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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富贞又使劲看了一阵子,实在看不出什么名堂,就把腰直了起来,跟着龙小井的屁股走。
一个猫着腰在前面噌,一个两手甩甩地在后边跟着,那样子,活像钱富贞抓了个俘虏兵,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一大早没事在做游戏。
钱富贞跟着走了一会儿,还是什么也看不见,便将信将疑地问道:“龙小井,你是真的看见了小兔子的踪迹,还是在装蒜?为安慰俺,你用你这小把戏糊弄俺是吧?”
“切,钱富贞,难道我这么会安慰你吗?再说了,你知道不,小女孩子哭的时候,是最好看的时候,啊不,是最好玩的时候,说真的,我最爱看小女孩子哭了,只是很难看到啊,今天可是让我开了眼了,原来——”
“原来嘛啊,你倒是说啊,原来嘛啊?龙小井你说啊。”
“原来,小女孩子一哭,这脸蛋,嘿嘿,像——”
“像嘛啊?”钱富贞被龙小井这一逗,暂时忘了因为小灰兔丢失而导致的伤心,一心想知道自己刚才哭的时候在龙小井眼睛里是个什么样。
“像——”
“你倒是说啊,你倒是说啊!”龙小井越不说,钱富贞越想知道,一个劲地催促着。
“像个大裂瓜!脸变成了横着长的大瓜,嘴变成了瓜上的大裂口子,口子里面的瓜籽(牙齿)都快掉出来了!哈哈哈!”
哇,自己的脸成了大裂瓜,自己的牙齿都快掉出来了,这多难看啊,天性爱美的女孩子,又羞又气。
钱富贞两手用力,一推龙小井的屁股,龙小井没准备。一下子失去平衡,摔了个狗趴。好在他两手灵活,及时撑地,没有弄个嘴啃地。
“格格!格格!”钱富贞报复了一下,开心地笑起来了……
龙小井一下就站起来,瞅着钱富贞道:“好好,这下,你开心了吧,其实,有谁爱看别人哭呢,一笑三分美,钱富贞,今后,年龄越来越大了,不要这么爱哭了。啊?”
“嗯……”
龙小井继续在地上寻着小兔子的踪迹走。
钱富贞情绪稳定了,认真地问道:“小井哥,你真的看见小兔子去哪了吗?”
“去哪了,我还不知道,不过,它的踪迹,我是真的看见了。”
“噢,可是,小井哥,那我,怎么看不见它的踪迹啊。”
“因为你是女孩子啊。”
“真的吗,小井哥,女孩子就看不见小兔子的踪迹?你们男孩子的眼是眼,俺们女孩子眼不是眼?”
“你们女孩子的眼睛,不适合看这个。”
“那我们女孩子的眼睛适合看嘛呢。”
“你们女孩子的眼睛,一般来说,适合看男孩子的屁股。”
“去你的!又来了!”钱富贞脸扭向别处,不再看龙小井那个有点肥的屁股。
龙小井想大笑,又憋住,这一憋,浊气下行,“不!”放了个大响屁。
“哎呀,臭死了!比黄鼬的屁还臭!”
钱富贞的爸爸,常常和龙小井的大哥龙大井一起,用黄鼬匣子套黄鼬,所以,钱富贞知道,那黄鼬的屁有多么臭。
“嗯,是够臭的,这一点,还是女孩子好啊。”
“女孩子怎么了,女孩子放屁不臭吗?”一语未了,钱富贞就现上了龙小井的当,小拳头一伸,在龙小井的屁股上擂了一下。
龙小井忍不住大笑起来。
龙小井寻着小兔子的踪迹走,一直走到了村外了,到了村西南口了,还没到小灰兔停下脚步地方。
再往前走,就是一大片漫洼了。
这片漫洼,就是昨天现那只母兔的“大西洼”。它面积很大,一眼望不到边。
龙小井原以为,是这只小兔子跑出来找妈妈了,可是,到了大西洼之后,小兔子的踪迹,并没有向洼内延伸,而是沿着洼边走,一直向西而去。
早就过了那只母兔所在的地方了,小灰兔的踪迹继续向前延伸。
再往前走,就到了一片荒凉之地了。极目西南方,在那雾蒙蒙的地方,隐隐约约地,有几间小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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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6章 三间房】………
