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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清河?咱仕文兄的四儿子?嗯,长得虎头虎脑的,好相貌啊!”陆魁胜抛却那些尴尬,很是将清河夸赞了一番。“快些进去,屋里已经备好饭菜了。”
青儿随着陆魁胜进到里面,许是青儿离家的时间太久了,在她的眼里这个院子与自己记忆里的样子不太一样了。她贪婪且痛苦地看着路过的每一个角落,两只手紧紧地撰着狄戌和狄卫,身子止不住地颤抖着。
吃了饭,喝了汤,青儿身子终不再那么抖得厉害了,坐在椅子上伸手摸着陆魁胜递过来的那个木漆盒子。眼泪吧嗒地落在盒子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抬起头问陆魁胜:“左爹爹他还留什么话了?”
“他让我把这个院子带这个盒子交给你,说,他说,他们左家对不住你。让你别记恨他!”陆魁胜心里特别不平静地述叙着左之常的遗言。
青儿抹了一把泪,哽咽着声音说:“左爹爹,左爹爹永远是青儿的左爹爹。”抬起头扯了个笑,“一直都是,青儿一直记得。”
陆魁胜点了点头:“卢家在你们走的第二年也倒了台,我跟你左爹爹就趁机把这院子买了回来,只是那些田地都被官府入了库,我们交涉了几回还是没有要回来。”从袖子里掏出一叠纸放到桌上,接着说:“之常回来的时候拿着你让带回来的钱先给你们置了几晌地在村西头,这是地契。”
青儿接过地契,站起身来从包里拿一件衣服来,是一件棉袄,青儿将棉袄撕开,在衣襟里的夹层里居然缝着好些金丝。青儿一根一根地将金丝取出来,不一会儿就摆了一大堆,三两下推到陆魁胜的面前:“这是二十两的金丝,也不知道够不够这院子钱!”
“青丫头,你这是做什么?”陆魁胜蹭地站了起来,瞪着眼睛看着青儿。
青儿站起身来平静地看着陆魁胜,一字一句地说:“陆伯伯,您就收下吧。我们家这些年也麻烦了你们不少事,你们的情,青儿是欠下了。这钱,是万万不能再欠的。”
陆魁胜叹口气:“好吧,这钱我收下,不过要不了这么多,我去找个称来称称。”
“唉!”青儿应了一声,连忙将金丝收成团,转头吩咐韩婶:“韩婶,你带弟弟们到咱们家院子里转转。”
“不,我要跟姐姐在一起。”狄卫感觉自己对这个院子莫明地抵触,搂着青儿的胳膊死死地,怎么也不愿意撒手。
“好,那三弟帮姐姐绕这些金丝,好不好?”青儿摸了摸狄卫的脸蛋笑着说着,小手儿轻柔地翻动着。小狄卫最喜欢挨着姐姐了,他偎在青儿的身侧,小手翻绕着那一根根金线。
过了一会儿陆魁胜找了个小称来,称了五两种的金银,然后留下房契就回去了。青儿赶了好些天的路本就很疲惫了,好不容易到了汾阳又听闻左之常异外身亡的讯息,数月的积劳的青儿险些没有病倒。左之常不在了,在县城里没有了落脚点,青儿只有马不停蹄地回西河乡。回到了西河乡第一时间去了后山上去祭拜狄仕文,忙碌了一整天,直到送走了陆魁胜这才算是安静了下来。
“姐姐,今晚我要跟你睡!”狄卫踮踮地从外面跑进来,扑到青儿的怀里央求着。
“今晚我也要跟姐姐睡!”清河生怕狄卫将姐姐抢走,死死地搂着青儿的脖子不撒手,两条小腿也努力地夹着青儿的腰。
“咳,姐,我……”狄戌站在门边使劲地扳着自己的手指,脸胀得通红,眼里充满期待地看着青儿。
青儿笑了,打心底地笑了,抱着清河站起身来,伸手拉着狄卫,对狄戌说:“戌弟,一会儿你得给我与三弟、四弟打洗脚水知道吗?”
“好,我现在就去打!”狄戌高兴得蹦了起来,一边往外跑一边朝外喊:“韩婶,韩婶!”
