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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年英雄们明知这些血性方刚的少年人一战之下势必又将血洗泰山,但却又无法加以阻拦。
眼见重阳已过,腊八就在眼前了……
就在这时,武林中又出了一件激励人心的大事:
少林、武当、峨嵋、点苍、崆峒、华山、淮阳这七大剑派的当代掌门人,于九九重阳之日同时昭示天下武林,要派遣门下一大弟子出山,参与有关与白衣人交战之事,自也要参与泰山之会。
这七大门派派遣门下弟子出山本极寻常,每一门派每一年中都不知要派出多少个弟子,却也从未有昭示天下武林之举,如今这七大门派之掌门人竟如此郑重其事,显见此番派出的七大弟子必非一般弟子可比,武林群豪自都不禁为之侧目,要打听这七大弟子究竟是何等角色。
这时“云梦大侠”万子良却已接得少林当代掌门无相大师的飞骑传书,这封书信正也是针对着江湖中之疑惑而发。
无相大师写得好一手云飞小楷,他写的是:
万君足下:
久怀风仪,恨未识荆。此番我七派派遣门徒之举,实异寻常,江湖友朋,难免惊奇。此中曲折,唯因此七徒昔日本为“清平剑客”门下弟子,素习内家正宗,颇有根基,“清平剑客”与东海白衣客战后,抱恨别绝红尘,却转介此七徒,分别投入我七派门下。
五年来此七人发愤之强,修为之苦,实非他人所能梦想,早已浸浸然有青出于蓝之势,值此江湖动荡、东海白衣人又将卷土重来之际,老衲与武当“妙道长”、峨嵋“绝尘大师”等寺师书信往来商议,决计令此七人代表我七派与东海白衣人决一胜负。老衲耄矣,恨不能参与此武林盛事,更恨不能为江湖同道一尽绵薄。所幸弟子不屈已尽得老衲之传,武功实不在老衲之下。
万大侠主持江湖正义,领袖武林群豪,兹谨将此七人姓名列于信左,望足下多加栽培,是所至幸!
无相顿首
书信虽简略,却明白地叙出一切,然后,便是那七名弟子之姓名:
武当公孙不智
峨嵋金不畏
点苍石不为
崆峒魏不贪
华山西门不弱
淮阳杨不怒
少林莫不屈
这封书信虽只有万子良万大侠与五七好友曾经目睹,但一传十、十传百。未及半月便传遍了整个江湖。
少林无相大师好参禅机,自不着意武功修为,但在武林中德望之隆,亦丝毫未因他武功不高而有影响。
无相大师从来不涉江湖恩怨,更不轻言,说出的话自是一言九鼎,此番他书信中竟连连称赞这七人“发愤图强……青出于蓝……”端的是从来未有之事,由此可想这七人绝非泛泛之辈,至于武功之强、立身之正,自更不在话下,否则怎能代表这名重天下武林之七大门派?要知七大门派威信之树立俱非一朝一夕之功,其间不知经历多少流血风波、艰难困苦,如今竟将辛苦得来之威名信誉全部交托于一个少年弟子的肩上,这自是非同小可之事!
江湖中本乏高手,至此人心方自为之一震。重阳过后,这七人实已隐然而成天下人心之所寄,江湖中成千成万的豪杰都已将他七人视为擎天玉柱、镇海磐石。有些心高气傲的少年英雄心里难免有些不服,但也都恨不能立时便一瞻他七人风采,瞧瞧他们究竟有何手段。
而这时,他七人已悄然来到“云梦大侠”万子良的居处。
铜官山西南一片绵密的丛林广被百里,林树多属松柏梧桐之属,是以虽在深秋,仍是青翠茂密,浓荫如帷。
绵密的丛林,外观似乎内无人迹,但走到近前,便可听到有一阵阵马嘶、人语自林中传了出来。
再往前行,便可看到林旁一方石碑,上面写道:“金氏林地,世代相传,子孙宝之,外姓止步。”
薄暮时分,却有一行人来到密林外,微一逡巡,便扬长穿林而人,一条青衣大汉当先而行,正是“云梦大侠”万子良!
另外的七人有高有矮、有僧有俗,七人鱼贯而行,次序绝不混乱,神情间仿佛颇为亲密,又仿佛颇为生疏。七人俱是垂首而行,默然无语,眉宇之间却俱都带着浓重的忧郁焦切之色。
人林不深,便可隐约看到这密林之中竟有无数栋精巧的房舍建造在林木掩映间,或是卓然而立,或是三五相依,或是竹篱为隔,或有流水绕屋,小桥低回,红栏绿板,苍麟鹤骨,横柯绀叶,显得说不出的清幽绝俗。
但八人显然俱都是无心赏景,只是有意寻人。忽然,两条锦衣大汉自林间窜出,横身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此林乃是私产,各位来意为何?”
