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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鹿道:“先生在么?小姐有事相商,可肯一见?”
谈慕眯着眼大量倪叶薇一番,暗道:果然是个美人,虽不及佳音倾国姿色,却有一番天然美丽。他心中如此想着,嘴上却一点不耽误:“明日倪府家宴不是请了他么,何必急于一时?”
倪叶薇最恨别人轻薄,幸被白鹿暗中拉住。白鹿笑问:“如此说来,先生明日是要赴宴的了?”谈慕一怔。
楼上传来一阵轻盈的笑声:“真是个伶俐的小蹄子。”
白鹿抬眼一看,眉头一扬:“佳音娘子?”
二楼栏杆里斜倚着一位粉红衣裙的年轻女子,发簪金步摇飘荡,耳悬明月珰映人,颜面清爽,风华绝代。她就那么慵懒站着,却散发出一种优雅又高贵的气息,令人收不回望向她的目光。
这样的女子,似乎生来就是为了颠倒众生的。
移生奇术
作者有话要说:佳音娘子弹奏的曲子,以《大明宫词》里的那首《长相守》代替。
白鹿敲的那支,找来找去,觉得韩国女子乐团Baby VOX的《我该怎么办》还不错。
佳音娘子冲白鹿一笑,道:“你认得我?”这一笑美得让人眩晕。
可是白鹿并没有晕,她眯眯眼答道:“在天目山时,曾听先生、表少爷和二少爷夸过娘子。除了娘子,世上还有谁有这等耀眼的美丽?”她边说边捏捏倪叶薇手掌,倪叶薇会意,低着头不发一言。白鹿续道:“白鹿冒先生笔迹口吻送来信笺,请娘子勿怪。”
佳音见这白鹿神色如常,不由纤眉微微一颤,道:“三位快请上来,老站在那里是何道理?”
谈慕便引二人进去,问白鹿道:“你怎么和倪小姐在一处?”
白鹿答道:“小姐怜我一人在山中孤苦,故此携行至京。”
谈慕心下略奇。
楼上装饰奇巧,悬着许多亮晶晶的珠帘,透着缤纷美丽的色泽,显得十分明丽活泼。帘内坐着佳音、帝寻和一位抱着雪色猫咪的蓝衫少女。白鹿向着帝寻行礼道:“白鹿见过先生,先生恕罪。”
帝寻微微点头,看一看倪叶薇,也不起身,只叫了一声:“倪小姐。”
佳音不急不缓道:“倪小姐光临寒舍,佳音不胜荣幸,快请坐。”
谈慕自行入座后,只剩帝寻旁边还有空位子。倪叶薇飞快看了一眼,往白鹿身边一靠,道:“不必了,我们说句话就走。”
佳音看看帝寻,帝寻没反应。
倪叶薇道:“崔帝寻,我要白鹿,你把她让给我吧。”她也不正眼瞧帝寻,只低头看着白鹿的裙边。
白鹿笑道:“先生,我此番能到长安,多亏倪小姐帮忙。我心中很是感激,希望能还了这个人情。”
几人听到这话表情各异:帝寻把折扇轻轻合起来,眉头稍凝看着白鹿;谈慕满脸讶然,眉宇间有几许兴味;佳音看着低头的倪叶薇,一双剪水秋瞳骤缩,几乎将手中绣帕扯破,仿佛撞见了什么可怖的事物;只有那蓝衫女郎垂首抚着怀里的猫,于这一切不大在意;
倪叶薇抬起头,大声问帝寻:“你肯不肯?”
帝寻道:“由她自己拿主意,我不理论。”
白鹿雀跃道:“多谢先生开恩!”
谈慕笑道:“瞧你这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帝寻多刻薄你呢!”
白鹿笑道:“我与小姐甚是相投,自然开心。这一年来,先生待我也是极好的,并不曾亏待我半分。”
谈慕呵呵笑道:“来回折腾,最后还不是要陪着小姐过来。”
帝寻似乎笑了笑:“契约尚在天目山,不必取了。在座都是见证,今日将白鹿赠予倪小姐,以后她的诸事都由倪小姐做主。”
白鹿福了一福。倪叶薇嫣然一笑:“谢了!”拉着白鹿就要走。
佳音道:“倪小姐稍等。”倪叶薇也不回头,只看看白鹿。白鹿冲她眨眨眼,回身问道:“娘子有何指教?”
佳音抿嘴一笑,风华骤现,柔声道:“这几日总听几位公子赞你的乐技,心向往之。难得一见,不知白鹿姑娘可肯赐教?”
