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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唐湛也察觉到宋昔瑶的惊愕。
自卑感瞬间席卷了他。
之前他始终不肯开口说话,也正是害怕遭到奚落嘲笑。尤其是,在自己所钟爱的女子面前,那只会给他一种羞辱感。
他暗暗的握紧了拳头。
但是,情况并不想他想象的那样糟糕。宋昔瑶的态度软了下来,她问他,你为什么要帮我?她晶莹的双眸里,开始透现出一种温柔,那弥补了他所有的隐忍和委屈,他笑了,摇摇头。那笑容对他来讲是难能可贵的。大多数时间,他总是不笑。
宋昔瑶知道对方神秘且古怪,她担心千翊云的安危,便也不再多问,匆匆的出了客栈。
一楼烟雨暮凄凄。
其实,唐湛最想说的,也不过就是告诉她,他的名字,两个字而已,她根本无心问及。
【言又止】
宋昔瑶回到璇玑潭。原是想探寻有否千翊云的消息。但千翊云已经安然无恙。他迎接了她。带着喜悦与从容。
宋昔瑶问他,你为何会去离恨天?
千翊云先是一惊,然后便笑了,说道,我看你几乎已经昏迷,还以为,你不知道我也进了离恨天。
原来,那日宋昔瑶被唐湛挟持,再酒楼外看见千翊云,他正是打算出城看她,到了别院,发现里面空空如也,他渐渐的回想起自己在路上遇见的那个望着她流泪的古怪女子,想起她的眼睛,他越发觉得,似曾相识。
千翊云说着,将眉眼略微一沉,道,昔瑶,我从前不曾告诉你,家师与离恨天天主欧阳文硕曾有来往,这件事情,家师不远旁人知道,所以,我也就在你的面前装作对离恨天一无所知。当时我在集市,总觉得骑马的男子看着眼熟,后来细想,方才忆起原来是在离恨天见过。于是,我便才想你会不会是再度被离恨天的人劫走,我沿途打听,得知那骑马的男子离了城,向北而行。我便追踪而去了。
宋昔瑶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只不过——她皱了皱眉,道,那个人奇怪得很,我亦不明白,他为何要助我恢复武功。
你的武功?恢复了?千翊云有点急,向前跨进一步,眉头依然锁紧,眼神里满是错愕。
宋昔瑶点头,是的。
千翊云犹有叹息,道,我抱着不可错失的念头潜进石窟,却真的看见你被锁在秘洞里,我看见你那样痛苦,恨不能将整个石窟都铲平了。然后我与那人交手,却因此惊动了离恨天的教众,我被他们缠上,他带了你走,我好不容易寻到脱身的机会,担心你,已发散人手四处寻找,还好你安然的回来了。
掷地有声的措辞。话中有话。
宋昔瑶似是被那炽烈的眼神震慑,不由的微微后退,故意将视线与之错开。她道,这些日子,太过麻烦你了。
客套即疏离。
千翊云的心,微微一颤。仿佛是预警,敲打着他。告诉他,某些他所期望的东西,他曾以为可以获得或已经获得的东西,不见了。她变回初见的时候,那个镇定而倔强的她。再也不是午夜梦回时偎在他怀里嘤嘤低泣的的柔弱少女。
你怎么了?宋昔瑶看千翊云走神,便问他。千翊云尴尬的笑了笑,道,没什么。嗯,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宋昔瑶想了想,道,凤舞斩只能属于红袖楼,我不可以让人随便用它去杀人。我必须毁了它。
我要回离恨天。
翌日清晨。
余香犹在的房间,却已经空无一人。只留下一纸书信,端正的平摊着。呈现出宋昔瑶娟秀的字迹。大致都是客套的感谢词,以及话别。
她趁夜独自去了离恨天。
她道,你不必再为我涉险,所有的事情,我一力承担。
雨露沾花。疏影断。
戈壁处。乱石窟。离恨天。
宋昔瑶已恢复武功。要潜入其中,并非太难。她在迷宫似的石窟里走了近两个时辰,终于找到那些整齐排列的双修洞。她看到其中一个还刻着自己的名字,她心中愤慨顿生。旋即也在旁边看见尹傲璇及凤舞斩等字样。她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她不知道如何破除离恨天的秘术。
但是,釜底抽薪,也不外乎毁了双修洞,那样其中的诡秘自然也不存在了。她将事先准备好的火药洒在洞口。
远远地,以笛声催动明火。
剧烈的爆炸声惊动了整个石窟。一瞬间地动山摇似快塌陷。离恨天的弟子蜂拥而来,正见宋昔瑶轻蔑挑衅的脸色。
他们暴怒着叫嚣起来。
宋昔瑶轻飘飘的转身便向出口而去。可是突然,右侧的甬道伸出一只手。霍的将她的皓腕扣住。她一惊,却见来人竟是唐湛。
他急促的挤了三个字,跟我走。
她亦步亦趋。
唐湛带着宋昔瑶跑过曲折的甬道,忽而向右,忽而往左,并时不时的躲避知情的追兵或者不知情的守卫。
最后总算脱离了石窟。
宋昔瑶突然挣开了唐湛的手,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一再的帮我?
