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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记·晏然传-第1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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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好不好?不然永定回宫就难了。”

    “往短了算也还有十年啊……”宏晅忍俊不禁地哑笑一声,却还是答应了,“好,不让你离开锦都,等你及笄了,在锦都给你找个如意郎君。”

    “多谢父皇!”永定顿显笑意,开开心心地复又举了杯。

    “慢着……不能喝!”忽然一声厉喝,永定已碰在唇边的酒杯被人一把夺下,惊恐地抬头望着来人。

    韵昭媛的神色同样惊恐不已,紧捏着那枚小小的酒盅就那样站在那里,神色复杂地看着永定。

    “韵……韵母妃……”永定被吓住了好久,才支支吾吾地开了口。宏晅面色沉沉地淡看着她:“昭媛有事?”

    “陛下……”韵昭媛犹豫着,神色有些恍惚。

    顺贵嫔低垂着眼帘,口气从未有过的生硬,说着鲜有几人能真正听懂的话:“昭媛娘娘何故如此?臣妾抚育永定五年,不配她敬这一杯酒么?”

    韵昭媛一滞:“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那就劳烦娘娘把酒杯还给她!”顺贵嫔厉声喝道,目光寒如冷刃,“来人,‘帮’昭媛娘娘把酒还给帝姬。”

    “贵嫔……”韵昭媛好像要说点什么,两名宦官却已出现在了她面前,全然是不许她再添乱的意思。韵昭媛蹙着眉头,看了看手中紧攥的酒杯,忽地沁出一声轻笑,蓦地仰首一饮而尽。

    “昭媛你!”顺贵嫔终于按捺不住怒意,拍案而起,指着她怒骂,“昭媛娘娘!昔年的事情臣妾不想再与你计较,可今时今日是替永定不公,这五年来你为她做过什么,你配喝这酒么!你……”

    顺贵嫔的质问戛然而止。

    韵昭媛面上几许清浅的笑意仿佛被什么东西凝结住了,始终不散。在这笑意里,一缕殷红地鲜血从她唇角流出,逐渐延长,衬得她的皮肤格外的白。

    顺贵嫔吓得愣住,双眼圆睁中道着无尽的恐惧。我亦是心惊不已,看着韵昭媛眉头微微一蹙,抬手抚住小腹倒在地上。

    “昭媛?”宏晅亦有一惊,似是还有一瞬的犹豫,才站起身走过去。韵昭媛抬起头,银牙紧咬也抑制不住额上不断沁出的冷汗:“多谢陛下……没有将当年之事公诸于世,但求陛下以后也不要说……让她好好长大……”

    宏晅深深沉下一口气,低头间注意到身旁呆立的永定,伸手一捂她的眼睛,沉声吩咐宫人道:“先带帝姬去侧殿歇着。”

    “陛下……臣妾求您……”韵昭媛乞求着,一声轻咳,她下意识地用手背捂住了嘴,鲜血流了一手背。

    宏晅淡看着她,情绪始终没有什么波澜,终是轻道了一声:“好……”

    韵昭媛身子一动,大松了一口气,再抬头时显得更加艰难:“贵嫔,这些年多谢你。日后,还要劳你……”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独立番外《当年晏语》有更新~

    家中落罪、父母自尽、兄长充军……

    七岁的晏芷宸,一朝从世家嫡长女沦为奴婢。

    父亲的挚交为她寻得出路,将她送入太子府为婢,

    改名晏然,

    太子说……取‘天清晏然无云’之意。

正文 131

    韵昭媛姜雁岚死了,我和顺贵嫔却没有得逞的兴奋;只有无尽的后怕。因为我们的计划并不是这样;我们只是放出风声去;让韵昭媛以为那酒杯里有毒而去夺酒;这样做;无异于砸了宫宴的场子。之后;顺贵嫔明里暗里地激她,意指自己才配作永定的母亲;她如是激动之下道出永定帝姬是她所生的真相;宏晅和帝太后不会容她;如是没有,她就要对此举做个解释,道出杯中有毒就会有宫人来验,那杯中自然是无毒的,我们不会在毫不知情的永定的杯子里下毒、让她冒这个险,那么韵昭媛在宫宴上如此失仪至少够让宏晅废了她。

    可是……那杯酒中竟然真的有毒,她就这样死了。

    如是她没有去阻拦永定或是晚了一步,后果太可怕了……

    那天我和顺贵嫔同乘步辇一起回绮黎宫,一路上,我感受着她十指冰冷地打着颤,另一只手紧紧拥着永定。永定亦是有些吓住了,伏在她怀里一言不发。到了绮黎宫门口,她却冷道:“先送帝姬进去歇着。”

    “母妃?”永定抬起头望着她,“母妃要去哪儿?”

