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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提青芒,沈四海的手就顿了下,满脸的可惜之色。可那毕竟是侄女,老八两口子又一向有自己的成算,对他这个大哥也不是多尊敬,自家孩子,哪用得着别人多说?是以他虽然可惜,却还是不无遗憾的道:“他们……这就定好了?”
“我估磨着,这陈姑老爷来,大概就是为了这事吧,他长年在外边走动,认识的人也多……不过也真是该着老八两口子走运,有陈病己这么死心踏地的帮他们。就他那个锱铢必较的人,到底是得了什么好处了?”
陈病己和沈四河没在屋里,而是一路相跟着去了东山坡。沈四河指着空旷的地,道:“老大家的地,早几年就换出去了,还有一小块,在庄外头,比较偏,地倒是不错……”
陈病己问:“不是说,老大家的地最多大?可要照你这么说,都在南上坎,有什么可值得争的,也就是他鼓捣了几年,种了点树,要说种庄稼,根本也不济事。”
沈四河道:“那是说的老大家的,你可知道老爷子的地都在哪?”沈四河也没急着走,只是转了个方向,面朝北,伸手一指道:“咱们庄里的地,东边的还算丰沃,最好的地可都在北边呢。老大种的是老爷子家的,全算上,得有七八亩了……”
陈病己也就顺着沈四河指的方向望了过去,眯着眼,尽管看见的是灰扑扑的土层,可眼里却是精光大盛,倒像是看见了一堆白花花的银子。他一笑道:“老爷子的地,早晚都是你的,你着什么急?”
这也就是沈四河同陈病己关系不错,换成旁人这样说,沈四河早就恼了。饶是如此,脸上还是带了点不自在,讪讪的道:“这话说的,却未必做的准。况且这地现在值钱,过个几年,就未必还值这个钱。”
“那倒是。”陈病己点点头:“做生意嘛,就讲究个时机,错过了机会,再想等,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两人下了山坡,不紧不慢的往回走,陈病己又问起沈四河:“你家青芒的女红学的如何了?我这回又看了,小姑娘长成大姑娘了,清丽脱俗,是个好苗子。”
“她娘一直督着呢,不过也就那么回事,小门小户的,能有啥好手艺。”
陈病己道:“那可得抓点紧了。过了年,她也十岁了吧?陈家要的就是十岁到十二岁之间的女孩子,这样心不浮气不燥,性子没长成,还好成材,再大了就不好管束了。”
沈四河微微有点皱眉,苦恼的道:“那还怎么抓紧?这两年,她娘没少因为这个打她骂她,可她就是贪玩,又天生的笨性子……”
“贪玩都有点,孩子还小呢,可你要说她笨,那可就亏心了,这可是你亲姑娘,哪里笨了?我瞧着她可挺好,说话嘴巧,做事也大方,说句难听点的,可比你们夫妻俩都要有出息。”
这一褒一贬,就显出两人不同寻常的亲昵来。沈四河不以为忤,倒是高兴起来,道:“也就是你这做姑父的会夸,现在哪能看出来有没有出息。就是将来或许有出息,那也是她自己命好,有这样的好姑父替她筹谋。”
陈病己很满意沈四河的知趣,他是个生意人,有付出就得有回报,就算是亲的己的也一样,不过他还是很谦逊的笑道:“我肯筹谋,也要她有这个资质才行。要我说,你也别叫她娘教了,还是赶紧请个资深的师傅吧,时间不等人……要不,我把青芒接走?”