我——
唐湛想要解释,但他紧张起来,口舌就更加迟钝,支吾了半晌,终于说出,我,我想告诉你,有关,千翊云。
霎时间,走石飞沙。
也不知是风,还是剑气。
因为千翊云突然出现了。手里就提着明晃晃的寒光剑。他是追随者宋昔瑶而来,以便在她遇见危险的时候出手相助。
刺客,在他看来,唐湛就是宋昔瑶的危险。他先是看见他深沉焦灼的表情,然后看见宋昔瑶质疑的防备的眼神,一个并不友好的画面,他无暇细想,更何况,他还听见他说,有关千翊云,他立刻提剑纵身而去。
宋昔瑶未及阻止,两个人已经交战起来。而那时,离恨天得人,亦追赶而至。
【独自老】
唐湛一直隐藏的很好。纵然他在暗中相助宋昔瑶,帮她恢复了武功,但他却始终未有暴露自己。离恨天中,没有谁知道他的背叛。他们看见他和千翊云交战。再看宋昔瑶。只道是千翊云同宋昔瑶合谋,闯石窟毁了双修洞。几名护法以轻功平地掠起,便直奔千翊云而去。
战况愈演愈烈。
一惊容不得谁有质问或辩解的机会。
离恨天护法的阵势,几乎以唐湛马首是瞻,将他推至了巅峰。那时候,宋昔瑶亦不得不出手助千翊云一臂之力。
尽管,她始终对唐湛心存疑惑,因而频频留手。
似战。非战。有人彷徨。有人退让。
突然。唐湛的赤手空拳击在千翊云的胸口。那一掌,深且狠。没有留丝毫的余地。千翊云像沙包一样砸地,一口鲜血喷薄而出。
唐湛怔住了。都说刀枪无眼,他也不想这混乱中自己将千翊云伤得那么重,他看见宋昔瑶的表情由惊骇转愤怒,投向他,他仿如受刑,体内的真气顿时收敛。可其余的护法却仍奔涌前去,宋昔瑶为保护千翊云,唯有撤逃。
最后,追上他们的,也只有唐湛。
他看着奄奄一息的千翊云,若有深思的看着他们,良久,转身,那便是有要放过他们的意思。但却轮到宋昔瑶不罢手了。
她的短笛从后背指向他,道,你放了我,一定会后悔的。因为,我会为他报仇。
唐湛依旧没有停步,仿佛就算宋昔瑶立时出手,他也不会在意她是否伤了他,或者,杀了他。
他踽踽而去。
朝着与离恨天相反的方向。
他说,我不会再回石窟,离恨天已经容不下我。天涯海角,我们有缘再见了。
虽然依旧是结结巴巴的一句话,但宋昔瑶倏地觉得他的声音有了气势,苍凉的背影,似要淡入一卷陈年的画轴。
她欲追,身后的千翊云却传来几声重重的咳嗽,唤她,瑶——
那是挽留的阻止的姿势。宋昔瑶转身将千翊云扶起,千翊云便抓着她的手,道,由他去吧,不要,不要为了我这种人,陷入仇恨。
你说什么?
男子揶揄的笑了笑,道,你可知,你为何会被离恨天囚禁,失去武功?是因为我。是我与他们做的交易。
千翊云苦笑,我已是将死之人,这也许就是我的报应。我无需再隐瞒你,只求,在临死前获得你的原谅。昔瑶,我喜欢你,从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就深深的喜欢,不可自拔。可是,你那么高高在上,而我,非但没有响亮的名号,连容貌也很丑陋。我想要留住你,在我身边,我以为当你武功尽失便会对我信任依赖。只是我没想到离恨天会顺势用你的武功去杀人,为你惹了那么大的麻烦,我将你带去深郊的别院,多么希望,可以一辈子都将你留在那里,但我错了。不属于我的东西,是怎么强留也留不住的。
他知道,他的眼里,是千万朵她。慢慢的,将他占据。如同绚烂百花的绽放。
而她呢——
她的眼里,波澜不惊,从来没有他。
他是露水之于兰草,灰烬或蒸发,半点痕迹也不会落下。
你能原谅我么?
