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菱唇微微嘟起,而后向上轻轻一勾,一朵狡黠的花朵在唇边绽放。想起自己从南城府里逃出来的本事,既然这样,进这扇门应该也很容易,而且不会被察觉。
屋内床上的人,静静地躺着,安然地闭着眸,只是她在最后一步落于门前时,狭眸缓缓地张开了,眸底清泉缓缓流淌,却激起了涟漪。
他知道是她,过了三年,他仍旧能感受得到她的气息,丝丝萦绕在他的心头,不曾消散过。
她轻手轻脚地推开门,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而后轻轻地将门合上,又埋下头,数着步子,一步、两步、三步、十七步后,她走到了他的床前。
缓慢地蹲下身子,她跃然在他床前,心醉的看着俊美的面容,手抬起又放下,来来回回数次。她好想用手触摸她曾经每天都迷恋地捧着的脸,但是她怕会惊醒他,她怕他醒后会用冷冷的眸望着她,那眸中没有温柔,没有宠溺,没有呵护,只有恨。
终于,她针指轻轻地点了的眉尾,沿着眉形缓缓地描画,“师父……”
床上的人静静地躺着,仿佛还在睡梦之中,安静地一片美好,只有在被中的双手,紧紧地捏着床上的被褥,白嫩到近乎剔透的手背青筋隐隐。
她的指顺着眉下移到他高挺的鼻上,“从出兰阁,舞儿就开始数哦,数要用几步才可以走到师父身边,呵呵,用了一千二百零三步哦。”
半晌,室内恢复了静谧,娇嫩的声音消失了,手指却依旧停留在他的脸上。
他有些心急,想听听那娇憨的嗓音,已经三年没有听到了,直至今日,闭上眸依旧能够看到她缠着他的颈,在他怀里撒娇的模样。
“舞儿和师父分享了三年零三个月又十五日,师父知道那是多少天么,一天一步,刚好一千二百零三天,和舞儿刚刚踏过的步子一样呢,”她轻轻地指过他的唇,微微停顿,吸鼻子的声音传来,“瞧,舞儿多辛苦,花了一千二百零三天的时间,才走到师父身边……”
他听到声音再次响起,却带了淡淡的鼻音,她哭了。
她为何要哭……因为想念么……
他不敢想像,不敢猜测,不想再次尝试从天堂掉入地狱的痛苦!心太痛,额头不可抑制地轻轻蹙了蹙。
她看到微蹙的眉,慌张地起了身,师父要醒了!
他听到凌乱的步伐从床前慌张地一直响到门口,又消失在门后。眸缓缓张开,他静静地望着床顶的纱出神,却没发觉,死寂的心因她的出现正在缓缓苏醒。
忆风舞,情一诺第一百九十二章
雪峰脚下,小木屋在白雪皑皑中悄然而立。
圣忆风坐在桌前,眼睛看向一旁的暖炉,“一会儿我让下人再给屋里加两个暖炉。”
“不用,小小的屋子里放着五个,足够了。”吟依啜了口亲手沏的香螺茉莉,扬眸,柔和嗓音里酿着笑意,“师兄今日来就是为了告诉多加两个香炉?”
凤眸敛起,握起桌上的茶杯,轻轻地摩挲起来,没有回答吟依。
“听轩叶说,舞儿在魅门。”
果不然,有反映了,吟依心下了然地叹了口,“我始终不信舞儿会离你而去。”
“你们都这么说……”
吟依将手覆于圣忆风冰凉的手上,“师兄,什么叫当局着迷,或许是你误会她了。”
长睫抬起,眸色幽幽,“不说这个了,师父最近没有回来?”
“没有。”吟依收回手,有些担忧,“爹还在宫里?会不会是被发现了?”
一大清早就不见有过的笑出现在嘴角,圣忆风浅浅道,“既然被发现,师父也逃得出来,只怕遭罪的是皇宫的人。”灭绝门毁于司空耀的协助,这些事情已经查处,师父为何还在宫里。
“怕是贪图宫里的美酒佳肴,不回来了。”
“呵呵,也许吧。”
听说师兄最近在整国人寻找柳曦,“师兄,他找到了么?”她不愿直唤名字,因为那是她的叔叔,她也不愿唤叔叔,因为他背叛了他们所有人。
圣忆风瞧向她,他知道吟依小时柳曦很宠吟依,“你在担心他?”
