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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虚傲闪躲不及,铁伞硬接一招,二人各自震退二步。追命胛肩伤口震裂,张虚傲的眼创迸血。
只听追命朗声道:“大师兄、四师弟,莫三给给孤僻,西门公于狡诈,若留活口,张虚傲可也。”言下之意,自是叫无情、冷血不必顾忌,可猛下杀手。
他追踪武胜东数日以来,深知这班人的武功,若要生擒,只怕难上加难。
张虚傲听得怒火中烧,怒叱道:“谁死谁生,尚未可知!”
跟着脚上前就是一招“花雨翻飞”旋戳而来。
这六人三对打在一起,好不激烈。
可是有一对是一直没有动手,是一阵没有动手的战斗。
这静止的战斗只怕比动手还来的凶险。
莫三给给和无情,都苦待对方稍为松懈的时机!
只要对方一松懈,他们的暗器便全力施为,要了对方的命!
莫三给给饮誉苗疆,杀人无数,每次杀人前见敌手恐惧、惊惶、哀号,仍逃不过他的杀手。
可是眼前这年轻人,似比他还冷静,还沉着,还镇定。
他本想再等下去的,可是另两对战团,其中一对已分出了高下!
追命一脚把“铁伞秀才”张虚傲的铁伞喘飞!
追命武功本就在武胜东之上,而武胜东犹在张虚傲之上,追命身受一掌两刀之伤,但张虚傲也受一腿一刀之伤。追命肩胛之刀伤虽重,但张虚傲的目伤更重,追命的伤虽不轻,但张虚傲的一条腿也十分不灵光。追命就只多了一处轻微的腰间刀伤,武功虽打折扣,若对手是武胜东,或可打个平手,但张虚傲的武功,仍是差追命一筹!
两人拼命负伤相搏,三十招后,追命已踢飞张虚傲的铁伞。
张虚傲顿落下风。
莫三给给一看,知道若再不出手,追命杀张虚傲之后,必来助无情,以二对一,只怕更加难以应付。
所以他立刻出手。
竹笠旋转飞出。
他一出手,无情立时出手。
敌不动,我不动。敌欲动,我先动。
这二人俱是当今暗器的大行家!
竹笠飞出的同时,无情一震,七柄柳叶飞刀已钉在竹笠上。七柄飞刀激插于地,竹笠仍向无情飞来。
无情不会武功!
他能避得过这飞卷急旋的竹笠?!
无情没有避。手一振,五枚铁莲子又打在竹笠上!
竹笠一震,回旋之力仍把五枚铁莲子激飞!
竹笠仍照常飞出。
无情居然神色不变。两颗铁胆又打在竹笠上。这时竹笠已离无情之颈不远,两颗铁胆被烫飞出去,但竹笠也停了停。
竹笠停了一停之后,竟还有余力,仍向前飞劈而来。
无情脸色一变,十粒铁黎棘及时射出!这时竹笠已贴近无情,十粒铁藜棘打在竹笠上,俱被砸飞。
但竹笠的劲道至此已完全被摧溃了。
这次轮到莫三给给脸色大变,伸手一引,竹笠立时倒飞。
既然一击不成,只好留待第二击。
无情竞以分四次发射二十四件暗器击毁了他那一击。
竹笠才倒飞,无情立时反攻。
他不能让竹笠再回到莫三给给手中!
三枚铁鸡爪已追钉在竹笠上。
竹笠一晃,余劲未消,仍飞向莫三给给手中。
无情一扬手,两支金镖破空而出,后发而先至,在竹笠差三尺之遥之际,击中竹笠。
竹笠、金镖,俱被震飞!
莫三给给脸色大变,飞身追向竹笠!
他的身形一起,无情一刀掷出。
刀划花空,尖嘶而过,莫三给给人在半空,抓中竹笠,刀光亦没入他腹中。
莫三给给半空一个翻身,落在地上,再想发出竹笠,但已无力。
一柄一尺二寸长的匕首,完全嵌入他腹中!
不击则已,一击必杀!
莫三给给抓到竹笠,也没有用了。
他的生命已离开了他的肉体。
他缓缓的倒了下去,眼睛像死鱼一般的凸出来,瞪着无情。
无情看过无数死人的脸孔,很少有比莫三给给这一张更难看。
这两人都是一等一的暗器高手!
凡是善使暗器的人,必是出手狠辣,尽可能要一击必杀的。
所以只要这种一出必杀的人斗在一起,武功虽相差不远,但胜负却快。
胜者存,败者亡。
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莫三给给和无情各攻一招,地上便只剩下一个活人。
另一具已经是尸体。
冷血已经一口气攻出一百零八剑,西门公子左钩接、右钩引,尽皆封架!
