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你——”
“二哥冷静一点,我们是胜过朝廷很多次,但是那个时候朝廷派了多少人马?一百,三百,还是上千?我们只是私盐贩子,朝廷只需要差出五千兵马,任我们如何得天时地利人和都不会得胜,至多两败俱伤而已,二哥难道想让兄弟们无故战死么——唔——”
世欢颜的话卡在喉头,世无常两手紧紧箍在了他的脖颈上,大拇指并拢扣住了世欢颜的喉结,才片刻,世欢颜的面色就有些发红,渗着血丝的眼睛淡淡地扫过世无常,而后说道:“二哥,人我已经放了,谈和的请求也已经说了,二哥是聪明人,不要一时意气害了大家。”
“你才是害了大家!”世无常两眼圆睁,强自压着的颤音明晰起来:“进世无颜的人,多少是被朝廷逼得无路可走的人,多少是与朝廷有不共戴天之仇的人,多少是与朝廷恩怨纠缠的人,你没有资格代替他们求和!”
“若他们不愿谈和,自行离开世无颜便是。”世欢颜的声音有些虚弱,却仍然没有挣开世无常的手,只是继续劝说一般道:“当初世无颜是我一手创立的,将它交给大哥二哥之时,我说过,寻常事务由大哥二哥处理,关乎世无颜存亡之事仍然归我管。”
“你当世无颜是什么?随便卖卖的商品么?这里几百个兄弟的性命和意愿,你没法做主!”
“我说了,归——我——管——”
世欢颜终于也有些不耐烦,左手扣上世无常的右手,切在他手背与小臂交接处,说道:“二哥放开,否则别怪我不讲情面。”
世无常只觉右手一痛,拢眉却没听世欢颜的话,转而掐紧了双手。
逝水瞥见世欢颜右手竖直下垂,宽大的袖袍中滑落了一根闪亮的银针,倏然落在了下垂的右手两指间,连忙伸手从后揽住了世无常的腰,双手成爪摁住了世无常的虎口,强行将世无常扯回来,说道:“二当家的,冷静一点。”
“这个样子,叫我怎么冷静!”世无常比逝水要高上几寸,却仍然难以挣开逝水从后卡住双手的钳制,只能胡乱怒吼。
“二当家的,三当家的所言,未必不可取。”
卷五 且尽欢—尽欢颜 第三十六章 重掌世无颜
“二当家的,三当家的所言,未必不可取。”逝水强行卡着世无常的手腕,阻住了他不甚理智的行动。
若是如世欢颜所说,当初是他一手创立了世无颜,那他必定是久泊江湖,断然不会轻信与冠冕堂皇的朝廷,而看昨晚世欢颜坚决下令将除万年青之外的人诛杀殆尽这一点,世欢颜大概刚开始并未有过要与朝廷和解,投降,或是先行示好。
能让世欢颜有此转变的,也只有爹爹了。
逝水敛眉,手中卡的更紧。
虽然不知爹爹是以何法化解了与万年青正面的尴尬,也不知爹爹是如何说服了世欢颜将万年青放回来,但以爹爹的脾气,就算是已经卸了帝王之位,也决计不会让朝廷吃亏,所以世欢颜虽然说了什么‘我们若是现在投降,还能与朝廷的人谈条件有些收益’,但事实上只是为保全万年青性命的权宜之计。
爹爹所想,应该是先放万年青出来,让自己有机会找万年青联合吧。
这样也好,倒省了如何取信于骠骑将军,让其查捕功曹史的麻烦了,也无需将天钺手信以飞鸽递交出去,心怀忐忑等待骠骑将军的反应了。
逝水有些欣然,帮着世欢颜劝说道:“二当家的,虽然世无颜与朝廷素来不和,也多有过节,但是三当家的所言尽皆是事实,好汉不吃眼前亏啊。”
“我只知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世无常斜睨着逝水,恨恨的说道:“朝廷无信,无义,我们投降了之后只会被用阴谋搞得帮派四散,一一灭口,刚开始谈的什么条件,签的什么合约,就算是白纸黑字,朝廷那帮文绉绉的衣冠禽兽也根本不会遵守。”
“二当家的所言未免太过偏颇。”逝水叹了口气。
“我只是就事论事。”世无常耐心尽失,虽然挣不开逝水的禁锢,但仍上前一步冲着世欢颜咆哮道:“世欢颜我告诉你,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向朝廷示好议和,除非你现在杀了我,否则我一出这个门,即刻召集所有世无颜的子弟,杀上那个国师的驿站,鱼死网破!”