白鹿看看倪叶薇,问道:“小姐,你觉得怎样?”
倪叶薇莞尔道:“你愿意就行。”白鹿便向佳音点点头。
佳音美目含笑,向一旁侍立的青衣道:“公孙,去备琴。不知你用什么乐器?”后一句却是向白鹿说的。
白鹿笑道:“我的手艺太杂,就请主人先赐教,容我慢慢想来。”
佳音转向帝寻,一脸柔情,道:“此处稍显窄仄,不如到园中去。”
帝寻起身道:“甚好,我们也着实好奇,两位乐中魁首,究竟谁更胜一筹。”
佳音与谈慕都起身来,只有那蓝衫女郎淡淡道:“外面热气太厉害,我就在此聆听仙音吧。”
帝寻点头道:“三妹身子弱,是需防暑。”
众人这就一同下楼来。白鹿走在最后,她回头瞧瞧那崔三小姐蓝萝,却见蓝萝也正看着自己,忧伤的目光中另有一丝探究的意味。白鹿冲她浅浅一笑,只见蓝萝兀自抚着雪猫,纤眉却轻轻拧起来。
漱玉台后面是一片绿油油的蘅芜,侍婢公孙已领着几个小丫鬟在花廊下置好香炉茶几和琴具等物。
白鹿笑向倪叶薇道:“好风好花好人物,天外阁真是得天独厚。小姐,咱们家要是也建一处这样的风景,夏日炎炎也无所畏惧了。”
倪叶薇低声道:“这香也太浓了,我不爱。”
白鹿眼一闪,问:“那我们种些蔷薇如何?花也不比蘅芜差,香气也不烈。要不葡萄也行,有得看也有得吃。”
倪叶薇笑道:“这主意不错。”
佳音已请帝寻入座,听她二人如此说,便笑道:“倪小姐若不爱这些香气,咱们换一处也可。”
倪叶薇看着那些蘅芜繁花,笑道:“我还没那么娇气。”说完拉着白鹿坐下。
白鹿笑吟吟向佳音道:“请先。”
佳音向帝寻笑笑,撩衣在古琴边坐下,心道:这丫鬟倒比小姐还要尊贵些。
谈慕本来一心一意只在佳音身上,此时偶一回眸见白鹿神色淡然看着佳音,妙目中略有些讥诮的笑意。谈慕暗道:饶是聪明如她,竟也免不了嫉妒之心。他又顺便看看倪叶薇,只见倪小姐正专注品茶,仪态十分可爱婉转。谈慕心下略有些疑惑,可是疑惑在哪里又说不出来。他将视线转回到佳音身上,却不由心中一震,生平第一次冒出一个念头:似乎佳音的风华也不是天下无双呢……
白鹿看见谈慕独自在那里神思百转,不禁露出狡黠又明亮的笑容来。佳音的琴声恰在此时叮咚响起,虽只是浅浅几声,却流淌出缠绵不绝的悲伤和哀怨。白鹿双眼一睁,心道:绿珠的别君曲!她竟然奏得金谷园遗音?
谈慕轻轻叫了一声,只见佳音轻轻离了古琴舞起来,琴声却依旧响着。细碎的眼光透过花藤落在琴身上,七弦具无,只有一线银光从琴尾缠向佳音手中。她葱指微动,乐声幽然淌出,更兼舞姿曼妙,仿若天边霞影,美不胜收。
一曲终了,情哀四座。佳音轻轻站住,好似画中仙子。她向众人一福,嫣然道:“献丑了。”
帝寻的话中含着微微叹息:“舞曲皆是妙极,只是太忧愁些。”
佳音望着他,眼中柔情与黯然一并涌现,低声道:“尽我心声而已。”
谈慕问:“这曲子叫什么名字?”
佳音微敛眼眸,道:“前些日子偶然得来,还不曾定名,不如请各位赐一个。”她说着这话,轻轻望了帝寻一眼。
帝寻刚已看见佳音说话时白鹿眼睛眯了一下,嘴角挂着很是不屑的笑意,于是他不动声色沉默了一会儿,众人也没做声。帝寻这才向白鹿道:“你是极通音律的,想个名字吧。”
白鹿忍不住笑道:“这曲子如此悲伤,却又暗含感激,好似将死之人为谢绝恩人而作,唤作谢君曲如何?”