冷血一交手便占得先手,原因是他剑法奇幻,迅速、辛诡!西门公子一开始便措手无及,只有封架的份儿!
可是久战之后,西门公子己约略摸清了冷血怪异剑招。
武林声势虽不如“东堡、南寨、西镇、北城”,但武功却比“四大世家”更高的“西门庄、欧阳谷”,堡主西门公子确是个武林奇才,心狠手辣,悟性奇高。
西门公子摸清冷血的剑招时,已接下第二百四十一剑了。
只听一连串的“叮叮”之声,密集在一起,根本就没有中断过。
到第二百四十二剑,西门公子的双钩突然扣住冷血的长剑!
这二百余招来,两人都没有喘过一口气,而今招式一停,两人都急喘几口气。
两人喘定了气,冷血全力抽剑,西门公子进力紧扣!
冷血剑抽不出。
要知道西门公子这一扣,是参加十三元凶后所得之绝技,当年倪老前辈纪录“长臂神魔”大破“齐门金刀”时,就是靠这一下钩锁绝技!
冷血一抽不脱,而西门公子却运力一扳,“拍”的一声,冷血薄剑立时折断!
西门公子这一下犯了个错误。
第二十三章设伏遇埋伏
西门公子犯了个无可救药的大错误。
他可以制住冷血的剑,但不该折断了冷血的剑。
折断了冷血的剑就等于锁不住他的断剑。
冷血的剑毒蛇般噬向西门公子咽喉!
西门公子脸色变了,双钩一推,劈向冷血!
冷血杀他,他就杀冷血!
这是同归于尽的打法,如果冷血不想死,一定得收招自保。
可惜,他又犯上一个更无可饶恕的大错。
他是逼于无奈才拼命,冷血却是拼命招式的行家。
他已算准时间、力道、机变,一分一毫都不会有差池!
钩劈至冷血额顶,便己乏力。
因为冷血的断剑一尺七寸长,已插入西门公子咽喉,自后颈穿了出来。
剑入咽喉,西门公子立时脱力。
钩虽已举起,但已不能伤冷血。
冷血冷笑,一抽断剑,剑出血溅,西门公子双钩“呛”然落地,用手掩住喉咙,“咯咯”地道:“你……你……”
冷血冷冷地道:“你断我剑,我杀你人!”
西门公子终于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砰地倒于地上。
无情的暗器狠,冷血的剑更辣!
追命的腿本也狠辣,用腿的人本就比用手的人来得狠辣。
腿的力道本就比手威猛。
可是,如今追命受伤后,再加上要生擒对方,功力一再打折扣,只能够困住张虚傲。
张虚傲左冲右突,不能闯出如山腿影,却忽见莫三给给死了!
这一下他吓得魂飞魄散,硬挨追命一腿于左肩上,借势而起,飞向大门。
他人才飞起,两蓬银针己向他中门射至。
无情出的手!
张虚傲此惊非同小可,强吸一口气,猛再拔起三尺。
第一蓬银针落空,但张虚傲左腿却因剧痛而一沉,身子落下半尺,第二蓬六枚银针,全打在他右脚胫骨上。
张虚傲痛入心脾,怒吼一声,摔倒下来,痛得金星直冒,再睁眼时只见一柄断剑指着自己的咽喉。
剑上还有血。
不消说自是西门公子的血。
只见冷血冷冷的望着他,冷冷地道:“你再逃,我杀你。”
张虚傲只觉得寒意由脚趾冒到头发里去。
张虚傲只觉左腿的膝伤,右腿的六道针伤,右目的刀伤,左肩的踢伤一道发作,几乎要大声呻吟起来。
这一下“铁伞秀才”张虚傲的伤,可比追命的伤严重多了。
冷血朝着他,像看进他的内心里去,道:“你再痛,也得要回答我的问题。”
张虚傲呻吟了一声,说道:“你说吧。”
冷血道:“头儿是谁?还有六名凶手是谁?”
张虚傲闭上眼睛,没有吭声。冷血冷冷地道:“你要我用刑?”
张虚傲依然紧合双目,但全身发起抖来,激烈的在颤抖着。
追命倚在墙上,忽然笑道:“谁主使你来的,同伴有谁?下一个目标是什么?你到此地步仍不说,看来很够意思。“说到这里,淡淡一笑,道:“可是你的同伴待你又是怎样?你们追杀于我,是受了武胜东利用,他连关老爷于也杀了,要不是关海明也要了他的命,他恐怕也要杀你灭口哩!”
这番话说得张虚傲呆了一阵,睁开眼睛,怔怔不语。
追命继续道:“再看后来我与莫三给给交手,是你以铁伞架了我给他致命的两脚,而他反而勾瞎你的右眼,把你置之不理,送你回来的还是我两个师兄弟,西门公子又何尝有为你报仇之意?”
