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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陈兵得意洋洋的背影,瓦西土老师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没说出来。再接下来的课,瓦西土就讲的无滋无味了。
陈兵出去了好一会儿,凡子才长长舒了口气。这小子到底把纸条藏在哪儿了,愣是把瓦西土给涮了。
正在凡子苦苦思索的时候,一个特别响亮、拉着长声儿、带着拐弯儿的屁在安静的教室里响了起来,就像故意给瓦西土老师示威似的,刚刚安静下来的教室里又乱了套。
刚才凡子一紧张,把憋屁的事儿忘了,刚一放松,肚子里的屁就自个儿溜达出来了。/
瓦西土站在讲台上狠狠地朝凡子这边儿瞪了两眼,终于没有找出合适的词句来泄。管天管地,管不着拉屎放屁嘛。瓦西土一节课受到了两次强烈的打击。剩下的十来分钟就更加有气无力了。
2.代课大王瓦西土
瓦西土老师个子不高,长着一张喧喧腾腾的大白脸,一到夏天,瓦西土老师总是穿一件没颜落色的的确良衬衫,紧巴巴箍在身上,脖子上的风纪扣儿系的一丝不苟。瓦西土上课时,鼻梁上的大眼镜总是不停地往下滑,他就不停地往上推。再加上他讲课时的动作非常大,一节课下来,总是气喘吁吁汗流浃背,小衫都溻透了。
瓦西土是前年从县学街小学调过来的,谁也弄不清他到底教什么课,只知道他是全校有名的代课大王,除了数理化没代过,其它的课几乎全代过,语文、唱歌、图画、大字、生理卫生课全能代。所以人送外号代课大王,后来他就专门上大字课。
瓦西土在唱歌课上最活跃,唱着唱着就跳上了。芭蕾舞剧《白毛女》里的大春儿,《红色娘子军》里的洪常青,动不动就来上一段儿。除了脚尖儿立不起来,一板一眼的还挺像那么回事。对此,刘丽丽小四眼儿他们一个个对瓦西土佩服的五体投地。那时工宣队还没来,学校里所有文体方面的事全由瓦西土张罗。
瓦西土当然不是他的真名而是他的外号,而且是第二个外号。第一个外号叫西土瓦,出自他第一次给中八班上大字课时的自我介绍。
那天,瓦西土早早来到教室门口,上课铃一响,便大踏步踩着铃声走上讲台,一个立定然后又一个标准的向左转站在了讲台上,然后挺胸抬头,目光炯炯地扫视着全班同学。
同学们暗想,这个新来的老师真有派儿,动作比军体老师还规范利索。同学们起立行礼,瓦西土鞠躬还礼,还是一句话没说,伸出双手拄着讲台,再一次用目光注视着大家,然后缓缓用拇指和食指从粉笔盒里捏起一整根儿粉笔,“咔吧”一声撅去粉笔头儿,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了一个大大的甄字。标准的正楷,又引起同学们一片赞许之声。写完,瓦西土得意了,慢慢转回身,掸掸手,伸出食指往后一指,问同学们认识不认识这个字。同学们拉着长声一起喊:“不认识!”瓦西土更得意了,说:“那我们今天就算认识了。我姓甄,这个,这个,就是姓甄的甄,可不是真真假假的真呦!”同学们笑了。瓦西土接着说:“我这个甄字看着复杂难写,笔划多。可它却特别好记,我告诉大家一个窍门儿,记住,西土瓦就是甄。对不对?”大家齐声高呼:“对!”
