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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心里很清楚,在昭国,别人提起夏梦河这个名字的时候,表面上敬畏不已,心中十有九个都会暗骂我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冷血无情乖张霸道。我的本事除了擅长谍报经营,更是曾拜名师学了一套十分见效的刑讯技术。多么铁骨铮铮的犯人落到我手里,都是恨不得求速死,当然为了问出口供,我有许多招数让人想死也死不了,唯有乖乖满足我的目的才有机会得片刻解脱。
来报讯的侍卫被我的气势吓得额头冒出冷汗,匆忙解释道:“夏大人,属下已经请人验过,那个女奴的确没有半分内力而且体质柔弱,怕是如此折腾真活不了几天了。” 我丢开手里的春宫图,凝神将这个侍卫仔细打量了一番,微微一笑道:“还好你提醒,本司忽然想了个于公于私都两全其美的好法子。本司记得你叫葛三虎,在本司府里当值已经一年零三个月十二天了。听说你妻儿都在乡下,平时你独居在侍卫房也没个贴心使唤的房里人,不如将那茗儿赏给你玩几天。至于惯例每隔七日打五十鞭子是不是还要执行,就看你和她的表现了。”
葛三虎是最近这两个月才混上能在我的书房左近当差露脸的机会,他大概是没想到府中百十个护卫如他这样平凡普通的,居然也能被我记得一清二楚。当然他也不是真傻,我吩咐的差事明显不同寻常,那个女奴虽然可怜,不过到底是北周人,一时心软揽到身上万一出了纰漏断送的就不只是他一人的前程和性命了。 “属下,能否……”葛三虎硬着头皮,鼓了半天勇气,终于结结巴巴推辞道,“属下自知鲁莽愚钝能力有限,唯恐辜负了大人的厚望。”
“哈哈,有趣,有趣。”我晦暗的表情因着葛三虎憨厚老实的言辞无端端一松,便不再紧绷着,肆意笑了起来,笑够了才说道,“的确是难为你了,不如这样,你现在就去传口令,说本司需要个暖床的,问问那两个奴隶,哪个愿意来服侍。谁能将本司伺候满意了,就免了谁的例行责罚。”
得了明确的靠谱的命令,葛三虎仓惶退下。只有当今圣上和我已逝的母亲知道我是女子,在其余人眼中我是不折不扣凶残冷血还有诸多怪癖的男人。所谓怪癖是一直没有娶妻,身居高位偌大的府中竟没有半个姬妾,日常生活服侍起居的都是些相貌普通甚至长的难看的丫头。去青楼馆阁消遣的次数屈指可数,远不如我去天牢里审犯人的狂热。坊间都传闻我是身有隐疾,心态扭曲,或者根本是好*的。于是在我府中当差的侍卫们但凡生的俊俏一点的,多多少少都故意避开我。像葛三虎这样黝黑粗壮又不够机灵的才会这么快晋升,轮到在我经常出入的地方当值的“美差”。
过不多时,葛三虎将顾尘羽带了过来。这一点还算是在我的预料之中。顾尘羽如果是北周的密探,就应该抓住这个能活命的机会,一味再故意表现得清高不肯来为我暖床,就算他身负上乘武功,也难逃我的刻意折磨虐待丢了性命。至于茗儿,或许是分散我注意力的一个幌子,唉,那可怜的姑娘。此时的顾尘羽披头散发,粗布衣只是草草裹在身上,应该是来之前已经在受鞭刑。
他伏跪在地时,我能明显看到他脊背上的衣衫印出鲜红之色。他的赤脚上凝着冰凌和泥泞红肿乌黑夹杂,沉重铁镣磨破了脚踝皮肉青紫一片。他周身散着一种寒冷潮湿的气息,却压不住浓重血腥味。我的五感六识天生比常人敏锐,哪怕顾尘羽拼命压抑掩饰,他因伤痛而变得浑浊沉重的呼吸还是难逃我的耳朵。难道他真的没有内力,不曾故意隐藏武功修为?若他是真的顾尘羽,不会武功也不奇怪,但是北周人怎会放心将一个真的顾尘羽送到我面前呢?还是我的判断有误,我太高估了北周太后,高估了他们的野心?亦或者这个顾尘羽才是幌子,另有高人暗中潜伏?当然我也不会这么快就对顾尘羽下什么定论,判断一个人是否会武功除了通过呼吸的节奏,还可以察言观色诊脉摸骨,有的是方法。
顾尘羽若是吃准了我的心态刻意伪装,我此刻未必能听出什么端倪。更何况,一个优秀的密探,会武功多些自保能力固然重要,但是完全不会武功的也不是没有,反而能降低旁人的防备。我表面上不动声色,照例问道:“怎么来的是你?本司之前不是提过,那个叫茗儿的女奴才是本司喜欢的类型么?”
