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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波,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陈国?否则,他们说不定至今还在白家村悠然的住着呢。
萧舜钦当然不知道乐山此时的所思所想,他正娴雅的靠在竹榻上翻书。
傍晚时分,一只灰色的大鹰盘旋在营地上空,嘎嘎的叫着。然后俯冲下来落在营帐前的一块石头上,陈剑连忙带人去取下他的腿上的铜管,再疾步进营交给陈梓坤。
陈梓坤一脸端肃,迅速展开密信:晋军已经越过蒙泽,夺取河外三城。晋王
即将东进。大王小心他在后掣肘。若有嫌隙,请大王一定要隐而不发。大局为重。目下河津已经无虞,臣和郑喜不日便起身追随大王。苏放,年月日。陈梓坤将密信连看数遍,低头沉吟不语。
次日一早,陈梓坤安排洪勇和谢善留守大营,她率八七万大军绕过怀州向东开拔。
大军行进十里左右,忽见前方石亭中,一面“萧”字大旗正在迎风招展。
陈梓坤一怔,立即缓绺而行。这时,一个中年男子自亭中走出,他朝陈梓坤微微一躬,朗声说道:“在下奉萧太守之命,在此迎候大王多时。”
陈梓坤一笑,问道:“请问阁下有何话说。”
那中年男子不慌不忙的说道:“萧太守对大王说:魏王虽然昏聩,但大魏根基犹在,朝中栋梁犹在。陈王好似初生牛犊,魏国好比昏睡之虎。老虎纵然昏睡也非牛犊可挑衅。”陈梓坤面现怒容,正待发作,却见那人又朝陈梓坤身边的萧舜钦拱拱手,继续说道:“十公子(萧舜钦在萧家行十),我家老爷是你的族叔,下面的话是他做为长辈的说给公子听的:汝为萧家嫡孙,谢氏外孙,岂能屈身于西陲蛮邦。匍匐于草寇之女!望尔悬崖勒马,及时回头。吾定会为汝说情,重归萧家。
男子的话音一落,就听见“啪”的一声脆响,就见陈梓坤怒容满面的扬鞭便抽,中年男子疼得趔趄了几下。
陈梓坤一面狠抽一边厉声发话:“回去告诉萧昱那个匹夫,本王要将魏国的栋梁一根根的折断!本王还要把这只昏睡之虎变成死虎!至于他对萧舜钦的话,请他收回,本王终有一天,会让全天下的男人都匍匐在我的脚下!让他洗净了脖子等着本王取他的脑袋,滚!”她本来有心收服此人,此时怒火攻心,立即改了主意:干脆一并灭了算了!那传话人被陈梓坤抽得狼狈而逃。
陈梓坤气哼哼的一扬鞭:“继续行进。”
萧舜钦一踢马肚,和她并骑而行。他温声劝道:“何必跟这样的人生气呢?”
陈梓坤平复了一下心情,昂昂头,言不由衷的说道:“本王心胸豁达,怎会为这种人生气!”
萧舜钦淡然一笑,没有揭穿她的谎话。
此时已是仲春时节,越往东南,春色愈盛。官道两旁,嫩柳扶风,树下野草青青,鸀色的麦浪随风摇曳,一直绵亘在远天尽头。远处本来有三三两两的百姓挎着篮子在挖野菜,一见到陈军的旌旗,吓得四散奔逃。
作者有话要说:还在卡文。挠头。
☆、69第六十九章霪雨霏霏
大军开拔的第三日;气候骤然生变,天空中春雷滚滚,接着绵绵春雨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 行军最怕碰上这种天气,道路泥泞;马匹难行;粮车辎重一不小心就会陷入泥淖;还要面临军粮发霉;兵器生锈等一大堆可能会有的问题。
萧舜钦透过黑色大伞望望天空;喟然叹道:“这雨没有十天怕是停不下来。”陈梓坤面色阴得像这天气一样;她也习惯性的望了望乌沉沉的天际,一语不发。
萧舜钦笑着安慰道:“大王可往好的一面想想,这绵绵阴雨挡住的不仅是我军,还是魏国的四十万援军,以及东进的晋军。”
陈梓坤一听这话,脸色立即由阴转晴,算了,愁又有什么用,继续振作。一路上,萧舜钦伴随着淅淅雨声给她讲兵法和历史。陈梓坤认真听着,时不时会心的点头。看来,带着他还是有点作用的。打仗时,多个人商量,下雨时,叫过来解解闷;晚上嘛,也可以消遣消遣……若是萧舜钦知道她此时的真实想法,一定会气得闭帐不出。
到了傍晚,雨势仍未停下。前去探路的斥候回来禀报说,前方有一座空庙,请她移驾过去歇息。陈梓坤领着萧舜钦并一干将领前去安顿,周威程金则在空庙指挥士兵依山扎营埋锅造饭。
