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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叶薇心里忽冒出个念头:怎么这个城主好像不太喜欢他夫人……
白鹿缓缓续道:“云老夫人的贴身老妈子说老夫人现在神智不清,不想让儿子看了伤神,只让姐姐一个人进去。我那时很是害怕,因为游魂的天生敏感,我觉察到那个房间十分不平常。那是个陌生的东西,力量强大。我提醒姐姐,她却并不担心。她也知道老太太疯的蹊跷,若能把从中作祟的人抓出来,就最好不过了。那时的我,也就这么以为了,觉得这是老天爷给的机会,一个可以让云老夫人接受姐姐的机会。”
“我们就这样被老妈子领进屋里,看见那老太太在床上病恹恹横着,几天时间就瘦成一把骨头。我起先还有些可怜他,我可真是傻!那一把老骨头一见姐姐,就跳起来冲到姐姐面前,就像一条疯狗似的朝着姐姐吠:‘绿伊,你这个小妖精!你吸我魂魄,坑害我儿,我要杀了你!’姐姐哪料到会是这样?一时惊慌将她推开,老太太却狠狠摔在地上,这时候从老太太床帐后面射出一个怪物,掐住了姐姐咽喉。”
“我看着那个怪物,恶心的想吐,我认得,那是云间城训练的东瀛术士。我一时呆了,姐姐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被制住?那个老女人爬起来,抓着姐姐又撕又咬,像疯子一样大叫大哭。姐姐的头发被揪散了,衣服扯得不成样子,脸上满是血痕,额头被她咬了好大一个血口……”
倪叶薇抓着白鹿的手在发抖,白鹿笑道:“眉心这朵梅花,是后来为了遮疤痕,姐姐自己刻上去的刺青。”
倪叶薇眼圈儿红了,恨恨道:“那个老妖婆,真可恶!”
白鹿蹙着眉头,脸色有些苍白,道:“我当时很惊慌,不停地叫着姐姐。可我叫啊叫啊,姐姐却一点反应都没有。我以为她被那个东瀛术士惑住,不禁又急又恨。我痛恨自己,为什么我只能在一旁看着,连帮一把的力气都没有?”
“那时,姐姐就像一个被主人丢弃的布娃娃,没有了主人的爱护,被别人肆意践踏。她脸上满是血,却没有一点痛苦的表情,空洞的眼睛只看着那个扔掉她的主人——冷眼旁观的公子舒意。
“原来舒意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进了房间,可是,他就那么站在那里看着,不动,也不说话。”
“那一刻,我突然明白,姐姐的失神落魄和无力反抗不是因为那个东瀛术士的手段多高明,而是因为站在一旁的云间城主。一个女人在被别人羞辱得毫无尊严可谈时,发现自己深爱的丈夫竟然袖手旁观,她还有心思反抗么?或许,甚至连死的心都有了吧!”
“我一直提防云老夫人,怕她在背地里害姐姐。可是,到头来发现,其实那老太婆根本伤不到姐姐,因为姐姐根本就不在乎她;自始至终,姐姐的眼里心里就只有一个人,谁又能料到,偏偏就是这个她视如生命的人,光明正大地操刀捅进她的心窝。”
“也许越是自己爱的人,越容易伤到自己?”白鹿有些微弱地问着,轻轻叹了口气。她看了看眉头紧锁、手捧心口的卢欣月,嘴角浮现出一丝奇特的笑意,慢慢续道:“我明白了姐姐的心境,试着想把她叫醒,可是没用。我也曾指望着舒意念及夫妻之情,能拉一拉他老娘。呵呵,这可真是痴心妄想呢。云间城主那时就和现在没什么两样,安静的像尊石像。”
席间如帝寻、逐月和谈慕这三个年轻男子心情都颇为沉重。伤心欲绝、被称为狐媚的小妾与发疯的被妖术迷惑的老娘,年轻骄傲的云间城主,该怎样做出选择?
舒意淡淡道:“绿伊对我的心,那时就已经死了么?”
白鹿浅浅一笑,也是淡淡回答:“这世上,不止你一个人骄傲!”
蓝萝道:“看看妹妹,就知道姐姐如何了。你们后来便离开云间了?”
白鹿冲蓝萝一笑,问:“如果有人被锁在云间城的铁池,还有东瀛术士守着,这人有没有可能逃出来?”
蓝萝秀眉一皱,还未开口,倪叶薇已奇道:“什么是铁池?”
