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扣关锁穴闭五窍,运精气于血脉,起丹元于经络,化于掌,点于指,万像诀第七式是“成元造化”,原来是吸人功体的心诀,叶还君反道而行,之于封行水,几乎是推精换血的功效,只要不是死人,怎样都可暂回一口气罢。
“哈哈哈……”任督风笑着站起来道,“不用费劲了,他的瞳眼涣散,明显已经死透多时了。”他说着啊了一声,好似松了一口气,封行水死了,对他来说是一件任务完成了,止剑宫终于又倒了一根大支柱。
叶还君的脸色渐白,透明得好似从身体里面生出冰来一样,不过须臾,他的身体猛然一颤,真气涣然一溃,封行水倒身回榻,叶还君脸一偏,哇地吐出一口黑血来。任督风哼笑一声,封竞却是愣了,他起初以为是叶还君杀害了花知落与封行水,此刻看来却并非如此,那人脸色透明冷漠,但眼中隐隐的恸色却是骗不了人。
任督风突然大笑一声,起刀朝床上的封行水砍了下去!封竞猛然回神不禁惊呼出声。刀刃劈下,刀面冷寒,在空中划出一片亮白,好似银白的布匹。“蹬”然一声,寒光收于一线,叶还君的摊掌凌空托住刀刃,他问任督风,眼睛却是看着封竞:“人都死了,任刀主还想做什么?”
任督风哼笑一声:“取他的头,挂在天下庄的门口,然后看看止剑宫人是什么反应。”他转过脸来对叶还君道,“楼庄主对此一定很有兴趣。兄台到时也去看看,我想一定很好笑很有趣的。”
叶还君眉一皱又有血从嘴角溢了出来,不待他说什么,任督风身后的封竞已啸然而起,腰中长刀出鞘,对准任督风的脖颈劈了过来,任督风闻声回刀格挡,铛然一声,两刀相绞,迸出几瞬电光。“有趣你妈!全是姓楼那一掌才会变成这样,天下庄!你为他偿命来!”封竞挥刀步步进逼,他心中悲痛,爆发之力骇人惊神,任督风本不将这毛头小子放在眼里,转身避开一刀又见一刀,忙起刀横胸硬抗,不料大大错估了封竞的气力,那股刀气没有在刀面挡下,反通过刀面直击任督风全身,饶是任督风身体壮实,这一击之下也被凌空推起,哗啦一声撞破了墙上的窗柩跌到了院里。封竞哪肯就此罢手,他此刻双目赤红,心中激痛正值顶峰,想也不想就跳窗出去与之再战了。
院外原来对峙的人马突见两人破窗而出皆是一愣,回神过来都忙不迭抽刀过来替自家人帮忙,几句喊话的功夫,几百人就在红叶山庄内外杀开了。
叶还君坐于榻前地上,面对着封行水,听着外面喧腾的刀剑喝呼,心里说不上来的痛苦难受。“你看你给我惹了多少麻烦……”他说完兀自闭眼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扶榻站起来揪起封行水的衣领,“别以为死了就可以不应声!”话音一落,有眼泪“嗒”地一声落在封行水脸上,叶还君一抚眼,竟觉自己眼中有泪,他愣了一会笑了一声,突然扬手甩了封行水一个巴掌,起身阔步往门外走去。
他走了几步脚步渐缓,回身看了一眼地上的花知落,回去执起她的手轻放了封行水掌上。
叶还君出门时封竞与任督风正打得难解难分,庄外庄内,两派人马黑白两衣,一眼望去如棋盘上密密麻麻散乱的棋子。叶还君皱着眉,此刻谁也不想帮谁也不想管,只想着这些人全死了最好。死沉无气的封行水让他一刻也不想见,喧闹血污的庄院他一刻也不想呆。叶还君一路向庄外走,目不斜视,旁若无物。他想离开这里,最好等这些人的尸体烂成泥了再回来。
“再来啊,小子!你的气力呢!这几下就完了?”任督风的声音传过来,对面的封竞被逼得节节后退。声嘶力竭的爆发,激愤而出的那几招,提前将封竞的气力用完了,任督风后起之势渤涌,几下便将封竞逼得只有被砍的份。可他又不置封竞于死地,恣意挑拨戏弄,有意侮辱嘲讽。
“你小子真是封行水的亲弟吗?就这种水平?能力气度都差太远!”任督风边砍边调侃。