世欢颜见世无常没有半点软化的趋势,便轻笑了一声,欺身上前,将两指间已经夹着的银针迅速钉入了世无常脖颈动脉处,世无常双眸微眯,旋即阖眼昏迷了过去。
逝水因驾着世无常,不及阻挠,亦是没有想过世欢颜会选择脖颈如此脆弱如此致命的地方下手,故而躲闪不及,只能扶住了软倒的世无常,惊疑不定的问道:“三当家的,这……”
“二哥太冲动了,我让二哥睡上一觉,不碍事的。”
世欢颜面色如常,看着逝水松了口气,慢慢拖着世无常到边儿上的椅子上半躺下,想了一下,然后说道:“逝水,帮我一个忙。”
“三当家的请说。”
“二哥宁死不愿同意我的做法,为了防止他从中作梗,我只能暂时束缚住他的行动。”世欢颜语调很和善。
逝水点了点头,说道:“三当家的做法,情有可原,我理解。”
“你理解就好。”世欢颜扬眉一笑,转而又将声音放柔了一些:“看二哥如此剧烈的反应,我猜大哥大概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给我看,所以现在就没有人帮我联系管束世无颜的人,来让他们乖乖服从我的计划了,我想请你做我的传话人。”
“三当家的为何不亲自出面号令?”逝水有些不解。
刚刚世无常明明说了,世无颜是世欢颜一手创立的,照理说威信最大最得人心的该是世欢颜才对,怎么世欢颜连吩咐些事情都要通过自己呢?
“逝水,是非要理由不可么?”
“三当家的吩咐,我莫敢不从,只是方才我也看到了二当家的反对,我不愿太过违拗二当家的意愿,所以我想听听三当家的想让我充当传话之人的缘由,权衡轻重。”逝水说的不卑不谦,有条不紊。
世欢颜含义不明的牵了一下唇角,而后细细说道:“好,不过这个缘由,有些说来话长了,我大约是七年前创立的世无颜,创立之初,世无颜只是个收容天下走投无路之人,提供栖身之所的帮派,大哥二哥是在创立后第三年春夏之交是同时加入世无颜的,此时世无颜虽然隐蔽,但已经小有规模,人多口杂花销甚多,纵然我家底深厚也有些不堪重负,不再能像之前那般只收容,而后让亡命之徒门饭来张口无所事事的了,但是我嫌分派个人去赚银子之类的事儿太过麻烦,就将世无颜所有琐碎之事顺手丢给了大哥和二哥,现下世无颜的人已经扩充了不下三十倍,我也已经淡出他们的视线几近四年,我估摸着也没有多少听我吩咐的人了,相比之下,还是你这个手刃了朝廷命官,在劫盐中担当大梁,又深得大哥二哥信赖的人更有号召力些。”
逝水侧耳倾听,待到世欢颜讲述完了,却仍然微微摇头,说道:“三当家的只说了需要我充当传话人的缘由,并未说让我违抗二当家的意愿的缘由,我无从衡量。”
“呵呵,逝水原是如此刨根问底之人。”世欢颜拈出未曾离手的折扇,拂面扇动了几下,脸上的表情却不知是恼是忧。
“我虽认同三当家的‘识时务者为俊杰’,但毕竟是三当家的忽然决定与朝廷议和,如此担待的风险太多,我想要明明白白知道三当家的有多少把握,方才好做决定。”逝水一脸的真挚。
“把握之类,我不敢说有多少,只是‘议和’二字,并非是我‘忽然决定’的。”世欢颜顿了一下,然后说道:“大哥二哥接手后,世无颜干起了与朝廷违抗的私盐贩卖,我心知会惹是生非,但念及私盐获利甚多,便想着先入此道囤积银两,见好就收,故而此议和之说,我也想了有些时日了。”
世欢颜小小撒了个谎。
世欢颜知道私盐会惹是生非,知道要见好就收,但他从未想过要与朝廷议和,他只想着待到朝廷的目光定过来的时候,便将这些年所囤积的银两拨出部分来四散给世无颜诸人,而后遣散帮派而已。
世欢颜当初决定收容走投无路之人,但并没有要收容他们一生的念头,世欢颜的‘收容’,只是闲来无事突发奇想,连心存善念可怜同情都算不上,所以世欢颜在第三年落落大方地将已经有了门下数十子弟的世无颜交给世有金和世无常,不仅是因为沾惹上了花销太多的麻烦,还因为世欢颜已经对此有了厌倦之心。
