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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觉春心动-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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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後,她的身体离开了水面。风琉打横将她抱起,唇依旧与她纠缠。他抱著她跨出大澡盆,直接朝床铺走去,两人皆是湿淋淋的,水珠不断不断地由他俩身上低落。
  「风琉……」她轻喊著他的名,神智整个昏沉了,无力地任由某种酸软的感觉噬咬著全身。
  不理一身湿漉,两人滚倒在干燥的床垫上,风琉捉紧她的细腕固定两侧,修长的手指亦与她的葱白手儿交缠,胸膛欺迫过来,亲密地压挤著她。
  烫人的气息喷在一片凝肌上,风琉俯下头,牙齿咬著那件肚兜儿的肩带,缓慢地将一边扯了松。
  「你好美……好……醉人……」他胡乱呢喃,将头颅埋进她胸前的柔软里。
  「风琉……」她只能喊著他,脑海里空白一片,全然浑噩,无头无绪。
  这完全离经叛道、悖逆礼教,可是她不管了,也没力去管。三娘咬著艳红的朱唇,半合星眸,头颅在床上纷乱地扭动。该如何抑止?她连思考能力都丧失得一干二净,只知道自己爱他,很爱很爱他。
  「我爱你。风琉……我爱你……」
  她的声音近乎耳语,却清清楚楚地传入那醉得失性的男子耳里。
  一切的动作全静止了下来,风琉猛然撑起上半身,怪异而不解地瞧著底下娇嫩的面容。她眯著的眼流泻出万种风情,羞怯可人,让他吻得微肿的唇方才蠕动著,她说些什么?天啊,她说过了什么?下一刻,他翻身离开她的软玉温香,脸色极其难看、极其苍白。
  怎么一回事?她说错了什么,做错了什么吗?三娘伸出小手,试探地抚摸他的裸背,低低地唤了一声,「风琉?」
  「别碰我!」恶狠的斥喝陡地响起。
  他背对著躺在她身边,身体缩成弓形,对付体内一把冲霄欲火。那「蜜裏桃」的酒力再次翻覆上来,他抵制不住,头脑昏得乱七八糟,糊成一团了。
  该死!该死!他不断暗自诅咒,所有难听的、粗暴的话语全数出笼,似乎这样做,心里会畅快许多。
  一只小手替他撩开散发,不自觉的,他心头一震,整个身体竟瑟缩了起来,如孩童一般无助,挣扎而暗哑地低语:「不要过来……不要招惹我。」什么都不要。
  无声地,他又动了动嘴唇,将头颅藏在两臂里。
  听见他夹杂乞求的声调,怜惜的情怀已满满地围困三娘。他不要她碰,可她不听话,指尖触摸一片虎背,脸颊轻轻地偎了上去,半身俯在他的背上,眼睛里闪烁著无比的温柔。
  「我想陪著你呵……就这么一生一世,好不?」
  夜,静寂轻悄……那男子无语,已沉沉睡去。
  ***
  风:
  我找到阿缳了,她不会去别庄了。
  你他妈的没义气,明知这些年我有多苦,竟死咬著她的下落,不与我知,你天杀的该刮千刀。不过,你老子我实在极其大爽,这笔帐咱们先记著,改天同你算算清楚。
  十三郎草草
  见了这张用词粗鲁的信条,风琉很难不笑,它完全符合十三郎的「气质」。嫣缳到底躲不过十三整座山寨的追踪好手……但,这未尝不好。
  立在书阁窗前,风琉远望著信鸽振翅飞去,过了一会儿,他打开由鸽子脚上取下的另一张小纸。不同上一张的白话俗语,上头仅仅七个字,意思却已俐落清楚。
  玉面华佗在别庄。
  石白玉,一个「碧」字。
  他早该料到,却从不去联想。风琉淡淡地牵扯唇角,心中并无太多讶异。在意识中某处,他隐约知悉她的背景不会简单。
  对她隐瞒真实身分之事,他竟无半点怒气。细细思量,打一开始他已先入为主,让她一身药味牵引混淆,谈话间,她总是模棱两可的避重就轻,巧妙地偏开话题、巧妙地引他错意。
  唉……苦苦一叹,他没办法指责她说谎。