沈四河有些犯难:“请师傅,这一年得要不少的钱呢吧?”这一两年,他也打听过了,这富贵人家的绣娘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尤其是陈家。没点出奇的本事,就算陈病己出大力气,也未必能成。
陈病己笑道:“都是亲戚里道的,我可从来没跟你虚头巴脑的过,这钱虽是不菲,我还出得起,我先帮你垫上。”
要是一点儿小钱,他也不会说垫了。垫上也好,借也罢,总是要还的。事到如今,说不得只好……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况且,他不是为他自己,毕竟青芒要是有本事,那可是沈家一家、一族的荣誉。
沈四河犹豫了下,终是下定了决心,道:“成,就都按你说的办……”按他说的办什么,两个人心知肚明。陈病己满意的笑了,拍拍沈四河的肩头,道:“爽快。”
056、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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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6、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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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渐暖,春风习习,院子里的柿子树都冒了芽。青玉低头做针线做的累了,便出来转转,还顺带着叫青璧:“别看了,横竖过不了几天就该回学堂了,你还差这么几天?跟我去外面待一会,难得今天阳光好。寒雪梅中尽,春风柳上归,你也看看那树,看看那草,我昨儿外瞧见地里的野花都开出来了……”
青璧倒难得的听了进去,看一眼窗外,再看一眼青玉,原本就是一张心事重重的脸,就更显得春愁秋怨。
看的青玉忍不住一笑,指着她道:“行了行了,别当着我的面伤春悲秋,我可嫌酸怕倒了牙。”
自从上一回两姐妹深谈,青玉着实怀疑过青璧到底想做什么。就是这些日子她冷眼打量,见青璧没什么异常,才觉得放了心。
不过,倒也真的没有机会再说说知心话了。一来青玉嘴冷,说话就跟刀子似的,剜的人心疼,青璧又是再碍不过的性子,一说就往心里去,难免要动怒,再好的忍性,也难免掉脸子。姐妹俩虽在一起的时候居多,却是各做各的,谁也不打扰。
这会家里倒是没人,青玉真怕青璧开口,便先堵了她的。她倒是想好好劝劝,可一来不知道青璧到底如何打算——爹娘都已经让步啦,再上一年,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二来,不再读书,不免就要为将来作打算。天底下不知道有多少少女,将来不就那么一条路吗?除了嫁人生子,就是那些命运更孤苦的人了。可这些话,青玉自己真是拉不下脸来说。
再被青璧堵一句说是她自己想嫁人了,就更难堪了。
青璧只抿了抿唇,没接话。
青玉又想探探她的心事,便道:“青璧,你最近怎么不高兴呢?爹娘不是都答应你了么?”
青璧再次抬眼,那里面竟然蕴藏了十分深沉的光,她招了招手,自己搬了个小马扎坐在门前,也叫青玉坐下,道:“我不瞒你,姐,我——”
青玉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她不可置信的睁大眼,一眨不眨的望住青玉,声音都哆嗦起来:“你,你——你还没死心,竟然当真要——”
她没说全,竟是不敢,可是青璧的眼神里透着紧定的执拗,竟是默认。青玉闭了闭眼,不敢确认,她怎么也想不到,青璧竟然执拗成这个样子,有这样石破天惊的想法。
青璧挪开视线道:“你甭劝我,姐,我早就看透了。爹和娘这半辈子,是好的不能再好的好人了,可过的什么日子,你也不是看不懂……我不是说做好人不好,也不是说嫌他们窝囊,可这日子过的着实是憋屈。”
青玉反驳:“日子是你自己过的,你未必和他们一个样,你也可以想怎么来就怎么,做他们不敢的,不想的,不能的……”
青璧只微嘲的看向她,问:“你能么?”
“我——”青玉犹豫了下,给自己吃定心丸,道:“我当然能。娘的问题,永远都是只看到事物的消极悲观的一面,她自己不能够,又做不出来,便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爹的身上。她的问题,不在于她经历了什么挫折和难关,只在于她的希望永远被爹泯灭成绝望。”
青玉住了口,青璧怜悯的看着她:“你也不是看不懂嘛。”
青玉有些恼,又有些愧,忍不住道:“别以为天底下就你聪明。”
“呵,我从来没这么想过。我只恨自己不够聪明,不够本事,不够气魄,就算将来嫁了人,离了这是非之地,又有哪一个地方不是这样呢?永远都有这样的人和事,永远都有缠杂在生命中的水草,想拔都拔不掉,然后,是一辈子的争吵,窝囊、憋屈……我自己不够强大,只好自我安慰吃亏是福,我迈不出去和别人据理力急,我更不能强词夺理,撒泼耍横……然后,再把自己的命运和世界,都指望到一个,从来没见过的男人身上?”她叹息的吁了口气,道:“和娘的命运有什么分别?”