“不,那些是过去的事了,之后他不是也对我言冷语的么,他早在背叛魅门前就疯了,只想着天下第一,眼里根本无任何亲人,既然是我和爹,只要阻挡他的路,他一样会杀,师父要做什么,就放手去做,吟依永远支持你。”温婉的笑在吟依嘴角浮出,定定地看着圣忆风,话锋一转,“只是,希望吟依的放弃能换来师兄的幸福。”
幸福么,那种东西已经离他远了,在她哭着求他放开她的那一刻,他就和幸福无缘了。
千山万水,这颗心何去何从?
————————————……
梅林中,红花纷飞,轻雪飘扬,轻柔的落在紫色身躯上,化入围绕肩头的雪白绒毛中。
高轩叶从袖中取出一封信递给伫立在梅树下的圣忆风,“柳前辈有信。”
长指接过信,轻轻展开,视线从右至左,眉头也越来越紧,“师父竟和先帝有这样的交情。”
高轩叶虽不知是何交情,从口气中听来,也是好,“听少主的语气,交情应不错,这是好事,少主为何皱眉?”
“师父答应皇上,助独孤翊登上太子之位。”轻沉的声音悠悠地响起,听不出喜怒。
高轩叶先是一怔,而后笑了笑,柳老前辈果然什么事都做得出啊,看少主这回要怎么处理,“恕属下直言,独孤翊确实比任何人都有当帝王的资质,前辈大概是为龙国将来着想。”
浅笑轻扬,“你是在责怪我因私羁绊龙国的未来?”
“属下不知少主与独孤翊有何私怨,怎能说属下责怪。”
圣忆风捻起落在手心的花瓣,在手中揉碎,最后洒落于风中,“你胆子越来越大了。”
高轩叶含笑垂首,继续道,“少主心中即已无绝舞姑娘,与独孤翊何仇之有。”
“轩叶。”
“是。”
圣忆风话锋一转,似是丝毫不气高轩叶方才的冒犯,“北城洛王府的洛千金,听说是北城第一美女,你可见过?”
少主突然提及这个做什么,“见过。”
“与杜玉菲比起来,如何?”
“一娇一媚,一清一妖,洛大小姐美不极杜玉菲,但远远比杜玉菲更吸引人。”
“你对她印象不错。”不怀好意的笑隐在淡然的语气中。
这该怎么说,“属下只是善于欣赏美好的事物。”
“听说洛大小姐曾与我有一面之缘,对你印象甚加,上门提亲的人数不胜数,却从未有人掳获美人心,想必是与你有很大的关系。”
“属下不懂。”他怎么觉得四周阴气重重。
圣忆风浅眸望向高轩叶身后,唇畔噙着绝美的笑,“为了你的终身大事考虑,我曾派人私下里打探过,洛大小姐之所有一直未嫁,因对你一见倾心。”
有这等事,他怎么不知?不对劲,太不对劲。
抬眸望向圣忆风的眸,而后顺着他的视线转身望去,身后的泠沉香脸早已经都黑了,想必这就是方才阴气重重的原因了,天,这妮子在这儿站了多久。
还来不及开口解释,拳头瞬间铺天盖地地抡来,“高轩叶!你这个混蛋!色胚!千刀杀的!竟然在外面勾引千金大小姐!你给我——”
高轩叶熟练地点住泠沉香的哑穴,钳制住胡乱挥舞的粉拳,回头对一脸幸灾乐祸的圣忆风道,“少主,属下终于明白什么叫报应。”说完高深测地朝圣忆风身后瞥了一眼,而后抱起愤怒的泠沉香朝梅林外迈去。
看着高轩叶抱着泠沉香离去,嘴角的笑慢慢隐去,心头泛起苦涩,曾几何时,也有那样一个人会因他而吃味……
旋身,朝高轩叶相反的方向迈去。
垂者踩着地上飘落的柳瓣,松松软软的感觉,一步,一步,想着那日清晨,她说,舞儿走了一千二百零三步才走到师父身边……
她对他放不下的,是那份师徒之情吧,这不是他要的!
抬眸,不期然的撞进一双大大的眼瞳中。
心,瞬间就停止跳动。
多久没有这么近距离地看过这双眼瞳了……
他很快收起自己浓重的愁,唇线勾勒出漂亮的弧度,“是绝舞姑娘吧,不知姑娘到魅门是为何事?”虽知道她是为独孤翊求情而来,但还是不死心地想要求证,很可笑的坚持不是么,她对独孤翊的感情,三年前他亲眼见证,如今却还在执著。
梅花翩翩而落,花语如泪,赤红若血,片片诉说着她的思念。
她扬着头,不知困倦,如痴如醉地望着他,每眨一下眼,都传递出让他无法躲避的迷恋之情。
他努力保持唇角的笑,只有这样,才不会泄露他的情绪。可是她该死的这样看着他做什么!
