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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 爹!”小手板已经很痛了,那高高的大门未见开启,小青儿泪眼朦胧地看着爹爹求助着。得不到爹爹的回应,小人儿再次向那厚实的木门发起进攻,小嘴一边嘶哑哑地叫着:“开,二娘!开!门门,开!”小手儿不知疼痛地继续拍打着门板,还嫌动静不够,光光的小脚丫也铆足力气蹬着。
“青儿!”原本已经迷糊了的阮氏听到屋外的哭喊声,心中一阵暖流涌来,一股莫名的气力朝自己下腹冲了过去,突然,她很想向门外大喊一声,一声“青儿”还未落下,下身传来一阵极至的疼痛,紧接着是婴儿的啼哭的声音。
“二娘!二娘!爹爹,二娘!”门外的小人儿急得不行,一边拍打着木门,一边回头喊着爹爹。身子突然往里一闪,原本要拍打门板的小手却拍到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上,睁开眼,抬起头,是一个婆婆。管也不管她绕开产婆就往屋里钻,任谁阻拦也不行。
“青儿。”意识还未完全丧失的阮氏隐约看见一个小人影,想要伸手去摸摸,可是实在是没有力气,只得喃喃地叫了那么一声,她自己都在怀疑,这一声那个小人儿到底听见了没有。
“二娘!呜……呜……二娘!”小狄青看着躺在床上狼狈的二娘,心中说不出的有多疼。
“小姐,不哭,会吵着二娘的!”潘婆子将刚洗好的婴儿递给李妈,蹲了下来哄着那个朝床上的人哇哇大哭的小人儿。
“二娘,不理!”小人儿嘟着小嘴不满地抱怨着,一句话说完气嗝一个接一个地打着。
“小姐,不是二娘不理小姐,是二娘累了,睡着了。”潘婆子用手抹抹小人儿的眼泪,轻笑着低哄着。
小狄青狐疑地眨眨眼,非常怀疑潘婆子的话。
小青儿的痛苦
“小姐看,这是弟弟,好不好玩?”将孩子给狄仕文与乔氏看过后,李妈也抱着孩子过来安慰着那个有情有义的小姐来。
“弟弟?”看着李妈怀中的小人,小狄青扑闪扑闪地眨着眼睛,眼睫上的泪珠好调皮地在睫毛上跳动着,一珠两珠地往下落来,砸在眼帘下冰冰凉凉的。
要问两岁的小狄青最幸福的事情是什么,她一定会告诉你就是看爹爹画画;如果问两岁的小狄青最遗憾的是什么,她一定会告诉你就是她娘不待见她;如果问两岁的小狄青最欣慰的是什么,她一定会告诉你是二娘疼惜她;如果你再问两岁的小狄青,最喜欢的事情是什么,她肯定会大声地告诉你,用手指戳弟弟的小脸!
对小狄青很喜欢用小指头戳她那个弟弟的脸儿,感觉软软的、滑滑的好玩极了,一有空总是会伸着那小指头在弟弟的小脸上轻轻地戳两下。每次见着弟弟滑脸的小脸在自己的手下凹下一个小坑,她就会止不住地咯咯笑起。一边笑,还会一边甜甜地叫:“弟弟,弟弟!”
那个被自己无良老姐欺的可怜人儿,却每次都不自觉地跟着他无良老姐咯咯地笑。
日子就这样在笑声中渡过,小狄青渐渐地长大了,那个只会被小狄青戳脸颊的小人也开始下地满世界地奔跑了。整个狄家沉静在一片祥和,安乐的氛围中,有人路过西河村的村 西头,总是会看到一个扎着彩绸头发的女童咯咯笑着一路奔跑,她的前面跑着一个扎着冲天发髻小男童,他也咯咯地笑着,不时地回头朝那个冲自己跑来的女孩子做 着鬼脸。跟在他们后面的总会有一两个婆子、丫环、小厮。离他们不远处总是会站着一个年过中年的男子,一个二十来岁的妇人,两人均是一脸幸福的微笑。当然, 如果你头稍稍抬高一些,透过那叠影层层的树稍,你会看见一个中年妇人眉头陡立,眼神狠恨。呵呵,其实她一点也不影响前面的一片温馨。
