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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舟上一跃而起,舞儿以极轻极轻的动作宛如蝴蝶般落在圣忆风所乘船的顶端蹑手蹑脚地俯下身,将耳朵贴在顶棚。
圣忆风幽深的眸子望着他,“你这是在责怪我赶尽杀绝么?”
“不,罪有应得。”高轩叶望着他,“只是,如果溪孟安真是前日教主的儿子,少主打算怎么办?”
他朝高轩叶俯过身去,狭长的凤眸中嗜血光泽如星般闪烁,渗冷的音节一字一字从优美薄唇中吐出,“父债子还。”
高轩叶不予以回答,避开圣忆风利刃般的眸光,心中隐隐不安。
溪孟安是前日教主的儿子?!
那个杀了师父爹娘的日教主的儿子?!
舞儿震惊地捂住嘴巴,防止自己太过惊讶而呼出声。
赶尽杀绝?师父要杀了溪孟安么……可是,溪孟安有什么错,为什么要父债子还?
很多情绪一瞬间翻涌而上,舞儿失落地一屁股在顶棚坐下,轻微的撞击声立马引起了舱内二人的注意,也让舞儿后悔地蹭一声站起来。
圣忆风对高轩叶对望一眼,凤眸轻抬,准确找出声音来源,手中的酒杯带着风声从指尖陡然射出,直射穿顶棚。
舞儿反映敏捷地在顶棚上一个翻身,避开射出的酒杯。
转瞬间,圣忆风斜身从窗飘出,脚尖轻点窗沿,腾空而起落于顶棚,遍布周身的戾气在凤眸中映出绯色身影时化为乌有。
舞儿还沉浸在避开圣忆风袭击的喜悦中,听到动静,一回身,见圣忆风已然立于另一端,静静地望着她。
他立于风中,凤眸静静地望着她,风吹起他绛紫的衣袍,有着如仙如梦的优雅,如诗如画的飘逸,唯有唇角那丝笑容,变幻莫测。
清淡的嗓音顺着风势飘入她耳中,“想师父了,所以过来。”她说着谎,面不改色心不跳。
“早晨才见过,这会儿就想了?”他凝着她飘来飘去就是不敢看他的眼睛,一步步走过去宽大的袖袍带过一阵暖风,将她带到怀里,一旋身落于甲板上。
他垂眸,望着她欲言又止的红唇,手臂一紧,拥着她走进船舱,“有话进去说。”
“我说少主怎么出去后就没再听到动静,原来是绝舞姑娘来了。”高轩叶饮下一口酒,对两人即将发生的事情心里大概地预测了一下,发觉最好还走趁早离席的好,“少主慢聊,属下先行一步。”
舞儿走过去,在高轩叶刚才的位置上坐下。
圣忆风重新拿过一只酒杯,提起酒壶为自己斟了一杯酒,静静地喝着,等待她开口。
“溪孟安是前日教主的儿子?”万一真的是,那师父与溪孟安只能是敌对的关系了。
他喝下一口酒,“还不确定。”
“师父还没有确定溪孟安是不是仇人的日子,就把他的绸庄都查封了?!”舞儿很是不解,为何她心目中理智的师父会做出这么仓促的决定。
刚碰触到酒杯的薄唇移开,凤眸不悦地眯起,直直望住她,“你又去找他了?他告诉你的?”
舞儿噘起红唇,委屈地扭着手指,“没有,我就很乖的不去找他。本来也就不想与他有什么交集的。”
她的回答无疑取悦了他,他倚在窗边伸出手朝她勾了勾,柔声道,“丫头,过来。”
她乖乖地抬起屁股,向他走去,熟练地窝到他怀里,找到最舒服的位置。
他伸手从她胳膊下的环过,修长的指捏住她圆润的下颌让她面向他,同时另一手端起酒杯一口饮。
她以为他要开口说话,结果他的吻倏忽地落在她的唇上,口中热辣的液体顺着她开启的唇全数灌入喉中,他的舌带着淳厚的酒香在她唇齿间纠缠。
“辣……”她含含糊糊地响应着,已经被他封堵的唇说不出更多话。
他恣意地吻了她许久,才稍稍退开,伸出舌舔弄着柔软的唇瓣,“这样你才能记住这种味道。”
她小手,捧住他的脸,张口含住他的唇瓣,轻轻地吮吻。
唇上突来的刺痛让他一颤,“丫头,你真是越学越坏了。”
她捧着他的脸,笑眯眯地回他,“这样师父才能记住这种感觉嘛!”