顾尘羽卑微地跪着,努力维持标准而恭敬的姿势,不带一丝委屈小心翼翼解释道:“茗儿受刑不住已然昏迷,泼了盐水也没有清醒多久。她自知恐怕无法服侍大人满意,又不愿拖累下奴,才恳求下奴应了差事或许能免刑责。否则她死不瞑目。”
“当初你不愿意去军奴营,多半是不屑以色侍人,怎么这会儿倒是醒悟了么?”我阴阳怪气地奚落了一句。顾尘羽并未答话,似是在全心全意聆听等待我更为明确的吩咐。我没想到顾尘羽能如此镇定坦然,便又挤兑道:“既然你自荐枕席,本司想问问你有何床上功夫能让本司满意?” “在下虽未学过如何服侍男子,但曾侍奉过几位女主人,想必有互通之处。”依然是平静无波的声音,仿佛诉说的是旁人之事。
004自荐枕席
北周民风开放,贵族女子无论是否嫁人,闺房里养着几个男宠私夫消遣寂寞并不罕见。这些男宠私夫往往身份低微多是奴籍,一旦被厌弃了也好消灭痕迹。似顾尘羽这般天生好样貌,又是自小被当奴仆训教,不做此等用途还真是浪费。
但听他说不曾服侍男人,若是不假,那么北周的庄太后也算是高抬贵手,难得做了件善事。我就借着他的话茬继续吩咐道:“你且站起身,褪尽衣物,让本司仔细观瞧你有何可取之处。” 顾尘羽并未有任何迟疑或是羞涩,在我话音落时便站起身,解开了衣物。我发现他*服的方式与普通男子不同,不像是特意作为,可每一下动作都透着一种顺从的味道,不僵硬不妩媚,而是舒服,是让观者能轻而易举体会到他表现出的那种心甘情愿与臣服的舒服。看来训练顾尘羽的人是花了一番心思的。
就算顾尘羽身上有伤,饥寒交迫,在极为陌生的地方,众目睽睽之下,他仍能毫不在意旁若无人按照整套严苛的标准脱去了全身衣物,不遮掩不扭捏,不慌乱不害羞,不留一丝一痕。与我想象中一样,顾尘羽的身材极好,宽肩细腰窄臀,没有一丝赘肉,是介乎少年和成年男子之间恰到好处的那种。他的肌肤不是少女那样的粉白,而是一种美好的蜜色,看起来或许比一般男子细腻,摸上去应该也不会太粗糙。只可惜他那原本美好的蜜色肌肤上遍布各色旧伤痕,像是经年累月层层叠叠留下的,有深有浅,绝非近日凌虐所致,无端端坏了我想伸手去摸的兴致。
我的心头又多了一丝疑惑,打了个响指召唤道:“丽娘,你且试试这顾尘羽的功夫如何。” 丽娘是已经退役的密谍,当年乃烟花之地的头牌,尤其擅长媚术。如今她人近中年仍是风韵犹存,容貌宛若少女,一颦一笑皆能勾人心神。难得她活到了退役的岁数,立的功受的赏足够她找个富庶地方隐居安顿过后半生。凭她的姿容手段妩媚才情,想嫁个好人家都不是难事。结果她却选择留在京城,留在我的府上,心甘情愿替我分忧,教导新人。明面上,她还兼任我府上的管家,在外人看来她已然就是我府上无名无分的内宅之主。
丽娘最喜欢我吩咐她做事情,得了我的指令,立刻现身,凤目扫过亦是被顾尘羽一览无遗的美貌摄了心神,妩媚笑容中多了几分赞叹,妖娆道:“大人从哪里寻了一个如此俊俏的少年?莫要怕,让姐姐好生疼你。” 无论春夏秋冬天热天冷,丽娘的身上总是穿得轻薄暴露,再加之她身材丰满玲珑有致,肌肤如雪香气袭人,但凡是被她近身的正常男子,随随便便都会被撩拨得生发欲念。
她亦知我的用意,便不再如平时那样刻意收敛,明目张胆纤纤素手就抚上了顾尘羽的腰间。她的颈项贴着他的胸膛臂膀,好似与他是早已相识的情人,吐气如兰说着浪荡言辞,她的手指宛若舞动的精灵,碰触着他身体上所有敏感的地方,直到将那草丛之中的花蕊捧起,小心翼翼地握住揉捏。忽然丽娘皱眉,神情颇有几分不解。我也察觉了异样,质问道:“莫非丽娘怜香惜玉,不舍得对顾尘羽用你那套绝活?怎么本司见他丝毫不为所动呢?”
