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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长女-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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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玉那屋的灯火早就熄了,石氏这才坐下来问沈四海今日的事。

    沈四海叹了口气,喝了口热茶,道:“今天算是把大姐一家给得罪透了。”

    石氏哼了一声,道:“那有什么得罪的。结亲本来就是要你情我愿的事,她顶多也就是一个说合人,成也罢不成也罢,有什么可好生气的?”

    沈四海并没解释,只道:“大姐就是个争强好胜的性子,她若开了口,就打算着十成十的把握。若是落了空,她不怪罪人才怪。”

    石氏听了就生气:“她再争强好胜,也没有拿我闺女填限的道理。她爱怪罪谁怪罪谁,总不能人家不好,还逼着我为了她的好心情就非得嫁的道理。”

    一个逼字,倒触动了沈四海的心事。沈秀芹咄咄逼人,可不就是逼他嫁闺女吗?

    沈四海息事宁人的道:“算了,我已经说了不同意。”

    石氏一块石头落了地:“那不就结了?都说了不同意了,她爱怎么想随她吧。”得罪了又怎么样?不得罪,也没见着她平时说话办事就替自己家想过。

    石氏看一眼沈四海,知道他心里不好受,便劝道:“行了,事都过去了,大不了以后再跟你大姐陪个不是。都是亲姐弟,还能计你一辈子?青玉的事才是她一辈子的事,你这样做就对了。”

    沈四海唔了一声,道:“今天中午吃饭,韩家爷俩也去了。”

    石氏一怔,道:“怎么他们也去了?”猛的回过味来,脸就涨的通红,恨恨的道:“我就说你大姐那个人,平时总想把人和事都抓在她的手心里,这是逼你就范呢。怎么,不经同意就要两家先相看了?真是岂有此理。”

    沈秀芹做事的确不地道,沈四海也生气,但石氏气的狠了,倒把他的气恨给抵消了不少,开脱道:“大姐也未必就是这个意思,就是一顿饭的事,也没挑明,再者,我也没给韩家爷俩好脸儿,就算他们有这个奢侈的心思,只怕也给打消了。”

    石氏白了沈四海一眼,讥诮之意尽显。再为沈秀芹开脱,狼子野心也是明显的。他不爱听,她还懒的骂人呢,当下便道:“韩家那爷俩你是看见了,怎么样?”

    沈四海心有余悸,破天荒的说了一句有史以来最刻薄的话:“赖蛤蟆想吃天鹅肉罢了。”

    石氏倒绷不住,笑了一声,道:“唉,要是说个普通人家,我也不至于这么不给面子,好歹那是孩子她大姑,可这韩家也太不着调了,不然相看相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沈四海道:“以后别指望着谁跟着瞎掺和了,咱们自己多留点心吧。好在青玉还不大呢……”

    两口商量了大半宿,到最后临睡了,沈四海又问了一句:“那个任家……”

    青玉觉得最近爹看自己的时候多了,总是带着若有所思的神情,又心事重重的模样。可等她定神回望时,沈四海又只是淡淡的挪了视线,好像并不觉得被逮到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青玉也就不当回事,该忙自己的还是忙自己的。只是这天晚上青玉对沈四海说明天要进城送香菇时,沈四海竟很有底气的嗯了一声:“成。”

    青玉私下里拉着石氏问:“我爹最近怎么了?”

    石氏道:“能怎么,这不冬闲时节,没活做,他闲着没意思呗。”

    这回进城,青玉只叫沈四海把车赶到任家后门,就道:“爹,你进城是不还有别的事?”

    “啊。”沈四海胡乱的应了一声,道:“没事。”

    青玉撵他:“我知道您一进城肯定要去书肆的,您只管去,回头到城北的那家茶楼等我就行了。”

    “不用,不用。”沈四海道:“不是费不了多少事吗?咱们一块走。”

    青玉无耐,只得道:“您没事我还有事呢,我一回得去城里逛逛。”

    “你去,你去。”沈四海就是不走。青玉没法儿,只得去叫门,这回是任舒啸亲自来应门,一看青玉和沈四海,便又无端的紧张起来,先问:“这位——”

    青玉颇有些无耐的道:“是我爹。”

    任舒啸不但没有不耐,反倒露出了一点笑意,直接上前给沈四海行礼:“伯父,小侄任舒啸。”

    …………………………………………………………

    沈老爹动心了,要替闺女相看准女婿呢。


096、触动

    收费章节(15点)

    096、触动

    城里的路面又宽阔又干净,就是才下过的厚厚的雪,都被勤快的人洒扫堆到了路边。明晃晃的阳光照着,刺的人眼睛亮的受不住。

    任舒啸正陪着青玉在路上不快不慢的走。

    青玉有些不解的问:“我瞧着我爹看你的眼神,和你看我爹的眼神怎么有点不对劲呢?”