封行水的亲弟?叶还君缓缓驻了脚步,他回头看满脸通红的封竞,封行水以前的一句话意外跃入脑中:以前,一想到我在为止剑宫尽心尽力还要看纪焉的脸色我就生不如死,但现在一想到我死了纪焉还能逍遥活着,阿宝又没人照顾又觉得死不如生。
“阿宝……?”叶还君自言一声,语气轻弱,却刚巧让封竞听见。封竞身体明显一抖,一边挡招一边奇怪地看了叶还君一眼。
一眼一过,须臾之间,众人突然安静了下来,打得不亦乐乎任督风蓦然住了刀,他眼望庄口,表情有些惊讶,又有些敬畏。这喧腾不休的吵闹声,好似突然被一股无声的气势蓦然压下,瞬间静得只闻风鸣。
暗金缎衣,半面雪质面具,单如秋叶的身板,移步之间,却是沉如泰山的迫人气势。无人知晓庄前的那队雪璁白马是何时来的,亦无人知晓他是怎样到的,如此安静,气息稳沉轻祥,开步如风行雪落,如此内敛的姿态,却在移步之间带出张扬不可侵犯的王者之威,所过之处,无人敢发一语,众人屏息静气,动作眼神如避猛虎,如畏圣神。
他停在院中,问:“封行水呢。”明明是问句,因得他僵硬无感情的声音,听不出半点疑问。任督风蓦然转醒,早上围住红叶山庄时他已送信到天下庄救援,却万没料到楼重会亲自前来,连忙抢上前去拱手敬声道:“回庄主,封行水身中翻云掌,已死了,尸体便在厢房主榻上。”
“就这样死了。”雪质描红的面具挡去他大半张脸,无论从表情或是声音,皆辩不出他的情感,那一句话,到底是惊是疑是憾?无人可知。他缓缓扫视了庄中一眼,视线轻落在叶还君身上顿了几顿,任督风观色上前道:“他不是止剑宫的人。”须臾,又问:“庄主,可要取封行水的首级?”
楼重的视线从叶还君身上慢慢转开,滑过一旁的封竞,道了句“不用。”楼重回身,竟真准备离开。叶还君松了口气,他了解楼重这种人,名高威重,封竞这种毛头小子,还没有入眼为难的资格。
楼重的清高,本可救封竞一命。可这种因不屑而得来的“饶恕”,对封竞而言却是莫大的侮辱。他年少轻狂,血气方刚,根本没有为自己权衡的意识,他只知道,前方渐远去的那人是杀害他大哥的凶手,是造成花知落不幸的祸首,他承受的失亲痛苦,只因为他三天前出手的一掌!这个人,是整个止剑宫现在的芒刺,将来的隐患。
三月之春,风气微寒,封竞站着,却是全身都渗出了热汗,他紧了紧手骨,突然蓄势,刀面翻转,寒光拆散如芒,一声长喝,那锋利冷重的长刀迸势而出,擦过任督风来不及挡下的刀尖,呼啸着向楼重的背景急旋劈去!
“愚蠢!”叶还君咬牙闭眼暗骂了一声。
楼重侧了一下脸,长臂一伸,五指一张,那长刀刀尖铿然凌空而驻,携猛虎之势的亮刀,此刻在楼重的指尖,嗡颤如一只乖驯的懒猫。杵我逆鳞者,杀无赦。楼重袖袍一甩,长刀回掉刀尖,携万钧之势疾啸而来!
雪青身影一闪,倏然挡在了封竞身前,风势骤涌,无形之气如溃堤之水急起冲撞,迸荡真气让周围几人的发丝直飞而起,不过片刻之间,风停势落,长刀铿锵落地,叶还君喉头泛甜,不觉后退了一步。
楼重原只是侧首,此时不禁转过身来,他打量了叶还君两眼,开口道:“说,你的名字。”
叶还君此刻都不知是什么心情了,封竞的自不量力固然愚蠢,而自己方才的出手怕是有过之无不及。自己负伤在先,此刻明显不是楼重的对手,此番相救,结果只能是多死一个人罢了。自己出手之前已经明白这些,却仍出手相救了,只因为突然意识到这人可能是封行水心念之人——阿宝?
叶还君闭眼暗恨:刚得了个抽身之机,这刀一挡可又把自己绕进去了。你现在在做什么?为了一个死人拼死拼活?叶还君,你太可笑了。
“你要护他。你不是止剑宫人,却心向止剑。那你……”楼重看着叶还君,“不能活。”他话音落时,起手突然向叶还君袭来!叶还君却是想不到他是说打就打,连一句狡辩的机会都不留人,眼见掌风逼面,连忙起掌相抗,两掌相触,叶还君立感楼重内力浑厚骇人,决不宜久抗,他一咬牙,扭头对身后的封竞喝道:“你看什么!还不快走!真要我死在这里你才甘心?!”
