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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在上,我在下-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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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昭听得直笑,惹得周围小姑娘纷纷红脸。

    “你家夫子说得太对了,不愧是忠孝廉耻具备的正人君子,”夏玉瑾鼓掌赞道:“下次两军对垒,咱们找几千个读书人,一起站在阵前高声诵读圣人书,教化那群蛮子,让他们知耻知羞,认识自己做得不对,然后放下武器,鸣金息鼓,从此两国边境万年友好。“

    大家给他逗得捧腹大笑。

    宁平郡主羞得脸都红了,推着他,任性道:“堂哥太混账,快出去!我们不和你玩。”

    小人不与女子斗。

    夏玉瑾眼看堂妹就要生气,赶紧嘻嘻哈哈地跑出去,站在河边和花船上认识的纨绔们打招呼,顺便研究今年路过的姑娘妹子们的身材容貌,评论哪个最漂亮?奈何统统比不上站在绿柳旁的惜音,她穿着淡绿春衫,美目倩兮,举手投足间,夺尽百花风采。可惜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不好太过放肆,急得才俊们挠头搔耳,琢磨怎么上前搭话,或让母亲去南平郡王府提亲。

    “夏日风光无限好啊。”夏玉瑾看着美人们的酥胸和薄裙,感慨万千,酝酿许久,准备淫诗一首,与纨绔兄弟们共赏。刚想了个开头,忽然膝盖传来阵阵细小酥麻的感觉,迅速扩散,两只腿好像不属于自己,身子控制不住,一头往河里栽下。

    “郡王小心!”焦急的女声从旁边传来。

    有只纤细美丽的手,紧紧抓住了他的胳膊,却因力气不足,被硬拉着一同落入水中。冰冷的河水灌入口鼻,挤走胸前所有生气,数次被淹的记忆涌上心头。

    夏玉瑾手脚并用,不管不顾地拉扯着身边的人,恐惧地挣扎着。

    “救命——”

    “将军!郡王和表小姐落水了!”


58 杀伐决断 

    溺水之人唯一会做的事,就是抓紧能够到的一切,不管是稻草、木头、还是人。

    柳惜音幼时曾和叶昭偷溜出去玩,算是会水,临来前又悄悄练习了几次,对拖重物游上几尺距离颇有把握,却没想到会被夏玉瑾掐住脖子,死缠着身子,用力乱拽,所有划水技能都用不上,几乎要像石头般沉下底去。

    濒死的威胁下,她终于慌乱,反手狠狠打向夏玉瑾的颈部,将他敲晕,待不再挣扎后,拖着往岸上游去,游到近处,叶昭长鞭出手,卷着她的胳膊,将两人一块儿拖了上来,周围人匆匆赶来,掐人中的掐人中,按腹部的按腹部,夏玉瑾呛了好一会,终于悠悠醒来,望着乌沉沉的天空,脑中空白,恍如隔世。

    叶昭确认两人无碍,松了口气,回头却见柳惜音湿得和落汤鸡似的,薄薄春衫已经湿透,紧贴着身子,看得清动人曲线,她鼻子发红,抱紧身子,伏在河边瑟瑟发抖,可怜兮兮地看向她,就好像做错事的孩子。

    叶昭急忙打了个响哨,踏雪从外面飞跃而来,她伸手从马背上扯下件玄色斗篷,将柳惜音从头到脚包裹起来,阻开众人视线,柔声问:“还能走吗?”

    柳惜音弱弱道,“腿被刮伤了,有些疼。”然后悄悄看眼周围幸灾乐祸或嘲弄、惋惜的视线,蜷缩成一团,眼泪不停落下,哭得说不出话来。

    红莺扑过来,哭道:“我们姑娘的名声全毁了,这可怎么办?”

    叶昭转身问夏玉瑾:“你还好吗?”

    夏玉瑾点点头,冷得发抖,不停喘着气,虽惊魂未定,可看着叶昭抱着哭泣美女,拍着她后背安慰,身边还有个比兔子还可怜的丫鬟,觉得有点被媳妇忽略的感觉,心里不太舒服,却怎么也开不了口和救了自己的小丫头片子争,只好死要面子地咬着牙,大度道:“屁事都没,你先送表妹回去,我自个儿能走。”

    “嗯。”叶昭冷冷地扫了眼看热闹的人群,伸手抱起柳惜音,迅速离开。

    夏玉瑾站起身,跟着走了两步,脚腕传来一阵剧痛,他急忙蹲□摸了两把,觉得红肿难受,怕是落水时扭着了。

    柳惜音在叶昭怀里,停下抽泣,柔声道:“郡王似乎不舒服,还是我下来吧。”

    夏玉瑾不能让小丫头让自己,更不能让媳妇抱自己,只好硬着头皮道:“没事,一点小伤,让骨骰扶我一把就好。”然后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媳妇儿抱着美人,头也不回地往马车快速走去。心知这件事闹大了,柳惜音在众目睽睽之下,赤裸地和自己搂抱着从河里钻出来,两人还紧贴在一起,虽情有可原,也是名声扫地,以后亲事难成,还可能会惹出更多麻烦。叶昭怕是对自己心生不满,所以不理不睬。

    可是……他又不是故意要落水的啊!

