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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还君跨过纪焉昏迷的身体,却问:“谢我什么?”
“谢公子人授计于我如何抢得这钟离九针,又教了我逃离的路线。虽然那信上指错了路,让我进了这个死胡同”她说着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巷墙,又看了眼地上的纪焉,“还好,亡羊补牢犹未晚,况且我如今得了钟离九针,立下如此功劳,以后可能就不止是一赤门代门主了,想着这些,这指路之错又算得了什么,我不怪你。”
“你是故意指你进这死胡同的,所以你还是怪我的好。”叶还君似有可惜:“而且你马上就会恨我了。”他手一伸,道,“把钟离九针交给我。”
连扣闻言一愣,半晌却还没反应过来,又看了纪焉一眼,哭笑不得道:“你要?要了再还给花一色?那你要和他要有什么区别,我不能明白你这个止剑宫的大护法是……”
“我是替我自己要,纪焉是替花一色要。”叶还君打断她,“还有,我不是止剑宫大护法,止剑宫大护法已经烧死在望江楼了。”连扣一脸不解,抬头远望,只见西南边处有火光相冲,大约便是望江楼所在。
“你……”连扣刚想说什么,不想叶还君突然瞬移三步近前,两指一并眨眼便点了她的肩池穴。
连扣直直后倒,叶还君一手抱着她缓缓将其放倒地上,他蹲□,从连扣手中抽出白皮红卷,轻轻收入袖中,道了句:“多谢”。转身欲走之际,抬眼不禁一顿。
“这是你算好了的吗?”清清细细的声音,隔着一片白绸纱传出来,听在耳里甚是软糯。方小寂站在巷子口,杏眼微垂,一身白衣不染愁。
作者有话要说:来嘛~奴家寂寞~想要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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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择 。。。
“若我错过这一刻众人都以为钟离九针是被别人夺走了,谁会知道其实早已回到止剑大护法手里。”微弱夜色之下,方小寂责问的声音中带点愠气,“这是止剑宫的算计吗?不想拿钟离九针换半筝剑,就用这种大费周章的方式婉拒。到时候就说这针是在九华堡望江楼被夺的,全是九华堡的错是不是?”
叶还君听她说完静了一静,从巷子深处走来,一双眼在夜色下映星倒月。“你想多了,是我叶还君要这钟离九针,并非止剑宫不换。”他说着笑了一笑,“你这样简单的脑袋,亏能有这样复杂的想法。”
“把钟离九针给我。”方小寂道。叶还君闻言心内冷了一冷,“你甚至都不问我为何要钟离九针吗?”他勉强带着淡笑道,“我身上中了叩心血的蛊毒,要用九针来解。”
方小寂闻言微愣,她睁着一双杏眼,将叶还君上上下下慢慢看了一遍,最后盯着叶还君试探道:“你别又来骗我,我不信。你若真要用到九针,待小姐用完了,我再给你用。”微顿了一下,伸手道,“快将针给我。小姐练剑不慎走火,两脉伤滞,要用它治伤。”
“大小姐的伤是伤,我叶还君的伤就不是伤了?这钟离九针只剩一次可用,等你再给我时,连九根绣花针都不如。”叶还君轻轻别开方小寂的手,颇为心寒道,“我的话你不信,为什么她的话你就信十二分。我真怀疑,若有天说我叶还君的血肉能治陆芷清的病,你是不是会拿把刀就把我杀了!”
