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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走到门边,安心地听。
只听王大娘笑道:“唷!果然都是大英雄!今天是什么风,竟把这几位跺跺脚四城乱颤的大英雄全都给吹到我这儿来了。”
一个尖细的语声笑道:“咱们也早就听说王大娘这儿的香窟美女如云,早就想来见识见识了,只可惜不得其门。”
另一个破锣嗓子笑道:“今天若不是熊大哥老马识途,咱们还是找不着路到这温柔乡来。”
那粗豪语声大笑道:“我见你们几人垂头丧气,没精打采,才好心带你们来见识见识,你这厮竟敢骂我是老马?”
哄堂大笑声中,那破锣嗓子又道:“吕老弟,你也开心开心呀,莫要辜负了熊老大的一片好意。”
一个少年语声苦笑道:“小弟如何开心得出?”
那粗豪语声道:“吕老弟,你这就不对了,大丈夫应该提得起,放得下,咱们虽然小小栽了个跟斗,可也没吃亏。”
那破锣嗓子道:“是呀!何况,这件事早已过去了,还是打起精神来寻乐子吧,你瞧上哪位姑娘,咱们就让给你。”
那少年道:“小弟……小弟……”
那粗豪语声道:“别婆婆妈妈的,选一个……好呀,你们瞧,吕老弟的眼睛在偷偷瞧着谁,来,就是这一个。”
王大娘道:“唷!这位吕公子眼光可真不错,一瞧就瞧上了这儿的宝贝,但我这宝贝可不能随便给人的。”
那粗豪语声大笑道:“我早就知你这老狐狸要乘机敲帛子了,好!你要什么,说吧,我们吕老弟可不是小气的人。”
王大娘道:“嗯!这……还是让姑娘说吧!”
那破锣嗓子大笑道:“宝贝儿,你就说吧!”
那少女们一阵娇笑,笑了一阵,王大娘道:“我这宝贝儿说,她什么也
不要,只要吕公子将那威镇江湖的‘连环四十八枪’传她几手就成了。”
那粗豪汉子拍掌笑道:“容易容易,这个容易……”
听到这里,宝玉面上已微微变色。
小公主也来到他身边,道:“你可曾听出这些是什么人?”
宝玉叹道:“这吕公子便是‘宝马神枪’吕云。”
小公主道:“就是在洞庭湖和你第一个交手的?”
宝玉道:“正是。那熊老大乃是小孤山‘多臂熊’熊雄,一身上下,暗器多达十余种,双手可连发八种之多。”
小公主道:“那破锣嗓子?”
宝玉道:“九江‘半天云’单毅成。”
小公主道:“还有……”
宝玉道:“另外一人乃是‘麻城’孙玉龙。”
万老夫人突也接口道:“这四人既在这里,‘武昌’匡新生、‘南昌’高冠英、‘祈门’赵剑明想必也都已来?”
宝玉叹道:“想来如此。”
小公主道:“这些人岂非都是你的手下败将?”
宝玉道:“这些人确曾都与我交过手,但后来不知怎的却一齐失踪了,不想今日竟在此出现,倒当真出我意料。”
小公主眨着眼笑道:“他们说来解闷,这些天来受的闷气想必不少,但……但是谁给他们气受的,你可知道?”
宝玉冷笑道:“火魔神。”
万老夫人突又笑道:“我还当王大娘在做什么生意,原来是在这里开暗门子……可笑李名生那厮竟在这里做了龟公。他来做龟,倒真是块好材料。”
她话虽说得不雅,却真是一针见血!
小公主皱眉道:“什么叫暗门子?”
万老夫人笑道:“我的好公主,暗门子就是窑子,就是……”
小公主脸一红,道:“啐!我懂了,莫再说了。”
万老夫人道:“说良心话,她这窑子,倒也和别的有些不同,她要的竟不是别人的银子,却要别人传授武功。”
宝玉叹道:“难怪王大娘武功如此精进!这些年来,她学得别人的秘技必有不少……她如此做法,图谋也必定不小。”
小公主道:“拿自己辛苦学来的武功,到这里来换……来换……啐!世上真有这么多呆子,倒真是件怪事。”
万老夫人道:“怪什么?武功本是身外之物,却可换得人家大姑娘活生生的身子,要是我老婆子,我也愿意呀!”