万子良沉声道:“云梦万子良,特来拜访金少侠。”
这两条衣衫华丽、吐语不俗的锦衣大汉,神情间本微带傲岸之色,此刻听了“万子良”三字,都不禁为之耸然动容!
两人肃然垂首,左面一人道:“少主午后便已携酒寻醉去了,虽在此林之中,只是林深不知其处。”
另一人道:“各位若是不嫌简慢,便请那边精舍待茶,待小人前去寻访,想必不致费时许久。”
他两人显然是这巨富之家久经训练的待客使者,虽是两条粗长大汉,谈吐之间居然文质彬彬,宛如雅士。
万子良微一沉吟,含笑道:“如此倒不如相烦两位带领在下等一起前去寻访,却不知可使得?”
大汉道:“万大侠吩咐,自当遵命。”
于是两人带路前行,万子良相随,另七人仍是鱼贯而行,仍是默然垂首,不发一语。
这大富人家的气象果然与众不同。
一行人走过之处,精舍之中虽不时有男女童子探首外望,但也只是含笑相视,绝无问客之举。
林中也不时有人闲步而过,俱是衣衫华丽,容光焕发,神情间更都带着种与人无争的怡然之态。偌大的林地中竟全无嘈乱喧嚷之声,林木枝叶也俱都修饰得干干净净,整齐有致,令人身在其间当真有如到了桃源仙境一般,浑然忘记了红尘嚣乱、世俗烦恼。
万子良不禁暗叹忖道:“我只当金祖林是个贪杯爱酒的惨绿少年,哪知他胸中竟有这般丘壑。”
林木深如海,四望不见边际。
忽然间,一阵歌声自林中深处传出来:“这边走,那边走,且饮金樽酒。那边走,这边走,只是寻花柳……哈哈!你去寻花柳,我饮金樽酒。”
锦衣大汉喜动颜色,回首道:“这便是少主的歌声。”
穿过数十株林木,只见一人头下脚上蝙蝠般倒挂在树枝上,两只赤足钩着树枝,身子一悠一荡,仿佛荡秋千似的,宽大的衣衫落下来蒙住了他的脸。万子良等人自是瞧不出他的模样,但瞧他手里兀自提只蒙人习用的羊皮酒袋,不住自衣缝间往嘴里灌酒,便已可猜出此人必是这巨富之家的少主人,以百万家财、无底海量与掌中一柄方天画戟同时饮誉江湖的“常醉小将军”金祖林了。
万子良不禁展颜而笑,抱拳道:“一别五年,金兄无恙?”
金祖林以小指将衣服一掀,露出一只眼睛来瞧瞧,哈哈笑道:“稀客稀客,原来是万大侠到了,小弟所幸还未被酒淹死。”突然瞥见一行站在万子良身后的七人,凌空一个“死人提”翻落在地,面上笑容立时消失不见,冷冷道:“万大侠此来,莫非还是为的那件事么?”
万子良微微笑道:“在下等自从那年在黄鹤楼头被那年少胆大的宝儿
小兄弟说了一顿,已邀集各道宗主,严令江湖同道不得再为此事前来打扰金兄。”
金祖林大笑道:“既是如此,倒是小弟错怪兄台了,该罚该罚,待小弟先敬各位几杯美酒。”
他话未说完,身子突然跃起,飘飘掠上了树梢,伸手往浓密的枝叶里一掏,便又掏出了一只满满的羊皮酒袋,有如探瓜摘果一般,将酒袋抛了下来。那两条大汉早已在旁准备,也自一把接着。金祖林双足在树上一蹬,身子已窜入了另一株树梢,随手又摘下一只羊皮酒袋。
只见他身形飞掠不停,片刻之间竟摘下八九只酒袋,看来又与南海土人树上摘那槟榔、椰子有些相似。
众人见了虽不觉好笑,却又不禁被他这轻巧的身法所惊。
金祖林身飘落地,哈哈笑道:“小弟家有恶妻,只有将酒藏起才能喝个痛快。来来来,各位都请喝一袋。”
万子良道:“酒自要喝的,但在下今日却还是为了那件事而来,只因在下今日带来的七位朋友身份与众不同。”
金祖林倏然变色,怒道:“无论是谁,也休想见着白老前辈……既是如此,你们酒也莫要喝了吧!”转过身子,便待走了。
万子良道:“但这七位却是白老前辈的亲传弟子。”
金祖林怔了一怔,缓缓转回身子,上上下下瞧了瞧那七人几眼,道:“莫非七位便是近日江湖所传的七大弟子?”