姐弟四个挤在炕上,青儿将头埋在枕头里,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狄戌听到了青儿的呜咽声,他坐了起来,将挤在青儿身边的清河挪走,自己钻到青儿的边上,搂着青儿轻轻地喊了一声:“姐。”
“戌弟也想爹娘了是吗?”青儿抚着狄戌的脑门。
“姐,我以后一定好好听话,不会惹你生气,弟弟们也会好好听话。”狄戌将脑袋塞进青儿的掖下喃喃地保证着。
青儿噗滋一笑,用手指头戳了戳他的肩头笑着说:“弟弟们你就不要操心了,只要你少给我惹些祸就是了。”
“姐,我保证!”见着姐姐不相信自己,狄戌信誓旦旦地保证着。
这回青儿打心底地笑了,点点头说:“好,我相信你就是。快睡吧!明天早上咱还得早起。”
“哦。”狄戌乖乖地应了一声,闭上眼睛慢慢地静下心来,然后很快地进入梦乡。
调皮小子狄老二
回到家乡的日子比起背井离乡要好得多,虽然乡亲们还是对狄卫棺材子的身份有些忌讳,可青儿觉得还是很高兴。
为了让弟弟们更加有出息,青儿托陆魁胜在县学里为狄戌与狄卫求了个名额。第二天的春天一开始,狄戌与狄卫都进了县学念书。因为底子好很受先生们的赞赏,尤其是狄卫,四五岁的年纪,懂得的东西竟然比那些七八岁的孩子还要多。这孩子不仅聪明,还懂得藏拙,小嘴又甜,跟同学们的关系搞得特别地好,渐渐地小伙伴们也不再拿他是个棺材子取笑他了。
冬去春来,青儿也开始忙着佃户们种粮的事了,好在以前在平阳的时候也帮狄忠做这些事,应付这方面的事倒是没有问题,加上有陆魁胜的帮衬春种完毕,青儿倒也没有遇上什么不能解决的事情。
县学里是寄宿性的学堂,先生们都看在狄仕文的面子上给两兄弟安排了最好的食宿,虽说第一次离开姐姐独立生活,两个小鬼倒是没有特别地不适应的感觉。让他们最高兴的莫过于每月一次的回省,回省的三天里他们总是围着姐姐要吃要喝,叽叽喳喳地说过没完。
日子就这样过下去了,转眼间就到了秋收的时候,狄清河四岁的生日就要来到了。青儿忙里忙外地为小四张罗着,这两天狄戌与狄卫也从县学回省到家来了。这次回来,青儿发觉狄戌比以前调皮了,整日里不是爬树掏鸟窝,就是翻墙抓耗子吓弟弟。回来的那天就捉了一条青蛇弄死了扔在青儿的床上,将青儿吓得可不轻,跳起脚地将他给揍了一顿,可还没有消停一会儿,晚上又捉了条耗子去吓罗婶。青儿忍无可忍指着房顶大吼一声:“狄戌,给我滚出来!”
正在屋里教狄清河翻跟头的他吐了吐舌头,伸着脖子偷偷地往外瞧,见着青儿手里提了一根拇指粗的棍子往里走,吓得一颤,将清河往边上一推,一边穿鞋一边往里跑,边跑还边小声地对清河嘱咐道:“四弟,姐要是进来,就说我不在!”说着一溜烟地钻进床地去了。
青儿提着棍子进屋,四处打量了一圈,问清河:“你二哥呢?”
“我二哥说,他不在!”
狄戌听着清河的回答简直抓狂了,想他那么聪明,怎么会有这么笨的弟弟,咬牙切齿地低骂一声:“笨东西!”
“狄戌,给我滚出来!听见没有?”青儿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实在摸不清狄戌藏在哪里,只有扯着嗓子叫骂着。“我知道你藏在哪里!你给我主动出来!要不然,今天有你好受的!”
“我要相信你才怪!”听着姐姐的威胁狄戌翻了个白眼,谁不知道他这个老姐哪方面都厉害,唯独找人不行,自己跟她藏迷藏她就从来没有把自己给找着过。
见威胁不起作用,青儿只有将目标转向清河,她知道这个弟弟最实诚:“四弟,你二哥藏哪儿了?”为了哄清河,青儿特意地放柔了声音。
听见青儿跟温水一样的声音,狄戌忍不住抖了一下,爬在墙下双手合十,嘴里直念着“阿弥陀佛”,千遍万遍地求着佛主菩萨保佑老四变得稍稍聪明一点点。他很清楚,要是让他老姐给捉出去,那后果——是相当地难以想像!
“二哥,二哥,我……姐,我不知道!”
佛主果然灵验,狄戌心道以后一定多上几回庙,让佛主保佑自己当个大英雄。只是爬在床底的他完全没有看见清河往床底瞟来的眼神。
“这小子又藏到床地下!”看着清河的眼神青儿都要抓狂了,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怎么回回都找不着他。站在床前咬牙切齿地对着床铺说:“我再说一遍,你给我主动出来!听见没有?!”嘣地一脚踏在床脚上,床铺里的灰稀稀啦啦地掉了狄戌一身。
狄戌知道自己是躲无可躲了,可是他现在是万万不敢出去的,因为他知道,现在出去他会相当地惨。谁叫知道一下午就犯了两次错呢!他知道他的姐姐反正会心疼他,他只要爬在这里一两个时辰,到时候还是由姐姐来求他。
青儿爬到地上朝里往里看,正好与狄戌算计着的面孔,那小子的心思青儿一眼就看透,愤愤地起身道:“你要不出来,永远就不要出来!”说着甩手就出了屋去。
姐姐一走狄戌就急了,朝着狄清河喊:“你傻啊!不是都给你说了嘛,我不在!”