“不一样……”她望着他喃喃低语,答非所问。
“什么不一样?”他蹙眉,依旧俊美的好看。
“笑。”缥缈的声音自一张一合的菱唇中逸出,“师父以前冲舞儿笑,会融进眼里,暖暖的,现在不会了。”
努力保持的优雅笑容在瞬间崩塌,他急掠过她身边,“那是过去的事了。”
她急急转身,抓住他的衣角,“师父……”
他顿住脚步,回眸浅笑,优雅如昔,却显无情地将她的指一根根掰开,“姑娘是未来的城主夫人,还请自重。”
语落,人已消失在梅雨中,不见踪迹。
城主夫人?她何时成城主夫人了?
好累,累到眼睛睁不开,眼皮慢慢地下垂,她连师父的背影都看不到了……
绯色的身躯在梅海中徐徐落地,携带着浓浓地悔和思念,幻化成花海中的一朵。
黑暗来袭,她只记得在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一道声音响起,唤着她的名字,却不是他。
是谁让他们的爱支离破碎,如此的鲜血淋淋,如此的不卒忍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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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呢!”独孤翊愤怒的咆哮声在南城府横空炸响。
厅里的一群人,丫环,守卫,噗通一声跪下,在地上不住发抖。
“奴婢不何啊!”
“奴才从昨日起就没见过绝舞姑娘了。”
大掌嚯地一声挥下桌上所有东西,蓝眸因愤怒变得浑黯,“给我找!翻遍整个南城也缥给我找到!”
“是”地上的护承赶紧连滚带爬地朝外奔去,生怕一个迟缓被主子要了命。
“翊哥哥,舞儿若存心让你找不到,就连你我都没法子,何必训斥他们。”娇柔和雅的女声传进每个人耳中,对此刻跪在地上的一干人等来说,简直犹如天籁,让他们感激的痛哭流涕。
独孤翊蓝眸厉光猛射,冷哼道,“找不到?我非要将她找回来!”
绝姒淡言,“她定是去北城找圣忆风了。”
独孤翊紧握住桌上的剑,语调更加阴沉,高大的身躯猛地立起,“圣忆风?!她去找圣忆风?!”
“不要冲动,你就想以这样的姿态去?那孩子现在脾气执拗的很,我们再想想法子。”
独孤翊坐回椅上,愤怒的眸趋于平静,渐显无力,这三年他把能做的都做了,她却离他越来越远,到底要他如何,她才会乖乖地留在他身边。
绝姒心下无奈一叹,一提起舞儿的事翊哥哥就失常,她只能转移话题,“翊哥哥,司空耀中毒的案子结了么?”
独孤翊支开所有下人,低沉道,“没,皇上在查。我们要多加小心,松懈不得。”
“只是,司空耀的身子,似乎又慢慢恢复了,”独孤翊甚是不明的皱着眉,那副毒药要效极强,是他从‘百毒之王’那里以一万两黄金换来的,“‘百毒之王’说这副药天下只有一人能解,既然如此,司空耀为何好端端病情转好?”
“莫非那人是宫中的御医?”
“不,他说此人并不在朝野之中,所以我才好奇,以司空耀的本事,应该无法结识这种厉害人物。”
绝姒缓缓地摇起手中执扇,“你是说,有人暗中相助。”
“对,而且是冲着五皇子而来的。”他只要放话,人是司空离找人救的,就更容易让人们信服,毒是司空离下的,毕竟这世上没几个人能解这种毒。
绝姒捻起一颗梅,放入口中,柔柔一笑,“这正好,让他们互相质疑吧,省了我们的事。”
独孤翊眸中闪过一簇异采,但愿吧,只是他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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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北城的东北方向,靠近皇城的江边,有一片菱形的湖水,在柔淡的日光下,漾着透明的颜色,光亮如玉的凝脂肌肤,吹起的风将湖面掀起淡淡的一圈圈涟漪,仿若深宫中兰哀少主的呢哝,淡淡心酸,点点离合泪。
就在这片澄净的湖水之料,有一卒宽敞,恢弘气派的府邸,宽阔的石阶顺沿而上,左右各有一只盘踞的狮子,沉厚的朱漆门上挂着银色的兽环,门楣顶上则镶着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