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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窗前的人依然沉默安静,仿佛什么也没有听见。
苏言之长长的吐了口气,无奈的歪着头打量着楚醉的脸。
这个女人,长的不是特别美,仅仅属于中上等,身材也过于偏瘦,她脸上毫无血色,白的让人不忍心看,使得苏言之更加看不出来这个女人哪里有什么特别之处。
不过她好喜欢她的头发,长长的,微卷,是纯黑的颜色,一点没有经过化学染色品的污染,安静的垂在身后。
从昨天看到这个女人在何彦沉面前像只发疯的小猫一样又咬人又抓人的样子来看,这个楚醉应该不是看起来这么恬静的人,苏言之觉得她的性格跟自己有一点点像,却又似乎一点也不像。
真是的,Vason到底喜欢她什么呢?
苏言之看着她,看着看着,便不知不觉的靠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究竟多久,直到她忽然脑袋撞到沙发边缘的一角,才募地惊醒,睁开眼睛,转头见楚醉还坐在那里,依然是之前的姿势,一动不动的表情,看起来仿佛连睫毛都没有眨过。
眼神飘到吊瓶上,才见整整一瓶的药水已经滴完,在她手背上的透明胶管里已经开始渐渐回血,鲜红的血将透明胶管染红了一小结,大概三十几厘米。
“MYgod!”苏言之连忙上前将针给她拽了出去,然后小心的按着她的手背,一点不解的瞪着她依然无动于衷的脸:“喂,药水滴完了是会回血的,你看不见的吗?怎么不叫醒我?难不成你想等血都顺着这小胶管流出去?”
“疯了吧你!”苏言之一边骂骂叨叨的不满的帮她按着手背,一边时不时的盯着她的脸,想了想,才又无奈的叹了口气,一边收着药瓶一边说:“我跟你是无法沟通,算了,反正今天晚上我哥会过来,我可管不了你。”
说着,她收好东西转身走了出去。
楚醉无声的望着窗外,目光宁静,一动不动的仿如一尊经年的雕像,亘古的姿势沉默的面孔,漠然的目光,安静的面颊。
人世间的很多决定都是一念之间。
或许当初的当初,只要她有一念之间的拒绝,便可以远离何彦沉这个迷一样的男人,便不会沉沦在他给的那场温暖甜蜜的爱情里,一生一世或许都无法自拔。
或许三年多以前她若在一念之间就猜到了他身世身份的不同凡响,或许她就不会愚蠢的那么彻底,竟然妄想保护他,而选择远走高飞。
或许一个多星期以前她若是有一念之间的彷徨,她便已经与他登上去往普罗旺斯的飞机注册结婚,然后,她就成了他何彦沉的妻。
人生这一路,跌跌撞撞,有太多的未知数。
而对于楚醉来说,这次所遇见的未知数未免太大,大的她无法接受。
最爱的男人竟是将楚氏颠覆的彻底的侩子手,她的何彦沉竟就是擎禹背后那位神秘BOSS,那位当初救了她却不肯见她一面,甚至听着她在电话里的感谢与一些话语也不发出一声的Vason先生。
不,不是她的何彦沉。
他不是。
这世界多么可笑。
她楚醉竟然愚蠢白痴到这种地步,无论任何理由,无论任何借口,他伤害的都是她楚醉的亲人。
现在,这一幕一幕,甚至包括在擎禹新品发布会后那宴会厅里突来的变故,她也已然彻底明白。
一切,都是一场计划好了的计中计。
一切,都是一场骗局。
仿佛是看到自己这一年又一年白痴到无以复加的举动,身边人来人往,时光流去无声,思念与感情在雨露风霜中开开谢谢。
而她曾经用尽心思想要追回手里的幸福,却原来是他何彦沉为她楚醉而设下的骗局,策划了三年之久的大骗局!
初恋情人?
十年的爱情终有一日变成了满心的恨,这究竟会是怎样的悲哀怎样的使人无法承受。
一切,仿佛在瞬间消歇殆尽。
她并不执着,或许恨的并非真的那么深。
很多时候,她会想,如果三年前他们没有分开,是不是一切都还是当初的老样子?