一旁任督风闻言笑道:“走?走得了么?!”他说着挥刀朝封竞扑去,叶还君双目一凛,急运七层功力,右手长臂手朝任督风背后一伸,五指成爪,一道劲风急起,瞬间竟将任督风吸了过来,未及任督风站稳,叶还君起手在其后脑一劈,只闻一声闷哼,那任督风竟倒地不支了。
楼重本未尽全力,他一掌袭来愿是试探之意,此刻见叶还君相抗之时还有余力害人,不禁叹服他的能为:这人若为止剑宫所用,以后必是甚于封行水的顶梁之柱,思及至此,杀意突起。
楼重的真气短时之间爆增数倍,生死危急之刻,叶还君开用万象诀最高上式,引动全身浩然真气全力以抗。深厚真元借势而运,方圆急风劲扫,走石飞沙,一时间,似乎整个地面都在摆荡颤动。强悍的逼命掌气被暂时压制,叶还君的体力真气却在快速流失,万像诀的反噬寒气自体内喷薄而出,不过三数,周身地面竟泛起轻薄白霜。
“你,具有万法不破的罡气,这是万象诀的奇迹,可惜你……”楼重的嘴角突起一丝难得的笑意,“未练到第十层。”
69
圣猼之血 。。。
万象诀的不破罡气,在楼重全力逼压下渐露破绽,无尽的护体真气,几乎要在下一刻耗失殆尽。“你的名字,还没有告知我。”楼重看着强驽之末的叶还君,一字一顿道,那僵硬的声音里似乎还隐了一丝淡淡的可惜。
“名字?”突然传来女子娇冷的声音,一张牡丹一样的华丽艳容从叶还君身后慢慢错出,白肤血唇,墨眉艳鬓,姿颜轮廓鲜明犀利,一丝不苟如她的清洌的声音,“止剑宫主花一色。”
楼重愕然。须臾,三字脱口而出:“你醒了。”一贯僵硬的声音终于带点难得的惊奇。
花一色带血唇角一勾,一声筝响,手中立转一抹妩媚剑光,楼重收掌急退,袍袖一抖,右手瞬间涣出一柄青光剑。逼命真气骤然消失,叶还君意志倾刻松溃,他后退几步摇了一摇,终是不支倒地了。
花一色的剑光凄艳狠辣,碰撞之间筝鸣如曲,楼重的剑风稳沉霸道,剑气迸散如狂魔怒神。两剑相较,招式如暴雨纷纷落下,剑气横扫八方,一路摧石毁木。急进速退之间,两人破厢入房,但听几声剑啸,四周墙面呯然一动,两条人影从房顶缠斗窜出,连带整个瓦顶哗然一掀,那南墙半面因得楼重数掌早已汲汲可危,此刻顶塌梁断,只闻轰然一声,整面墙就从顶到脚直直朝院中倾倒了下去,一时间碎瓦乱响,尘灰大涌,众人四溃而散。
“哈哈哈……”花一色的笑声从飞尘中传出,衬着毫无间歇的金属摩擦声,颇具振荡人心的狂嚣,“两年不见,楼庄主今非昔比啊,怎么?两年前的旧伤到现在还没好吗?”带着挑衅的话语,一金一红两条人影破尘而出,剑声骤然一歇,两人齐齐收剑起掌,呯然一声闷响,各自疾退三步。
一掌而过,花一色的手臂瞬间缠上了紫黑之色,她抬手瞧了瞧,嘴角开出一抹笑,那紫黑之色便在这一笑之间倏然褪去,眨眼又复了女子的白皙光泽。“翻云掌?”她抬头笑看楼重,脸上带着明艳煞人的妖娆,“别人一触必死的毒掌,于本宫却毫无用处,楼庄主,你说,本宫是不是你天生的克星?”
“身怀异血的怪物,也配有炫耀的资格。”楼重的声音依旧僵硬,一字一顿地听不出任何感情,“你的剑术依旧是你唯一可赏之处,无差别的自发攻击,依然无双可媲。可惜,没有第二个楼书笑可与你配合了。”
“这世间使左手剑的并非只楼书笑一个,庄主的’青光龙痕’剑总有一天要断在’不世全筝’上。”花一色抚了抚手中的长剑,微微笑道。
“’不世全筝’,另外半筝在哪,早已随楼书笑流落江湖,欲寻无期了。”
花一色看着楼重,明艳的面庞带着不动的微笑,“那现在如何呢?再打下去么?如果今天你我必要有一人倒下,庄主认为会是旧伤未愈的你,还是破印初醒的我呢?”她叹了口气,“本宫认为,恐怕是前者的可能性居多啊。”
两人对峙不动片刻,楼重终于转身,天下庄的人马屏身随于其后,一路敬畏着出了红叶山庄。楼重的离去,让花一色更加坚信:两年前的两派混战,楼重其伤未愈。
纪焉的人马赶到,扫了一眼满庄狼藉,跪在花一色面前直道救护来迟,万望恕罪。众人在倒塌的厢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