    柳惜背对着叶昭,朝他温柔一笑。

    夏玉瑾更纠结了,他在众人嘘寒问暖下,一瘸一拐地让骨骰与蟋蟀的搀扶着,缓缓朝舆轿走去。

    才走了几步,叶昭已经折返,示意骨骰让开,托住他右臂放在自己肩上,自责道:“对不起,我应该跟着你的。”

    夏玉瑾见她没生气,心情瞬间好了不少,大度道:“得了吧,我上厕所你也跟着?逛青楼也跟着?洗澡也跟着?”

    叶昭见他不在意,也笑道:“后两样是使得的。”

    夏玉瑾怒了:“你说什么?!”

    叶昭很没自觉地讨好道:“听说百花阁新来的玉菁姑娘是漠北人,舞得手好剑舞,夫君有空可以去瞧瞧……”

    夏玉瑾气得直跳脚:“你从哪里知道这些混账消息的,真他妈的该死!可恶,敢当着老子面上青楼!看老子不休了你?!嗷——我的脚啊——”

    叶昭安慰:“没事,快到了,男人要坚强点。”

    夏玉瑾痛得眼泪都快飚了,看着她那副“男人忍痛是理所当然”的表情,咬着牙道:“忍你个王八蛋!”

    回府后,更衣、请大夫,诊断、抓药、煎药等,忙得不亦乐乎。

    所幸夏日水暖,两人都没出什么大事。就是夏玉瑾的脚包得和粽子般,在地上蹦蹦跳跳很是不易,他转了两步,问叶昭:“你表妹怎么办?先说明,我绝对没有见色起意,故意拉她下水!”

    叶昭轻轻问:“你觉得她这个人如何?”

    夏玉瑾想想道:“在水下奋勇救人,是个挺不错的妹子,而且长得很不赖。”

    叶昭再问:“你喜欢她吗?喜欢的话,我可以问问她的意思。”

    夏玉瑾差点把药喷出来,他愤愤地擦了擦唇:“你别耍我!”

    叶昭淡定道:“太后有教导过我,做皇家的媳妇要大度些。”

    夏玉瑾喃喃道:“你也太贤惠了吧?难道真不吃味?”

    叶昭道:“我贤惠与否并不重要,重点是在你喜不喜欢。而且惜音的名声已毁,难以找到好婆家,我是负责照顾她的人,难辞其咎,将来留在身边给照顾着,也不错。”

    夏玉瑾差点给天上掉的艳福砸晕了,他想了又想,犹豫道:“我对内宅的事兴趣也不大,反正家里也有三个花瓶了,如果你愿意,再添一个让她们凑桌马吊也不是不行,毕竟她奋不顾身救了我,又是你心头上的人,我们家怎么也不会亏待了她。如果你不愿意,就把门第再往下压压,在新晋的进士里面挑个出身贫寒,或是富贵的皇商家族,品行良好,能留在京中的,咱们帮衬副厚厚的嫁妆,死死盯着,料想有南平郡王府和宣武侯府压着,再加上惜音的才貌人品,他们也不敢亏待了……”

    “是啊,两条路都不错,”叶昭摸了摸他的脖子,若有所思,“可我总得弄清楚她想要的是什么?” 她微微垂下头,眼里流过丝刚决果断的厉色,瞬间消失不见。

    柳惜音的意思很坚决,她哭着道:“出了这种事,还有什么面目去寻好亲事,倒不如出家做姑子干净。”

    红莺也在旁边哭哭啼啼道:“将军,你就可怜一下我家小姐吧,出了这种事,她还怎么抬起头做人,你就留她在身边吧。”

    叶昭安慰几句,点头应道:“此事事关重大,待我去信与柳舅父商量商量。”

    消息传出,整个后院都快炸了窝。

    杨氏气得浑身发抖,那柳惜音是将军的亲表妹,又出身名门,感情深厚,非她这个小小七品官庶女可比,若是纳了进门,非得夺去她管家大权不可。眉娘自知不敌,害怕以后赏赐都会让表小姐挑完再到她,也很是担忧。萱儿老实,自父兄之事以来,心里最感激将军,唯恐美貌表妹对郡王争宠,很替将军不值。三个女人没事就走到柳惜音面前,一边炫耀郡王与将军伉俪情深,一边指桑骂槐,冷嘲热讽这只狐狸精,只盼她快快打消这个混账念头。