小公主道:“但这地方如此隐秘……”
万老夫人截口道:“这你就又不懂了,她做得越是神秘,越是令人动心,来的也就越会是有两下子的人物……王大娘究竟不愧是只狐狸。”
那两个少女嘴里的橘子虽早已悄悄掏了出来,但却红着脸,垂着头,不敢说话,只用两只大眼睛偷偷地瞟。
宝玉也在低首沉思。
小公主道:“你可是动心了,也想……”
话未说完,宝玉突然冲了出去。
外面那花厅此刻当真热闹得很。
王大娘虽仍斜倚床上,但却笑得更是开心。
两个少女坐在一条大汉的双膝上,这大汉锦衣华服,浓眉环目,一只搂着那少女的纤细腰肢的手掌也比常人大了一倍。
此人正是孤山暗器名手“多臂熊”熊雄。
还有一人,坐在那里,也比常人高出一头,但头颅却又比别人小了一半,一双小眼睛正色迷迷地瞧着怀中的少女。
此人便是九江“半天云”单毅成。
另一人瘦小精悍,目光炯炯,正在和他身边的少女悄悄耳浯,也不知说的什么,只说得那少女吃吃地笑。
此人乃是江湖中智多星“麻城”孙玉龙。
此外头大身矮的乃是“武昌”匡新生。
面色蜡黄、不苟言笑的乃是“祁门”赵剑明。
年纪看来最轻、生着娃娃脸的乃是“南昌”高冠英。
而最最英俊的便是三湘第一好汉“宝马神枪”吕云了。
除了鱼传甲外,失踪的人果然都在这里。
吕云红着脸坐在那里,他身边的少女最最娇憨、最最动人,但他却只是红着脸坐着,不敢动。
那少女反而不断逗他,又娇笑道:“吕公子,咱们进去吧,免得被人家笑。”
吕云却是死也不肯站起来。
“多臂熊”熊雄一双巨掌几乎将那两个少女的腰肢揉碎了,少女们扭动腰肢,咬着樱唇,吃吃地笑,轻轻地骂。
熊雄却笑道:“吕老弟,进去就进去,怕什么,人家又不会吃丁你!哈哈,就算吃了,也会吐出来的。”
那少女笑啐道:“死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单毅成大笑道:“他嘴里自然吐不出象牙,但却吐得出……”
那少女娇嗔道:“吐得出什么,你说!你敢说?”
单毅成笑道:“我的乖乖儿,你叫我不说,我就不说,但少时你若叫咱们吕老弟不吐,他可是非吐不可的啊!”
这些名震江湖的豪杰到了这里,竟似全都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大笑,娇笑,笑个不停。
就在这一声声娇笑、一声声死相中,珠帘后突有一个人大步而出,他身—上并未燃火,但火光却眩人眼目。
所有的笑声立刻全都停了,但一张张正在大笑的嘴却合不拢来,像是突然被人扼住了喉咙。
“多臂熊”熊雄眼睛瞪得有如弹子,道:“你……”
单毅成小脑袋上汗珠直冒,道:“怎会……”
孙玉龙拼命想装出笑容,道:“在这里?”
“你怎会在这里?”这短短六个字,却要三个人才说得出来,而且还生像是花了全身的气力。
宝玉微微笑道:“多日不见,各位可好?”
单毅成拼命擦汗道:“好……好极……”.
孙玉龙格格强笑道:“好极了。”
熊雄突然长身而起,咧着嘴道:“一点也不好。”
“宝马神枪”吕云已推开那少女,走到宝玉身侧,红脸道:“方大侠彳好么?”
王大娘接口笑道:“泰山会上,技压天下群雄,轻挥——剑,威名震动九州……方大侠怎会不好,他可真的是好极了……好极了……”
语声微顿,又道:“原来各位本是认得的,那可更是好极了……孩子们,瞪着眼干什么,起来让方大侠坐呀!”
宝玉含笑道:“大娘莫招呼……”
他目光四扫一眼,笔直凝注吕云,接口道:“在下要和吕大侠借一步说话,吕兄……”
吕云赶紧道:“但凭方大侠吩咐。”
众人眼睁睁瞧着他两人出去,但是则声不得……有的人虽想说话,但话到口边却又咽了回去。
但每人目光闪动,心里却又显见在不停地转着念头。
吕云随着宝玉,直走到门外花丛中。
此刻星已沉,月已落,天色将明,花香袭人。
宝玉驻足,笑道:“吕兄……”
吕云道:“方大侠可是要问我日来去向?”
宝玉道:“吕兄若不肯说,也就罢了。”
吕云长叹一声,道:“不瞒方大侠,这些日子,在下栽的跟头实在不小,被人以一封信骗了出去,又被软禁。”
宝玉皱眉道:“软禁?”
