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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记·晏然传-第1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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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淡淡瞥了我一眼,挑了挑眉:“没那个本事,她直言说过。她说当年嫁入潜邸的几人,她必定是活到最后的那一个。”

    所以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庄聆真正要见的人不是我,是琳仪夫人。撤走那把匕首,大抵也不是怕庄聆杀我,而是怕她在琳仪夫人来后亲自动手,当真取了琳仪夫人的命。

    我越想越觉得有些心惊,摇了摇头说:“太悬了……陛下也太冒险,都说狗急跳墙,陛下就不怕闹出什么不可控制的事……”

    “能有什么不可控制的事?”他轻笑一声,“就算她真动了手也不怕,殿里殿外的那些宦官,随便挑一个出来,一只手就能了断了她。”

    “……”我只好瞪他一眼表示认输。

    他悠悠一吁,又道:“不可控制的……顶多就是朕猜错了她想要什么,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何况那时朕知道她已差人去请了楚晗,实在不觉得自己猜错了。”

    我点了点头:“嗯,老谋深算。”

    他蹙了眉头:“这可不算个好词,换一个。”

    我“嘁”了一声:“臣妾读书少,想不到了。”

    “……”

    遂静了一会儿,我问他:“那琳……楚晗姐姐去哪儿?”

    “先去凌合郡王的封地,然后就随她了。”他一笑,神情轻松,“其实她在宫里这么多年,出了锦都,认识她的人并不多,她并不需要刻意避着谁。她若不愿意在大燕待着想出去走走,朵颀在那边都给她安排好了,不过……”他蹙起眉头看着我,“朕从前的宫正明显在宫外玩野了,还想带着楚晗学坏?”

    “怡然?”我一愣,“她怎么了?”

    他停下脚步,叉臂看着我:“你知道怡然现在想跟你哥哥去当游侠么?”

    “……”我点了点头,“似乎知道一点……”

    “嗯……她还想‘蛊惑’楚晗跟她一起当女侠去来着。”他悠悠道,“简直太给游侠添乱了……”

    “……”简直无言以对。

    。

    再回到宫中的我,心情一片晴朗。我早知楚晗对宏晅一心一意,却没想到她能有这样一条出路。虽则宏晅到底也不爱她,但……这于她而言也算是很好。

    宏晅好奇于我如何知道这其中另有隐情,我毫不委婉地直言告诉他:“装得不像。”

    被他一拳敲在额上。

    。

    宫中开始筹办丧事。琳仪夫人的和静妃的。

    庄聆……宏晅还是看在赵伯伯的面子上,追封她做了静妃,葬入妃陵。只可惜,她以为能给她垫背的琳仪夫人只是一具空棺入陵。

    待得人死后,方知她生平如何。两处梓宫,琳仪夫人那边几乎日日有人吊唁,静妃这边却香火稀疏。

    因此我得以站在静妃棺前沉思,许久都无人来打扰。时至今日,我都不愿相信我与她反了目、她已死了……

    因为儿时的一切都还那么清晰,好像就在昨天似的。可是……我与她的反目、与她的你死我活也都已经发生了,同样挥之不去。

    “聆姐姐……”我低低呢喃了一句,带着一声无奈的笑,“到了昨晚,我才蓦地想起……荷才人她跟我说过,在我待嫁之时,你曾同陛下开玩笑说既然舍不得我嫁,不如纳我为妃……我想了好久,不知你是真的在说笑,还是从那时起就有你的算计。不知你……是不是那时就想着我能帮你一起除掉瑶妃和韵淑仪。”我凝神望着棺木摇了摇头,“也没来得及问问你。不过也无所谓了,这么多事都已经发生了,你想除掉的人一一死了,唯独没能除掉我。我得承认,你不是败给我,我的心思到底比不过你阴毒,你是败给了陛下的心。”我长长的一声叹息,“那件事……我就当你是全然在说笑吧,这样至少……我可以觉得,在我初晋封的那两年里,宫里还有个真心待我的姐姐。还是谢你,在我在后宫最孤立无援的那两年里,始终帮着我。”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刷了一下后台才发现自己设错时间了!!!我想设下午三点……也就是……15:00……

    不知怎么……就敲成了13:00……

    可能是……昨晚……脑子……进水了………………………………

    _(:3」∠)_第三更大约还是在十点到十一点间吧——这个真不是我非要那么晚更,是因为第三更都不是头一天码好的……要当天码

    荷才人跟晏然说庄聆和陛下开玩笑让陛下纳她为妃那段……在第四章……【好久远】

 246

    有了楚晗为例,我想起了秋禾从前求我的事。

    放她出宫。

    从前我只觉得这事是全然行不通的;现在看来倒并非如此。诚然;那些采选进来的贵女是不能走这条路的,人多口杂,她们一个个都出了宫;势必瞒不住……那还了得?

