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核桃家园-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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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用大铁锅贴饼子的技术,在这个8o多户的龙庄子里,是屈一指的。那饼子的背面,焦黄焦黄,一点也不见糊,这全靠掌握火候。公社刘主任和县里来人,任谁说也没用,非要到龙小井家里吃饭,目的就是吃这贴饼子。

    刘主任有句口头禅:“吃龙小玲母亲贴的饼子就酱,越吃越胖。”

    在那个挨饿的年代,能吃胖,是一种奢求。

    龙小玲,是龙小井三姐的名字。

    这个季节,全家人在屋场子(就是中间这间房子)吃饭。一张破旧的小木桌上,每人一大碗棒子粥,中间一个“浅子”(用高粱秸杆串成的盛干粮用的物具)上,摞着棒子饼子,“浅子”旁边,一个粗磁小碗,和着母亲自己做的豆面酱,一小碗咸菜。逢上“赶集”,这个季节还能吃上几分钱一斤的小葱。

    饭菜摆好了,母亲又了牢骚。

    “机磨子活转,又忘了吃饭!”

    机磨子活转,是这一带农村的土话,意思是人像机器磨一样,一转起来就不停下。

    龙小井的父亲龙正清,虽是农民,却闯荡过世界,自幼习武,耍得一手好双刀,是本地方圆百里有名的双刀王。年轻时开过茶馆,解放后茶馆充公,政府安排他当了供销社营业员,“瓜菜代”年代(“瓜菜代”,一个时代的代表语,2o世纪6o年代初,大跃进结束不久,赶上大涝,农村无粮,靠南方支援的萝卜丝等代为口粮)时嫌挣钱少,回家种地,谁知种了几年自留地,文化大革命起,自留地收回,每天白天参加生产队劳动,挣8个工分,折合人民币o、2元。

    年近花甲的龙正清为人好强,练武练得身体又好,给公家劳动完了,自己在宅院旁开垦“巴掌地”,种向日葵、南瓜、果树,为此文革前受到过表扬,是劳动模范,文革后受到过批判,说是资本主义思想作怪。地不让开了,就养猪养羊养鸡,种地是资本主义思想作怪,养殖却是为社会主义作贡献,理由是养殖可以为公家田地提供肥料。那个时期的道理有那个时期的讲法。

    1997年春节,27岁的龙小井带着城市媳妇回家看望父母,父亲一高兴,和亲戚们喝了一天的酒,第二天龙小井带着城市媳妇到当地照相馆照相,回家后老母亲已经傻在了炕上,原来龙正清脑溢血了,给拉到了县医院,龙小井赶紧和城市媳妇骑一辆自行车赶到县医院,到了病房见到老父亲只有上气没有下气了。旁边的三姐说,父亲犯病时还清醒,那个只有小学文化的赤脚医生给吃了活血药,接着又喝了一大杯白酒,父亲当时口舌不清地说那是儿子从外面带回来的仙酒,包治百病。

    确实,那是一瓶灵芝酒,是龙小井在外地工作时从山上采的,直径不大,1o厘米的样子,用高度高粱酒泡到一个大口径瓶子里,递给父亲时说这是上好的保健酒,父亲就理解成仙酒了,因为那是儿子上山采来的。

    脑溢血了,赤脚医生给吃了活血药!喝了儿子带回的高度白酒!这成了龙小井永远的痛。

    而现在,父亲就要重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了,激动之余,龙小井脑子里闪过一个像重生小说里写得那样改变父亲悲剧的念头。

    其实需要龙小井改变的事情还有好多好多,只是此刻龙小井刚到家园,一时还反应不过来,只能见到哪想到哪了。

    大门一响,龙门,去见父亲。

    精瘦高挑的身体,一身硬朗的骨架,花白的短,古铜色的脸上堆满深深的皱纹,左肩背着一个自己用柳条编的草筐,右肩搞一把长把锄头。进门后,老父亲把草筐放到当院里,伸手进入筐中的青草,从草筐底下摸出一个头茬甜瓜来。那是一个花皮甜瓜,绿润汪汪的花皮中,透着道道金黄色,一看就知道它很甜很甜。

    这个镜头,龙小井33年前经历过,现在等于是重放,他一下子就回忆起来了。这时候的父亲,负责给生产队伺候两亩地的甜瓜,那个甜瓜,是他冒着极大的危险给儿子龙小井偷回来的。龙小井是父亲的宝贝疙瘩,因为父亲丧偶后续娶的第二个媳妇,生了三个女孩后才生了龙小井,这在重男轻女的农村,好不容易得了个男孩,便视为天赐。

