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别看了,跟我说话吧。”她用手肘蹭了蹭阮阮,阮阮抬头看了一眼讲台,眼镜比防弹玻璃还厚的中年男讲师还在面无表情地滔滔不绝,她把书巧妙地一收,“聊什么?”
郑微用手支住下巴,“聊什么都行呀,实在没什么可说的,你可以向我这个刚遭受双重打击的单亲家庭儿童提问呀,回答问题可以让我迷失的心灵重新找到方向。”
其实,回家之后发生的种种事情,郑微早就在昨天下午回校之后就已经一五一十地跟阮阮说了一遍,从人物神态到心理活动,事无巨细一字不漏。
不过阮阮很配合,她低声问:“你真不打算再想办法跟林静联系了?”
郑微空出来的手在笔记本上无聊地乱画,“林静呀,他在那么远的地方,怎么联系?何况,看来他也是知道我们两家发生的事情才匆匆忙忙出国的,我的电话他不肯接,我送的书他也扔了出来,他不会再理我了。”
阮阮有些后悔挑了这么个话题,正想岔开话去,郑微却笑眯眯地说:“不过不要紧,这点小小的挫折怎么能打击到我不死的小飞龙?一个林静离开了,千万个林静冲了上来,我们学校什么都不多,就是男人多,一个两个都还不错,来日方长,这满山的野花,还不是任我挑呀任我摘……”
阮阮抿嘴笑,“这倒也是,你能这么想就再好不过了。”
“我干吗不这么想呀?多好的大环境呀,我跟你说,昨天猪北告诉我一件很有意思的事,她说她们班有一个女生晚上睡觉忽然就哭出声来,别人都问她怎么了,她就说,她从小到大都没见过一个学校里有那么多帅哥,又没有多少竞争的美女,想着想着,都喜极而泣了。”
阮阮不由莞尔。
下午放学的时候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学校的主干道两边又摆满了摊,一簇一簇人头攒动,像赶集一样。好奇的郑微钻进一堆人里看了看,桌子后面站着好几个人,旁边还竖着宣传画。她立刻明白了,喃喃道:“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大学社团。”
桌子后面的一干男生眼尖地看到了清新可人、表情困惑的郑微,立刻热情招呼道:“小师妹,想不想加入我们文学社?”
郑微立刻退了几步,掉头就走,心想,就我这写作文都文理不通的,还文学社呢。她走回原来的地方,发现在等她的阮阮更是成了周围几个社团狂热招揽的对象。
“阮阮,你要加入吗?”
阮阮摇头,“太麻烦,我们走吧。”
快要走到社团摊位尽头的时候,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声呼唤:“微微,微微……”
郑微下意识地环顾了一下四周,确定不是叫自己,刚挪步,又听见更急切的呼唤:“微微,看这边,看这边!”这回她总算在一个最不起眼的角落看到了一张似曾相识的脸,那张脸的主人正在拼命朝她招手。
“你认识?”阮阮惊讶地问。
“好像挺面熟,我们过去看看。”
两人一走过去,那个叫她的男生立刻熟稔地招呼:“微微,总算把你等来了,都开学这么久了,你还不给我电话,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郑微在听到对方那声“微微”之后暗地里打了个寒战,心想我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个熟人,她看了眼前这张长满了青春痘的脸几秒钟,开始恍然,这不就是新生报道那天那个热情的老张吗?
“嘿嘿,我前几天有事回去了,老张,你在这干吗?”既然是熟人,她也就不那么戒备了。
“还能干吗,社团招人呗,该吸收点新鲜血液了。”
这年头仿佛是人都混个社团,郑微看了看老张的地盘,这是所有摊位中最不起眼的角落,他身后站了两三个跟他一样不修边幅的男生,桌子边上却没有别的社团那么漂亮醒目的宣传画,就连挤在桌子前报名的新生都没有别处多。
“你这是什么社团呀,好歹也有个标志吧?”
