,径自道:“幸好今日那几人伤得不算太重,只需时日调养。”
端木回春道:“是谁打伤他们的?”
阿佩道:“这我就不知啦。反正江湖上的打打杀杀恩恩怨怨来来去去也不过是那么一点事。”
端木回春愣了愣,半晌才苦笑道:“是啊,不过是那么点事。”
他父亲投靠蓝焰盟不过为了那么点事。
他投靠魔教又何尝不是为了那么点事。
说起来,整个江湖发生的种种又有哪个不是为了那么点事呢?
阿佩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叫道:“对了,有件事你要小心。”
端木回春见她神情严肃,不由跟着认真起来。
“这几日或许会有些个乱七八糟莫名其妙的人来访,你只要一概无视就好了。”阿佩道,“反正都是些不重要的跳梁小丑。”
端木回春想起赤教教主与姬清澜的对谈,心中一动,故意道:“我听不懂西羌语,即使有人来了,我也是听不懂他们说什么的,想不无视都难。”
阿佩道:“这些人来自中原,不过,你可以假装你是西羌人,当他们不存在就是。”
“哦?来自中原?”端木回春兴致盎然地问道,“他们为何来圣月教?”
阿佩道:“听说他们在中原呆不下去,所以想在西羌开宗立派。他们先托庇于赤教,现在赤教又将他们引荐给圣月教教主。哼,反正都是群跳梁小丑。”
端木回春低声道:“在中原呆不下去?我听说之前好像有个杀手组织就是在中原呆不下去,不会就是他们吧?”
阿佩道:“哦。你说的是血屠堂吧?听说他们早被魔教给灭了,现在投靠的这个好像叫……叫,叫黄河帮!”
“……”
原以为尘封的记忆一再被打开。
黄河帮、蓝焰盟、栖霞山庄……
曾经绑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而现在,黄河帮还在,自己还在,栖霞山庄却已经不在了。
端木回春抱膝坐在床上,静静地看着月光斜插在地上。
异客居没有鸡,所以没有鸡鸣。
端木回春只能自己醒觉,收拾收拾之后,转去打扫书房。
清晨冷风萧萧,贯穿书房东西。
端木回春用掸子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