夕阳西下青灰的大瓦房的大屋里摆上了饭菜,三大两小的人齐坐在桌上,气氛异常的诡异。
“青丫头也大了,总是这样胡闹可不是个事,也是该请一两个嬷嬷进家,教她一些女工礼仪的时候了。”饭毕,乔氏一边擦拭着一边淡淡地说着。
阮氏听了心中一突,自然地转头看着自己的丈夫,她知道这些事自然是轮不到自己开口的。
狄仕文向来疼爱女儿,乔氏说的这话并没有哪里对女儿不好的,所以点了点头附和道:“夫人说得极是。”
这许几年来乔氏倍受狄仕文的冷落,刚才说这话的时候心里还打着鼓,原想会与丈夫有一段争执,不想却这么容易就通过了。得意之余忍不住多说那么两句:“虎儿年幼调皮,妹妹还要看管青儿确实辛苦得很,以后有了专司嬷嬷妹妹也不必那么辛苦了。”
阮氏眼皮突突地一跳,忍了忍轻声答道:“伺候夫人是焉若的本份,能够照顾小姐让夫人省心是焉若的福气。”
到底是读过书的女子,阮氏的软言细语将想要寻茬的乔氏堵得哑口无言。恨得牙牙却无可奈何,只得背着丈夫将阮氏狠狠地瞪了数眼。站起身来朝丈夫福了福身子:“老爷,妾身先行告退。”见丈夫点了点头后退两步,将那个还在扒饭的小丫头扯了下来就往外走。
“二娘!”小丫头嘴里的食物还未来得及吞下,张着嘴有些含糊不清地喊着。
“夫人……”阮氏不忍,想要求乔氏将小狄青留下吃完饭再走,不想遭来乔氏冷冷地一记飞刀眼。
“妹妹你就慢慢用吧,青丫头自有我这个亲娘心疼。”冷冷得一句话透着不容易拒绝的气势。
“娘,弟弟!”总算将食物咽下了肚子,小狄青被乔氏扯得踉跄连连。
乔氏根本就不理小狄青的反应,扯着她大步走出餐厅,留下两个无奈的大人和一个莫明的小人儿。
一出饭厅乔氏就将女儿推给了李妈,自己挺拔着身子朝正房走去,看也不看女儿一眼。
“小姐,咱们去找英哥儿玩儿,好不好?”看着那个小人儿眼泪直在眶里打转,李妈十分不忍。
“嗯。” 小人儿憋着想哭的冲动点了点头,小手伸进李妈的大掌里不安地轻轻蠕动着。转过了小角门最终还是忍不住了,驻住脚步,仰着头问李妈:“妈妈,娘,为什么不喜欢我?”话音还未落下,热滚滚的眼泪止不住地奔流而出,那一个“我”带着浓浓的哭音,逗得李妈心头也是一阵酸意涌动。
四岁多的人儿个头已经蹿到了自己腰际,蹲下身子的李妈勉强地扯了一个笑容,说一些自己都不会相信的话:“夫人不是不喜欢小姐,夫人那是严厉。”
“你骗我,娘,从来都不对我笑,也从来不抱我!”带着浓浓鼻音的哭诉在寂静的夜里回荡,显得是那么的凄凉。
“小姐不要难过了,不是有老爷疼爱小姐么?”李氏使劲地眨了眨眼,强制性地将眼泪收回。
小狄青抬起胳膊抹了两把眼泪,吸吸鼻涕大声在问李妈:“可娘为什么不喜欢我?娘为什么不能像二娘一样疼我?”朝李妈吼完转身就朝前面的小路跑了过去,一路呜咽,一路泪流。
小狄青生病
教习小狄青的嬷嬷还未进门,小狄青就病了,高热不退一直胡言乱语着,郎中大夫请了好几个,半迷半醒地两三天一直都没有起色,狄仕文着急得团团转个不停。七拐八绕地托朋友找了一个退隐的老太医过来诊治,看了看得到的结果差点要了狄仕文的老命。
“老先生,你确实没有看错?真的是天花么?”狄仕文捂着头顶的热毛巾,半歪着嘴问头发花白的老者。
“依老夫看没有错,狄大官人还要早做准备。”老者叹了口气,神情无力地回答。
乔氏听了心中一阵叹息,想了想走上前去对狄仕文说:“老爷,如今伤心难过也无济于事,不如早做打算。”
狄仕文本来就已经够伤心的了,不想他的小青儿的生母竟然说出这般话来,猛地转头瞪着眼厉声斥问:“这是你这个做亲娘该说的话么?”
乔氏也不恼只是朝老者不好意思地笑笑:“老爷,青儿是我亲生,我怎能不心疼。只是这天花是要传染的,如若不早做打算,我们这一家子恐怕……所以请老爷早做决断!”