帝寻眼中有丝浪翻起来,佳音脸上一白,声音好像有些颤,向白鹿笑道:“姑娘真是佳音的知心人。”
白鹿闪闪眼道:“不敢,不敢。今日有幸闻得仙音,倒想起一个典故来。传说金谷园的绿珠在坠楼前曾唱曲献舞,以此答谢主人石崇,后人称为别君曲。继广陵散后,别君曲也失传了。娘子这曲子,哀怨婉转,又配上这般美妙舞蹈,想来不比绿珠的别君曲差了。”
佳音的脸色又白了几分,笑道:“蒲柳之资,不敢与绿珠相比。”
帝寻看看白鹿,极其轻微地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白鹿本来还有再说几句,见帝寻如此,便笑笑不再言语。
谈慕笑道:“白鹿,你看你看,你对帝寻便没有绿珠这般感恩的心思。找到了新主人,一脚就把老主人蹬了。”
白鹿咯咯笑道:“就算我这毛毛躁躁的丫头敢自比绿珠,先生那样月明风清的主人可愿意做石崇么?”
谈慕哽住了。
倪叶薇问:“你要弹奏什么?”
白鹿想了一下,看见茶几上的茶碗,忽跳起来笑道:“稍等一下。”然后自跑到漱玉台楼上。
蓝萝仍在帘内逗猫,见白鹿把桌上的茶碗摞了七个,淡淡道:“佳音舞曲兼绝,还要和她比么,岂非是自取其辱?”她语音软软的,并没有讥讽的意思,似乎只是在提醒白鹿一个事实。
白鹿笑道:“三小姐,你自来不爱动,可知道是为什么吗?”
蓝萝仍是淡然道:“莫非人人都像兔子才好?”
白鹿道:“一个人常常莫名其妙无精打采,总不是什么好事。你若听我,以后就不要再见此间主人。”白鹿边说边走下楼去。
蓝萝在帘后喃喃道:“你以为我愿意见她么,我只盼一辈子都不见她。可是,表哥他……”
白鹿心中叹道:情之一字,果然伤人!
楼上,猫“喵呜”叫了一声,蓝萝站起来,静静倚在窗边,看着庭院中的人们。
白鹿抱着茶碗来到花藤下,谈慕笑道:“呀!你这是要干什么?”
白鹿眯眯眼道:“我们做丫头的,平常哪有像样的乐器。这个玩意儿倒是从小玩到大,今日耍给各位看看,虽然不能登堂入室,赚个笑总还将就。”
众人都不大明白她这是要做什么。谈慕问:“怎么看着像是卖艺的?”
白鹿眨眨眼道:“那就请各位客人叫个好吧。”
她笑嘻嘻提过茶壶,向七个杯子中倾入些许不等茶水,又向倪叶薇道:“小姐,你头上的花钿拔两支与我。”倪叶薇依言取下两支金钿递给她,霎时间长发如瀑泻下,与鬓边鲜红的珠花相映成趣。佳音看着那美丽的珠花,不禁抓紧了纱裙。
白鹿双手各执一钗,逐一击上七个茶碗,竟准确地发出各样宫调,分毫不差,且清脆悠扬,与其他乐器相比,另有一番别致韵味。白鹿笑道:“我唱支民间小调吧。”
她轻快地敲过茶碗,欢乐的音调随之响起,如山间泉水叮咚;歌声相和,明丽清脆,只是众人都听不懂唱词是什么。就这么边敲边唱,手势起伏宛如海上浪涛,席卷地众人直想跳动起来。
倪叶薇笑颜如花,足尖打着拍子,微微眯着眼睛很是陶醉。最后白鹿唱地越来越快,敲击节奏也越见急促。茶碗中的水微微溅成水花,折射着蘅芜的浓绿和阳光的金黄,十分活泼可爱。
乐声戛然而止,白鹿收簪静立。她脸颊隐显红色,长长呼出口气,稀疏的刘海随之连绵落下,似乎是最后的几个音符。倪叶薇跳起来笑道:“太好玩儿了,就像从头发到指甲都在跳舞似的。这歌儿叫什么名字?”
白鹿眼睛一闪:“化蝶。”
倪叶薇扁扁嘴,问:“你唱的是闽南语么,怎么一个字也听不懂。”
白鹿笑道:“是东瀛话,老早以前学的。因是采自民风,所以活泼欢快些。”
她说着向帝寻等人行了一礼,走过来将倪叶薇的乌发重新束起来。佳音轻轻叹息一声:“今日真是大开眼界,白鹿姑娘好才华,佳音自愧不如。”
白鹿笑道:“娘子这不是打我嘴巴子么!不敢当。”
帝寻这扇轻摇,道:“平日只知你吹弹俱佳,不料歌声也是如此婉转。更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