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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兴。”
“竟然是王妃生辰,”荣烈转首,吩咐布罗,“把那含玉花拿出来。”
布罗应声走到一旁,取过放在桌上几个锦盒中的一个,又走回,打开盒子,双手奉到鲁王面前。
荣烈轻笑,“这本是为我母后寻到的元国奇花,听说有驻颜养内之效——今日叨扰鲁王甚久,小小意思,还请鲁王莫要推辞。”
锦盒中还套了一个玉盒,里面是数朵白色的小花,似冰雕玉琢一般,甚是可爱晶莹。
鲁王也是听过这含玉花之名,此刻一见也是心喜。
客套推辞两句后,也就接下了。
出来已经两个多时辰,接过那含玉花,也就赶紧道别离去。
待鲁王离去之后,布罗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玉瓶,小心地用干净的狼毫在玉瓶中蘸了些透明的药水后,将狼毫递给了荣烈。
荣烈接过,用笔在信上将那“欲购盐货”四字中的“盐货”二字涂了涂,只瞬间,那两字的墨色就渐渐淡去,直至完全消失变成空白。
布罗又递过另一只蘸了墨水的狼毫,荣烈接过,仔细看了下鲁王的字体,抬手在空白处模仿着写下“金铁”二字……
两字落定,竟然是惟妙惟肖,寻不出丝毫差别。
布罗嘿嘿一笑,“王爷好本事!”
荣烈唇畔淡淡讥诮,“这鲁王笔法不过尔尔,想学好不容易,想写差些,又有何难?”
他素来自视甚高,好胜心极强。
当年来大京,布罗拾了那河灯说了那句“我看比主子还写得好”,他便一直耿耿于怀。
回去后不但将那河灯没收,还给布罗吃了好些排头,自己也暗下苦功,勤练不止。
第一百七十五章这厢盘算
如今睿王在书法一道,在西胡王都也是名气不小。
西胡原先本是游牧民族出身,但文化包容性极大。这建都称帝一百余年来,历任皇帝都努力学习和接纳他国的文化和长处。
西胡婚姻制度开化,也不拒同外族通婚。
而今的西胡太后柴尔丹便是西胡之北的突斯国公主。
荣安荣烈两人都继承了柴尔丹太后的异色眼眸……不过荣安的瞳色较深,虽也是异色却接近于浓茶色,而荣烈却长了一双比柴尔丹太后更加通透更加引人注目的琥珀色眼眸,在整个西胡皇室都是独一无二的一份。
普通的西胡人肤色深,发色多为深浅不同的褐色,而眼睛却还是黑色,或者接近于黑色的深茶褐色。
荣烈自一出生便三千宠爱在一身,这副与众不同的俊美外表和随着年岁日益显现的聪慧更是让西胡先帝容照和皇后柴尔丹,乃至比荣烈年长二十一岁的太子荣安,都对他娇宠无比。
一直到,七年前先帝荣照的那场大病为止。
布罗心里自然对自己主子的脾性知之甚详。
这么多年来,只要主子想达到的目的,还从未有过失败。
虽说这几年来主子隐忍了不少,可布罗清楚,主子性子里的狂傲比少年时是从不曾少一分,甚至是有过之而不及。
看着荣烈唇边的那抹讥诮,布罗嘿嘿一笑,“那是,这鲁王的字儿比主子可差远了。”
刚刚说完这句,布罗侧耳听了听,似乎听见右侧隔壁的包厢门合拢,然后有两人的脚步从门前走过。
荣烈的内力自然不及自幼专注武功一道的布罗。此番的差事极为重要,他方才面上虽是轻松,但心里也是集中了精神来同鲁王应对周旋,终于达成了此行的目的。
达成了目的,也就该进行下一步,他垂眸不语,心中飞快地思量着下一步的安排。
此刻见布罗神色有异,紧跟着便听见门前经过的脚步声。
顿时一头想起早先的事,他眸光一闪,低声道,“去门口看看。”
布罗跟在荣烈身边甚久,只一愣便明白,飞快走到门边拉开一条缝,正好看见一个有些单薄瘦小的男子背影转过走廊,身边还跟着一个身着灰色长衫的随从。
看那行进的方向,应该是下到二楼去了。
布罗退回,低声道,“男的下去了。”
荣烈挑了挑眉,眸中意有所指,“可是右边的?”