而现下,世欢颜更是为了验证无违是否是真心帮他,将世无颜整个帮派数百人的性命和未来都当做了赌注。
世欢颜眉头一挑,丹凤眼眯起了一条慵懒的隙缝。
——自己,果然是没有‘善良’这种情感的,更没有‘责任’这种意识。
“该说的我都说了,逝水是聪明人,不该拘泥于是否要违拗二哥意愿的事儿上,该从大局出发,好生思量。”世欢颜劝诱道。
“我明白,我理解,所以我同意。”逝水点了点头。
逝水虽然再三索求所谓的‘缘由’,但说到底逝水只想着要随从无违的意思,与万年青面谈商议如何剿灭世无颜,同意世欢颜的恳求,是逝水一开始就做好的打算,如此追问不过走个让世欢颜不要凭空起疑的过场而已。
“三当家的有何话,想要兄弟们做什么,尽管吩咐,我愿意代为传达。”逝水垂眉。
“吩咐二字不敢当,我想请逝水先去投降过来的官兵们那里探探口风,再摸一下帮众弟子有多少,是真真正正与朝廷不共戴天,势不两立,誓死不愿投降于朝廷的,让我有个底,做点准备。”
“是。”正好,也是自己想做的事情,逝水敛眉。
“还有,准备一辆马车,我送二哥回世宅歇息,顺便让大哥也好好儿的歇着。”世欢颜笑起来。
接下来,应当不关大哥二哥的事儿了,自己要开始重掌世无颜,若此事成,世无颜投降于朝廷,那大哥二哥便可以隐退了,而此事若不成,世无颜被剿灭,大哥二哥也可抽身而出,躲过这场血雨腥风。
想到这里,世欢颜又愣了一下。
原来自己,还是偶尔会生出‘善良’的念头,不愿牵扯进过多人的啊。
卷五 且尽欢—尽欢颜 第三十七章 熟人相见
夜幕降临,星月满天,驿站里万年青有些疲惫的坐在圈椅里,两手环起搁在桌上,头歪歪的倚靠在了小臂上。
昨晚从功曹史的宴席回来,万年青半路遭劫一事已经闹得满城皆知,三千将士六神无主不知归途,地方官员都在忐忑于万年青的生死,因为跟随万年青的随从侍卫无一生还,便没了人证,而郡守带人去现场时却没见到万年青的尸身,于是万年青的下落变成了不解之谜。
官员们皆风闻万年青国师乃是当今皇上唯一的宠臣,若是他在扬州城有了闪失,那皇上怪罪下来,整个扬州的官员都会受到责罚牵连,所以郡守在忙的焦头烂额却没有探得半点线索的情况下,便想亲自带人来驿站恭恭敬敬相询于之前没有跟随万年青赴宴,因而逃过一劫的骠骑将军,就算问不到情况,也能表示点火烧火燎的诚意不是。
只是郡守的轿子还在半路上,迎面就被单骑的万年青挡了下来。
郡守只觉得轿子一震,轿夫停了下来,正想冲口骂出是何人敢拦轿,就听得有一个清朗的声音很不客气地响了起来:“停轿,扬州郡守即刻出来。”
郡守一愣,被案子搞得一头浆糊的脑子忽然清晰了一下,这个声音,这个态度,在昨晚宴席上听过,好像是万国师!
想到这里,郡守整个人就精神了一下,哆哆嗦嗦掀开帘子下了轿子,看见正前方一匹高头骏马,一个身着锦衣的青年坐于马上,虽然衣衫凌乱有些狼狈,脸上却仍然满是威仪。
郡守喜笑颜开,立时一跪到底,口呼道:“下官参见万国师。”
“起来,你府邸周边一圈子人都在吵吵嚷嚷着说本官不知生死,闹得一锅粥一般,现在你随我一同回你府上。”
万年青拢起了眉头。
万年青知道钦差遭劫一事定然已经掀起轩然大波,需得要他迅速以安然之身出现来平息事端,所以他从地底的宅子出来之后,即刻向世欢颜要了一匹马,狂驰便去了郡守府,但是万年青昨晚淋雨又跌入泥泞之地,已是满身尘土狼狈不堪,郡守府闻讯已经围拢了一圈不知所措忐忑不安的人,官阶稍高的都在府里歇息,官阶低的虽然围在门口,但都没见过万年青,所以当万年青穿着破烂的衣服骑马突然杀将过来,还气喘吁吁满面焦急,官员们便根本不听他说话,也不进去禀报,只是继续乱成一锅粥,万年青没有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