    “母妃有些事情……”她低头看着永定,话语已转而温柔无限,“永定乖,先去休息,母妃稍后便来。”

    永定乖巧地点了点头,跟着乳母回去了。我犹自紧握着顺贵嫔的手,实际上我的手上也是没什么温度了,焦急劝道:“这么晚了,姐姐还要去什么地方?不如早些歇着,还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反正韵昭媛已是一命呜呼,永定到底无事。

    “去荷莳宫。”她决然道。我心中骤沉,她果然和我猜想的一样。

    是庄聆,只能是庄聆。除了我和顺贵嫔,只有她知道这些安排。最恨韵昭媛的,也只有赵家的她。

    “本宫知道妹妹会来。”庄聆端坐在正殿主位上,分明是正等着顺贵嫔。殿中的宫人皆被遣散,她瞧了瞧旁边的席位,浅笑道,“坐。”

    顺贵嫔面如覆霜,冷着脸过去落了座。我在庄聆另一侧坐下,顺贵嫔忍不住一声冷笑:“今日之事,昭容娘娘是不是该给臣妾一个解释!”

    “解释?”庄聆轻笑,“你不是想要韵昭媛死么?本宫助你成事罢了。”

    “娘娘怎么能在永定的杯子里下毒!”顺贵嫔的话语颤抖不止,又惊又怕,“若是出了差池……”

    “不会有差池。”庄聆平缓地盖过了她的声音,“不会有差池,她一定会救永定。本宫跟她斗了这么多年,从潜邸到宫里,本宫知道她在意什么。她本也和皇太后不一样,她从来舍不得这个女儿。”

    庄聆静静地注目于她,以自己的淡然自若压制了顺贵嫔的怒气,我蹙眉叹道:“即便如此……姐姐又何必走这一招险棋?照着我们先前商量的,同样能扳倒她。”

    “焉知陛下权衡利弊之下不会再放她一马?”庄聆冷着脸笑道,“再者,就算真的废了她,她到底还活着,焉知不会再有翻身之日?”

    顺贵嫔缓了口气,厉然看着庄聆,眼中愤意不减:“但凡陛下废了她,臣妾自有办法取她性命。娘娘您怎能拿永定冒险!”

    “本宫没有拿永定冒险!”庄聆不悦地拖长了语调反驳道,口气万分的笃定,“本宫知道分寸,不会搭上你女儿。你当然有办法要一个遭了废黜的人的命,那又为何不做得干脆彻底些呢?你如是当初向陛下说清那些事的时候一举向六宫上下都挑明了,早已要了她的命绝了后患!”

    庄聆说得没错。我不知当日顺贵嫔是如何向宏晅禀明的昔年之事,到了最后竟还是生生压下了,将韵昭媛禁足了事。可若是她大张旗鼓的公诸于众便不同了,宏晅必须废了韵昭媛甚至是赐死她,纵会对顺贵嫔不悦,但也没什么大的影响,她说的到底都是事实。

    “那杯子里是砒霜!永定只要喝上一口就会没命!”顺贵嫔厉然喝道,激动之下声音已有些破音,

    庄聆轻一击案,毫不示弱地喝了回去:“事已至此,你看看结果也知本宫的安排是对是错,何必矫情这些!”

    顺贵嫔怒然离去,我看得出她仍旧含着怨愤,她的手仍旧紧紧攥着,不住地颤抖。

    我目送着顺贵嫔离开后,怅然一叹:“姐姐真是好手段,可为什么不提前知会我们一声?”

    “你看到出事时顺贵嫔的神情了么?”我点头,她又道,“提前让你们都知道了,她定然没有那般的恐慌,若让陛下瞧出了不对,死的就不一定是谁了。”

    再者,从来没有照顾过永定的韵昭媛尚且能在最后一刻为女儿喝下了毒酒,若是顺贵嫔知道那酒中真的有毒,搞不好会紧张之下先她一步去夺那酒。



    韵昭媛很快下葬了,没有再行追封,只按着她生前的位份依九嫔之礼葬、韵字为谥。

    林晋来禀给我这件事的时候,我和顺贵嫔正在廊下煎着茶,永定在院子里的石桌旁教元沂写字。顺贵嫔听言便看向了永定,长长一叹。

    我亦是长长一叹。

    犹记得韵昭媛死时的样子,因为中毒深了,她已控制不住自己,说不了话,只不住地颤抖着,一阵阵痉挛着。她眼睛睁得那么大,死死盯着侧殿的方向。

    她是想再见一见永定。

    当然,于情于理,不会有人为此带永定来的,她这个样子,若再吓坏了帝姬怎么办?