方小寂的身体僵了一僵,虽然知道他说的是一时气话,心内却仍不免滞痛。叶还君看她不语更是恼火,撞过她的肩口往前走了几步,却忽听方小寂说话。
“那一年,陆云海将我从柳飞门的废墟中带回九华堡。”她的声音滞重而缓慢,回忆中没有丝毫快乐,“小姐用她的袖口替我擦了擦脸,我看到她的笑,真诚温暖。那时候我九岁,已经决定,这一辈子都要追随、保护、报答她。”她微侧过脸来,声音轻细,痛苦,坚定,“如果她需要我的帮助,我就应该帮助她。”
“那我呢?”叶还君轻笑一声,背对着她问道。
“你哪里需要我帮助呢?你别从小到大,任何时候你都能照顾好自己。”方小寂勉强呵笑一声,似玩笑又是正经,“谁都知道,你叶还君最会骗人了……”
“是!我是不需要你的帮助!也不需要你!”叶还君突然大怒,“我没中什么蛊毒,就是骗你的!我是不需要你帮助,但也请方姑娘你别给在下添乱好吗?陆芷清她要钟离九针,叫她自己来拿,恕我不愿双手奉上!”他说完大步往前走了,方小寂背对他沉顿了片刻,突然转身飞掠几步,一手扣住他的右肩,另一只手便往他袖中伸了过去。叶还君大惊,忙拿住她的手腕往外拉,仔细一看,那白皮卷竟已被方小寂握在了手里!情急之下指间一用力,狠辣真气灌脉而入,方小寂猛然吃痛不由自主撒了手。叶还君接住皮纸转手又纳入袖中,急退三步道:“别硬抢,你应该知道自己的斤两,别逼我出手伤你!”说完立即转身飞掠而去,那情形倒更像是不敌方小寂落荒而逃。但方小寂哪会听他的劝,想也不想便追了上去。小巷子深深,一时只剩被点了穴的连扣和昏迷的纪焉。
夜越深,月光更亮,洒进窄巷,衬出一片幽冷。
一袭华服突现,从远处月光下慢慢移来,停在连扣身边,两指隔空一弹,啪然解开了连扣被封的肩池穴。连扣慢慢睁眼,看清身边的人时面有惊色,连忙试图起身,一边的身子已经麻了,站好颇为费力,却丝毫不敢怠慢。“大宫主,叶还君出卖了您!”连扣情绪有些激动,却轻压着声音,不敢于前放声。
“他人呢?”
“他自然聪明!从我这拿了针便跑了!”连扣揉着肩膀抱怨道。
“那就好,我还以为他受伤了呢……”看似关心的语句,却是冰冷的声音,须臾道:“去吧,该如何做便如何做。”连扣闻点轻声称是,退后三步转身离开。
看连扣远去,花一色轻叹口气走了两步,伸手点醒于地的昏迷许久的纪焉。纪焉挣着站起身来,“宫主你怎会在这……”他看了一眼花一色低头惶恐道:“那钟离九针被天下庄的人……”
“不用说了。”花一色轻言抬手,示意他住嘴,转身走出巷口,只道,“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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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还君是在镇中大街街尾被方小寂追上的。夜光冷月之下,直檐翘宇之上,那人起落无声,如飞鸿踏雪,清风过水,跟着叶还君追了不过七八里,翻身扬白袖,一个折身转头堵住了叶还君的去路。
“让开!”叶还君几丈外站着,冷冷道。
方小寂面蒙轻纱,背月而立,夜色中看不出半点容色。只见她一伸手,轻声坚定道:“把针给我。”
“轻功好不代表武功好,方小寂,你不是我的对手。如果你不信,我不介意让你挂点彩来使你认清之个事实。”叶还君轻笑一声,冷道,“也许,这样方姑娘你也比较好交差。”
话音甫落,忽听一声筝响,眨眼之间三尺清泓已被方小寂握在手里,青锋在冷月之下,遍渡芒光。叶还君心内一惊,便见方小寂身形突动,已往自己飞掠而来。
他本想“好言相劝”,却不知这几句之言触痛了方小寂的神经,方小寂想先发制人,剑刃青锋带着似嗔似怨的怒气。叶还君也怒了,老虎不发威你当我病猫不成?甩手运气,五指一张沛然护身真气如网张开,两气相冲,半筝剑发出一串急拨弦响。下一刻,竟是长剑破了罡气往叶还君胸口直刺过去!叶还君一惊,急忙一个仰头侧身,宽袖回撤不及,转眼已被剑刃截断,两片袖缎飞转,被剑气击出老远。
叶还这个君心惊之余不禁气恼:亏得自己怕伤了她只用了两成真气,不想她却是不遗余力。难道她真的想伤自己?不可能,叶还君闪电般抹去这个念头,应该是这半年她的剑术进步太快,不时没有控制好而已,定是这样。
叶还君急退三步,见方小寂站定转身,怕她再次对自己出手,忙喝道:“住手!”
方小寂何尝不是惊魂甫定,刚才那一剑,真的不是故意,她没有想到叶还君会对自己留手如此,称自己“方姑娘”的时候,眼神明明那么冷,谁知一动手,又留情这么多。心惊之余,却又有点异样温暖。她垂下剑静静站着,单看叶还君要造什么台阶给他们两个人下。
“大小姐不是要用这针吗?我先用了,三日后再送还九华堡怎样?”跑不过她,又不能杀她,叶还君心下一硬,只想快些结束这纠缠,即使用骗的也无所谓。
方小寂闻言沉默了一会,片刻抬眼瞧他,咬着牙齿一字一字道:“叶还君,一刻钟前你还与我说这钟离九针只剩一次可用,记得吗?”