吕云叹道:“我等八人,竟都被囚禁在一间不见天日的地牢中,以我八人之力,想尽方法,也是无法脱身。”
宝玉道:“以八位这般英雄,怎会……”
吕云苦笑道:主别人如何被擒,我未眼见,在下……”
他长叹一声,接道:“在下接到信后,便赶去信中所约之地,见着了……”
宝玉忍不住道:“火魔神?”
吕云道:“木是他,是个残废的老人,不明身份,他身子已不能动弹,但在下……在下一见他面,就被迷倒,等醒来后,已在地牢中了。”
宝玉动容道:“残废的老人?他又是谁?如此看来,熊大侠、单大侠等人中伏的经过,莫非和吕兄一样?”
吕云道:“大致俱是如此。”
宝玉道:“但那又是封什么信,竟能使各位不问情由便急着赶……”他见到吕云面上突然露出羞愧为难之色,便立时住口。
吕云头也垂了下来,讷讷道:“那封信……那封信……”
宝玉一笑道:“那封信无关紧要,不说也罢。”
吕云道:“方大侠如此体谅,在下委实感激,但……”
突然抬起头,大声道:“但方大侠既是如此,在下更是非说不可。在下少年时,曾经做过件羞见朋友之事,那封信便是以此相胁,限在下刻日赶去。”
宝玉动容道:“竟是这样……熊大侠等人,想来也是如此的了。不想这些人竟有如此厉害,竞能将八位隐私之事全都探出。”
吕云默然半晌,苦笑道:“在下隐私虽不多,但有些人……”
他虽然住口不言,但言下之意自是说单毅成、孙玉龙等人的隐私却不少,要探出并非难事。
宝玉自己会意,颔首苦笑道:“不错。”
过了半晌,突又问道:“那残瘦老人是何模样?”
吕云沉吟道:“在昏黯的灯光下,那老人看来实宛如僵尸一般。他面目虽被白布所蒙,但只要是露出的肌肤,便都是创痕重叠,宛如被烈火所炙,又似被滚水烫伤,叫人瞧了一眼,便不敢再看第二眼。”
宝玉寻思半晌,失声道:“不错,必定是他!”
吕云耸然道:“方大侠已猜出了?”
宝玉道:“这老人必定是昔日绿林道的总盟主,也就是青木宫的主人。他那一身伤痕,想来便是被白水娘所伤……木郎君为他爹爹求药未得,所以这老人虽然能勉强保住性命,但他的伤势竟直到今日还未能复原。”
吕云失声道:“白水娘好毒辣的手段!”
宝玉苦笑道:“手段之毒,可说天下无双。”
再想到自己这就要去领教这天下无双的毒辣手段,心头也不禁凉了一凉,但瞬间即又复笑问道:“却不知鱼传甲鱼大侠怎的未来此地?”
吕云道:“鱼兄坚持赶着回家。在下本也不愿来的,但……唉!在下的决心还是不强,还是被他们拉了来。”
宝玉道:“少年风流,逢场作戏,本也无妨,只是……吕兄若真的要以那‘连环四十八枪’作为买笑之资,小弟便要代吕兄不值了。”
吕云叹道:“此点在下又何尝不知,但在下既已被人逼着答应了,又怎能失信于妇人女子?”
他忽又一笑,接道:“幸好在下这‘连环四十八枪’虽不比方大侠剑法神妙,究竟也不是什么庄稼把式,她若想在短短一两个时辰里学会,也绝非易事。”
宝玉听他说到这里,也无法再劝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这种事无论什么人遇着都没法子了。
他只得苦笑了笑,道:“既是如此,小弟只愿吕兄……”
突听一人大声道:“两位的私话说完了么?”
“多臂熊”熊雄已随着语声大步而来。
吕云瞧着宝玉,道:“方大侠是否还有吩咐?”
宝玉道:“没有了。”
熊雄笑道:“兄弟却有几句体己话想和方大侠聊聊。”
吕云道:“既是如此,在下告退。”
他走得竟甚是匆忙,宝玉含笑叹道:“看来吕兄今日也有些动心了。”
熊雄笑道:“在那不见天日的鬼地方憋了那么久,谁不想出来发泄发泄?只是这位吕老弟究竟年轻脸嫩,心里想得要死,嘴里却偏说不要。”
宝玉微微一笑道:“不知熊兄又有何见教?”
熊雄道:“兄弟有件事实在不懂,所以想来请教。”
宝玉道:“熊兄不懂的事,小弟也未必懂的。”
熊雄道:“想那火魔神费了许多气力,将我等赚去,却只关了些日子,便又凭白将我等放了,他又不是疯子,为何要做这种损人不利己、吃力不讨好的事?”
宝玉道:“这个……小弟却是懂的。”
熊雄道:“所以兄弟才来请教。”
宝玉道:“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