  至少,有件事她未曾隐瞒,她真与别人许下婚约,是袁记药庄的长公子。
  关於碧烟渚和袁记药庄联婚之事,江湖上已沸沸扬扬,而碧家女神医却是与他朝夕相处的女子。暂且不论她眼著他是何初衷,真为了逃婚,或者另有隐情,一思及她与人婚配,他心中就莫名的不是滋味。
  酩酊大醉的那一晚,她似乎说了一句很重要、很重要的话,他努力地想记起,潜意识里,竟微微怯懦了起来,想不明白。
  逭时,有人紧叩著门。
  「进来。」他转过身。
  推开门,老管家就站在外头,愁眉不展。
  「风教头,请您快去瞧瞧啊!」
  「怎么?」
  「今儿个过了早饭,一盏茶时间还不到,护卫院和仆役房里接二连三倒下好几人,喊著肚子疼,严重些的已疼得昏死过去了,刘大夫也跟著生病,我没办法了,大家全体中毒似儿的,只好……哎哟!」老管家忽然抱著腹部弯下腰,五官拧成一团。
  「老管家!」风琉惊异,快速地扶住他。
  「好痛……我肚子也、也不对劲……啊!哎哟……」
  「风琉!」廊外,三娘匆匆地奔了进来,看见原封未动的早膳还放在桌上,心中稍稍松了口气。「你还好吗?你没吃任何东西,没喝一口水?」
  他一早起来,到目前为止还是滴食未进。
  「这是怎么回事?!」他口气严厉起来,双目进发精光直直射向三娘,直觉这事与她脱不了干系。「说清楚!碧三娘。」
  他喊出她的真实姓名。他知道她是谁了。
  三娘心跳得飞快,眼睛瞪著他,小嘴一张一合的不知说些什么好。
  他生气了吗?脸色这么冷淡。
  没时间猜测,也没时间解释明白,因为老管家一声哀疼,捉回两个人所有的注意力。
  事有轻重缓急,她无心多说些什么,蹲下身握住老管家的手脉斟酌,另一手则按向他腹部的大横与腹结二穴,猛地压紧。
  「哎啊!疼死我啦……」老管家一阵哀喊。
  三娘瞧著这情景,心中震撼,脸上血色尽失。
  是「肚痛帖」。怎么会这样?有人在别庄的饮食里下了此毒,它贵在本身透明如水,没入水中亦是无味无形,毒发时令人腹痛如绞,一波强过一波,直至昏死。
  而「肚痛帖」却是阿爹取的名,是他闲日无聊下研究出来的东西。
  他老人家来了吗?他肯定气坏了,才会对收留她的一庄子人迁怒,下了「肚痛帖」。
  「我……快死了吧,风教头……我不行了……」
  「不,我不会让你死的。」庄里的人一个都不许出事,要不然她的罪过就大了,风琉会气得掐死她、恨死她的。
  拿出三棱针,她在老管家足下隐白、大都、太白各下三针,登时,老管家和缓了气息,脸虽苍白如鬼,至少不再皱得狰狞。接著,她又在他眉心著进一针,他缓缓合上眼,状如沉睡。
  边下针,三娘边想著,觉得一阵委屈。
  看来,在这位护卫教头的眼里,她比不上啸虎堡重要,就连别庄一群人的地位也远远在她之前。到底,他心里有没有她?她都不敢想了。
  「你把老管家抬进房里吧,我已暂时帮他止痛。替其他人下针後,我会帮大家把毒解了。」忍著泪,三娘乎心静气地面对风琉。
  「这该死的是怎么回事?」他铁青了脸,音调坚硬。
  「我一时说不清,而且,我不认为现在的你想听我的解释。等大家没事了,我会一五一十地告诉你,包括这次闹肚疼的缘由。」
  语毕,三娘头也没回,又快快地奔离。在大厅还有好多人等著她救。
  学习爱人多么不易,尤其她已心属的这个男人,在他心中,她挣不到最高、最重要的价值。他的家仇与责任,还有别人给他的恩情几乎将他压垮,她得不到完整的他,毕竟,连他也不曾拥有过自己。
  就是笨嘛……三娘无奈地擦去腮边的泪水。偏偏,她就喜欢他。
  ***
  仅是厨房的大水缸被下了「肚痛帖」,水井仍清澈干净。三娘心神稍定,幸好阿爹这回没做得绝手。
  一整天,她忙著医治一庄子的老少,先减轻绞肠的痛楚,再接著下一个解毒的步骤,刘大夫医房里派得上用场的药全让她搜刮了,熬出的药汁仍不够人喝。车而风琉由猎兽场调回部分人手,一半护卫别庄,另一半加强巡视,再遣两名手下入城抓药,才能顺利进行诊疗。
  而风琉的脸色凝成冰霜,他自是十分懊恼,身为护卫教头,竟让外人随意来去,没一点警觉能力。