“这下如你意了?青儿怎么摊上了你这么一个亲娘!”想着那个可爱的女儿很有可能挺不过这关,狄仕文忍不住老泪纵横。
世人都是重男轻女,这狄仕文却之相反,老太医早就有所耳闻,本是不愿意来这穷乡僻壤之地来,无奈何朋友也的情面,也无奈何自己的好奇心,对于这个整个汾州府都闻名的狄大善人,想要不好奇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看着老泪纵横的狄大善人,老太医心中不忍,耐心地劝诫道:“狄大官人不必过于伤心,天花虽然凶险,可也 未必就会要了贵府小姐的性命。”
“老先生所言当真?”老者的话果然凑效,话刚说完狄仕文就收住了眼泪,一幅看活命菩萨的模样看着老者。
“如若狄大官人信得过老夫,就请交于老夫,老夫必将倾尽心力而为之。”天花,世上医者很难攻克的难症,老太医一则是因为狄仕文爱女心切所受感动,二则也是为了实践自己新的医学论证。
狄仕文听完立马站起身来,顾不得眼下的泪痕,恭恭敬敬地朝老太医深深一躬,言辞恳切地说:“如此就拜托老先生了,狄仕文先行在此拜谢!”
“这事还没办,何敢担狄大官人的大礼,老朽……”老太医连忙将狄仕文扶起,笑着客气着。
“小女遭此大难,幸遇老先生,说句不怕先生笑话的语,狄某中年得女,对此女甚是喜爱,若是她有什么不测%……那,那就是要要狄某的老命了。先生肯对小女性命施以援手,就是对狄某有救命之恩哪,狄某小小一礼,先生受之无愧。”被老太医扶起的狄仕文言语哽咽,话不成音。
狄仕文如此爱女成痴,着实让老太医感动,老太医叹了口气,点了点头,沉声答道:“也罢,老朽就愧领了!还望狄大官人配合。”
“老先生尽管提来,狄某无一不从。”收拾好心情的狄仕文恢复以往的温雅。
老太医也不再多做推让,看了看乔氏笑了笑,转头对狄仕文说:“狄大官人爱女心切,老夫深为感动,夫人刚才的话不无道理,现在小姐身子安危还需要小心谨慎。若是不早做打算,恐怕会影起村里人的恐慌啊。”
狄仕文现在心情已经整理得差不多了,不像刚才那般乱了,听完老太医的话想了想觉得甚有道理,点了点头问道:“依先生之见当如何?”
老太医想了想正色回答:“先将小姐转到僻静之处,一来可以静心疗养,二来也可安村中众人的心,避免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狄仕文沉吟很久方说:“早年我为求功名,曾在这后山中置一茅庐,先生看可行否?”
然后又接着将那茅庐情况细细说给老太医听,老太医听完连连点头,迭声称好,于是狄青被移至山中养病的事情就那么定下了。一自称得过天花的丫头毛遂自荐请缨随往,狄仕文倍感欣慰,不到一个时辰小狄青就被包裹得严严实实地带进了山里。
要 说山中茅庐其实也不失一个好的去处,它说是在山中,实则是只是离官道两刻钟的路程;虽说是茅庐实则是一个两进的小院,只不过那院中的屋顶上盖着的是稻草罢 了。依山傍水,红花青草成片绕在庭院的四周,高低粗细的树木交叉相错地布在房前屋后。对于一个读书人常居的地方,竹子是必不可少的。一丛丛,一簇簇竖立在 院中的东侧好不幽致。
推开门进到院内,因为常年有人打扫的原因,所以里面非常的干净整洁。正值盛夏的时节,庭院中盛开着许多花朵,有家养的名种,也有野生的情趣,没有花甫自然而然地散落在庭院四处。
从半垂在房檐下干燥的稻草可以看出,这屋子虽然现在没有人长住,却有人常翻新。推开房门,里面果然很是干净整洁,就是伸手随便摸摸也未见得有灰尘上手。
屋中庭外景致虽美,老太医师徒却无暇观赏,在小丫头、潘婆子迭迭叫声中快速地投入到了拯救小狄青的工作中去了。
经过一天一夜的忙碌,小狄青终于不是焦燥不安,小人儿躺在大床上也算是在安静地睡觉了,只是让人揪心的时候还没有过去,因为那个小人儿虽然不再呓语,但是却从来没有睁开过眼过。潘婆子多想听那个小人儿甜甜地叫自己婆婆啊,每次看着那个已经成黄豆芽的小人自己就忍不住落泪。
乔大夫人太异常
太阳已经偏西,又到了夕阳西下的时候了,老太医与徒弟斟酌一阵,捏着胡须对已经急红眼了的潘婆子说:“好与不好就看今夜了。”
老太医话虽说得委婉,潘婆子却听了个明白,喜忧掺半地点了点头,出了二门招来小厮,让他将太医的定论带加给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