    但秋禾可以,她没有其他势力纠葛,我也相信她不会往外说。

    还有……芷寒。

    。

    我没有半丝隐瞒地将自己的心思告诉了宏晅,自是略过了秋禾曾主动提出要走一环不提。我只说:“陛下带她进宫;是因为她跳相和大曲时让陛下想起了臣妾;臣妾现在就在陛□边;陛下何必把她拴在宫里……”

    他几乎没怎么思索便允了,笑了笑说:“等楚晗和静妃这阵子过了,朕着手安排。”

    “还有……”我低头喃喃道;“还有芷寒,她当年进宫是为了陪臣妾,如今……兄长和阿容也都找到了,陛下也从不曾碰过她,可不可以……”

    他沉然一笑:“这个已经安排好了。”

    “……”我抬了抬眼皮,“又不告诉臣妾?陛下是不是还打算让芷寒假死一回吓臣妾一死?”

    “这不是还没来得及跟你商量。”他理所当然道,“哪知你心思动得这么快?朕还以为你好歹得等做了皇后再问朕这事儿。”

    ……倒又是我不对了。

    “不过还有件事……”他凝视着我斟酌道,“朕听说……芷寒曾经和静妃走得很近?”

    我闻言凝滞了一瞬,俄而摇了摇头,平缓道:“都过去了。”

    他便没有再问。

    。

    去与芷寒说这事的时候,我的心情复杂不已。我明知她心里爱慕宏晅,她想就这么留在宫里,看我们过一辈子。

    可……不管怎样,这都太残忍了。也许让她看不到他也是一种痛苦,但出宫之后,她有兄长、有阿容,也许还能再遇到一个真心待她好的人,这种痛苦会逐渐被消磨、减缓。

    但她若是不走,日日只能这样看着,实在是一种不眠不休的折磨。

    我平缓地与她说完此事,包括琳仪夫人的种种。她听得亦是平静,沉默了须臾,轻轻道:“那我……还能见得到长姐么?”

    我衔笑告诉她:“你不能进宫,但我可以去见你。”

    她点了点头。

    良久之后,她说:“多谢长姐。”

    我心中一松,凝睇着她从容的面容,轻轻问道:“不怪我么?”

    她摇头,抿起笑意,亦是松了口气:“我是爱慕陛下,觉得每日能见一见他都是好的。但……能重新活一次也不错,与其当一个有名无实的宜贵姬,不如去做实实在在的晏芷寒。何况……这几年来我与他也处得尴尬,当年我求宠的事,他不提、我不说,但心里到底都知道,总是有些别扭的。”她望了望四周,又轻声一笑,“所以陛下才让我住到这霁颜宫来,瞧着不错,却离成舒殿最远。”

    她想见他,他却很是刻意地避着她。我回宫后他不止一次地要我把元沂带回来,多半也和这有些关系。

    。

    我又去见了秋禾。进入她的小院时,她正练着舞。乐师们见我进来要停下见礼,我忙示意他们不必,继续让她跳就是。

    相和大曲,素来要数人齐舞才跳得出气势,但看她的舞姿,也别有一番雅致。她一身大红的短曲裾水袖舞服,随着乐曲舒展着身姿,足下踏出的鼓点半丝不紊。

    好看极了。这如火一般的女子,难怪不愿被束缚在这宫中。

    这样的女子,性子格外的开朗些,又有着一技之长。能以歌舞为所长的人,心里多有着几分清高……我不禁想起了很久以前的岳氏,岳凌夏,那个名动煜都的歌姬。我至今不知她为何会放下她的骄傲进宫,最后死在这深宫里。但即便是心甘情愿留在宫中的岳凌夏,也是和其他宫妃不同的,她敢于去争、敢于无所顾忌的嚣张,甚至敢于在将死之时奋力一搏……行刺。