  安置好最後一名病人,已过了大半夜,三娘累得快站不住脚了:捧起一盆污水步出厅外,她将水倾洒於地,没察觉风琉跟在她後头,冷峻地望著她。
  「告诉我,我是不是引狼入室了?」
  三娘猛地回头,手中的脸盆滑落於地,受伤地瞧著他。「你……什么意思?」
  风琉逼近几步,脸上不露声色,但那一对眼瞳己燃起两簇烈焰。他对她生气,更恼恨的却是自己。
  「下毒的人是谁?」浓密的两眉陡竖,他眼神如箭,凌厉含恨。「别撒谎,别说你不知道,你我心知肚明。」
  三娘咬著唇怔怔地望入他眼底,那严厉无比的脸庞令人心惊。但她心中最痛楚不在於他的严峻面貌,而是他内心显在的反应。
  挺身出来质疑她,是为了别庄的一群人。
  他恼她、气她,是因为她的存在,替别庄的人带来伤害。
  他也恼自己、气自己,因为是他将她带进别庄,让别庄的老少无端受苦。
  想著这些,三娘心绞痛苦,这一生一世,她是盼不到他心中的一等地位。那一夜他醉酒後展现的亲密和温柔又算什么?仅仅是一场乱性的举动吗?将手支在额际,她不自觉地摇头,不自觉的,泪就夺眶而出了。
  「你不说?!」风琉低喝一声,欺身过来,巨掌扣住她一边皓腕,力道之强,几要将之捏碎。
  好痛……三娘吸著气,肉体痛,方寸更剧。
  「在入庄时,我已明白说过,我不让别人伤你,也绝不容许你伤害庄里任何一人……你没遵照游戏规则,碧三娘。」
  她一抬眼,木愣地耳语著:「游戏……你认为这自始至终只是一场游戏?」忽尔,她缥缈地轻笑,神色黯然,「我从没想到会连累了庄子的人……虽说无心,我亦难辞其咎。」
  「不说,是想保护谁?」见她不辩驳不解释,风琉怒意陡升,竟随心猜忌而口不择言了,「你真是为了逃婚吗?或者,袁记与碧烟渚早连成一气?你是来探我虚实的吧!是梁发布在我眼前的一著棋!」
  「我不懂你说的。我不是任何人的棋。」三娘惨白著唇,黑白分明的双目凝著他。
  「我该相信吗?」风琉冷笑一声,忿忿地甩开她的捆腕。「滚!回去当你的袁记少庄主夫人,我不想见到你。所有恩怨冲著我来,不关啸虎堡其他人的事,这等下三滥的招数,简直无耻。」
  「啪」地一声,风琉脸颊吃痛:三娘狠心甩了他的脸一巴掌,泪珠逼近眼眶,她强忍著不让它泛滥成潮,语调却破碎不堪。
  「啸虎堡、啸虎堡!你心里惦的只有别人,没有自己,更没有我。我知道他们栽培你、器重你、全心全意的信任你,可是,谁会为你心疼神伤,为你费心思量?为你……我……」她哽咽著,气息结在喉问,话说不出来,泪水终究隐忍不了,珍珠般连串地滑下。
  被他这样轻蔑,某一部分的她已然死去,是初尝情爱的心魂。
  「我就是喜爱你,就是……心系於你,不论富贵贫贱,我永远跟著你,一辈子不离开。我原就下定决心的,我原就是!」她垂下螓首,轻合双眼,浓密的小扇睫毛浸著湿,声音里夹著多少失意。摇著头,她轻声叹息:「一辈子啊……这一辈子多长……多难……」
  「不要说!我不想听!」
  风琉撇过头,不去瞧她梨花带泪的容颜。他忽地浑身一震,脑海里的记忆鲜明乍现:他想起来了,想起那夜一句令他心颤的话……她对他说爱。
  「我不要听!」他暴戾而郑重地申明。
  他家仇未雪,恩义未尽,而身不属己,心非自心,怎么回报一段感情?谈什么儿女情长?一个身影无声无息地掠近,轻巧地立在他俩身後。风琉倏地车转回身,眼精危险的眯起,紧紧盯住那隐於暗处的高瘦身形。
  三娘乍见至亲之人,所受的委屈兜头罩下,鼻子一酸,泪珠子不听使唤地落得更凶了。
  「谁?!报上名号!」风琉不自觉地挡在三娘身前。
  那老者开了口,声音浑厚低沉,「我的姓名,你还不够格问。」他双手负於身後,冷冷的、痛心的又道:「三丫头,你还不过来?要胡闹至何时?!」
  「阿爹……」三娘可怜兮兮地喊著。
  见到掌上明珠让这浑小子欺陵至极,碧老自然怒不可遏,精光陡现的炯目对准风琉疾射过去。他大喝一句,身子已然跃起,在半空之中出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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