“这个这个”大概是瓦西土的口头语。就是从这个时候起,凡子就有些腻味瓦西土的故意卖弄了。
甄这个姓平时不多见,听他介绍完“西土瓦”的窍门儿,同学们既觉着新鲜有趣,又对这个字有了深刻的印象,而且牢牢记住了西土瓦,背后就称其为西土瓦老师了。没想到后来生的一件事又把西土瓦改成瓦西土了。
有很长一段时间,同学们没见到瓦西土老师了,每次他的大字课都是上自习,后来恍恍惚惚听说瓦西土老师受伤了,是在回老家的长途汽车上见义勇为,被一伙亡命之徒打伤了。过了好几个月瓦西土才又给中八班上大字课。
那是个礼拜一,下午第一节课是大字课,瓦西土老师满脸疲惫来到教室,脑袋上一顶崭新的支支棱棱的劳动布帽子,显得有些滑稽。细看,他的眼睛里仿佛暗含着一股义愤填膺。上课第一句话就是莫名其妙:“同学们呀,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同学们有些不明白。紧接着瓦西土又说:“鄙人伸张正义,见义勇为,奋不顾身向坏人坏事作斗争。但是好人不一定有好报哇,同学们!由于我一个人人单势孤,寡不敌众,不幸被几个亡命之徒打伤,致使大脑受到一定程度的损伤,迫不得已在家休养疗治,影响了大家的课程。在此,我向同学们表示深深的歉意。”说着还郑重其事地摘下头上的劳动布帽子,给大家来了一个九十度的深鞠躬。看到瓦西土剃了一个光葫芦,脑袋顶上还有一条长长的疤痕,同学们心里怪不是滋味的。
接着瓦西土又说,因为脑袋上的伤疤还没痊愈,所以今天不得不戴上这顶帽子给大家上课了。说完郑重其事地戴好帽子,又到教室外边拎来一只盛着白灰浆的小铁桶,拿出一只大号毛笔饱蘸了白灰浆在黑板上写下了“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几个正楷大字,每个字都工工整整。只可惜白灰浆有些稀,一会儿就流下了一道儿一道儿的眼泪,多少影响了瓦西土的书法艺术。
瓦西土开给同学们讲解横、竖、撇、捺、弯、折、勾,以及先上后下,先左后右,先中间后两边的笔顺。瓦西土老师边讲边在黑板上演示汉字的间架结构,当讲到左右结构时,在黑板上写了个大大的“触”字。刚开始大家还没现什么,后来越看越别扭,仔细一想,才现瓦西土的“触”字写反了,虫字跑到了左边,角却长右边去了。大家看出来,又不好意思说。便在底下议论,这时小四眼儿举起手卖乖地说:“甄老师,触字写反了吧?”
“啊?”瓦西土看了看黑板上的“触”字,脸先是微微一红,很快又镇定下来说:“这个……”一连说了几个“这个”,才不慌不忙地把黑板上的“触”字改过来。改完又说:“这个,也没关系,没关系。实际上,左右结构的汉字,反过来写既不影响字音也不影响字义,怎么写都没关系,没关系。特别是从书法艺术的角度来讲,更是如此。这种左右结构的字有时是可以不分左右的,没关系,没关系。”瓦西土颠三倒四罗唆了半天,才算把自己的意思表达出来。其实他是不愿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承认错误。凡子想。
“强词夺理,错了就是错了呗。”凡子扭头对李萌小声说。
“就是,犯了错误不要紧,改过来就是好同志。”李萌也扭头对凡子说。说完俩人会心一笑。
下课以后同学们为此分为两大派。以刘丽丽、小四眼为的一派坚决拥护瓦西土的观点,认为瓦西土老师说的就是有道理,左右结构的字是可以不分左右的,特别是写大字的时候更是如此。
以军子为的一派说瓦西土是强词夺理,不分左右叫什么左右结构哇,那不全乱套了吗?比如“弓长”张写成“长弓”张?“亲斤”新写成“斤亲”新?那还叫字吗?
经过激烈的辩论,两派之间谁也说服不了谁。最后争到李老师那里,李老师是教语文的,最有言权。听完大家的问题,李老师想了想没说谁对谁错,最后告诉大家还是按新华字典上的写,新华字典最具权威性。
从李老师办公室出来,两派同学还是谁也不服输,又争论了半天还是没争出个所以然。最后军子说,别吵了,既然甄老师说左右结构的字反过来调过去没关系,那就把甄老师的“甄”字也反过来写吧。别叫西土瓦了,叫瓦西土吧。军子刚说完,陈兵接过话茬儿喊:“对,就叫瓦西土,瓦西里他弟弟!”军子一边在黑板上反着写了个大大的“甄”字,一边得意地给大伙讲解瓦西里和瓦西土。