    她们,到底是和这后宫格格不入的。

    。

    我闲闲地倚在月门边看了她很久,看着那火红的水袖扬起又落下,直到一声预示着结束的沉沉鼓声从她脚下踏出,方衔笑抚掌,笑说自己来得真是时候。

    “夫人大安。”秋禾一时没来得及从鼓上下来,端然在上面朝我一福。见我未带旁人,她也挥手命一众乐师退下,欠身道,“夫人可是有什么事么?请里边坐。”

    我到她正厅中落座,隔着一张漆案面对着面,我告诉她:“我跟陛下说了你从前求我的事。”

    她一惊。

    我笑续道:“陛下答应了。”

    “真的?”她惊喜不已。我点了点头:“是。但要等琳仪夫人和静妃的事过去一阵子再说……也许要等到我封后之后。”

    她激动得说不出话,几乎就要哭出来,双手紧紧相握着,口不择言:“太好了……太好了!能等夫人封后也好,我也想拜见新皇后呢!”

    我笑看着她的喜悦,因为静妃的死而复杂了许多日的心绪逐渐平复下来,缓缓道:“愿你在宫外过得好。”

    她点点头:“多谢夫人……”

    秋禾高兴了许久才又平静下来,想了一想,却是问我说:“夫人便想就这么做这个皇后么?”

    我不解地看着她:“为什么这么问?你知道陛下待我很好。”

    “没什么……”她耸了一下肩膀,“我只是一直不明白嫔妃们的心思。在我看来,这后宫自始至终就是个待不得的地方,不管有怎样的位份、不管陛下待你怎样……”她说着自己也是一笑,“罢了,人各有志,我觉得不好,夫人自有觉得好的理由。所谓……我非鱼,不知鱼之乐。”

    “嗯……是。”我思忖着颌首,遂又蕴笑,坦诚道,“不过让我觉得留在宫里值得的,也并不是位份。我在乎的不是这里是哪儿,而是那个人。若单说这后宫,却是没什么意思,要紧的是那颗心。”

    她若有所思,俄而沉吟道:“大抵明白……”

    我但笑不语,我想她迟早有一天,也会遇到那个让她真正动心的人的。

    。

    宏晅先安排了芷寒离开,理由让我大为不屑:病故。

    我淡问他难道不觉得让一向身子康健的芷寒以这样的理由“死去”太过牵强、太不可信、可能会引起议论么?他的神色更加淡然:“谁敢议论?真有胆子就要求朕开棺验尸好了。”

    “……”

    一个月后,宜贵姬晏氏暴毙霁颜宫。

    她的梓宫还在贞信殿中摆着,接受众人的吊唁。哭得最伤心的当属元沂,我直怕他哭伤了身子,又委实不能告诉他真相。

    小小年纪,说漏了怎么办?

    于是便让云溪待他来成舒殿,原是为了宽慰他几句,可见他进殿时神色如常,全然没了悲伤。

    我有些愕然,他瞧了瞧我的神色,笑而一揖:“母妃不必担心,儿臣知道是怎么回事。”

    “……啊?”我讶住,他道:“父皇都告诉儿臣了。”

    我大感震惊地看向宏晅,元沂又道:“儿臣有分寸,不会乱说。”

    宏晅满意地点了点头:“跟你妹妹玩去吧。”

    我半晌无语。宏晅连续看完了好几本折子之后抬头瞧了瞧我:“想什么呢?”

    “臣妾在想……”我回过神来回视着他,悻悻笑道,“元沂这小子演戏的本事比陛下强多了。”

    “……”他瞪了我一眼,继续看下一本折子。

    。

    他本是跟我说过要等到我封后之后,却很快安排芷寒走了,弄得我有些奇怪,却又觉得无关紧要是以没有问他。

    过了几日,他告诉我说:“凌合郡王和芷容要回封地去了,芷寒会和他们同去,你要不要再见见他们?”

    原是要赶这个时间。

    我点点头:“这一别不知要到什么时候再见了。”

    他安排人送我出了宫,到凌合郡王在锦都的王府相见。推开芷容的房门,两人正翻绳玩,我见状不觉笑了出来:“你们俩多大了?”

    芷容回过头来,冷静地回给我一句:“三岁半,如何?”

    凌合郡王在旁自顾自地喝着茶,也显有无奈之色。闻言转过身,从容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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