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不是,我是说,这要是让梁老爷知道,肯定又得牢骚一堆了。”晋闰生淡淡扯动嘴角,“你忘了上次你上树剪枝,梁老爷嘟囔了大半天儿……”
“他愿意嘟囔随便他。”略微红了脸,任天楠走过来,“我又不是大家闺秀,也没缺胳膊短腿的,养尊处优谁受的了。”
“可在梁老爷心里头,八成是打算拿你当……大家闺秀养着呗……”小声念了一句,原本想说“当夫人”的晋闰生临时改了口。
“他啊,我看他是拿我当孕妇了。”任天楠红着脸无奈的笑,“梁小姐他都不曾如此盯着不放过。”
“梁小姐有谷大人盯着不放,他自然放心啊。”撇了撇嘴,晋闰生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开口,“对了楠子哥,谷大人他们是不是今天照例还要过来?”
“啊,应该是的,怕是不到中午就会来了。”任天楠算着时辰,又抬头看了看正逐渐挪向中天的日头,刚要接着说话,就只见旁边花厅的门咣当一声打开了。
梁老爷站在门口,微抬着下巴,轻蹙着眉,半眯着眼。
“茶。”他冲小四只说了一个字儿。
“哦。”回应也没敢太多,晋闰生低头吐了吐舌头,暗想着自己这主子耳朵也着实是太好使了一些,便不再多和那旁人碰不得的楠子哥交谈,径直端着茶盘走进屋里去了。
第十三章
把茶盘放在桌上,给秦青和梁老爷各自倒了一杯,浓香四溢之中,晋闰生冲着对方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外头。
“梁先生刚才听见外头有人声,突然站起来就出去了,莫非……”
“正是。”
心照不宣的两个人没有把话说明,秦青忍不住笑了出来,摇了摇头,他抬起眼看着晋闰生:“其实,我倒真是很羡慕任先生呢,能有个人把他时刻看在眼里,挂在心上……”
“五哥,我不是就把你……”后半句话没说完,就让和任天楠腻歪了几下又迈步进屋的梁老爷给打断了。关上花厅的门,他走过来重新落座。
“接着方才的话说……”梁尚君端起茶盅,用碗盖儿轻轻拨开漂浮的茶叶,“秦师爷,为何这登门拜访,也不先让四儿过来打个招呼呢,我也好提前略备一杯薄酒一顿餐饭,现在虽说也不能算晚,可终究仓促了些,怕是要招待不周了。”
“梁先生哪里话,晚生只是来拜个年,并无叨扰之意,至于酒饭,更是不必了。待客之道,一杯香茶足矣。”恭谦的欠了欠身,秦青不紧不慢的开口,“倒是……若梁先生不介意,晚生很想瞻仰一下您的墨宝。”
“嗳~~还‘宝’个什么,秦师爷要是不嫌弃,我书房里倒是还堆着几张闲来没事儿胡乱涂抹的扇面儿,您随便拿去用也就是了。只是……”略微沉吟了片刻,那眼睛格外毒辣的梁老爷带着试探的笑意出了声儿,“只是,秦师爷到我这儿来,肯定不会只是为了拜个年,或是看我的字画儿吧?”
话音落下,那毒辣的丹凤眼就挑起来看向一旁站着的晋闰生了,这倒是正中了他的下怀,赶紧抓住了机会,亮堂堂的嗓门儿就开了腔。
“老爷!其实我让五哥过来,主要是因为……”
“四儿!”秦青慌忙阻拦,可那已经开了口的小子看样子是不准备收住的。
“五哥,这是大事儿,老爷问呢,我干嘛不说。”拿上命所差概不由己当借口,晋小四干脆一股脑都讲了出来,“老爷,其实是这么回事儿,今天早晨,挨五哥家里,发现有人听窗户根儿!可我追出去看,又不见半个人影,我估计,不是您这样的高手,肯定不会跑那么快!所以……”
“闰生!你……”秦青想让一时性急就开始胡言乱语的家伙住口,可显然是已经晚了,听到后半段儿话就开始眯起眼来的梁尚君那诡异的表情明显就是已经抓住了晋小四的话把儿。
“我说四儿啊,照你这意思……这听窗户根儿的,就只能是我了?”果然,梁老爷开始刁难人了,“啊~~这么说我是先上秦师爷家里听窗户根儿,然后又赶回来人模狗样的跟人家喝茶聊天儿,对吧?”