青玉想要取笑青璧两句,可她笑不出来,也说不出来。青璧固然太悲观,可这些,的确是她们所能看到的事实。就是她自己再乐观,也不知道未来到底是什么模样。
她琢磨着开口:“也不一定,你可尝试着改变,只有先改变自己,才有可能改变你在乎的人和事……”
青璧无意纠缠,把话题扯开来,道:“是啊,所以,你祝福我吧。”她说的有些无赖了。
“不,不行。”青玉坚决的道:“你不能这么任性,你真的要把爹娘扔下不管?他们得多伤心?再说,你一个姑娘家,外面多不安全……”她有许许多多的借口,焦灼下,竟然说不利索了。
青璧却是比她想像的还要执着:“这条路,没走过,我不知道对错,就算是错了,也要走过了才能让我心服口服的承认。你不是我,你是沈家长女,姐,爹和娘,就交给你了。”
“你——我——”青玉慌张起来。她从青璧诚恳的语气中,感受到了自己肩上非同寻常的责任。她可以怪青璧任性,可又不能不感佩她有这样的勇气。
的确,她们两个的路是不一样的,她们的选择也是不一样的,这似乎是从一出生,两人不同的性格决定的。但青璧是如此坚定,自己竟然无法劝服,就像,她也不能劝服自己一样。
青璧托着自己的下巴,略带笑意的盯着青玉,道:“你劝不动我,不如想想怎么跟爹娘说。我从来都是任性的人,这善后的事,只好交给你。”
青玉看得出,青璧说完之后,浑身都轻松了,那张美丽的小脸,也因着轻松而泛出了美丽的光泽。
青玉劝说着自己平静下来。
她是沈家长女,她是爹娘的大闺女,她是青璧的姐姐。可是,这长女该怎么当?这姐姐又该怎么当?她没来由的慌张起来。从前还可以说年纪小,可是现在,奔着十四五的大姑娘,有成亲早的,都当孩子娘了。
她还一直当自己是孩子。
她得镇定,她得拿个章程出来,她不能让青璧由着她的性子来。可是,青璧显然去意已决。劝是劝不住,没准她拗上来就不告而别了。
其实替青璧想想,也未必有错。就当是她要出远门了。假如她是个儿子,这个年纪出门历练,也不能说太早。
只是,到底她自己的想法是什么?青玉头一次觉得,探不到这个妹妹的心思,让她如此恐慌。
“你,你到底,到底怎么打算的?跟谁一起走?都还需要带些什么?”青玉一边想一边问,豁然明白了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困惑在心头的问题。
原来,青璧一直在做准备。
她要一身新棉衣,是为了路上带着用的吧?她还要两双鞋,当初石氏挑了两双鲜亮的鞋面,还被青璧难得的挑剔了一回。
青玉还当她知道美了,结果还是在鞋的问题上好好的取笑了她一回。
还有衣服。青玉竟然选的颜色都是灰扑扑的,并且还特意直接的对石氏提要求:“先生说了,在学堂穿的衣服不能太花哨,最好都是一个样式,一种颜色。”
那分明就是男孩子才穿用的东西。
事到如今,青璧也不瞒她,只是却还是不肯说的特别分明,只是那双略带嘲弄的眼,竟似默认了青玉所能想到的一切。
青玉不是个脑筋特别复杂的人,或者说,她不是个把事情想像的特别复杂的人,她不会前因后果的想太多的问题和困难。她竟然有些庆幸。青璧扮上男装,出门倒的确方便多了。
尽管还是太异想天开。
青璧道:“你别管了,知道的越多,对你越没好处。爹娘若是问起,你只说你也不知情就完了。”
她说的简单,青玉也就想的这么简单,不过还是关心的问:“什么时候走?”
“看看吧。”青璧留了个活口。她在找寻个好时机。可在青玉听来,却又心一松。青璧越犹豫,证明她的勇气越不够充足,她越犹豫,说明她的信心并没有她说的那样坚定。
说不定,等过一阵子,她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呢。
青玉不无嘲弄的道:“你呀,吓唬吓唬爹娘得了。不就是不想回家,想接着读书吗?行,我帮你劝服爹,到时候娘自然也就没意见了。”一指青璧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