那一行人当先一位长身玉立、眉宇间英气逼人的青衣少年,微微抱拳,道:“在下少林莫不屈。”
第二条青衣大汉闪身而出,道:“峨嵋金不畏……”此人身高八尺,背阔三尺,话声有如洪钟,震得金祖林直皱眉头。
第三人缓缓走到金不畏身旁,却是个身形枯瘦的青衣道人,只是目光有如闪电一般,合什道:“贫道武当公孙不智。”
第四人面容冷漠,有如石像,微一抱拳,也不说话。
莫不屈道:“此乃在下四哥点苍石不为,素来不喜说话。”
金祖林笑道:“不说话岂非要闷死人?那可受不了……”
只见一个身材矮胖、面如满月、满脸俱是笑容的少年缓步走过,一面笑道:“在下崆峒魏不贪,谁能让石四哥说十个字,不贪输十两银子。”
石不为突然道:“为了要你输十两,我就说。”不多不少,正是十个字。
魏不贪大笑道:“好,好,小弟认输了!”双手将十两银子奉上,石不为袍袖一卷,接了过去。
金不畏笑道:“魏老五肯如此大方地摸十两银子出来,真不容易。”
第六人却长长叹道:“魏五哥怎会做亏本的买卖,他输给四哥十两,却赢了小弟五十两。”
七人中此人衣衫最是华丽,文质彬彬,面目姣好有如少女,当下果然摸出银子来,叹着气交给魏不贪。
金不畏奇道:“这是怎么回事?”
魏不贪笑道:“五弟和我相赌,说我再也不能令四哥说出十个宇来,如今我却激四哥说出了,四十两银子也已到手。”
金不畏叹道:“难怪师父昔日常说你若去做生意买卖,必定要发大财,看来师父的眼光当真不错。”
金祖林再也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只见那文质彬彬的华服少年转脸一笑,抱拳道:“在下西门不弱。”
第七人面如重枣,两条泼墨般的浓眉紧紧皱在一处,面上不怒时也带着怒容,一件僧袍长仅及膝,满头长发披落,乃是个带发修身的头陀,此刻突然大声道:“淮阳杨不怒!”
语声有如霹雳般,将金祖林吓了一跳,皱眉苦笑道:“不知兄台平日说话可就是这般大声的么?”
魏不贪笑道:“有时比这声音还大。”
金祖林道:“白老前辈虽然久已不见外人,但七位想来必是例外中之例外……”突然转身,道:“走……”
此人做事当真干脆得很,他若不愿去做一件事,那是死也不肯做的,他若愿意做了,却立刻便做,决不拖泥带水。
万子良等人倒也未想到他答应得这般痛快,怔了怔,方自随他而去,只剩下那两条大汉捧着八九个酒袋兀自站着发呆。
绵密的树林仿佛无穷无尽一般,一行人几乎走了顿饭功夫,还未走到边际,只是林中房舍却已渐渐稀少。
自一些稀落的枝叶间望出去,隐约已可望见铜官山巨大的山影,七弟子暗忖道:“莫非师父住在山里?”地形渐高,山坡上树木却越来越矮了。
金祖林一面大步而行,一面喃喃自语,一面不时仰起脖子,喝两口酒来清清喉咙,他说的仿佛是:“老天爷创造万物,有时当真奇妙得很,有时他造出一样出类拔萃的东西来,明明是要给人看的,但他却偏偏又要百般加以掩饰……”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听不懂他的话中含意。忽听金祖林轻呼出声:“小心了……”身子一跃,突然瞧不见了。
原来这山坡上竟突然陷下一个深谷,因林木茂密,是以若非熟悉地形之人,若非到了近前,谁也难以发现。
谷深竟不止百尺,但方圆却只有二十来丈大小,宛如天神巨人突然在地上踩了一脚,才踩出这样一个谷洞来。
谷底怪石嵯峨,却长着株高达百丈开外的巨树,只因谷深低陷,是以自外面看来,山坡上只是一片低矮的灌木,谁也想不到其中还有这样一株参天古树。金祖林大笑道:“各位见过这样的树么?这株树若是长在平地,岂非出类拔萃,必可大大地出出风头?但老天爷却定要它藏在这里,叫人看不到它……仿佛生来便是为了白老前辈藏身之用似的。”
众人方自听懂了他方才的话中含意,听了最后一句话,又不禁一怔,情不自禁,一起抬头望去。
只见这巨木参天而起,直到百丈以上方有枝叶,众人虽都是目光锐利之人,但瞧得脖子都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