“在这呢。”老张从桌子上拿起了一张纸,看得出那是从笔记本上撕下来的一页,边缘还参次不齐的,上面用圆珠笔写了三个大字“围棋社”。
郑微大笑,“老张,你们社团也太艰苦朴素了吧?一路走来就没见你们这么寒酸的社团。”
老张一点也不介意,他抖了抖那张纸,“我们这叫低调!水不在深,有龙则灵,形式不重要,我们看重的是内涵。”
“那你继续有深度吧,我可要走了。”郑微边笑边说。
“那怎么行,既然来了,就加入我们社团吧。”老张理所当然地说。
郑微扑哧一笑,“你们这么有内涵的东西我可不懂,我只会玩飞行棋。”
“没事,你只要进来了,我们那么多人,还教不会你一个小姑娘?看你一脸聪明相,绝对学得快。”
“算了算了,你们另找高明。”郑微这就要走,被老张一手拦住,“妹妹,就给个面子吧,要不,我们不收你入会费……这样都不行?那这样吧,你加入,这副会长就让你做了……”
郑微吓了一跳,愈发觉得眼前是龙潭虎穴。老张见她还不肯答应,再次使出了牛皮糖的功力,“看在开学那天老哥我帮了你一把,也算是个缘分,你就加入了吧。放心,你加入之后没有义务只有权利……总不至于要我求你吧,我好歹也是半个师兄呀。”
看见郑微困惑不语,老张不容置疑地将圆珠笔塞到她手里,半哄半逼地让她签了个名,她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老张回头对另外几个男生笑逐颜开地说:“我们围棋社终于有女生了,还是个漂亮小妹妹,气死他们计算机协会和吉他社。”
郑微完全无语,总觉得自己好像不知不觉中就被卖掉了。不过见他们一起欢天喜地的笑容,心想,这些人也怪可怜的,平时肯定是被其他社团欺负惯了,反正她也没事,加入就加入呗。
老张的眼睛此刻开始直勾勾地看向郑微身后,郑微回头看了一眼,那里正好是阮阮站着的位置,阮阮面朝马路,气定神闲地看着来来往往的人。
郑微一手钩住阮阮的肩,挑着眉对老张说:“你色迷迷地看着我们家阮阮干吗?”她倒不是嫉妒。郑微这人就这样,她心里认可了阮阮,就觉得阮阮是自家人一样,别人赞美阮阮,喜欢阮阮,她也感觉与有荣焉,不过老张这眼神明显写着“垂涎已久”四个大字,让她不得不心生警惕。
老张从口袋里迅速摸索出一样东西,双手递到阮阮面前,“你就是阮莞吧,我早就听说你了,我是环境工程系的张天然,也是郑微的好朋友。”
郑微翻了个白眼,这人还真不认生,敢情他那自制的破名片还随身携带,一见美女就发放。
阮阮笑笑接过,也不说什么。反倒是老张继续说道:“要不你也加入我们围棋社吧?”
郑微看到阮阮有些为难的表情,便对老张说道:“这不是得陇望蜀吗,强抢了本少女还不够,还想要霸占我们家阮阮大美女,你就不怕你这围棋社被人踹了?”
老张也是个极能审时度势的人,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也就没再强求。
晚上宿舍人都到齐的时候,纷纷说起下午游历社团的经历。小北说话掷地有声,“所谓的社团,还不是饥渴的师兄泡低年级师妹的地方。”
何绿芽响应,“是呀,我也这么觉得,小北,那你是一个社团都没加入了?”
小北说:“什么呀,我加入了摄影社、烹调社、爱心社、电影协会……”
郑微嗤笑,“那你先前说的不是废话吗?”
小北理直气壮,“我只是说社团是师兄泡师妹的地方,可也没说这样不好呀,泡就泡呀,总不能不给机会吧,那也太不人道了。郑微,你加入了什么社团,我今天逛了半天,也没看见飞龙社。”
“我加入了围棋社。”郑微脆生生地说。
“哎呀,你什么社团不好加入,要加入围棋社,我听前几届的人说,全校的社团里最没出息的就是围棋社了,据说里面的人好多个都是留级生,典型的玩物丧志,团委好几次有过要撤销这个社团的打算,不知为什么,到现在它还存在。”黎维娟说。
郑微一听就急了,“我还就偏要玩物丧志了,不过围棋社垃圾归垃圾,据说还有条社规,来者不拒,括号——文科生除外。”
朱小北哈哈地笑,“有点意思,有点意思。”
黎维娟一言不发,估计躺在床上脸都气白了。最后还是阮阮打了个圆场,“存在即合理,各人喜好罢了。”
黎维娟也不愿意得罪郑微,顺着台阶下,“不过话又说回来,听说围棋社有几个男生还是不错的,物电的许公子据说也在围棋社。”
郑微还不解气,“哼”了一声没有答腔。
何绿芽问:“什么许公子呀?”