丽娘杏眼一挑,委屈道:“奴家哪敢在大人面前藏私。莫非这顾尘羽是不能人道?还是如大人这般根本就不喜欢女子。” 我脸色一沉,阴森森盯着顾尘羽说道:“刚才顾尘羽还说他在北周曾服侍过几位女主人,床上功夫颇有心得,难道是欺骗本司?”
见我面色不善,丽娘便扭动水蛇腰退到一旁,免得我若发火殃及池鱼。顾尘羽则垂了眼眸,淡淡解释道:“下奴为人侍寝之时,需铁链锁了手脚,皮伤肉痛方起欲念,以行床第之欢。依往日经验,皮鞭见效最快。下奴不敢欺瞒大人,大人如若不信可命人依此法验过。” 顾尘羽说这番话的时候竟然是带着微笑的,那笑容乍看之下柔顺如晓风垂柳,仔细品味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凉寂,他的眼神清澈无澜,仿佛红尘熙攘都无法入眼,枉自划过一丝流痕。在那一瞬我却只觉冷风过衣,寒气入心,再也无法说出一个字来。
他是因命运不公只能处处忍耐,在刻意地折磨之下活生生扭曲了人的正常反应,还是天生本就无情无心,才会对己身所受如此淡漠从容呢? “大人,让奴家依他所言,带下去试试如何?”丽娘跟了我多年,七窍玲珑的心思多半是已经看出了我的犹豫恍惚。别看丽娘外表柔弱娇滴滴的模样,其实内心之强悍冷酷,对男人之残忍绝情,比我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定了定神,因循脑海中闪过的一丝疑惑,并没有如丽娘期待中那般立刻吩咐,反而审慎地问道:“顾尘羽,莫非是刚才的鞭子不够痛,另外还需再给你一副手铐,狠狠地打,你才能服侍人么?”
如果顾尘羽不是故弄玄虚,是真的被训练成会因痛和束缚才生情欲的体质,那么他此刻背上鲜血淋漓,脚腕锁着重镣,*身旁站着一个千娇百媚的丰润美女,难道还不够火号么?顾尘羽依然淡漠道:“若是几年前或许可以,但日积月累,所需痛楚渐渐加倍。或许下奴真的是必须四肢被缚,用特质的鞭子多打一会儿方能服侍人。” 不知为何,我心底突然生出了一丝厌倦的情绪。我自认为是精通如何折磨人的技巧,不过比起北周太后,或许是太小儿科了。莫非北周太后送顾尘羽来是为了向我示威的?越是多想越是耗费精神,一牵扯到我的公务职责,我不敢再生杂念,摆手道:“丽娘,一晚上的时间,你应该能试出这个奴隶的绝活了吧?”
我这时已经不再叫那个名字。奴隶都不该有名字,他们只是会说话的用具而已。无论他是否还藏着什么秘密,我都不能因为他的长相和遭遇以及此刻表现出的温顺就改变了最初的原则,对他网开一面
。书房内再次只剩下我一个人,春宫图就丢在我的手边,还有一叠叠的公文。我犹豫着先看哪个。可是无论拿起什么,眼前总是晃动着顾尘羽不着寸缕的样子,与他俊容上明显云淡风轻的神情形成了强烈的反差,让我恍惚中总觉得他像是穿了蟒袍系了玉带居于高处鸟瞰众生的什么大人物。我暗自寻思,或许是顾尘羽用了什么邪术,我定力不足,已经中了圈套么?
005隐疾难医
我决定连夜入宫,叨扰御医,顺便看看圣上是否醒着。当今圣上自亲政以来相当勤勉,为了将从顾命大臣手中好不容易抢回的那些权力握的更紧,他日以继夜经常不眠不休,事无巨细样样都要洞明。可惜他还是肉眼凡胎,也没生三头六臂,权力越大责任越重管的事情也越多,唯有压榨自己的休息时间才能应付。时常半夜入宫见圣上那般忙碌,憔悴苍白的样子,我越发觉得自己的工作的确是清闲了。
御医当着我的面不敢不讲真话,诊脉之后坦言道:“夏大人脉相平和,满面红光,精力旺盛,身强体健,并无不妥。只是……”
“只是什么?既然一切都好,那本司为何时常失眠?” “下官之前给大人开的方子可曾按时做到?” “饭后睡前不看公文,读些休闲的书籍,这一点本司每天都坚持,你没见我从市面上搜刮了那么多不入流的书册么?” 御医干咳了几句,提醒道:“听闻夏大人也购入了春宫图时常把玩?” 我不以为然道:“那种图册不也是消遣么?京中一直很是流行,本司见同僚多有收藏,宴饮聚会时常谈论,想必功效不凡。” 御医表情尴尬,措辞片刻才说道:“夏大人尚未成家,孤寂冷夜百般无聊,若是看春宫图上了瘾,又怎能不失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