说完,他缓缓的将双眼合上。
我,原谅你。
她钝重的点头。一滴晶莹的泪,无声落下。划过男子失去知觉的双手。一直以来,她对他是充满感激的。
她从不曾嫌他样貌丑陋。
却也不曾,以男女之情将他对待。
“我原谅你”是她能给他最好的,也是全部的回答。他最想要的,她依然给不了。但他还是觉得满足,嘴角微微漾起涟漪,就那么,凝固在惨白的肌肤上。
那时候,唐湛早已消失在茫茫的戈壁。宋昔瑶突然想起他曾说,我想告诉你,有关千翊云。他莫非是早已知道他对她在暗地里所做的一切?
答案已不得而知。
而千翊云还有最后的一个秘密。他没有告诉宋昔瑶。当初,也是他雇佣了离恨天的杀手,以凤舞斩杀了路银骁。
为的便是那璇玑潭主之位。
他虽心狠,但也心悸。常常为了自己所做的事情而感到自卑恐惧。每个人都有自己一块心病。埋藏着隐忍的卑微。千翊云有。唐湛有。
宋昔瑶何尝没有。
她的心,早已荒芜。为了另外一个人。不是他。也不是他。
这一切便就结束,最终告了段落。戈壁茫茫。宋昔瑶寄宿在简陋的驿站。红灯笼旋转在晚风里,流云湮开。
似曾几何时看到过的景象。
女子渐渐的想起了多年前在去往襄阳的路上。脑子里似有灵光闪过。映照出唐湛的脸。可她依然对他毫无所知。他就像一个谜。而这个谜,掩藏着那样深切可贵的痴恋,终其一生,她也无从知晓。便就天各一方,独自归老。(完)
十一、【 十二濯香令之乾坤笔】
§【桑青小筑】
洞庭湖畔。桑青小筑。
暮雨凄凄深院闭。
沈苍颢探访故友,木紫允同行。绿裙配白衣,逶迤而翩然,穿山过岭,谈笑风生。这两个细致的人,已然胜过无数风景。
她心事有如莲花开。
他翩翩磊落,似瞢然不知。轻扣了柴扉,直到一身缟素的少女前来开门,所有的愉悦才消散。故友竟在半月前病亡。
沈苍颢的故友,方杰,曾也是名动江湖的侠士,一支乾坤笔,落得妙手探花的美名。他的年纪是沈苍颢的双倍,两人便是忘年交。后来方杰娶妻生子,隐退江湖。方夫人早些年已然恶疾缠身不治而亡,却不想如今方杰也撒手人寰,只留下刚过及笄之年的独女方敏君,便是这一身缟素的少女。
沈苍颢上一次见方敏君,她还是满身红艳如春花,可眼前却萎靡憔悴,仿佛是吃了很多苦。连与她素不相识的木紫允看了也忍不住心疼。便极力出言安慰她。再说方敏君对沈苍颢原本就是倾慕的,柴扉一开,她看见他俊朗沉稳的脸,霍得便哭成梨花带雨,絮絮的向他诉说自己的悲痛和委屈。哭了快两个时辰,连天色都幽暗了,她缓缓的站起身,道,我爹留了一件东西,吩咐我一定要亲自交到沈大哥手上。
是什么?
沈苍颢与木紫允狐疑的对望一眼。方敏君便领他们去书房,然后从木架上抽了一本藏蓝色封皮的书。沈苍颢愕然的接过,低头一看,但见那白色背景的书框里,是用狂草体书写的五个遒劲大字——
十二濯香令。
方敏君说:父亲生前素爱传奇小说,闲暇时候也喜自娱自乐,但奇怪的是某天清晨醒来,只觉得自己好像受到了神启,便提笔挥就了这个书名。然后,是不是的都会有极强烈的欲望来写就这本书。父亲说那些诡秘跌宕的情节就好像是已经排列在道路两旁只等他信手采摘,他根本不用思考,就有一股无法抗拒的魔力牵引着他。
沈大哥,我想爹爹定是太喜欢你这人。小说里,尽是你的名字。
方敏君说着说着,不由得轻垂了头,目光灼灼,两颊绯红。这微小的细节被木紫允看在眼里,她不动声色的望了一眼只盯着书皮发呆的沈苍颢,颇有些忍俊不禁。
夜深。
木紫允和衣而睡。半梦半醒间轻微的抠门声将她唤醒。沈苍颢神情肃穆的站在门外,递给她刚才的那本小说。
他说:你仔细的看看书里的内容。
嗯?木紫允见沈苍颢面有阴郁,不禁多了两份紧张。翻开书页,那紧张的情绪迅即飞涨,已然是惊愕道有如看见洪水猛兽。方杰竟然将近年来红袖楼发生的所有事情,其详细经过巨细无遗的记录了下来。甚至是那些荡气回肠的儿女情感,也点滴不漏。她还看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