望着在雾气中蒙蒙胧胧、笼罩着一层荒野特有的神秘气息的那几间老房子,龙小井心中起了一些波动。
因为,这几间神秘的老房子,它可是很不一般的啊,龙庄子的祖祖辈辈,都叫它“三间房”,而一提起三间房,人们往往脸上就会出现异样的神色来,特别是小孩子们,眼睛里还会流露出惧怕的光来。
关于这“三间房”,不仅在龙庄子,而且在附近的一些村庄,有着好多的传说,当然,都是些带恐怖色彩的传说。世世代代传下来,这些传说越来越丰富,越来越邪乎,简直都可以写本书了。
龙小井从很小的时候,就听村里的大人讲过三间房的吓人故事。那些故事充满血腥,听了后会做恶梦。多年过去,龙小井还能记得其中的一些,何况,他自己,也曾经创造过关于这三间房的故事,很可能被演绎成三间房系列故事中的一个章节。
有一个传说是,三间房里住着一个年岁过万年的食人鬼,那鬼的形象是“眼珠子像铃铛,舌头搭拉到肚脐上”,“不吃人的胳膊腿,专啃人的腮帮子”。人的腮帮子被鬼啃了,只剩下个头骨架,你想还能活吗。不过这鬼不是天天吃人,而是一年吃一个,每年轮上谁,可是说不定的。所以这里村人们过年的时候,有一项内容,就是祈求上天,不要让这万年老鬼来吃自己和自己的家里人。
王二子的大叔,曾经是龙庄子胆子最大的一个人,有一年冬天,和人打了一夜牌,输了13块钱,而他身上只有11块,赢家说,你要是敢到三间房去一趟,回来还活得好好的,我的两块钱就不要了。大清早,天黑乎乎的,为了两块钱,王大胆只身去了三间房。整整一天,人们也没见他回来。
第二天,村里男人们,组成一个2o人的敢死队,去三间房找王大胆,结果,在三间房的一间屋子里,现了他,只见他直挺挺地躺在地上,人们上去一摸,身体已经冰冷僵硬了。他的腮帮子倒还在,只是脸上黑青黑青,脖子上还有被勒过的血印子。
另一个传说是,三间房里有狐狸精,这狐狸精是个女的,形象是“比年画上的大姑娘还俊”,就是有一样,这女狐狸精什么也不吃,专门吃人的蛋蛋,据说村里的秃子之一、小木匠刘俊生,还有贾珍珍的丈夫、地主儿子王大贵,就是经不住狐狸精的勾引,夜里跑到三间房去,结果让狐狸精给吃了蛋蛋,从此后就没有了男人的本事了。这个比年画的大姑娘还俊的狐狸精不害命,可是把男人的那地方给废了,更是让人活受罪啊。
这些传说有着虚构的成分,是不是真的有万年老鬼和狐狸精,谁也无法确认,不过这三间房,倒是真的住过不寻常的人。这三间大青砖砌成、不知建于什么年代的房子,可是有年头了。说远的,早年间,三间房里面住过土匪、镖局押货者,说近的,抗日战争年间,住过八路军伤病员。解放后,住过被扫地出门的土财主。总之,正常老百姓,是不会去住的,其中原因,不光是那些吓人的传说吓得人不敢去住,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它的位置处在一大片坟地的中间!
一大片坟地啊,几百个土坟,坟上坟下都长着深深的荒草,还有各种各样的小动物出没,大青蛇有胳膊那么粗,四五米长。这就不用说了,就说那漆黑的冬夜里,风吹草吼声,要是一个人,听到这鬼叫般的声音,谁还敢去。到了夏天,一阵大雨过后,死人骨头造成的一片片“鬼火”,闪闪地真像是鬼眼,这真是够骇人的了。
对这三间房,龙小井有着惧怕记忆,而且这记忆是他的亲身经历留下的。
小时候的一天,晚上放学晚了,八九点钟的时候,龙小井骑自行车回家,黑灯瞎火的,他走迷了路,骑着骑着就骑到了这片坟地里,夜黑如墨,伸手不见五指,他连车带人一下子跌倒了,这种情况,本来平时一下就能爬起来的,可这次,他爬了半天也爬不起来,想到那些关于鬼啊狐狸精的传说,龙小井还真以为是被鬼或者狐狸精缠住了,吓得出了一身冷汗,以为这回死定了。
