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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拜天地!”这时,司仪的声音压倒喧嚣,“新人上前,一拜天地——跪——拜——”
慕容连云被人牵扯着走到大红的蒲团前,跪下,叩首,她能感觉到,莫西北就在自己的身边,距离近到跪拜时,两个人的衣袖相互不停的摩擦。
“二拜高堂——跪——拜——”慕容连云站起身又跪在地上,低头,叩首,这回,受礼的,是那把被盛在锦盒中的斑驳古旧的短刀,慕容连云方才进到大厅,已经趁着某个机会,悄悄在盖头下确认过。
“夫妻交拜——跪——”,司仪再开口,却迟迟没有发出拜字,慕容连云听见观礼的人群中有人已经忍不住窃窃私语了,接着,有人走过去,然后,惊叫声最先在司仪所处的角落传出,然后,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其中。
她放开了手里的红绸,一把掀开盖头,司仪仍旧站在那里,嘴里汩汩的冒出红得浓稠发紫的血,很多人在四下惊叫,想要逃走,却不知道该逃向何处。
莫西北也在看向那个方向,脸上有惊讶有不解,慕容连云知道,今天的客人中,不少人是东厂的人,因为他们时刻被监视着,这么多人这么多眼睛,都对着他们,因而,却忽略了更多。
这是个好机会,慕容连云告诉自己,这个机会就是完成爹嘱咐她做的事情最好的机会,想着的时候,右手已经伸入左袖中。
“连云,小心!”莫西北却猝然惊醒一般,一把拉起她,身子仍旧维持跪的姿势,人却飞了出去。
她回头,一枚月牙刀几乎连风都没有带起,就从她刚刚跪着的地方低低飞过,深深的扎进了一个慌乱的丫鬟的大腿上,那个高度,正好是跪在地上的她的心脏。十七年的养育之恩,十七年的父女恩情,原来,就是这样,慕容连云笑了,已经握紧匕首的右手退回到袖中。
与此同时,大厅里四处同时出现了几十个黑衣蒙面人,手执长刀,见人就砍,渐渐围拢过来。
………【第二卷 风过留痕 第八章 狠绝(上)】………
场面有一刹那的失控,宾客仓皇四下逃窜躲藏,而蒙面人的长刀胡乱纷飞,一时险象环生。慕容连云偷眼去看莫西北,却发现,莫西北的脸上毫无惊讶之色,身形未动,只是手指连弹,一连串小小的暗器破空飞出,抢在蒙面人长刀下落之际,撞在刀锋上。长刀的去势稍缓,虽然不过是个瞬间,但是用于逃命,也足够了。“搭台唱戏,也要有个曲终人散的时候,诸位这么辛苦的来一趟,不如坐下来,大家喝喝酒、聊聊天,莫某这里别的没有,好酒好菜是不少,若是诸位缺少盘缠,那说出来,千八百两银子,莫某也拿得出,何必喊打喊杀。”莫西北也看了连云一眼,待到宾客逃到大厅四角,这才从容的闪身走到喜堂正中,挡在了那里站着一群已经围成一圈,全力戒备只待最后一击的黑衣蒙面人之前,而她说话的对象,就是其中一个看似很普通的人。
“人都说莫老板富可敌国,怎么,说话这么小家子气,千八百两银子,我们也还不放在眼里,既然莫老板这样不爽快,少不得,咱们要什么就自己动手拿了。”黑衣人嘿嘿冷笑,声音尖锐、吐字却含混,好像故意捏着脖子又在嘴里含了什么东西才说话的。
“贪心的人往往要栽大跟头,莫某的钱也不是这么好拿到手的,照我说,诸位还是放下兵器,在我这里喝杯敬酒,大家和气生财的好。”莫西北也冷笑,“何况诸位今天来了,怕是想走也不容易。”
“就凭你一个人。想拦住我们?”黑衣人冷哼,长刀一指,“小子。回去找你师傅再练20年才吹大话吧。”
“哦,我一个人当然是不行的。”莫西北点点头,随手把手边一只酒杯往地上一掷,清脆的一声响后,无数缇骑的弓箭手在屋顶和四周商铺地楼上应声出现,白森森的箭尖。对向大厅。
“这掷杯为号的方法不好,可惜了我一只官窑地青瓷杯,摔碎了一只,不成套就不值钱了。**更新最快。”莫西北的眼睛却盯着酒杯地碎片,满脸的心痛。
“勾结东厂,莫西北,你不怕你将来无法在武林立足吗?”黑衣人倒似乎对这阵仗并不留意,问得很轻松。
“我不是江湖人,我是生意人。生意人生命财产安全受到威胁,自然应该请官府保护,这很正常。”莫西北耸耸肩。“对了,忘了问了。你们这些人。是不是都是犯案累累?”