他方才思考入神,也未注意周边动静,只听得脚步声是从那个方向走来,却不能肯定究竟是哪个包厢。
他们所在的包厢右侧还有三个包厢。
布罗自然明白主子的意思,肯定的点了点头,点头之后,又带着几分迟疑的看着荣烈,“主子,你想作甚?”
方才隔壁的对话,他听着也觉得有些意思。
他也看见了主子面上的那份兴味——凭他对主子的了解,那份兴味中或许有一两分的兴趣,可更多的是一种带着玩味意图的谋算。
主子对女人的态度,外界说法是一套,但主子真正的性情,他同沙鲁二人可是再清楚不过了。
如今除了太后,这位爷眼里的女人都是一个样。
自小就长得好,受惯了宠。后来长大了,但凡见过主子的女人哪一个不蜜蜂扑花儿似的投怀送抱,就连有王都第一美人之称娜儿小姐见了主子不也服服帖帖。
更何况,当年还出了那样一桩子事儿……
他是亲眼见了那夜寝殿中的血腥场景的。
他们察觉不对冲进去时,只见才那时才十三岁,当日刚刚得了封号的王爷站在榻前,“哐啷”一声将镶满了宝石的染血宝剑扔到地上,淡麦色的肌肤透着潮红,那琥珀色的眸子却冰寒无比的冷冷瞟向他们二人,“丢出去喂狼!”
那一瞬间,王爷眼中的厌恶和冷漠,他看得比谁都清楚。
那夜的场景也只他和沙鲁两人见到,连皇后也以为王爷的奶娘木夏尔是误服了未熟的狼果中毒而死的。
而只有他和沙鲁才知道,当夜被一剑穿心的木夏尔是赤条条死在王爷榻上的!
他心思比沙鲁细些,所以也比沙鲁更清楚主子对待女人有多么一颗冷硬的心。
一年多前的那场做戏,温娜儿小姐半开玩笑的说要毁了王府中最美也最受宠的侍妾彩霞的容貌,王爷只淡淡一句,“那我就等着看你鞭法如何了!”
娜儿小姐的鞭法的确很好——一鞭子毁了彩霞的半张脸,还抽瞎了一只眼……
那样的一鞭,连他背心也起了凉气。
而主子同娜儿小姐大吵一架“决裂”后,却似笑非笑地淡然吩咐他私下里重新给娜儿小姐送去了一根新的黄金玛瑙鞭……
想着这些旧事,布罗此刻才有些猜疑——主子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举动,此刻好似对隔壁起了些兴致,主子这又是想玩什么?
这可是在大京,而并非王都,他只担心主子一不小心玩过头儿了。
荣烈只扫了他一眼,便猜到了他心中所想,轻轻勾唇一笑,斜睨他,“你怕甚?这女子言行不羁,想来也不是什么大家女子——咱们出来一趟总得带点东西回去给皇兄瞧瞧,也好让他有由头训斥我这个不务正业不顾大局的皇弟才是。”
布罗心中一琢磨,顿时明白过来。
这趟的差事十分紧要。
麓郡位于大汉西北部,除了北边北府军所辖制的苍郡和西边西将军府所辖制的狄郡之外,麓郡是唯一同西胡相毗邻的。
这番的差事不仅是要通过麓郡从大汉买到足够的金铁,还要从麓郡打开一条通向大汉的缺口。是日后大计中十分重要的一环。
如今皇上同主子之间虽有隔心之处,但两人在宏图大业前却是一条心的。
所以主子此番必须要办好这件差事。
可若是真的办圆满了,回去之后皇上自然不能不赏,但主子在臣子中威望一高,皇上心里只怕更猜疑忌惮几分。
倘若王爷办好了差事,却从大汉带了个女子回去,那皇上也就有了由头……
明白过来的布罗望着荣烈,眼中蓦地一亮,“王爷果然是高!”
荣烈似笑非笑。
布罗想明白了主子的用意,顿时说干就干,“主子,我这去将人弄来!”
荣烈瞥他一眼,淡淡出声,“急什么?这里可不是动手的地方——”
那男子虽是出去了,可说不准何时就回来了。
此处四处都是人,万一有所惊动,他们虽不惧,可又何必麻烦?
不如在外面等着,这酒楼也快打烊了,那女子总不会不出去吧?