“许公子你都不知道?”黎维娟说,“物电系大二的许开阳,家里很有钱的,长得又很不错,我们班好几个女生都暗地里说起过他,听说还没有女朋友呢。”
“看来你是暗地里把线索摸清了。没有女朋友,那你不就是还有机会?”朱小北说。
黎维娟讪讪地说:“人家怎么也看不上我们呀。”
“快别这么说,我们黎维娟同学多好呀,再也没有比你更加根红苗正的了。”朱小北说道。
大家一番讨论下来,除了郑微和朱小北外,卓美加入了烹调社,何绿芽加入了文学社,黎维娟加入了学生会,只有阮阮哪个门都不入,她的理由只是怕麻烦,有那时间还不如去图书馆看书。
在大学校园里,要想辨别出新生和老生并不难,那些喜欢好几个男生或女生兴高采烈地结伴而行的是新生,两人手牵手在小道上闲逛的是老生;离上课时间还有五分钟拼了老命地往教室冲的是新生,上课铃响了许久还揉着眼睛慢腾腾地朝教室蠕动的是老生;眼神热烈而向往,对未来四年充满希翼的是新生,两眼无神,笑容暧昧的是老生……当然,有人更喜欢这样区分,在饭堂吃到一条虫子尖叫不已的是新生,看到碗里没虫子就感觉惊讶得不敢下咽的是老生。
不管怎么样,相对于高中三年的酷刑,大学的生活无异于天堂,面对乍然松弛下来的学习生活和无人监督的自由,很多人都感觉如同笼子里放出来的鸟,兴奋地扑腾了一会儿翅膀,一下子却不知道该往哪飞。据何绿芽说,她大一上学期快结束的时候,都还在梦里反复梦见又重回高考前的那一段时光,吓出一身冷汗。
郑微第一次对逃课的启蒙来自于号称江湖百晓生的老张。出于应付的心理,加入围棋社后她也去过社团所在的活动室好几回。有时是放学后去,有时是没课的时候去,不管她什么时候到了那个全活动中心最破败的场所,都可以看到老张的身影。终于有一次,郑微忍不住说出了心里的疑惑:“老张,你干吗什么时候都在,不用上课吗?”老张不以为然地一笑,“傻姑娘,你以为所有的人都像你们一样每节课都屁颠屁颠地去上,与其在无聊的课程里虚耗我宝贵的青春,还不如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当时郑微暗自想,难怪别人都说围棋社是留级社,我可不能这样。
即使是大一,工科生的课程也是排得比较紧张的,除了四门专业课之外,还有公共外语和马哲、法律基础之类的公共必修课,基本上每天的课程安排都是满满当当的,偶尔没课的时间都用在应付没完没了的微积分作业上了。
郑微在一个下雨的早晨放纵了自己的瞌睡虫,以头痛为理由拒绝脱离自己的被窝去上课。忐忑了好一阵,发现后果不但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严重——甚至可以说没有后果之后,就开始一发不可收拾地胆大妄为了起来,除了专业课不敢缺席,害怕落下了就跟不上之外,那些公共必修课则是能逃即逃。起初她还会让阮阮给她捏造一张假条塞给班干,但是在所有非绝症的病由都用完了之后,索性假条也不打了。这种情况在她爸妈各出了一半的钱给她添置了台电脑之后愈演愈烈,宿舍里的逃课之王就是她和以好逸恶劳著称的卓美,偶尔也多上一个同样对马哲头痛的朱小北,几个人闲着就在电脑前大看特看小影碟店出租的肥皂剧,韩剧、日剧、港剧、美剧、国产剧、台湾偶像,剧荤素不忌,有时看得忘我,就连吃饭都是下课回来的阮阮给打包回来。
阮阮虽然也不是每节课都听得聚精会神,但是她的原则是没有特殊情况就不逃课,宁可神游,也要亲临现场。用她的话说,郑微都逃得那么厉害,要是她也一样,像她们这种住混合宿舍的,班上有事情传达有可能都不知道,何况不幸遇上点名什么的,总得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