“什么?”黑衣人一愣。
“哦,我确定一下。一会抓到你们,也好看看能不能领到赏钱。”莫西北说。
“臭小子,不跟你废话。”黑衣人终于烦了,长刀一挥,揉身急进,刀锋携着滚滚寒气,扑面袭来,这一式凌厉非常,莫西北并不硬接,只是飘身闪到一边。奇怪的是黑衣人也并不像他说的那样,想和莫西北争一时高低,反而趁莫西北闪身的机会,直扑向喜堂正中主座上摆放地那把短刀。
莫西北也不拦他,只是眼见他的手几乎已经触摸到了短刀,才大喝一声“慕容松涛!”
“你是怎么认出老夫的?”黑衣人一愣,然而也只这么一愣神的功夫,短刀所在的主座忽然裂开,短刀滑入裂缝,居然不见了。
“我也就是随便猜猜,没想到你还真是,慕容前辈,久违了。”莫西北笑得狡黠,一边认真的拱了拱手。
“你既然认得出老夫,那就该知道你不是老夫的对手,痛快的把东西交出来,老夫给你个痛快。”慕容松涛行迹被道破,也就一把接下了面纱,脸上也挂着笑容,目光却锋利如刀,狠狠的看向莫西北。
“交出什么?”莫西北诧异地道,“慕容前辈,咱们好歹也是一场翁婿,你要什么直说就好,何必要刀剑相向,让外人看笑话呢。”
“少跟老夫来这一套,别说你是个女人根本娶不了连云,你就是娶了,也和我没关系,什么一场翁婿,你也不用在这里装糊涂,老夫要什么,你心知肚明。”慕容松涛也情知光靠说话,是不可能让莫西北乖乖交出短刀的,此时手更不停,刀光霍霍,刀锋并不离莫西北要害。
“我从来不装糊涂,我是真糊涂,”莫西北的剑也没有片刻迟疑,刷刷地还了数剑,身形转换,挣脱了刀光的控制。“慕容前辈要地是宝藏,宝藏地图并不在晚辈这里,这个,您应该最清楚呀。”
“哼!”慕容松涛冷哼一声,刀身抖动,复又逼了过去。
“让我猜猜,我这里究竟有什么东西如斯吸引慕容前辈,”莫西北一个翻身,躲过了慕容松涛拦腰斩过地一刀,身子腾空,单足踩在刀锋上,身子借势前倾,剑尖直刺慕容松涛眉心。“莫不是那把短刀,难道,这么多年来江湖人厮杀抢夺,之所以始终无人得到宝藏的原因是,他们都找错了方向?真正地宝藏秘密根本不在地图中,而在短刀中?”
“臭丫头,人太聪明,难免折寿。”慕容松涛缩颈藏头,避开这一剑,左手接连劈出两掌。
“我也就是猜猜,慕容前辈,您太诚实了。”莫西北呵呵一笑,翻身落地,一剑挡在身前,架住了慕容松涛的长
“莫西北,你这么聪明,老夫也有爱才之心,不如,你拿出短刀,我们一起找寻宝藏,然后大家平分,岂不胜过在这里殊死一搏?”莫西北与慕容松涛缠斗时,早有黑衣人冲到主座前,能砍能劈的都做了,主座被毁得面目全非,只是短刀却不见了,此时,慕容松涛只得话锋一转,放柔了身段和语气。“刀在我手上,我凭什么要分你一半,您是聪明人,却把我当傻子吗?”莫西北吸气沉腕,挣脱了慕容松涛刀上的粘力,后退两步。
“因为和我合作,你还能得到一半,同外面东厂的人合作,你连命都保不住。”慕容松涛冷笑,“我慕容府就是你的前车之鉴,你这样的聪明人,连这都想不透吗?”