白鹿笑道:“云间城里,有一处专用来禁锢犯人的私狱。据说里面的囚犯休想活着逃出去,当地人称其为铁池。”
倪叶薇忿忿道:“私设刑狱有违国法,他们不知道么!”
白鹿拍拍她道:“山高皇帝远,谁又管得了?薇薇,你就是从小的保护惯了,不知世事险恶。”
倪叶薇不屑地撇撇嘴:“谁保护我了?就我爹那点出息,还得靠我保护他呢!”
倪员外闻言老脸通红,轻咳一声,拱手向崔老爷笑道:“这丫头性子直,不会说话,让人见笑了。”
崔老爷捋须笑道:“不敢不敢。”
倪叶薇这才觉得自己失了仪态,只拿一双大眼睛瞪着白鹿。白鹿笑道:“丰先生他,可曾跟你讲过云间一派的剑法?”
倪叶薇一怔,美目四顾,却不见丰际赫,不由奇道:“咦?丰际赫人呢?”
白鹿笑道:“他另有事情要办,不在这儿。”
倪叶薇略略想了想,说:“他是说过云间剑法,说的还挺吓人。我只记得灵动诡变四字。”
白鹿道:“丰先生果然是剑道中人。此四字确是云间剑法最大的特点,灵动源于中土,诡变取自东瀛。”
逐月失声道:“什么?!”
白鹿笑道:“世人只知上一任云间城主曾在东瀛漂泊数年,却不知他回我朝时带了不少东瀛浪人刀客。后来这些人有的成了术士,有的成了云间城主的幕僚,有的则将东瀛刀法融入云间剑法成了云家军的骨干。”
欣月惊讶地看看舒意,眼中闪过一丝失望。白鹿笑道:“夫人何须如此!哪个家族没有些不为人知的秘闻?我也是因为曾在云间流连,机缘巧合知道的。这,就是孤魂野鬼的长处呢!”
倪叶薇皱眉道:“呸呸呸!什么孤魂野鬼!”
白鹿嫣然一笑:“姐姐被云老夫人一闹,就一直是那个失魂落魄的样子,被那术士带进了铁池锁起来。那个地方,真是人间炼狱。一间一间锥形地穴皆以生铁铸成墙壁,仅在上方开着个一尺见方的口子。姐姐被一堆铁链埋着,不哭不笑,就像庙里的泥塑观音。我一直陪着她,希望她尽快恢复。以姐姐的能力,再加上我,想要逃出,并不是什么难事。也许,也许就是夷平云间城,也不是没有可能。”
“然而自闭的姐姐一直不肯醒来。直到三个月后的一天,我告诉姐姐:‘公子舒意正在迎娶新妻。’只这一句话,她就有了反应。我以为她会伤心,会失望,会怨恨,或者愤怒。可是,自以为了解姐姐的我,却完全想错了。可能是因为我不懂爱吧,一直以来,我甚至不算是个完整的人。”
“姐姐她,竟然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开始,白鹿讲述当年云间城的恩怨情仇
儿女情长
“她的笑容很明亮,也很美丽。那是在天目山中常常盛开的笑颜。自从到了云间城后,姐姐虽也经常笑,但都是朦胧模糊、不可捉摸的笑,那笑不是为了她自己,而是舒意。我已经很久没见她露出那耀眼的笑容了,却没想到,在铁池囚禁三个月后,听到丈夫新娶的消息,她竟有了那样的表情。这世上的事,真是奇异呢!”