在一片霪雨霏霏中,晋军也面临着同样的困境。中军帐中,袁麟正背着手缓缓踱步。
王恢和田忆等几个心腹谋士正忐忑地坐在将军墩上,等待着晋王发话。
沉吟半晌,晋王终于缓缓开口道:“陈王已经接连拿下两座城池,索超在北方也是长驱直入,听说还抢了蒙古的八千匹良马。如今她又要兵临卫淇两州,若是再让她得逞,将对我晋国大大不利。”
王恢刚要开口,就听晋王又接着道:“寡人听说,苏放带着他的师弟孙匡已经离开河津前去魏地,到时陈王再有这两个大谋士帮着谋划,对我军更为不利。”说到这里,晋王的语气中不由得带了一丝肃杀还有一丝隐晦的妒忌。他费尽心思拉拢天下贤才,没想到的是,陈国那个蛮夷之国竟然净入奇才,先是萧舜钦崔博陵再是苏放索超,偏偏,这些人才他一个也策反不了。
王恢眨巴着小眼睛,奸笑一声,道:“大王若是忧虑苏放,不若臣派几个隐卫去把他们师兄二人除掉,以绝后患。”
“不可!”晋王还没发话,田忆立即严厉制止。
“哦,田卿请讲。”
田忆缓缓起身,看了王恢一眼,掷地有声地说道:“大王,臣从未听闻,自古以来有靠暗杀他国贤者而王天下者。 大王纵然除掉苏放,还有别的贤才为陈王效力。难道大王能把陈国的人才全部杀光吗?”
晋王微微颔首,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王恢不禁有些气恼,田忆这个老顽固总是千方百计的阻挠他的计划。偏偏大王对他还颇为信任。
“再者,”田忆顿了一下,接着说道:“陈王为人大王又不是不知,她阴狠毒辣,睚眦必报,若是大王真如此做了,她定会以十倍还之,只怕大王辛苦笼络的贤才也会因此而遭殃。”说完,田忆还警告性的看了王恢一眼。
王恢也微微心惊,田忆这话也提醒了他,若是苏放有了不测,陈王第一个就会拿自己开刀,虽然他自忖不怕,但这样的人还是别得罪为好。
“罢了,此事到此为止吧。诸位再议议别的事,趁着这几日闲暇,再细细筹划一下。”
“是。”
此时的魏国王宫并没有因为大雨而显得冷清。
直到中午,魏王才姗姗驾临。大臣们虽然不满魏王的怠政,但谁也不敢提是异议。毕竟,魏王可是连德高望重的老王叔刘潜的面子都敢驳,还有谁敢去触这个霉头。
魏王一上殿,就开始有大臣上前禀报军情。
“大王,陈晋联军都被大雨阻滞在路上。但是唯有北方的索超仍在向东推进。据斥候来报,索超一路收服悍匪,如今兵力越来越多,沿途专抢富商大户,这些士族豪绅苦不堪言,连连上奏,请大王定夺。”上奏的人正是王族公子刘运。此人交游广阔,门客众多,他为了维持自己的豪奢排场,没少接受贿赂。是世家大族竭力交好的对象。此时,他就是受人之托,替人说话。
魏王慢腾腾的开口道:“寡人不是已经派了二十万大军前去征讨索超吗?”
刘运连忙开口道:“大王有所不知,索超的骑兵来去如风,二十万大军拿他也无可奈何……”
“那你说怎么办?”魏王的语气中带了一丝凛冽。刘运吓了一跳,但事到临头,他不得不将话说完:“他们请求大王准许几家招募私兵,自行对抗陈军。也好为大王分忧。”原来魏文王建国之初,便深刻地吸取了前朝的教训,不动声色的打压世家大族,其中有一条就是除了一定数量的侍卫外,不准许招募私兵,否则一经发现,就会没收合族财产。还有就是限制土地兼并。每个家族的田地数量也有一定的规定。魏文王执法公正,纵是王族宗室,一旦犯错,也一定会追究到底。所以在他执政时期,魏国的政治较为清明,土地兼并问题也得到了一定的缓解。但自从魏武王刘昂开始,那些人世家大族便又开始蠢蠢欲动。
“大王,世家大族不得有百人以上的私兵,这是先王遗制,不能随意改变。”
刘运早有说辞,当下头一昂,高声争辩道:“此时先王遗制不假,但此一时彼一时也,先王之时,魏国国内安定。如今北地有陈国这个蛮夷之国频频作乱,横行无忌。分明是不将大王放在眼里。那索贼竟然公开辱骂大王……”说到后半句,刘运的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
只听得“啪”的一声巨响,魏王重重拍击了一下王案,冷声命令:“说!他骂寡人什么?”