    柳惜音统统置之不理,也不去找叶昭告黑状,对大家的态度依旧很和蔼。 三个小妾满腔怒火打在棉花上,恨得牙痒痒,跑去找将军灌输自古以来表妹都是破坏家庭和睦大敌的观念。

    绝色美女和风流郡王,闹得满上京纷纷扬扬。安太妃收到传闻,看了一回柳惜音,见提起她儿子的时候,含羞答答,似乎是真心爱慕,也没看上自家媳妇。不由大喜过望,觉得这姑娘的眼光实在好,立刻跑来南平郡王府,找到叶昭,趾高气昂地发号施令:“柳姑娘也是心地善良的好姑娘,你做主母的不要善妒,立刻纳她进门!好为我家开枝散叶!哎呀,我儿玉瑾真可怜,和他差不多的兄弟家里都四五个妾室,七八个通房,做婆婆的孙子都抱几个了,他到现在还是我挑的那几个,真是可怜,实在……”

    她的话还没说完,忽然觉得被盯得阵阵毛骨悚然,全身发凉,忍不住打了两个冷颤。

    叶昭平时很收敛,对她很恭敬,虽然气势强硬点,举止爷们点,从不会给她这种呼吸不顺,要窒息般杀气,让人感到仿佛被凌迟般的恐怖。

    安太妃倒吸两口凉气,停住训话,愣愣地看向站在屋中的叶昭,双脚有点发软。

    所幸,这种恐怖的地狱感觉转瞬即过,快得就像错觉。

    叶昭的脸上依旧云淡风轻,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说话一如既往地带着刻意压低的温和:“母亲说得是,只要玉瑾愿意,媳妇必将她迎娶过门。”

    安太妃见对方没有反驳,也不敢久留,结结巴巴丢下两句狠话,急忙离开。

    秋华上前,担忧道:“将军……你真的要纳柳姑娘?”

    秋水也不放心:“你明明对郡王那么好,那么喜欢他,万一日久了,他喜欢上惜音姑娘怎么办?将军你太亏了。”

    “没什么亏不亏的,我喜欢他,并不代表需要他同样喜欢我,这种事情强求不来,”叶昭满不在乎地说:“至于让不让表妹入门,只要他愿意的话……”她轻轻地重复了一次,忽然笑了起来,“只要他愿意,自是可以的。”

    她站起身,走出大门,骑上踏雪,迅速往胡青的屋子而去。

    到达目的地后,叶昭将正在打盹的胡青从贵妃榻上揪出来,命令道:“修书一封给柳舅父,问问他柳惜音是否真的丝毫不会武功。”

    胡青翻翻眼皮,不耐烦地看了她两眼道:“你终于发现了?”

    叶昭分析:“普通女子是很难空手将男人打晕的,夏玉瑾说腿麻落水,我检查了他的膝盖,发现麻穴上有个极细的针口。暗器之道,越小越难,能练得举轻若重,怕是修为不浅了。她前阵子被恶霸调戏之事,怕是有假。我要查查她到底为何在漠北嫁不出。”

    胡青顺手丢过一叠纸片:“给,早查好了。”

    叶昭愣了愣。

    胡青解释:“这种事不让你自己发现,你定会为表妹揍我的,蠢事我才不干。”

    叶昭尴尬地摸摸鼻子:“谢了。”

    调查来的信息上记载着柳惜音自十六岁起,无论豪门公子还是青年才俊上门求亲,统统都被拒婚,前期还算有礼。漠北战后,举止越发荒唐,有个新科进士上门求亲,舅母差不多应了,却被她直接打了出来,还在大庭广众下出言讽刺,骂对方穷酸、高攀,这般嫌贫爱富的举止,还在家随意醉酒,在外动不动痛骂男子,不过半年,名声尽毁,但凡好点的人家都不肯上门求亲。柳舅父无奈,只好将她送往上京。

    叶昭不敢置信地翻来覆去看了几次,直皱眉头,问胡青:“她怎可能变成这种人?”

    “我也很难相信,”胡青又递上张纸条,“柳将军给你的。”

    纸条上歪歪斜斜写着:“自作孽,不可活!若不能把你表妹安抚得妥妥当当,老子不认你这该死的外侄女……”纸条后面还跟着连番痛骂,错字连篇,用词粗俗,难以一一尽数。

    胡青敲敲她肩膀问:“下一步怎么办?”

    叶昭丢开纸条道:“对手设计得妥当,应用奇兵,打乱她的阵脚。”

    胡青诡异地笑:“要军师献策否?”

    叶昭:“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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