布罗一听也是道理,那女子若愿意跟他们走还罢,万一不愿意,那可得动硬手了。
难免不有所惊动。
遂点了点头,走到门口贴门听了听,回首过来,“主子,外面没人。”
荣烈走到门前,布罗已经打开门,外面走廊空无一人。
走到门外,荣烈朝右面紧闭的包厢门扫了一眼,唇角笑意淡淡的勾了勾,遂抬步朝通往后巷的楼梯口行去。
楼梯入口处轮值的小二见两人下来,赶紧垂首避让,心里却在得意,咱们的白玉楼名气可真大,连西胡人也买了咱们的VIP卡。
荣烈二人刚刚离开,明思同阿刁便从二楼走了上来。
走到荣烈同鲁王之前所在的包厢时,想起掌柜方才提到的便稍稍顿足,却见包厢门半开,里面烛火通明,屏风内也不见人影——鲁王和掌柜所说的那两个西胡人都不见了人影。
强哥儿方才也听见掌柜说的有西胡客人的事,此刻见包厢空了,便笑道,“方才门还关着,应是刚走了。”
看一眼也是些许好奇,见人走了也不在意,明思点头笑了笑,迈步到自己的包厢,推门而入。
纳兰笙还在慢慢地自斟自饮,面上神情却有些出神,望着空中的一处不知在想什么。
见明思进来,他抬起有些发红的脸笑道,“事情办完了?”
他方才笑说了一句,“六妹妹,你喝了酒的样子同平日里可是大不同。”
明思这才察觉了自己已经有了几分酒意,想起同袁掌柜还有正事未说,便赶紧下去寻袁掌柜将正事吩咐了。
至于纳兰笙这边,她心中却还有些犹豫,不知该不该如何开口。
要纳兰笙帮忙就必须要将大夫人的事告诉他,可大夫人的这件事又同郑书远的事相关联,明思便有些踌躇了。
如何说,说到那一步,实在是有些为难。
她和明柔对明汐并无甚感情,可纳兰笙却不同。
若是纳兰笙得知了太子对郑书远的处置,只怕会受很大的打击。
有所猜疑和真正面对真相,在感受上是有很大差距的。
明思笑了笑,行步到桌前落了座,“五哥哥,你今日有心事?”
纳兰笙双眼微有朦胧,朝着明思笑了笑,“也没什么心事——就是不知怎地,突然觉得这日子挺没意思的。”顿了顿,“对了,你这次寻我来,可是有事?”
方才闲说了半天,两人心里都各有犹豫之处,结果都未主动提起正事。
明思微微意外,“五哥哥,出了什么事儿了?”
纳兰笙一向乐天,她还是头一次见他这般有些百无聊赖的丧气模样。
纳兰笙望了她一眼,垂了垂眸,“我觉得太子殿下如今待我好像有些不同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拦路有虎
明思讶然蹙眉,“不同?何处不同?”
纳兰笙心情似有些烦乱,端起酒杯饮了一口,“我也说不上来,就觉得太子看我的眼神有些不同,好像隔着些什么。”
说着又抬眼望了明思一眼,复又垂下。
昨日下午的无意所见让他极为愕然,去到仁和宫之后,看着太子的眼神,他却莫名的生出一种心虚,想问的话最后莫名其妙的又咽了回去。
今日接到明思的字条相约,他想着应该就与昨日与太子相见的事有关,可明思却迟迟不提……
明思微微一愣,“什么时候的事?”
前几日见面都没听纳兰笙提过。
纳兰笙道,“就是昨日。昨日三姐姐托我带信给殿下,我进宫之后就觉着殿下看我的模样有些怪——我也说不上来,反正就同原先不一样。”
听得纳兰笙的话,明思轻轻地半垂了眼睑。明柔托纳兰笙带信的事,明柔也告诉了她,所以并无意外。至于太子——她心想,太子对纳兰笙的异样应该是同明汐有关吧。
她却不知太子对纳兰笙的那几分隔膜却是因她,而并非明汐。
这份猜测也正好触及了她心中的踌躇。
看来司马陵并没有将此事告知纳兰笙的意思,那她又该不该说呢?
明思一时犹豫不决。
纳兰笙瞧着明思这般神情,心里的疑虑却愈加深了。
稍稍犹豫片刻,他还是没忍住,看向明思,“六妹妹,你可是有事要同我说?”
明思暗忖,事已成定局,说出来也是徒增烦扰。司马陵同纳兰笙感情深厚,也不会因为明汐之事对纳兰笙生出什么看法。既然目前看来也影响不到纳兰笙,那她也没必要说出真相让他难受。
罢了,这些事还是不要让纳兰笙牵连其中的好——纳兰笙若是知道了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