    任舒啸的眼睛里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光彩,侧过头来问青玉:“哪里不对劲?怎么不对劲?”

    青玉一脸真实的茫然,被他这么一反问,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摇了摇头道:“我,我不知道呀,不然干吗要问你?你知道不知道?”

    任舒啸笑笑,不无失望,随即又会心一笑,道:“我没觉出来,是你想多了吧?”

    一进任家,任舒啸就叫管家去和青玉对帐目,他则和沈四海在院子里喝茶,聊天。虽然时间不长,但是沈四海却似乎很满意。并未留恋,青玉忙完了一叫,他就出来了。倒是与他初时那么执拗的想进任家大不一样。

    青玉模模糊糊的觉着有点不对,可是又猜不出来。她问任舒啸,他便只答的模棱两可。青玉哼哼一声,道:“还有,你和我爹都说什么了?”

    自家事,自家知,就沈四海那个闷葫芦的性子,张口闭口,也不过就是地里那点事,他和任舒啸能有什么可聊的?可刚才那样子,分明是用得上“相谈甚欢”四个字的。

    再说任舒啸,他当年是多冷傲的一个人?就是现在年纪大了,会这些敷衍周旋的功夫,但是他也没到跟谁都笑的这么真实、真诚过。他虽说在乡下住的年遭不短,但他家自有京城父系支援,没一个是土里刨食的,他跟爹有共同语言,那才叫怪呢。

    任舒啸一本正经的道:“嗯,你爹,是个很特别的人。”

    青玉微微睁大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任舒啸,仔细打量审视,想借由他的表情看透他到底是何心思。谁要是提起自家爹爹,都会带着不屑和讥嘲。这任舒啸,该不会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故意说反话的吧?

    任舒啸随即又感叹:“可惜生不逢时,流落乡间,倒是白白的辜负了他的才学和见识。”

    青玉松口气,神经也随之松驰,再看任舒啸时,竟有知己之感。她骄傲的道:“那当然,我爹就是生错了地方,否则肯定也是一方清廉父母官,能为百姓造福呢。唉,你和他就说了这么一会儿,是怎么瞧出来的?”

    任舒啸也就停住了步子,略做深思状,回忆着说:“你爹跟我说,你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孩子,又懂事,又孝顺,难得的是为人大度,从来不跟人计较。相貌就不用说了,人也是顶灵巧的……”

    青玉再也没想到,爹会说这样的话。又觉得不对,爹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和一个才见面的任舒啸说这样的话?

    可是任舒啸说的一本正经,眼底闪烁着晶亮的光芒,瞧他这意思,倒是很认同这样的夸奖,而且很为她骄傲似的。

    难道,这是真的?也是,他为什么要骗自己?实在没有道理。

    没等青玉想清楚呢,任舒啸又说了下去:“不过你爹也说了,人无人人,金无足赤,人人都是有缺点的,那才真实。还说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不能仅以貌取人。还说……”

    青玉见他停下话头不说了,便追问了一句:“还说什么?”

    “他还说你也有缺点的,别的就没了。”

    青玉更是莫名其妙了,狐疑的打量了任舒啸半天,见他没有替自己解惑的意思,便喃喃自语道:“我爹这是怎么了?竟说这莫名其妙的话?你不会被吓坏了吧?”

    任舒啸好笑不已,道:“为什么要被吓着?他说的都对啊?而且很中肯,起码和我认识到的是一样的。”

    青玉摸不着头脑,也就不再去想,只问任舒啸:“你还没回答我呢,大过年的,为什么不回京城一家团聚?”