    龙小井身处重放的镜头中,接瓜的动作用点涩。而父亲还是当初那个动作,一边把甜瓜塞在儿子手里,一边伸出粗糙的大手,拍拍儿子的脑袋,嘴里甜甜地吐出两个字:“吃吧。”脸上的皱纹就全绽开了。

    龙小井咬了一口甜瓜,甜甜的感觉里自然涌出生命沧桑的感慨来。

    “快进屋吃饭啊,都凉了啊!”三姐站在门口喊道。

    中午重温坐在屋场子那个3o公分高的小木凳上,听着那个落满灰尘的砖头大的收音机里播放浩然的《金光大道》吃饭,吃过饭后爱睡觉的龙小井躺在那个横柜上睡了一大觉,这些情节比较平淡,略过。

    醒来,龙小井只见屋子里空无一人,初夏的斜阳投在窗棂上,从倾斜度看已经是下午三点来钟了。

    毕竟是第一次进入核桃家园,龙小井除了身穿睡衣外,什么也没带,就连放在卧室床头柜上的手表也没戴上,而这个年代的贫穷家里,哪里有钟表!只能像当年那样通过太阳看时间了,龙小井还真有些不习惯了。

    跳下横柜,龙小井习惯地想刷牙,到了外屋才明白此处哪有牙具!摘下挂在水缸沿上的铜舀子,从水缸里舀出半舀子水,用这浓浓家乡水井味的水潄了口,又从摆在炕上的木箱里翻出一套自己曾经穿过的衣服,把睡衣换下来,然后独自出了院门。

    脑子里记着上午那个甜瓜,以及由这个甜瓜勾起的回忆,龙小井沿着田间小路,信步向“西南洼”走去。父亲伺候的甜瓜地,就在“西南洼”。



………【第004章 同桌的你(上)】………

    这时麦子已熟,一眼望去,麦穗金黄,风过处,无边的麦田金浪翻滚。这时候,“抓革命捉生产”,还是有一定生产效果的,麦田虽不像分田到户后长得壮实,却也密密匝匝,麦穗沉沉。

    几块早熟的麦田,已经开始收割。这时候的生产队,是集体操作方式,全村83户,365人,分作四个生产队,每个生产队的男女劳动力,大概在6o名左右,6o人一齐挥妗盥螅獬∶嬉丫蛔彻哿恕

    龙小井家在第四生产队。三姐龙小玲,身为村革委会主任,颇有身先士卒的劲头,头上戴着麦秸杆编的草帽,上身的绿军装脱去,只穿一件的确良白褂子,下身还是华达呢藏蓝色裤子,一条军用腰带,把褂子扎在裤子里头,由于割麦子时大弯腰,两条小辫下垂着,大红头绳格外醒目,脸被太阳晒的通红,汗珠子滴嗒滴嗒往下掉,左手握镰刀,右手的手腕上扎一条花青绿色手绢,左手薅麦子的同时,右手镰刀已经到了麦子根上,节奏极快,“刷刷”声不断。三姐是名的割麦子快刀,百米长的麦垅,一气从这头割到那头,不带直腰的,冲在最前头。

    青壮年有前面割,老少年在后面给麦子打捆,有的负责放“腰子”(用草打的草绳),有的负责把横在地上的一把把的麦子抱到一起,力气稍大的负责把麦子捆成结实的直径在半米左右的麦子捆,捆好后,麦穗朝上,用力往地上一戳,那麦子捆便稳稳地立住了,麦子捆在割过的麦田里站成一排,给农民们带来收获的喜悦。

    龙小井当初也参加过割麦子,而且在三姐的影响下,曾经是一把好手,不过重回少年时代的他,试了试,觉得自己再去割,实在是割不动了。当年那满手茧子,早已不知去向。

    前面不远处,一个身材苗条、戴着草帽、穿着粉红小褂、黑色长裤衩的圆脸小姑娘,吸引了龙小井的眼睛。

    她正在放“腰子”,纤细的肩上,背了几十条一米多长的“腰子”,一条一条地放,哪条放得不顺,就弯腰把它捋顺。她的脚上,穿着一双棕红色塑料鞋,鞋子前面的塑料条条,用几根断了,是有红线缝连上的。

    钱富贞。

    没错,是她。钱富贞和龙小井同岁,也是13岁。初级小学一至四年级,钱富贞和龙小井一直是同桌,龙小井一直是学习模范,而钱富贞一直是讲卫生模范。初级小学毕业后,龙小井到设在另一个较大村子里的高级小学读书,而钱富贞缀学了。倒不是她家里供不起她,而是这个全村最漂亮的小姑娘,实在不愿读书。