刘运一脸的惶恐:“他、他骂大王,不,是骂魏军窝囊怯懦,还说,别说是二十万大军,就是再加二十万也拿他索超无可奈何……”
“好!好!”魏王一脸狞厉,连连叫好。接着他断然下令:“长史拟旨,再发一道征兵令,另外,今年的副副赋税再加两成。”
他的命令一出,众位大臣顿时一惊。继而开始出声阻拦。
“大王,这已是第三道征兵令了。马上就是春耕了,到时田里没有成年男丁耕作,势必会影响今年的收成。”
“大王,百姓的负担已够沉重,怎能再加赋税,当此国运艰难之时,国内不能再乱。”
“……”
劝阻声此起彼伏。魏王刘昂的嘴角紧抿,显得极为不耐。最后终于忍无可忍,重重一拍王案:“国运艰难?艰难什么?我大王的七十万大军还对付不了那区区四十万联军?尔等就等着陈晋联军全军覆没的好消息吧!休再聒噪!”说完,他大袖一甩,离殿而去。
堂下一众大臣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魏王的命令一下,魏国朝野再次一片哗然,百姓们更是欲哭无泪。与此同时,苏放和郑喜等人也从河津秘密赶来。
陈梓坤踩着泥泞亲自出来迎接,与苏放同来的还有他的两个师弟顾况和孙匡。这两人跟苏放一样出身贫寒,一直在跟随师父游学。两人听说苏放在陈国颇受重用,但迅速赶来投奔。
“草民孙匡、顾况参见大王。”两人深深一拜。
“两位快快请起,寡人早就听说两位大才,今日得见,真乃寡人之幸。”陈梓坤一面热情招待,一面不动声色的观察审视着两人。两人年纪相当,都在二十三四上下。顾况看上去较为稳重,孙匡却给人一副精明干练的观感。不知怎地,看到孙匡,陈梓坤突然想起了晋王身边的得力谋士王王恢。但这是短短一会,她对两人还不曾深入了解,更不能有先入为主的印象。因此她压下这种想法,和两人闲谈起来。
萧舜钦默默坐在一旁,有时也会插嘴相问。
众人寒暄闲叙完毕,陈梓坤命令侍卫摆酒设宴,来为苏放等人接风洗尘。君臣几人直饮到夜深方散。
次日,天气难得放晴。陈梓坤心头的阴霾也随之一扫而光。萧舜钦觑空问道:“大王觉得顾孙二人如何?”
陈梓坤稍一沉吟,缓缓答道:“本王与他们相处时日较短,等以后再作论断。”
谁知萧舜钦却紧追不舍:“第一观感如何?”
陈梓坤摇摇头:“说不出来。”
萧舜钦却自信一笑道:“大王是不是觉得孙匡和一个颇为神似?”接着他一字一顿的道:“王、恢。”陈梓坤心头一惊,接着正色道:“本王可没这么想。”
萧舜钦接着道:“孙匡此人和苏放不同,他对功名的渴切太过急切,大王先不要让他对于中枢决策。”陈梓坤默默点头。
萧舜钦语气一转,语重心长的说道:“为人君者,可以没有行军打仗之才,也可以没有治国安邦之才,只要他有了一种才能,但可以安然无忧。”
陈梓坤极感兴趣:“何种才能?”
萧舜钦郑重的答道:“识人用人之才!只要有了这项才能,则天下之才尽为大王所用,大王可垂拱而治天下!”
陈梓坤略一思索,很自信的反问道:“这项才能本王没有吗?”
萧舜钦淡然反问:“大王难道有吗?”
陈梓坤:“……”
萧舜钦脸上现出一丝极轻的笑意,正色接道:“大王虽然有识人之才,但还远远不够。”接着他从袖子掏出一本书拱手递上:“这本《辩经》是臣的外祖所著,臣将它借给大王阅览。”陈梓坤接过来书,猛然想到,谢家族上曾有两人为前朝皇帝的帝师。这本书应该是谢家几代人的心得记录。只是为什么只是“借”而不是献给她?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快卡死了,今天才有一点感觉。希望以后会顺畅起来。群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