    于是她就这样死了,直到断气都没能阖上眼睛。

    可悲可叹,却不可怜。到底是她咎由自取。

    “永定会好好孝顺姐姐的。”我凝神喃喃道。

    顺贵嫔点点头:“我也会好好照顾她的。”

    没有不透风的墙,宫里更无瞒得住的事情。我与顺贵嫔都克制着不去想,如若有朝一日永定得知韵昭媛是她的生母会如何,得知她是被我们算计而死的又会如何……

    只能祈求她永远都不会知道。



    宫里没有什么人去为韵昭媛上香,她的死被人们遗忘得格外的快。其实在我眼里,除却她将永定拱手相让一事以外,她实在算不得个恶毒的人。就如她所说的,纵使姜家与我有那样深的仇恨,她也从来不曾对我做过什么,我恨她,只是因为她是姜家人,宫里很多人亦如是。

    “若有来世,不要再投生在这样的世家里了。”我仰望晴空怅然而叹,算是对她最后的祝福。

    苏容华仍是不得圣宠,但在帝太后那边好歹也重新得脸起来。她向我来道过谢,又委婉地问我方家姐妹究竟想要如何。

    我只能坦言告诉她我也不知道,自从韵昭媛死后,方家姐妹安静极了,悄无声息,就连其他新宫嫔也都是如此。且在我向宏晅抱怨过方家姐妹之后,一干新宫嫔里也没什么说得上得宠的了,不过这几日里,才人齐氏好像崭露了点头角,一连两晚受诏去了成舒殿。

    “不会平静太久的。”我这样告诉苏容华,“平静得愈久,后面的事情就会愈大,你小心防备着,别再大意了。”

    实则我也不知后面会闹出怎样的事、多大的事,只觉这个冬天必定安生不得。装着这样的心事,心绪自是平静不了,常到了深夜也睡不着,就坐在廊下拥着手炉望月发愣。

    “这么晚了,还不睡?”愣神间,就觉得一只手在我头上一搭,面前人影一恍,他在我面前坐下,“听婉然说最近朕只要不在,你就是这个样子?”

    我横了婉然一眼,婉然薄怒道:“陛下就这么把奴婢卖了?”

    宏晅淡笑着瞥过我面前正燃着的小炉:“天寒地冻的廊下温酒,你这过得真是惬意。”

    我长长一叹:“惬意什么?喝点酒一会儿好睡觉。”

    他哂道:“这惆怅的样子,心烦什么呢?”

    我说不出个所以然,摇头道:“讲不清楚,就是觉得新宫嫔这么多,必定纷争少不了,就越想越烦了。”

    他轻一笑,兀自倒了被热酒,抿了一口皱起眉头:“你哪儿弄的这么烈的酒?你受得住?”

    我挑挑眉:“臣妾说了是为了安眠。这酒是霍夫人送的,靳倾的东西,格外管用。”

    何止是管用,每每暖上一壶,喝不过一两杯我就可以倒头熟睡了。

    “看来得找个机会去霍宁家喝一杯。”他晃着酒杯认真琢磨着,“有好酒不知道拿出来,将军忒不仗义。”

    心知他是有意要逗我,我翻一翻眼睛道:“陛下可别……倒弄得跟臣妾把将军卖了似的。”

    他放下酒杯,敛笑沉吟着,良久无话,我偏头问他:“陛下有心事?”

    “没有。”他摇头轻松一笑,“就是突然觉得,跟你这么坐一坐挺好。”

    我抿唇浅笑,不作声地执起酒壶起身,他问我:“干什么去?”

    “再去暖壶酒啊。”我笑吟吟回看着他,“陛下那个酒量,这点哪儿够?”

    “……”他沉了沉,“你别喝多了。”

    我无所谓地摇头:“没事的,皇后娘娘说这两天身子不爽,免了两日的晨省昏定。”

    “谁说这个了?”他挑眉间带着不快地道,“朕是怕你喝得不舒服。”

    我轻然一笑,转身进了屋子。片刻工夫,拿着暖好的酒和两碟子点心出来:“那陛下喝着,臣妾吃着。”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独立番外《当年晏语》有更新~

    。《当年晏语》作为一个没节操的番外……不跟榜不入V,也不求霸王票~但求喜欢的各位给戳个收藏~_(:з」∠)_看着收藏数涨一涨阿箫很是开心哒!

    推一下基友甄栗子的文

    【清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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