“我敢同东厂合作,就是有把握不走你的老路,慕容前辈,您也是江湖成名的人物了,何必这么执着于你根本拿不到的东西呢?”莫西北一退之下,发现自己已经陷身在黑衣人的圆阵当中,在心里叹了口气,知道今天这场恶战是不可免,而慕容松涛明明早知道自己是女子,还当中把女儿许嫁自己,这份冷酷的心肠,也确实非一般人可比。“我拿不到,你也留不住,”慕容松涛冷冷的道,“东厂的人围而不攻,不过是在等着我们鹬蚌相争,他们渔翁得利,你再执迷不悟,老夫就要看看,你能有什么好下场了。”
“慕容前辈倒是提醒我了,这么打我太吃亏了。”莫西北微笑着点头,一边对着房梁说,“我不打了,你要是不下来,就只能放他们走了。”房梁上一片沉默,并没有人对莫西北的话做出任何反应,慕容松涛嘿嘿一笑,圆阵骤然紧缩,几十把刀骤然都向着莫西北身上乱砍过来。
“不好了!”莫西北惊叫了一声,俯身闪开慕容松涛的刀锋,单掌支地,身子一旋,剑光如霞飞起,她的剑削金断玉,这一下,斩断了不少黑衣人的兵器。只是她这一下兵行险招,头上的束发冠也被其中一个黑衣人的刀刮掉,少了束缚,一头长发悠然散落。
“我就眯了会,怎么弄得这样狼狈?”黑衣人并没有进行第二轮的供给,因为他们周围,忽然出现了十几个头戴面具的男女,话也不说一句,都是挥兵器直接动手。而此时,莫西北身边也多了一个戴着金属面具的男子,此时薄唇轻启,声音悦耳之极。
“你要是睡一觉,就只能等转世投胎再看见我了。”莫西北把眼前的长发拨到脑后,有些气恼。
“我怎么可能睡着。”男子的声音里听得出笑意和……宠溺,“女人果然还是这样子漂亮。”
………【第二卷 风过留痕 第八章 狠绝(中)】………
“好了,现在游戏结束了,小山村里上百条人命也等急了,终于可以请慕容前辈给他们一个公道了。”莫西北却不理慕非难的话,只是慢慢的用手绢将头发在脑后扎紧,再看向慕容松涛时,目光已经不复方才的惫怠和玩笑了,明如秋水的眼里,此时光华四射,其间的神采傲然凛冽。
“小山村?”慕容松涛似乎一愣,半晌才狂笑到,“老夫杀的人多了,胜者为王,刀才是公道。”话未说完,已经挥刀而上,他同莫西北、慕非难都交过手,当时以一对二,是落了下风,只是此时他身在圆阵中,几十个黑衣蒙面人于他心意相通,瞬时,圆阵也一起发作,进退攻守,招式凌厉,但是彼此保持的阵型却没有丝毫改变,互为依托,手中刀光霍霍。“集中一点突破。”慕非难抢先出招,将莫西北挡在身后,这时手中的剑一指,外围众人已经迅速按他的指示,集中攻击起圆阵中的某一个蒙面人。
圆阵很快就被突破,仿佛挡住洪水的河堤,不破时坚如磐石,而一旦被冲坏,也就迅速被洪水淹没吞噬。
少了圆阵的保护,慕容松涛在莫、慕二人的攻击下,已经完全落了下风,只是他眼神凌厉,每一招每一招都凶狠到刀锋过处,让人呼吸停滞,莫、慕二人久攻之下,居然也没有占到太大便宜。
战到激烈处,忽然有人发出凄厉的一声长号,原来是慕容松涛见机不对,示意蒙面人突围,结果。等候在外的东厂缇骑放了一轮箭雨,几个蒙面人受伤倒地。莫西北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人已经被慕非难一肘撞出了五六步远。电脑小说站新最快。她原本站立的地方。下起了一蓬血雨,鲜红的血滴在阳光下。却闪烁着诡异地冰蓝色,而空气中,居然也弥漫起淡淡的香甜来。
“血雨飘香?”慕非难也闪了开去,方才事出仓促,他察觉不好时。已经撕下长衫抛出,此时衣衫碎裂挂在身上,倒是狼狈得很收住刀,淡淡的望向外面,同几个剩下地黑衣人背抵着背站稳,“今天我们敢来,就想到最坏的结果。这几个都是血人,皮肉划破,鲜血都是剧毒。不怕死就尽管过来好了。
“血海飘香这门阴毒地武功,并不是来自中土。想不到。这些年叱咤武林的慕容盟主,居然和东瀛有关系。”慕非难拉住莫西北又退开两步。微微屏住呼吸,血海飘香在东瀛号称最毒,究竟有多毒,他也不能预测。
“你说错了,”慕容松涛昂然道,“我不是和东瀛有关,而是,我根本就是东瀛人,这些年,中原武林不过是我掌上的一件玩具罢了,如果不是因为迟迟琢磨不透宝藏的秘密,我早就回东瀛了。“那倒是难得你掩饰得如此好了。”莫西北乍听东瀛两字,眉已经拧在一处。
“莫西北,现在,你把刀给老夫拿出来吧,老夫也许可以饶你不死。”慕容松涛却不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