那时,工人文化宫正在演一部苏联电影《列宁在一九一八》,里边有一个叫瓦西里的。这时军子又学着瓦西里的腔调说,牛奶会有的,面包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大家这才明白过来,可不,瓦西里瓦西土正好哥儿俩。哥儿俩好哇!同学们“噢”的一声全部通过。
“改了啊,改了!大伙记住喽!西土瓦改瓦西土喽!瓦西里他弟弟!”陈兵在一边嚷嚷着起哄。
“不许给老师起外号!”刘丽丽着急地说。
“班长,这怎么能叫起外号呢?我们这是坚决按照甄老师的意思办事!”军子嘻嘻笑着说。
刘丽丽听了军子的话盯着黑板上的瓦西土半天没言声,大概也在暗暗佩服军子的聪明才智。
“给老师起外号就是不对,况且甄老师说的就是有道理。”小四眼儿还在一边慷慨激昂地说。
陈兵刚想说什么还没说出来,军子说:“四眼同志,甄老师说的完全正确,我们要坚决照办执行。对不对?”说着还用沾满粉笔末的手拍了拍小四眼的肩膀,像个小大人儿似的。紧接着军子话题一转又说:“要不是他,你们班干部怎么能每次看电影都能稳稳当当坐在中间的座位上呢?对不对?”小四眼儿听完军子的话扭头走了。大伙莫名其妙,不知道军子说的什么意思。
“我说的没错吧?班长?”军子又冲刘丽丽说。刘丽丽瞪了军子一眼也溜了。
原来,军子一针见血地说到小四眼儿和刘丽丽的疼处了。瓦西土老师是个忙活水儿,忙忙碌碌的身影不时出现在学校的各个角落里,好像比葛书记还忙。学校包场电影、电影票的事瓦西土老师都兼管着,每次电影票时都给他喜欢的那些同学留着好票,不远不近,正中间。
“妈的,我说怎么回回看电影,小四眼儿他们都坐中间呢,原来这里边有鬼呀!”陈兵骂骂咧咧地说。
瓦西土最擅长的是写大字和画漫画,学校宣传栏、黑板报上的大标语、漫画都出自他的手笔。在同学们的印象中,瓦西土先是画大红鼻子头儿的**和穿旗袍高跟鞋的王光美;画完带眼镜的陈伯达,又画光葫芦瓢的**和阴沉沉的叶群;还有拎着一条腊肉满世界克己复礼的孔老二;端着步枪穿大裤衩子戴钢盔满世界乱窜的美国大兵。后来还画了挂着大牌子挨斗的老校;画完老校长又画王张江姚“四人帮”……
老实交待,从哪儿借的相机
下课以后,凡子和军子在教室门口相视一笑,就一前一后相跟着跑了。他们刚刚经历了一场有惊无险,现在心情无比轻松和兴奋,就像肩膀上刚刚卸掉了一个沉重的大包袱。
“嘿!哥们儿,刚才你那个屁放的可没治了,快赶上七班的王老吹了。赶明你替我参加乐队得了,专演放屁独奏。”军子说。
军子说的王老吹是学校宣传队吹唢呐的,每逢有重大演出他都吹上一段唢呐独奏《喜洋洋》。
“谁说的?不是我放的!”凡子矢口否认。
“还用谁说呀?一看李萌笑的那模样儿,我就知道准是你。”军子满有把握地说。
“少废话!这次你要再敢说胡说八道,我跟你没完!”凡子说完哈哈笑着打了军子一拳,然后一脸庄重地说:“你才盖了帽儿了呢!老实交待,从哪儿借的相机呀?”
“这有什么呀,跟我们院儿黄毛他嫂子的弟弟的一块儿的哥们儿借的,一句话的事儿。”军子喘口气又说:“明天黄毛他嫂子的弟弟一块儿的哥们儿先照,他们照完,咱们再照。”
好家伙,快赶上绕口令了。军子喘了好几口气才说完,凡子也是费了老大劲才听明白。
“行了!别罗嗦了,我都快让你说糊涂了,咱们先去买胶卷吧。”凡子摸了摸裤兜里的五毛钱,拉起军子就走。
“站住!不许动!”俩人刚要走,背后传来一声吆喝,吓了他们一跳,回头一看原来是陈兵。
“哼!你们俩可真差劲。我替你们传送情报,让瓦西土轰出来了,你们倒跑这儿叽叽嘎嘎又说又笑,有什么事瞒着哥们儿呢?老实交待!”陈兵气哼哼地说。凡子他们还以为陈兵早不定跑哪儿疯去了,没想到这会儿钻出来了。
“嘿!哥们儿,够意思!刚才可把我们吓坏了。”军子说。
“哼!说得到倒好听,不是把你乐坏了吧?”陈兵还是气哼哼的。
“真的,不骗你。”凡子说。
“嗨!你们怕什么呀?咱哥们儿向来一人做事一人当。”陈兵伸着大拇指自夸地说。
“我们怕你当了王连举呀,你小子有什么准儿呀!”军子拍着陈兵的肩膀说。
“嘿!稀的咧!你看哥们儿是那样的人吗!响当当的刘胡兰,铡刀架脖子上也不当叛徒!”凡子和军子一激,陈兵就更不知东南西北了,双手插兜儿,撇着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