“什么……”叶还君一愣,底气不足道,“我说过?”之前盛怒在胸,说过什么还真不记得了,竟犯这种低级错误,心中一暗,忙转念思找下一个借口。
“叶还君!你又打算骗我是不是!”方小寂刚刚消的火又再次窜了上来,比之前是有过之无不及,唰然举剑又将剑尖对准了叶还君的胸口,“你说的话到底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从小到大,我都不曾明了过!叶还君,坦诚两字对你来说如此难吗?”
叶还君沉默下来,心静了,冷了,哪还有什么心情找什么借口。他静立半晌,淡道:“我何尝不对你坦诚,只是你心中已不信,坦诚有何用,有何益?”
“你不先诚,我如何先信啊?!”方小寂情绪燥动起来,责问中带着痛心,又是不耐。她不擅言词表达,说不出存心已久不安和期求,积年累月,早成心病。一朝爆发,扯出如涛如洪的痛苦的愤怒。她闭了闭眼,清了清脑子,强压下心中的激忿,道:“把钟离九针给我,否则我……”正说着话,突觉右肩被什么东西击中,臂肘受力向前一递,那直指的剑尖便向叶还君的胸口递了过去。
叶还君毫无妨备,他习惯妨备每一个人,却单单习惯在方小寂面前卸下心妨。那剑尖咝然递他胸口的她时候,一瞬间让他想起小时候方小寂替他切苹果的声音,半晌,才觉痛,才觉凉,好似严冬一捧冷雪灌进了心口。
方小寂睁大着眼睛看他,猛然转头往后看了一眼,街道暗黑一片,没有人影,甚至没有一丝风过。慢慢转回来,看着站立不动的叶还君,犹似不能相信。“不是我……不是我……”她握着剑轻轻自喃,直看到鲜血从衣衫里层层渗出来,在剑口晕成一圈,才意识到还自己还握着这剑,却是该放不该放都想不清楚。“对不起对不起……”她颤乱着手伸到叶还君胸前想替他压一压伤口,却听叶还君道:“好一个出其不意先发制人,真叫叶还君我刮目相看。”他说着身体微微踉跄了一下,扯动未撤的剑尖,又是一阵更分明刺痛。“我纵然欺过你,骗过你……”抬头看方小寂,怒气心痛带出沛然真气流泻,强压不住,惹得一身袍袖无风轻浮,“可我从未想过要伤害你!”话音一落,竟是右手起掌砰然击在了方小寂肩骨上!方小寂未躲未闪,应声飞出,如一片开盛的梨花般落在三丈之外,扯出的剑落在一旁,于青石街上发一出急促的叮铛脆响。方小寂于地不动,许久微微翻个身,一低头,便是一口鲜血喷涌。
叶还君立在三丈之外,冷冷看着,眼中不存一丝旧情怜悯。
“不是我……”方小寂全身真气翻涌,她慢慢站起来,咽下汲到舌尖的一口血,又道,“不是我。”
“好,我信你,我从来信你。”叶还君突然冷笑一声,伸手从袖中取出那卷白皮纸,他轻握在手里,掌心的血水眨眼便染红了一圈外皮。“你要钟离针是吗?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九针归你,你自己走,我不拦你,从此你我两人恩断情绝再不相见。第二,九针归我,你跟我走,离开止剑宫九华堡,我许你一生真情绝无二心。”他说完将白皮纸卷往前一丢,道,“要我还是要针,你选吧。”
两人默然对看了片刻。方小寂捂着肩头走上前来,慢慢蹲□子将钟离九针拾起,起身将它纳入袖中。叶还君看着,一颗心真似入了冰窖。这十多年的感情,原来一直是自己一厢情愿。他突然后悔,自己为何要说这样的话,就应该转头便走不用理她,这人有什么好,值得他为她抛出那两个选择?怀疑自己在她心中的重要性,才呛出这样愚蠢的话,于是得到一个可笑悲哀的答案,叶还君心中一窒,头脑都有些晕沉,好似这许多年许多东西都未曾正眼看清,他苦笑:刚才何必留手,一掌将她打死了都不比这情形来得撕心。
“我不选。”方小寂收了针才抬眼看他,“你和针,我都要。”
“哈哈哈……”叶还君闻言不禁笑了起来,伤口一动万般痛楚,才觉失血过多身体冰冷,他一手连忙按了伤口,头脑昏沉至极,不自觉地慢慢委身于地,想起方小寂的话,又笑,“方小寂你未免太过贪心了吧……”他抬头看了她一眼,道,“你即拿了钟离九针,就快走吧。”
“等我半个时辰,我把针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