死就死了吧,死也要死个明白。他就拼着命地浑身上下摸索,想看看鬼和狐狸精到底是怎么样把自己给缠住的。摸了半天,现自己的裤子缠到了自行车的链条里,他又拉又拽,又折腾好半天,才把缠到自行车链条里的裤子扯出来。然后,龙小井稀里糊涂地爬起来,也不知是他骑的车还是车骑的他,拼了命地往有灯光处跑,总算逃到了村子里,这时候他的衣服都被汗水湿透了。
此后,龙小井好多个夜里睡不好觉,净做恶梦。白天也是迷迷糊糊的,上学成绩也不好了,嘴里还常常瞎念叨着什么。别人跟他说话,他也好像是没听见似的,就是听见了,他也答非所问,别人问东,他回答西,别人问狗,他说鸡。
小井他娘着急了,心说小井这是怎么了。就问小井你怎么回事呀,好端端的一个孩子怎么变得疯疯傻傻的。龙小井吱吱唔唔地,小井娘好不容易从小井的嘴里问出他去过三间房,颠三倒四地说了在那里的经历。小井娘于是就害了怕了,那还得了,是在三间房出了事啊,肯定是撞上鬼了,让鬼上了身了,赶紧找算命先生来给小井看是不是鬼缠身。
算命先生一边在龙小井的脑门子上和脚脖子上贴符,一边对小井娘问这问那,小井娘就把小井到三间房差点没活着回来的事说了。
算命先生折腾好半天,然后用一种安慰中也有吓唬的表情和语调。说是龙小井没有被鬼上身,但是他的魂魄极有可能掉到三间房了,要是真的把魂魄掉了,得把小井的魂魄收回来才行。
说着,算命先生让小井娘拿来一个小碗,一升小米,一块布,他把小米装在了碗里,装得满满地,然后把布蒙在盛小米的碗上,把布紧紧地勒住整个小碗,一直勒到碗底上,勒得紧紧地,这样,碗上面的小米被布一勒,便形成一个平面,算命先生一手抓住碗后面的布稍,紧紧地勒住碗面,不让小米动一动,然后一只手抓住碗底上小辫似的布尾巴,将碗的这个平面对准睡着的龙小井太阳穴,另一只手的手掌在那个平面上摩来摩去,大约摩了三十几下,小心翼翼地把碗放好,解开蒙碗的布,只见那小碗上,本来平平的小米平面上,出现了四个小坑坑。
“还真出事了!”算命先生一脸惊恐地道:“你家孩子,三魂六魄,丢了两魂两魄!”
小井娘一听,吓得脸就变色了,紧着声地问道:“这可怎么办啊,俺可怜的小井呀,可是村上最聪明的孩子呀!学习成绩是最好的呀!”
算命先生道:“你先别害怕,我拼着老命试一试,看能不能救你家孩子一命。”然后,他蹲了个马步,闭目不语,一副行使法术的状态。他的两手还颤颤抖抖地,似乎十分吃力的样子。
小井娘知道,按照这里的传统,这个时候赶紧上钱,因为钱是帮助算命先生行使法术的最大力量。小井娘赶紧给算命先生手心里塞上1o块钱,算命先生手一扬,把1o块钱展开,在空中一抖,抖得刷啦啦响,还真像是得了很大力量似的,他的手就不那么颤抖了。
说是算命先生,其实又像个道士,这6o多岁的男人又念念有词一阵子,睁开眼睛,道:“哎呀,这三间房的老鬼,还真厉害,我跟它拼了三百回合,总算把它打败了,没有把你家孩子的魂魄勾走!只是,这些魂魄已经迷了路了,要收回来才行啊!”
小井娘问怎么个收法,算命先生说要在小井睡着时,把小井的衣服拿到三间房那儿,在小井跌交的地方,拉着衣服来回走三趟。
小井娘大谢算命先生救命之恩,除了先前给的1o块之外,又给他5o块。那时候的钱值钱,1o块是最大的票子,折算起来,比现在的1oo块还要大得多。
正巧小井的父亲龙振清带着龙小井的三姐到天津看小井的姑妈去了,让谁去给小井收魂,谁也不敢去。别人都不敢去,可小井的娘敢去,倒不是她胆子大,是她心疼儿子,为了儿子,小井娘刀山敢上火海敢闯,还怕三间房的老鬼和狐狸精吗。
按算命先生说的,收魂必须一个人去,人去多了,那魂魄就吓跑了,还必须要在夜里去,白天人的魂魄是不聚在一起的。还必须要在没有灯火的时候去,否则那魂魄一害怕,就收不回来了。
当天夜里,小井娘特意给小井喝了农家人配的接魂汤(有镇静作用),哄小井睡着之后,拿着小井的一套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