十年的感情曾如花一般绽放,却直到今日才凋谢的彻底,让她失望的不是何彦沉,从来都不是。
让她失望的,是因为他已不是他。
找不回了,从此消失了,去留无影,彻底的从她的世界消失。
她爱的是一个天使,却从不知天使的外衣剥去后便是魔鬼,转手间便扭转了乾坤。
三年的时间呵。
这世界的舞台果然千变万化,万般的不可思议。
她楚醉总算是尝到苦果了。
曾经,她是天,他是撑扶着她的大地。
如今,他扶摇直上是那万人瞻仰的蔚蓝长天,而她,已渺小的仅留方寸土地,却最终连这方方寸寸他都不愿让她留下,将她侵袭,将她的世界颠覆,从此,果真的,逃无可逃。
一个人爱另一个人,到底需不需要理由?
她不知道。
但此时此刻她知道,一个人恨一个人,只需一个理由就够了。
何彦沉面向透明的玻璃幕墙一动不动,喏大的客厅安静的吓人,仿佛有人来来回回轻手轻脚的上楼下楼,有人小心翼翼的低语,却没人敢惊扰到他,声怕发出任何动静引爆什么让人恐怖的炸弹。
足足过了仿佛几十个轮回那么久,直到苏言之走下来,他才回过身,眸光落在她手里的空药瓶上,转而扫向她的脸。累
对上他的目光,苏言之颇有些无奈的摊了摊手:“针已经打完了,不过她已经三天没有吃东西,虽然葡萄糖有些用处,但如果她一直这样绝食下去,恐怕我也没有什么办法保证她会活得下去。”
何彦沉的目光沉了沉,没有说话。
“你的伤让我看一眼,我看看用不用重新换药。”苏言之忽然伸手要探向他的衣服。
何彦沉轻轻转开头,抬手挡住她的手,闭眸轻语:“我没事。”
一瞬间苏言之只觉胸口赌的无法呼吸,双手僵在半空,看着他一如往常那般淡冷的脸色,心里憋了憋,收回手去径自搓了搓手。
Vason从来都没有对楚醉以外的人露出其他太多的表情,他总是这样,安静,沉默,却是雷厉风行手段卓越绝决的在三年多的时间将擎禹推向辉煌。
苏言之曾以为这世界没有人能在他心里占有一席之地,曾经听到他跟商安然的婚约时她郁闷了好久,后来感觉他似乎仅仅是做个样子,才放下心来,哪知道,如今她才体会到了什么叫威胁之感。
她明明还没有争取,就已经输了个彻底。
可是楼上那个女人……
苏言之唯一的感觉就是,一颗将爆的炸弹比一颗已爆的炸弹恐怖的多。
*
何彦沉没有上楼,一直都没有,耐心的等,等着楚醉平静之后。
直到他发了一份传真抽空辞去了商氏的职位,在商安然与商连城与媒体的一连串逼问下一夜之间消失在所有人面前,手机号码不通,人也找不到,仅仅是忽然之间发生的事,商氏的股票亦在一夜之间下滑的惊人。
所有人都知道商氏从低谷回到现在的辉煌全是何彦沉一手扶持,而他这忽然之间辞去职位,甚至在与商安然婚前的一个月突来的这种消息已经在两天之间流出各种传闻,无一属实。
商氏更在自家企业股市突然一两天之间走向崩盘的境地后,一瞬间所有合作项目停滞,从高中坠落向地面的感觉从来都不好,商连城刚刚跑去国外养老度假,听到这消息急忙赶回T市,却已挽救不急,商氏因为何总经理的离去一夜之间所有脉络垮塌的彻底,比楚氏更为凄惨。
更甚者,商安然亦在何彦沉辞职的第二晚失踪,没人知道她的去向。
楚醉忽然从何彦沉怀里抬起头,通红的双眼死死的盯着苏伦。
苏伦被盯的浑身一怵,顿感不妙。
“你们……”她顿了顿,眼里忽然带着一丝企求,双手紧抓着何彦沉的衣袖,颤着身体直直的盯着苏伦的脸:“是不是也有?”累
“我们没有,小醉,你不能再用海络因,听话,忍住,有我在你这里,我陪你一起把它戒掉。”何彦沉脸色僵白的按住她的头将她按在胸前:“不要想,不要再想那东西。”
楚醉却忽然在他怀里拼命挣扎,颤抖的身体带着一层薄汗:“你放开我!”