张虚傲欲言又止,追命又道:“你现在身受数创,伤得最重的恐怕是右目吧?那还不是自己人下的手!你若受伤没那么重,恐怕我早就困不住你;现在你已受那未重的伤,你以为你能在我们三人联手之下再逃得出去吗?”
张虚傲沉默良久,终于长叹道::‘我若说出来,可有好处?”
追命望向无情。无情端坐于地,点点头道:“你说出来,我立刻放你。只要你不再为恶,我们便不抓你。你今天所受的伤也够一世难忘了。”
张虚傲知道“四大名捕”说一是一,忙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无情道:“当然。”
冷血道:“你说吧。要是我用刑,你也得说。”
张虚傲只觉全身伤口又一阵刺痛,当下不再迟疑,道:“我说忽然窗外“喀擦”一声,像有什么东西被捏碎了似的。
无情脸色陡变,叫道:“小心!”两片飞蝗石反手打出。
话口未完,一道尖锐的急风,疾取向冷血的咽喉。
冷血闪避无及,突然脚下关节一麻,人伏了一伏,急风自头上险险擦过!
无情的飞蝗石,正打在他左右腿软骨上。
冷血这一矮身,却听见张虚傲的喉骨“喀擦”一声,忽然张虚做一脸都是惊惶之色,用手捂住喉咙叫道:“司马…………”
便口溢鲜血,竟连喉骨一齐吐出来,立时气绝。
冷血窜起,破窗而出。
追命惊道:“三丈凌空锁喉指?”
“不错。”无情道。
追命长长吁出一口气,道:“我听诸葛先生说,十三元凶中曾有人以‘三丈凌空锁喉指’钳断更夫的喉核,我就那未想,武林中有此功力的只有三个人,但那三人都不至于做这等事……没料到十二连环坞的司马荒坟还没死。”
无情脸无表情道:“要不是张虚傲临死叫出了一声‘司马’,只怕到现在还猜不着是谁。”
追命道:“还有六名凶手是不是?”
无情道:“是。”
追命道:“其中一人会不会是司马荒坟?”
无情道:“不错!”
追命道:“司马荒坟的武功比莫三给给如何?”
无情道:“只高不低。”
追命长叹道:“那你还不帮四师弟追杀,还管我做什么!何况还有五个不知名的杀手,这线索又绝不能断!”
无情道:“我知道在那儿找他们的老巢!”
追命目光闪动道:“南西门庄……”
无情接道:“北欧阳谷。”
追命道:“不错。刚才西门公子狂妄自大时,也曾透露过欧阳谷,并道明自己是南面的联络站。”
无情道:“所以我先赶去欧阳谷看个究竟!”
追命苦笑道:“连饮誉江湖的欧阳大也成了凶手,实是耸人听闻,你却为何还不去?”
无情道:“就是因为欧阳大这等高手也出动了,所以我才不能先离开你。你已身受重伤,他们若伺机出手,只怕就难有侥幸了。”
追命涩声道:“那你等到几时?”
无情道:“等我四剑童一到,先护送你回诸葛神侯府。有他们四人再加上你,就算欧阳大亲自出马也勉强可以一战了。”
追命苦笑道:“你真的要我回去?”
无情扳起脸孔道:“你已受伤不轻,若不回去,又叫我们怎放心得下呢!”随而又央道:“要是你对我这做大师兄的有点信心的话,你就给我面子回去吧。”
追命叹了口气道:“好吧。“
无情欣慰地道:“四剑童马上便到,你若在道上遇见二师弟,叫他先到欧阳谷探看。”
追命轻叹口气而应道:“是!大师兄保重。”
冷血飞撞出窗外,窗外人影一闪!
窗外的人返身就逃,冷血拼命急追!
一追一逃,跑了数里,冷血与那人的轻功在伯仲之间,冷血越跑越狠,大风迎脸激烈地吹来,头巾吹掉了,衣襟袒开了,草鞋也磨破了,但冷血越跑越奋亢。
那人却开始累了,有点气喘吁吁了。
冷血大叫道:“司马荒坟,你跑不了的!”
其时明月如勾,已经偏西,大雾迷漫,正是一处荒坟。
只见野冢零乱遍布处,司马荒坟人影一闪,闪进一座碑石后面去。
冷血停步,冷冷地看着那块石碑,道:“司马荒坟,你适才出手暗算,众人前杀人的勇气去了哪里?”
只听墓中有人桀桀笑道:“你知道我的名字?”
这时浓雾升起,黎明之前最是荒凉黑暗。这道理既最是令人欣慰,也最令人伤心。
冷血道:“司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