他挑眉,看到她粉嫩的脸颊在他面前因笑嘟起,忍不住启唇咬了一口,“孺子可教也。”
他拥着她,她窝在他怀里,两人静静地享受此刻的安宁,与美丽的湖景,谁也不愿开口打破这片刻的宁静。
直到,艳红震光染红了碧绿的湖面,窝在怀里的人,才迟疑的开口——
“师父,如果溪孟安真是前日教主的儿手,你真的……打算,打算……”
后面那两个字她始终不敢说出口,怕说出的话会变为现实。
“杀了他?”他接着说完她说不出口的话,执起她的手,轻咬她的指尖。
“师父会么?”
“会。”他的齿用力咬住她的指尖,说得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的犹豫不决。
他感到怀里的人一颤,惩罚性地收紧手臂,“你担心他?”
“恩——可是,我更担心师父。”
她不想让师父变成双手沾满鲜血的人,师父比谁都适合白色,他将白色穿得一尘不染,穿得暖如阳光,轻如白云,师父是给他温暖的人,她不希望她的太阳,有一天被乌云笼罩,不要发光。
“我没什么好担心的……”
她倏地转过来脸面对他,“不对!有杀戮就有牺牲,就有死亡,如果,师父真的要与他斗,最后一定会有人受伤!”
他眸光一跳,“于其说你担心我,不如说你担心他。”
第二百一十八章
她轻叹一声,“师父我越来越不了解你。自从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你在我面前就像一个谜团,无论我怎么努力就是看不清你究竟在想些什么,或许是我太笨……”
“我好怕有一天,又会看到另一个师父,我怕那个你是我所无法承受的。师父总是变幻莫测,我却笨得永远无法追逐上你的脚步。如果有一天,师父跑远了,舞儿再也追不上怎么办?”
她有些颓废地低垂着头,冷不防的他的手掌托起她的脸颊,他的眼睛与她四目相对近在毫厘,每个字从他口中说出都带着温柔地韵律,“丫头,无论我做什么,我都是我,对你的感情也始终如一,不会改变。”
“你呢?”
“呃?”舞儿一怔,怎么突然转到她身上来了。
他俯首吻着她脸颊旁笑时会出现酒窝的位置,“丫头,你呢?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你心目中的我,并没有那么完美,还会这么依恋我么……”
他的声音,悠悠荡荡带着若无的孤意,飘进她的耳蜗,搅动着她的心,生出轻微的疼痛。
她好奇地望着他,“师父也会不自信么?”
他含住她小巧的耳垂,“爱上你后,我就从没自信过。”
“自从发现师父的真实身份后,我就知道师父并没有我想象中的完美,但是这并没有影响我对师父的喜欢。”她侧了侧头,她笑得有点俏皮,脸颊旁的酒窝慢慢浮现,“如果说,有一天舞儿被人毁容,变得奇丑无比,师父就不会喜欢了么?”
“瞎说!不许这么诅咒自已!”他捏她的俏鼻以示惩罚。
“就是啊,所以师父变成什么样,舞儿都会喜欢。”她揉揉被他捏痛的鼻子,认真地看着他,“我只是不希望师父双手沾满鲜血,师父是我心目中最最圣洁,最最干净的人。”
他不赞同地扬起入鬓剑眉哪怕我最后会杀了溪孟安?
舞儿顿了顿,落寞道,“仇当然要报,但可不可以不要牵扯无辜的人?”
“他不是无辜的人。”他微变脸色,看着她,“给我一个可以不杀他的理由。”
她有些心虚地低下头,发觉真的没什么可以说服他的理由,想了半晌才道,“他是我的朋友。”
“你就没想过他是在利用你?”他本不想伤害她,但是她一味地认为溪孟安是好人,看来隐瞒并不是个明智的决定。
“怎么会?”
“你第一次去溪孟安的卧室,不是说过跟你过手的人不但会武功还可以站起么?你怎么就没想过溪孟安也许并不是瘸子。”
舞儿摇摇头,“那师父怎么就不想也许我那天跑错房间了呢?反正我总是糊里糊涂的跑错房间也是正常的事。何况他总是会咳嗽,还会咳地吐血,常常要服药,这总不是假的吧?”
“你就认定他是好人?”
“师父都没有跟他接触,为何就一口咬定他是坏人呢?”