“我知道你们有……”
“我知道……”
“给我一点好不好?”她忽然抬起头来,红着眼睛抓着何彦沉的衣服,满眼央求:“求你,求求你们,就一点,一点点……”
“没有!”何彦沉咬牙狠心按下她伸出一根手指的手:“一点也没有!小醉,我陪你把它戒掉,听话。”
“不、不……我知道你们有……”她空洞的双眼望向苏伦的方向,可怜兮兮的看着苏伦也满是心疼的双眼:“苏医生,你也有,是不是?给我一点点,好不好?就一点……”
苏伦对着轻轻摇头。
“你们骗我!”赫然,楚醉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伸手用力挥开何彦沉的手臂,却又再次被他抱住,拼命的挣扎:“放开我!你们全都骗我!!!!一直在骗我!!!!!”闷
“骗子!!!全是骗子!!!!”她忽然哭着大叫,神智早已不清晰,满脑子都是对海络因的渴望,用力抓着何彦沉胸前的衣料狠拽拍打:“都骗我!!!我只要一点点,我求求你们,只给我一点点!”
“其他事情我们以后再说,该还给你的,该做的不该做的我全都跟你交代清楚!现在听我的,乖一点,乖乖坚持一个月,把这毒瘾戒掉,以后你想杀了我都行!”何彦沉骤然在她头顶低吼,牢牢搂着她的身体不容她挣扎:“乖一点,只要一个月,一个月不碰海络因,你就能戒掉。”
“如果快的话,三个星期的时间也可以,只要把这最难熬的时候忍过去,小醉,你就胜利了,听到没有?”
“我不要……”
“我不要……我不要……”
“我求求你,求求你……”
“给我一点,就一点,我好难受,我好难受,求求你们,我求求你们了……”她哭嚎着像个孩子,仰头红着眼央求的看着何彦沉的黑眸:“彦沉,我求你看在我已经这么悲哀的份上,给我一点,一包行吗?一包说不定就够我用一个月了,实在不行,我再少一点,我一点一点用,我慢慢戒掉好不好?求求你,求求你了!”
“一包都没有!”他看着她,眼中的坚决却让楚醉第一次觉得那样残忍。
“你滚开!!!”
她忽然推着他,转手胡乱抓着床上的东西往他身上用力砸去:“不给我你就滚!!!滚出去!!!我不要看到你!!!”
“楚小姐,你别这样……”小娜想要上前,却见楚醉忽然抓起床头柜上的台灯砸了下来,吓的她向后退了一步。
“小心!”见何彦沉也不躲闪,苏伦忙上前险险的帮他接住台灯,然后长吐了一口气,转头看向身旁满身疲惫的男人:“我留下,我照顾她,你还有伤,快出去,否则难保会被她伤到。”
“你们都滚!!!!!!滚出去!!!!!”楚醉疯了一样又抓起手边其他东西用力朝眼前的身影挥:“滚——”
眼见她痛苦的一边扔东西一边蜷缩在那里剧烈的喘息,满眼的愤恨,苏伦一边挡着东西一边将何彦沉朝外推:“把这里交给我,你放心,我不会让她有事。”
何彦沉没被推动几步便不再后退,目光牢牢的锁着楚醉脸上的痛苦,眼中碎裂的痕迹让苏伦看着都觉得心惊。
“你又不是不知道,有了毒瘾的人多数精神上不能受刺激,她现在是身体和心灵都受到重度刺激,你在她眼前只会一次一次激怒她,海络因会让人振奋又失常,偏激的举动很正常,我呆会儿给她打一支镇静剂让她睡下,你别在这里,她会伤到你。”
苏伦劝着:“她现在根本没有能控制自己心绪的能力,完全没有理智去思考什么事情,脑中只有对海络因的渴望和对你的怒火,你现在只有把她交给我,也只能把她交给我!Vason你现在身体也不能再这么折腾下去,快出去!你再这样折腾下去,要是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怕老白他们几个都能把我跟言之一起活埋了!”
骤然,楚醉痛苦的转身将头往床边的墙上撞,何彦沉一看,倏地推开苏伦,快步到床边将她一把拉住重新拉回怀里紧紧抱住她剧烈颤抖的身体:“我给你咬,给你撞,给你打,你想怎么样都行,不要撞墙,小醉,再忍忍,再忍忍就过去了。”
“放开我啊——”
苏伦实在看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