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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看来还真是有些醉了!
明思暗暗一笑,放柔了语声,“我扶你去沐浴。”
荣烈眨了眨眼,忽地邪魅低低的笑,“你帮我洗——”
明思心里再无奈一笑,知道同醉酒的男人不能讲道理,“好,我帮你洗。”
荣烈眼神顿时又亮三分,打蛇随棍上的含笑低声,“那你还要唱那曲子给我听——艳阳天…可好?”
见他这般,明思一滞,倒有些怀疑他是否是真醉了?
“思思,唱给我听,一面洗一面唱,我想听。”荣烈说着,身边似有些无力地靠向明思,下颌也靠在了明思的一侧脖颈上。因酒后升温的肌肤热力一阵阵透入。
明思只觉心蓦地柔软,轻轻柔柔应着,“嗯,好,我给你唱。”
过了片刻,荣烈低沉温润的语声缓缓响起,笑意隐隐,温柔之极,“俊儿说你是不可多得的好女子,值得我相待。老十六他们也羡慕你我,可他们都不知,你比他们知晓的还要好上千倍万倍。我知晓,可我却不愿说给他们听。如今我方知自己竟会这般小气。你的好,你的美,我半分也舍不得让人多看走一分。”顿了顿,荣烈的声音又低了一分,却柔了十分,“思思,你可知,我爱你之极——”
明明是世上最真挚最动听的情话,明思却倏地有些湿了眼,未有再多言语,只轻轻“嗯”了一声。
此际,太子府的主院中,荣俊也被康全扶到了床上。
荣俊酒量不及荣烈,在马车上便已经醉了一觉。此刻上了床,侍女们也熟门熟路的上来伺候。脱衣、除冠、擦身、换衣…一番服侍下来,荣俊清醒了几分。
康全不敢离开,见荣俊睁了眼忙问道,“殿下,可要召人侍候?”
荣俊的目光还有些迷离,闻言意识回复几分,眸光周遭缓缓一扫,认出这是他自个儿的主院,“回来了?”
康全忙颔首,笑道,“殿下醉了,那些个主子也都差不多,睿亲王便道散。大家便都回了。”
荣俊“哦”了一声,晃了晃还有些昏沉的头,“十七叔没醉?”
“睿亲王还好些,十六王爷醉得最狠,是抬下去的。其他那些个主子也好不了多少,睿亲王送了殿下上车才走的。”康全笑道,“属下瞧那几位今晚是打了睿亲王的主意,可没想到大家加一块儿还是没把睿亲王放倒。睿亲王这酒量,还真是头一份。不过殿下也不差,虽是醉了一觉,可醒酒也醒得快。那几位爷,估计明早也醒不了。”
第六百三十四章疑云再起(两更并发—金钦舵主和氏璧+)
荣俊笑了笑,起身欲坐,康全连忙上前扶起,又塞了一个靠枕在荣俊背后,“殿下可要喝些热茶?”
荣俊阖眼靠着,按了按太阳穴,“唔”了一声。
康全倒了茶服侍荣俊喝了两口,荣俊摇首,康全将茶盏放回桌上,“殿下不想歇着,可要召人过来伺候?”
这个召人当然不是指的侍女而是问荣俊是否要召妃妾过来侍寝。他也是看荣俊此刻似乎没有立时歇下的心思故而才有此一问。
荣俊眼未睁开,懒懒靠着,“不必。”
康全闻言也只好点点头,荣俊没发话,看模样也不想睡下,他也只好陪着。
一室华美立时静谧下来。
过了片刻,荣俊忽地出声,却依旧是闭目,“你看十七叔同我,如今谁的日子更舒心?”
康全一怔,怔了一瞬笑道,“那还用说,自然是殿下更好。”
“是么?”荣俊轻轻笑了笑,“我怎么觉着十七叔如今比我倒要舒心得多。往昔咱们这些叔伯兄弟一块儿喝酒,说散的从来都不会有他,可今日若非十十六拿话挤兑他,他早就退了。”
今晚酒筵康全也是守在一旁,对经过自然是清楚的,此际闻言便笑道,“那倒也是,瞧睿亲王那模样戌时中便想退了。”说着也好奇,笑道,“睿亲王妃唱的曲子真有那般好听?十六王爷今夜提了两三回呢,竟说自听了睿亲王妃的曲子后再听旁的都听不进了。”
“十六叔是个爱耍闹的,不过一双耳朵也挑得紧。看今日十五叔和老2他们的模样,想必应不是虚言。”荣俊唇角弯了弯,“莫说是你,我都有几分想听听看了。”
康全笑了笑,赞同地点了点头,语声带出些感慨,“睿亲王说有福也是有福的,只可惜睿亲王妃是个善妒的,身份始终也差了些,是个汉人又是嫁过一次的。对了,听说身上寒症不轻,这子嗣一道只怕艰难了,也不知睿亲王可有打算?”
荣俊笑了笑,摇首道,“你不懂,他跟旁人不同。你说的这些,他恐怕从未在意过。”
康全愣了愣,想了想还是觉着有些难以理解,叹笑道,“这睿亲王妃也不知前世烧了多少高香——竟能得睿亲王这般相待。”
“烧高香?”荣俊蓦地轻笑,尾音上扬。
康全一怔,有些不明白。
“天衣坊云绣斋白玉楼知道么?”荣俊问他。
康全点了点头,“是纳兰府四房同方府合作的生意。”
“你错了。”荣俊淡淡一笑,“明面上是这样,可实际上,这些生意的主意皆是出自睿亲王妃。方师长立足京城二十年,可天衣坊同云绣斋却是从纳兰府辞教后才开的。而白玉楼却是她嫁入秋府后才开的,虽挂着方府的名义,但实际同方府并无半点干系。如今管着白玉楼的是纳兰四老爷的义子。”
“从纳兰府辞教后开的?”康全愣住,“可那时睿亲王妃才多大啊,她一个十余岁的闺阁小姐能拿这主意?”