“我……不是那个意思……”也发觉自己说错了话,急火攻心的晋闰生瞬间让那双狐狸一样的眼看得凉了半截,“我就是说……”
“行了你甭说了,欲盖弥彰懂吗。”梁尚君摆了摆手让他住口,而后略微正色看向秦青,“秦师爷,这傻小子说的,可是实情?”
问到这个地步,再不承认都晚了。
第十四章
“啊,实不相瞒,确有此事。”看了郁闷着扭过脸去的晋闰生一眼,秦青忍着哭笑不得的情绪回答,“就在我到您这儿来之前,正和闰生在屋里闲谈,就见窗外一个人影晃过。”
“您可确定不是一时眼花?”
“……千真万确,闰生也是亲眼得见。”
“嗯……”看了看表情肯定的晋小四,点了点头,梁老爷慢条斯理开始分析,“要说据我所知嘛……这北京城里,虽说是高手如云,可终究还是官面儿上的武夫居多,这类人又尽是些仗着硬功夫给主子保驾的壮汉,飞檐走壁想来着实不大可能。偷偷摸摸听人言语么……倒像是东西厂的作为,可东厂尚铭专盯着官家富户,西厂汪直只听着百姓言语,您既非官绅,又非草民,就算是东厂想从您身上探到什么和谷大人有关的消息,也不会蠢到大白天过去。更何况谷大人为官上不献媚,下不欺压,刑部又一向只管刑事案子,不牵扯官职升迁和地方财税,故此与同僚的瓜葛矛盾就更是少之又少……特务再傻,也会把眼放在户部尚书或是吏部天官身上,刑部终归是退而求其次的。所以我想……这偷听的嘛,必定是市井间的作为。”
“这……梁先生说得有理。”点了点头,秦青在脑子里理清了对方提供的思路,而后接着询问,“可,我一介书生,就算和您一样,都是给谷大人出谋划策的,却不曾有您的名声与资财啊。何况我一人独居,小小院落几件平常家私,一年到头也无非只是刑部派发下来的那点饷银……什么样的人非要探听我的虚实不可?”
“正所谓物有多大价儿,货有多大主儿,万事总会有个一对一的缘由。”梁尚君停顿片刻,而后开口,“恕我冒昧,秦师爷……你可曾结过什么仇家?”
“这、这就更是万万没有了。”赶紧否定,秦青连连摇头,“家父从来告诫我们弟兄姐妹,为人要恭谦至上,凡事未曾逼到无路可退,就要先忍让三分,这仇家……实在是……”
“不大可能?”
“是啊。”
“那……”梁老爷又沉默下去了,再抬起眼皮来的时候,却直接把目光投向了还站在一边只顾听着,不曾出声的晋闰生身上,后头的话一出口,让对面两个人都愣了个彻底,“……那我只能猜测,这偷听的贼人……不是冲着秦师爷你而来的了。”
“不是我……”只念出了几个字,就皱紧了眉头,秦青看向旁边的人,继而连忙摆手,“不会不会,闰生只是您府上的院工而已,何来的仇家?”
“是嘛?”梁尚君手托着下巴,眼盯着已经变了脸色的小四,“四儿,你小子跟老爷我实话实说,自打进了北京城,你就从没和谁有过结怨?”
“老爷,我……”
“闰生!”
秦青想要阻拦,可在目光比鹰隼还要犀利的梁老爷面前,涉世尚浅的小子到最后也没完全忍住,他还是说了。
“其实,我倒是和那个卖珠宝的暴发户……龚仕伟,有些过节。”放弃了保守秘密,晋闰生咋舌之后干脆和盘托出了,“他烦了我好几年了,我实在没法儿给他好脸色看。”
“哦~~~”点了一下头,梁尚君挑起嘴角,“果然,江米巷的龚少爷啊~~他爱盯着你看,这我倒是早就发现了的,从你还给我当书童的时候开始,他就每次来都偷偷儿看你。”
这话让晋闰生瞬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作呕状的咧嘴表示着不爽,他低下头去。
“不过,若只是他盯着你缠着你,你躲了,也不至于落下什么结怨吧?”