凤眸不悦得眯起,“丫头你现在可真会跟我顶嘴。”
“我只是不希望有人受伤。”
“看来他在你心里是占有一定的位置,不然你不会这么为他说话。”
她倔强地咬唇别开眼睛,“他是朋友。”
他紧紧锁住她的双眸,一字一顿,“我再说最后一遍,丫头你与谁做朋友都可以,唯有溪孟安不行。”
“只因为他是仇人的儿子?可是他有什么错?他来找你报仇不也是因为你杀了他爹么?”舞儿不明白,这样血雨腥风有什么意思,为什么就不能退一步海阔天空。
她激烈的目光并没有让他退缩,修长的手指缓缓摸上她的额头,抚摸着她紧蹙的眉心,他的眼神是如此的温柔,让她心如春波,荡漾出一层层的涟漪。
淡淡的香味在他的手指尖萦绕,扑向她的脸颊,恍惚间觉察不对,但是双眼越来越沉,甚至恍惚,身体虚软在他怀里使不出半分力气。
他将她拥入怀里,抚着她的发呢喃,“丫头,是他自己找上我的。即使我放他一马,他同样会知我于死地。”
最后的意识里,只记得他拥着她,对船夫吩咐将船靠岸。随后,她靠着他,沉沉入睡。
浓郁的奶香味揉进舞儿的梦中,将她慢慢地诱惑醒来。
“丫头,醒了么?我让厨房做了你最爱的甜点。”
圣忆风的声音悠然飘响,她睁开眼晴,朦胧的视线中逐渐出现熟悉的俊美笑颜,楞了片刻。
不待她反映过来,他打横抱起她,朝桌边迈去,搂着她坐在桌前。
逐渐清醒的脑袋,回想着船上的一切,猛然想起鼻尖最后萦绕的香味。她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问得有些不确定,“师父对我用迷魂香?”
他拈起一块甜点,堵住她的嘴巴,柔声道,“很少量,只是让你睡个好觉。先别生气,我不是让下人做了你最爱吃的东西等你醒来么。”
她嘟起嘴巴,不开心地咬掉一口点心,又重新放回盘里,“师父就知道用什么堵我的嘴巴……”
“好了别生气了。你不让颜奇跟着,我都按你说的做,溪孟安的事就不要跟我争了。”见她扭过头张开红唇又要开口,他迅速俯下身用唇堵住她的话。
外面下着豆大的雨点,叮咚叮咚地砸在屋檐上,发出悦耳的声音。
窗前的绿树大片叶子被雨滴砸地催洋洋地垂下叶片,在风中摇曳,花园中的花朵花瓣翩翩被雨水打落,撒在绿草上铺了一地。
舞儿双手支着脑袋趴在窗前,雨雾飘进屋檐下温柔地轻撒在她的脸颊上,即凉爽又湿润。
她闭上眼安静地享受水雾的滋润,不一会儿的窗外青草的味道中夹带着熟悉的奶香扑向她的鼻中。
她睁眼转首,就看到影儿端着盘子怯生生地站在她身后,心中一叹,师父之后又一个来贿赂她的人。
“影儿。”
“舞姐姐……”
影儿的眼睛红通通,眼看湿湿的眼眶就要滴出泪珠,舞儿想起那日自已‘恶劣’的态度,后悔地摸摸影儿蓬松的头顶,“对不起,那天是我不好……”
“不是!不是!”影儿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是我不好!我不该说舞姐姐的师父!他虽然不喜欢影儿但真的对舞姐姐很好,我不该那么说他的……”
“好啦!好啦!我们不要再讨论这件事情了。”舞儿双手定住影儿不断摇着地脑袋,顺手取过她手里的托盘,拿起一块甜点塞进嘴巴里,口齿不清道,“恩,这好吃……”
影儿被她逗得破涕为笑,也拿起一块塞进嘴巴里,“恩,真的很好吃诶……”
两个人像孩手闹别扭般,转眼间和好如初。
“外面下雨,都不可以出去诶。”影儿与舞儿并排趴在窗边,看着外面的雨景。
舞儿眸里狡黠的光一闪,故意拉长音调,“喔——影儿想出去见谁啊?”
“不就是恩人……啊!舞姐姐你故意的!”影儿急忙捂上泛红的脸,“人家不是那个意思啦!就是觉得在屋里很闷啊,想出去转转嘛!只是觉得……”
“好啦好啦!你一解释就给我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舞儿拉下影儿的手,一本正经地低声道,“影儿你是不是喜欢溪孟安?
“人家哪有啦,舞姐姐别乱说!”
影儿急忙伸手去捂舞儿的嘴巴,却被舞儿拽下,“要是不喜欢,你干嘛总是为他说话?”
影儿一怔,随即转过身去不看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