    任舒啸刚才还泛着光泽的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道:“懒的回去,大老远的,又冰天雪地,一路奔波,就为了吃那一顿乌烟瘴气的年夜饭?我撑着了吧。”

    青玉不满的道:“怎么就乌烟瘴气的了?过年嘛,一大家子聚在一块才热闹。像我们家,少了青璧,就觉得冷清不少。我瞧着我爹和我娘虽然嘴上不说,面上不显,可心里都不得劲。你们也真是,都只顾得自己,全不管家里亲人怎么样,说到底,就是不负责任。”

    任舒啸悻悻的张了张嘴,又成化成了一声哼笑,道:“又来教训我,好像你就多负责任一样。好了,不说这个,我跟你说,我娘是嫌我闹腾,把我撵出来的。大过年的,我总不好再回她面前晃悠,让她堵心,这也算是孝顺吧?”

    他还说的挺有理。

    青玉也就没再辩驳。

    任舒啸却忽然道:“你既说你家冷清,我自己一个人过十五也冷清,要不我去你家过十五元宵节吧?”

    青玉讶异的啊了一声,问他:“你十五也不回家?”

    任舒啸满不在乎的道:“不回,回去了还得再折回来,你想累死我啊?”

    青玉啐他:“什么死不死的,大过年的,也不说点吉利话。你要是不嫌弃,去就去呗,我回头跟我爹娘说一声。”

    “你同意了?”任舒啸声调一扬,目光咄咄,就像捡着什么宝贝了一样。青玉纳闷不已的问:“我?我有什么同意不同意的?你这话倒是奇怪了,我同意也没用,要我爹娘点头才行,不然忽巴喇的你就上门了,我爹娘还得以为我是从哪拐来的呢。”

    任舒啸才没听青玉后面的话,笑的像是偷了油的老鼠,那份满足无以言表,点头道:“那就没问题,你爹已经邀请过了,我只碍着你没答应,所以就说考虑考虑。现下既是你没意见,那我就放心了。”

    青玉心就腾的一下猛跳,仿佛漏点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可是她又实在不知道自己漏掉了什么,只一言不发,沉静的盯着任舒啸瞧。

    任舒啸发觉她的异样,忙问:“虽说你是女孩子,可也得说话算数,可不能刚答应的就反悔。”

    “我没反悔,就是觉得有点奇怪,你为什么……为什么……”青玉为什么了半天,忽然醒悟过来,脸腾的一下就红了,猛的往前走了两步,凶巴巴的道:“你的事自是你自己的事,干吗要跟我扯上关系?你要去也好,不去也罢,干吗要过问我的意见?”

    我,我又不是你什么人?

    冷风吹过,青玉滚烫的脸颊觉得有些冷。走了几步,这才慢慢平复下来。她还想能为他的什么人?

    说不能说,想不能想,不只觉得羞涩,更觉得惶然心痛。门不当户不对,她自己没多想过,也没有去想过他对她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

    她的确心大神经粗,但是,他对她的照顾,还是有感应得到的。

    不过,她从不自作多情,只当是他看着昔日同窗的情份,才加以照顾罢了。毕竟,于她来说是一家子养命的钱,于他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

    况且,也算是交换。她用香菇换钱,说到底,彼此并不亏欠什么。

    到了这会,青玉才意识到,原来她的心里,还是残存着一点绮念的。一早就知道不可能,也没想过会有什么可能,可她还是贪心了些,想要多留恋一刻,所以才放纵自己和他这么近的交往。

    也许,他不过是厌倦了京城里的富家小姐,想从她这颗青葱白菜里寻求一点乐趣罢了。他家不在家里,他早晚是要回京城的,到时候拍拍屁股,不知道有多潇洒。

    就算将来还记得她的一点一滴,那也是他的风流趣事。至于别的,并不能影响到他什么。他该为官为官,该娶妻生子娶妻生子,什么都不耽误。

    但她这份贪心,却是清醒的,理智的,带了点悲观的冰冷的贪心。但落到爹娘眼中,也许就助长了他们那不切实际的幻想,会让他们觉得有了新鲜的生机和希望。

    青玉懊悔不已。

    她以为她已经强悍到了可以抵挡风雨了,才发现自己还是那样的脆弱和无助。她这些心事,心里话,竟是无处可诉。

    陌生的人,会觉得她好高鹜无远,痴心妄想,亲近的人,会暗中鼓励支持,那才是真的痴心妄想。

    青玉停下步子,一回身,正看见任舒啸若有所思的盯着自己。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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