    龙小井去上高级小学的头天晚上,钱富贞把龙小井叫到村东的大湾坑边的老枣树下,把一书包的文具塞给龙小井,嘴里轻轻地道:“都给你吧,俺用不着咧。”

    说是文具,其实就是一个盖不上盖的铁皮铅笔盒,一个只剩下8页空白纸的用白线订在一起的学习本,还有一块只有花生米大小的橡皮。

    望着月光下钱富贞脸上那对闪闪的小星星,龙小井只说了一个字:“嗯。”

    这几样文具,龙小井视若宝贝。橡皮一直舍不得用,到了高中才用完。那个学习本,更是一直在龙小井的书包里,每当他翻天它,看着前面纸张上钱富贞不好好做功课,画得憋脚的小猫小狗,心里倒更加有了学习劲头。那个盖不上盖的铁皮铅笔盒,龙小井一直保存着,已经成了他的收藏物。

    钱富贞专注地放腰子,并没注意到龙小井来到了身边。

    这时候,大家都在紧张地忙活,附近没人。

    “钱富贞。”龙小井轻声唤道。

    在当年的人生经历中,并没有生过这一幕。所以钱富贞脸上一阵惊奇。

    “咦?是龙小井啊,你不是上中学去了嘛,怎么又跑这来了。”一说话,钱富贞脸上就是天然的甜蜜笑容,红润的嘴唇启开,露出洁白精致的牙齿。

    “哦,今天没课,全校放假,支援夏收。”

    龙小井这个谎撒得很有根据,在文化大革命的年月里,停课闹革命,停课支援生产,是常有的事。

    “那你来参加割麦子?”钱富贞看了看龙小井的手。

    “不。我去到爸爸的甜瓜地看看。”龙小井把双手攥上,生怕钱富贞看到自己那双白嫩的手掌。

    “嗯,大爷伺候的甜瓜地可好了,甜瓜又大又甜,现在活累,每天给大家一个甜瓜,人人都夸呢。”

    龙小井转头,目光投向“西南洼”。

    “你快去吧。我是负责给大伙挑瓜的,等会儿我也去。”钱富贞也把目光投向“西南洼”。

    听说钱富贞也要去甜瓜地,龙小井心里一爽。

    “那咱们一起去好不好?”

    “不行啊,我还要放腰子,你先去吧,我放完腰子再去。”

    龙小井又望了一眼钱富贞,转身向“西南洼”走。

    一路走着,龙小井默默地想,33年来,自己走南闯北,审美的眼光不断提高,可现在看到钱富贞,还是觉得她是个小美人坯子,太阳这么烈,怎么就晒不黑她那张小俏脸呢。

    钱富贞,就是在这一年的夏天,在麦田里放“腰子”时,为了赶度,倒着走,这样可以边走边顺“腰子”,可没想到身后有一个前不久刚打的水井,一下栽进十几深的水井里,没人看见,淹死了。

    时空倒错,我回到了从前,我要想法避免悲剧……龙小井作着盘算。

    “西南洼”快到了,远远地,龙小井就看到,父亲弯腰在甜瓜地地忙活着。

    两亩地的甜瓜,就父亲一人伺候,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忙得来的。除此之外,父亲还要赶早赶晚地积肥,用铁锨把路边的草皮铲成一堆一堆地,再用推土用的带边板的小推车把草皮推到猪圈里,三五天铺一层,给猪改善了生长环境,猪一倒腾,猪屎猪尿和草皮便掺和在一起,热天很快酵,就成了不错的肥料,生产队用牛拉的大车来运,每车给33个工分,相当于o、6元钱。

    甜瓜地里,甜瓜秧长势正旺,叶子绿油油的,把地皮全遮住了,甜瓜秧蔓上,结着一个个甜瓜。品种不一,有花皮的,有白皮的,有脆甜瓜,有面甜瓜,大小也不一样。有一种个头最小的甜瓜,花皮,用手掰开,瓜瓤呈黄绿色,瓜籽鲜红鲜红,这种称作“甜瓜蛋”的品种,最甜最香,咬一口,从嘴里甜到骨子里。这个品种,龙小井在北京市场上寻找无数次,也没现。

    “呵呵,睡醒了?来,趁着没人,吃几个甜瓜,你自个儿选,愿吃哪个摘哪个。”父亲现了儿子,直起腰来,说道。

    从到外面工作以后,龙小井极少回家,就是回来,也是在春节期间,所以,2o多年没享受这种没有变异的甜瓜了。而且,是父亲亲手种的。龙小井先摘个面甜瓜,有大窝头那么大,墨绿色的皮上有着黄色的花纹,靠近瓜把处还有着细细毛刺,在京城里见多了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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