“更奇的是,姐姐开口说话了。”
“姐姐说:‘我们出去。’我高兴极了,看见姐姐拉起头发,仔细挑了一根出来。我知道,那是早年便藏下的乌蚕丝,柔韧而锋利,力道得当的话,切断铁链轻而易举。我告诉姐姐:‘上面有两个东瀛浪人,出去的路上,固定的守卫有九组,每组四人。铁池出口,是舒意的弟弟舒见。’姐姐不以为然地听着,破除了身上的锁链,顺着乌蚕丝爬出那座铁穴。上面那两个人一见姐姐出来,立刻扑过去,身体还在前扑,脑袋已经掉下去。”
倪叶薇一声惊叫,骇然看着白鹿。白鹿笑眯眯道:“乌蚕丝连铁链都能割断,自不必说血肉之躯了。姐姐一路出去,见到守卫就杀,铁池中很多囚犯也趁机逃了出来。在入口那里,我们遇见了云间城的二公子舒见。姐姐笑了,说:‘二公子,我要出去。’舒见看着姐姐,沉默了片刻,抱着剑转过身去。姐姐走开时,听到他说:‘离开这里吧,绿伊,走得越远越好。’姐姐没应声,舒见也不转身,继续说:‘不要去前院。含星在那里,你斗不过他。’”
“姐姐怔住了,我也大吃一惊。姐姐问:‘含星?可是蜀地的含星?’舒见只说:‘走吧。’我其实不想让她和你们含星苑的人见面,以姐姐一人之力,哪里斗得过你们一群?姐姐知道我的顾虑,决心和我一起悄悄离开云间。可惜因为铁池囚犯大肆出逃,惊动了前院。云间派出了大批剑客和术士来围追姐姐,姐姐大开杀戒,无意中来到了一处满是红色的庭院。她看着喜气洋洋的装饰,笑道:‘这回娶的是个正室夫人吧。’我告诉她新夫人是含星的养女、蜀中有名的美人卢欣月。姐姐笑道:‘云老夫人真是用心良苦,这是为了压住我呢!可是绿伊哪里还稀罕当她云家人,倒浪费了这一片苦心。’”
“那时新人已经拜过堂,客人们都在院子里宴饮听戏。三个月的囚禁、一路厮杀让昔日美丽动人的女郎变得像地狱里的恶鬼,吓得那些客人一阵混乱。姐姐看着戏台上的花旦,笑问:‘可会唱《古诗为焦仲卿妻作》?’花旦吓傻了,姐姐一边和围上来的护院厮杀,一边笑说:‘孔雀东南飞,五里一徘徊。这世上哪有那么痴心到死的人啊,古人怎可如此欺我!’”
逐月惊道:“当时那个散发蓬头、血迹斑驳的巫女就是绿伊?”
白鹿笑道:“巫女?云老夫人是这么和客人们解释的吧。铁池囚犯群起闹事,欲趁城主大婚逃走,这个理由的确无懈可击呢!”
帝寻轻叹一声:“我们第一次相见,竟然是在云间城。”
白鹿笑得有些顽皮:“是啊。只是那时候先生正为别的事伤神,想是没太留心那个‘巫女’。”
帝寻未料她有此一言,不禁有些失措,随即反应过来,摇着折扇道:“比起绿伊,白鹿果然更刁钻些。”
白鹿瘪瘪嘴道:“谁让你们那时候围攻我姐姐来着?”
帝寻叹了一声,没有言语。逐月淡淡道:“师门有令,不敢有违。”
白鹿翻了个白眼,咬咬嘴唇,道:“是啊,都知道你们含星苑子弟重情谊!各位本领超群,姐姐又遭人暗算,再次囚入铁池,更被废掉了脚筋手筋。”
倪叶薇和蓝萝齐齐惊呼。蓝萝皱眉道:“就算是绿伊轻敌,不是还有你在一旁提醒么,怎么会让别人暗算了去?”
白鹿眼睛一闪:“三小姐果然聪慧!姐姐在先生、二少爷、丰先生三人的手上倒并没有吃亏,只是新婚的云间城主一箭射去,正中肩胛。”
倪叶薇恨恨道:“你左肩遇潮气便痛,就是因为那一箭?”
白鹿道:“是啊,就是因为那射断他们仅剩情谊的一箭。人的肩胛骨本就脆弱,被裂神矢贯穿,没有瘫痪就是万幸了。”
蓝萝惊道:“他用的竟是云间的镇城神器?”
白鹿嗤笑一声,道:“正是。”
蓝萝软软叹息了一声,暗想:他心中究竟是否爱着绿伊呢?
白鹿笑道:“城主没有射穿姐姐的心窝,我已经很感激了。”
舒意扬起微显醉意的脸颊,看着笑意盈盈的白鹿。他素来冰冷的脸上漂浮着若隐若现的嫣红色,轻轻的声音宛若早春时凉凉的风,道:“白鹿,你们两个虽是一个模样,神情言谈却迥然相异。绿伊的笑容很少,也没有这么明媚。”
舒意的眼睛深不见底,白鹿瞥了一下他双目中的暗流汹涌,淡淡道:“那还不是因为城主你么!如果当年我们没有去云间,姐姐从来没有见过你,她也不会落得那样下场。”
她停了停,浅浅的笑容里含着一丝无奈:“我有再多本事又如何?终究保护不了最亲近的人。有多少次我希望我能够让时光倒退回十六岁那年,我要带着姐姐逃离开这命运的捉弄。然而,这却是一个永远也抓不住的美梦,时光听不到我的哀求,依旧悄悄流逝。”
众人都沉默了。许久,欣月忽道:“白鹿,其实在绿伊跟我斗法之前,我并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
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