这句话,才是真正戳在了脊梁骨上,晋小四打了个寒战,刚想继续坦白,就让秦青截断了话音。
“梁先生,闰生若是真的和龚少爷结仇,想来,其实……错都在我!”
第十五章
“哦?此话怎讲?”看着想要止住五哥说话的小子那慌乱的模样,梁尚君不动声色询问着。
“其实,今天早晨遇见了龚少爷,几句言语不和,那浪荡公子哥就指桑骂槐贬损了我几句,结果……闰生气不过,才……”
“才?”
“才……”实在有些说不出口,秦青卡在了一个字上进行不下去了,于是,终于把后头的内容补全的,还是晋小四自己。
“他骂五哥是下九流榜首,我就泼了他一桶的凉水!”抱着一不做二不休的念头干脆说了出来,晋闰生一抬眼,正对上了梁老爷绝对是诧异到哭笑不得的神情。
“你小子!当真泼了?”
“当真。”
“满满一桶?”
“嗯。”
“凉水?”
“刚从井里打上来的。”
“你、你可叫我怎么说你好啊……”扶着额头的梁老爷不知道是在叹还是在笑,“得,得,你可真行,你得罪了他这个京城最大的珠宝商,以后我想出入他的店铺,哪儿还能那么自如啊?臭小子,你可真会给我找别扭!”
“老爷,您半夜前去,不是一样能出入自如么。”青着脸嘀咕了一句,晋闰生在梁老爷抬手要打时灵巧的往后退了半步,躲开了那并非挂了力道的巴掌,他开口辩解,语调里完全带有了豁出去的意味,“老爷!我年轻气盛惹了事端,我承认,可那姓龚的也欺人太甚了!他对我死缠烂打我尚且可以忍着不搭理他,可他对五哥恶语相向,我实在是忍不住啊!您想想,若是有人说楠子哥是个臭佃户的穷儿子,根本不配让您护着宠着,说您这是糟践自己,您可受得了么?!”
啪——!
一个巴掌。
到底还是挨揍了。
梁老爷那收敛了些力道的手留了情面,可打在后脑勺上还是挺疼,晋闰生一声没吭,就只是在巴掌挥过来的时候下意识的闭了眼。
打一下儿就打一下儿吧,激将法有时候就是要付出代价的。
只要这方法管用。
“放屁!”梁老爷站起身呵斥了一句,脸上总算带了极为不常见的怒色,“反了他了!谁敢这么说,我就把他剥光了堵上嘴倒吊在二郎庙的旗杆上挂一宿!”
秦青差点失手打破了茶盅。
这还是那个斯文到极致的前举人老爷么……
“对啊!所以说!有人这么说五哥,我能坐视不管嘛?!”揉着后脑,晋闰生的音量并没有降下去,理直气壮的成分倒是格外突出了。
“嗯……你小子说的也有几分道理。”镇定下来,摸着下巴点了点头,梁尚君眯起了眼,“成,我暂且承认你并非无缘无故耍浑,那龚仕伟,也确实出了名儿的跋扈,要说他让你泼了冷水,也一点儿都不可怜。”
“多谢老爷通情达理。”晋小四低着头,低着声音说着,然后偷偷看向正夹在这主仆二人的“热闹”之中颇为尴尬的秦青,有点鬼头的眨了眨眼。
忍着没辙的笑,秦青站起身来,拉开晋闰生,看着还在琢磨着什么的梁尚君。
“梁先生,刚才这么一说,我也觉得那偷听的人,应该和此事有关,而且,若是冲着闰生而来,那我就不必为自己担心了。只是……这段时间,还要劳烦您不要让闰生四处乱走动,想来,那龚少爷总也碰不见他,也就该偃旗息鼓了吧。”
“这可未必。”摇了摇头,梁老爷又回复了那斯文状,“这龚大少我是多少了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