“我给姐姐就是这样说的啊!”狄清河觉得委屈极了,二哥每次犯了错都拿他来挡事,他每次都是按照二哥的吩咐办的啊,为什么还要挨骂?
“你!”狄戌气得牙痒痒。
听见狄戌生气地直捶地,狄清河小心翼翼地提议:“二哥,你,还是出来吧!”
“我现在出去,找死啊!滚!滚!滚!”狄知道这个时候是万万不敢出去的,只求姐姐早些心疼自己才好。
狄清河被狄戌凶恶恶地一吼就给吼哭了,跺着脚地出了门,边走边哭:“呜,我凶我,我找姐姐去!”
“嗷……”狄戌这回真的死的心都有了,真后悔刚才吼那个小呆子啊!
果不然,小呆子出去没一回他老姐就杀回来了,唰地一声一张纸就飘了进来,接着就是他老姐的命令:“给我念三百遍!”
狄戌看了一眼那张纸,又是嗷地一嗓子,嘿嘿笑着跟狄青儿打着商量:“姐,一百遍成不?”
狄青儿理也没有理他,抬腿就往外走去去。
看着那双穿着绣花鞋的小脚往外挪,狄戌急了,扯着嗓子喊道:“三百遍,也太多了点吧?”
“四百遍!”回答狄戌的是青儿更为严酷的指令!
这下子狄戌什么也不敢说了,看着眼前的那张纸,委委屈屈地嘀咕着:“这遍《棠棣》可是好长的!”抱怨归抱怨背还是要背的,轻咳一声,正正嗓音字正腔圆地高声念道:
“棠棣之华,鄂不恚|,凡今之人,莫如兄弟。
死丧之威,兄弟孔怀,原隰裒矣,兄弟求矣。
脊令在原,兄弟急难,每有良朋,况也求叹。
兄弟阋于墙,外御其务,每有良朋,烝也无戎。
丧乱既平,既安且宁,虽有兄弟,不如友生。
傧尔笾豆,饮酒之饫,兄弟既具,和乐且孺。
妻子好合,如鼓琴瑟,兄弟既翕,和乐且湛。
宜尔家室,乐尔妻帑,是究是图,亶其然乎。”
一首《棠棣》一遍又一遍地念着,一刻钟过去了,狄戌还可以保持着风度;两刻钟过去了,狄戌还可以维持着字正腔圆;三刻钟过去了,狄戌感觉嗓子有些发干了;一个时辰过去了,狄戌觉得自己的口水怎么越来越少了呢?时间如梭子一般滑走,狄戌不管再怎么难受却仍旧大声地诵读着,他知道他姐这回是真的生气了。
狄家的院子本来就大,狄戌缩在床地下,屋子里又没有点灯,门也大敞着,那凉风嗖嗖地往里灌,已经深秋了还是有些冷的。狄戌被困在床下已经有近两个时辰了,青儿在正房的后门处看了好几回,罗婶看着她心疼的样笑了:“小姐,罚得也差不多了,就把二公子放出来吧。”
青儿扯扯嘴角,一扭头不理罗婶。她面上虽然做得硬,可心里却在喊:“罗婶,你再劝我一下吧,再劝我一下我就放他出来!”可惜罗婶早就看出她的心思了,瘪瘪嘴去厨房弄饭去了,气得青儿直跺脚。
罗哥收租回来,见吃饭的时候没有见着狄戌本就觉得奇怪,听见罗婶的话方才知道那后屋里的声音是什么,呵呵一笑对青儿说:“今儿张虎家的租子收上来了,就是陈工家的租子有些问题。”
“陈工家的租子就免了吧,他们今年过得不太好。”青儿翻了翻帐本,随口说着。
“好。”罗哥轻声应着,朝那个后门处看了一眼,笑着与罗哥说:“二公子今天又是怎么了?”
提起这事青儿就来气,噼哩啪啦将狄戌的那些错全倒了出来,罗哥边听边笑,最后说:“二公子是调皮了些,这天也晚了,今天就算了吧。”见青儿还不肯就着台阶下,他笑着补充着:“天也凉了,小心给冷病着,耽误了课业!”
“要放你去放!我才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