荣俊心底一笑,未有给他释疑,唇角勾起,“你可知她为何会同秋池成亲?”
这一问康全更愣了,不明所以的摇了摇首。他原本想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成亲还能要什么理由”,可一见荣俊的神情显然不是这么一回事。
“纳兰老太君要送她入宫,她不愿做那常妃。”荣俊笑了笑,“后来纳兰笙寻了秋池才有了这桩婚事——这桩婚事一开始便是桩假凤虚凰的戏码!”
康全惊住!不愿入宫?假成亲?这,这也太大胆了吧!难道她不怕坏了名声?
荣俊接下来的话却更让他震惊,轻笑一声,荣俊接着道,“她自幼服药冲了药性,可她的肤色其实早已恢复,但为了躲这个‘入宫’,她一直都用易容掩去面目。连欺君都不怕,假成亲又算得了甚?”
康全惊了又惊,不敢置信。
汉人女子礼教森严,个个谨小慎微,多数怯懦羞涩。他虽也听闻了些这睿亲王妃的大胆名声,尤其是闯宫救父兄那一段,可那毕竟是至亲有难,他也佩服,虽是惊异,但多少也能理解。但荣俊方才说的这些——这欺君的罪名那可不是一般,就连男子也未必敢,她一个弱质女流怎有这样大的胆量,敢这般谋算?
康全震惊后也不理解,“不想入宫?”
大汉的宫制同西胡可不同,即便是常妃,那也是仅次皇后,她竟然不愿?还不惜冒着欺君的名头假成亲?可假成亲——不是说秋池对她一往情深么?这又怎么回事?
康全越听疑问越多,前些日子麻三上交的东西荣俊并未让他过目,荣俊这一说,他还真有些好奇了,但荣俊此刻显然没有说下去的兴致了。
“夜深了,你也回去歇着吧。”荣俊闭着眼道。
康全应了一声,也只能将好奇按捺下,行礼退下。
待康全离去,荣俊缓缓睁开眼,目光在屋中梭巡一圈后又闭上,“熄烛。”
伺候的内官闻声而入将宫灯灭了,只留角落里一盏夜灯。
屋中霎时幽暗下来。
荣俊本起了一些倦意,可此际遣走了康全也灭了烛火,可不知为何那几分睡意却是莫名散了。
自己这是怎么了?好像也没什么烦心事儿,怎么忽地就生出些意兴阑珊的感觉来了?
他在心底好笑的摇了摇首。
方才他原本是极有兴致同康全聊天的。可不知为何,近来他愈发觉得同康全聊不到一处了。他说的话,康全很多时候都听不明白他的意思。可也不耐烦解释,何况有些东西也没法解释,于是说着说着便没了兴致。
这样的情形其实一直都有,但最近好像他的感觉更明显了,也觉得愈发的无趣了。
自己虽是太子,可说实在的,她倒是比自己这个太子过得好似还要精彩有味儿得多…荣烈轻声笑了起来。
若说这段时日也非全然无趣。三五岔日的进出睿亲王府一趟,不着痕迹的观察着。看着她过得如鱼得水,有滋有味,其实也算得是一种乐子。
如今他已经能笃定,他的这位十七婶身体中百分之百有着同他来自一个世界的灵魂——她同他百分之百是同样的来历!
好一个胡汉一家!应是取自“满汉一家”才对 …
他对历史虽无深研,但这一段历史是个中国人也是知道的。
麻三送来的资料虽只两页,但已足够他断定她的身份。她并非受人所教,很明显,她身边的人都是以她为主心骨。若真还有其他人,断无可能办法锋芒不露。能教出这样聪慧多智胆大心细的女子,若有那人存在,又岂会默默无闻?
可将她身边的人一一排除后,他便能得出结论了。
除了对信息的分析,还有很重要的一定,那便是她的小心。
他也是生意人出身,察言观色是本能也是能力。这一月来的相处,他能感觉到,即便他有这太子的身份,她也知晓他同荣烈关系亲近,但在最初的相处中,无论言行,她皆是将戒备小心藏得极好。
有过同样的戒备小心的他自然能恨敏锐的察觉出她这种防备之心,也极清楚她这种戒备小心源自何故。因为他也有过同样的戒备小心。
纵然换的是灵魂,可还是本能的会戒备,尤其是在面对不熟悉的人时。多少都会怕被人看出自己的“真身”,若惹出了怀疑,结果绝对不会美好。
她平素也从未露出过半分不合时宜的言行议论,有他在场时,她的话也不多。
可不管如何小心,有些东西是深入骨髓的。旁人虽看不出,但他却能看出许多痕迹,从来断定。
她同身边那几个丫鬟的相处实在太过亲近融洽,那种亲近融洽他从未在别的贵族府中见过的。就连那两个原本王府中的胡人丫鬟,也没花多少日子便同她亲近起来。
对于人心,荣俊很了解。若非她真的待人亲和,出自内心,向来尊卑明晰的胡人奴婢绝无可能对一个主子接受得那样快。
而一个自幼在等级熏陶下长大的贵族女子,即便是再善良,再平易近人,也没可能有那样自然的亲和力。
只因为她从来受到的教育是人人平等,再加上心善心软,才能自然而然的散发出那样特殊的吸引力,让人信服亲近。
荣俊又想起了那日不小心见到的情形。
半月前的休沐日,他一时起心去看那建好的彩鸾鸟暖房。结果一去便见一大两小三个丫鬟也在那儿,一面看一面小声说着话,说的正是那个女子。
两个小丫头中模样机灵一点的那个小丫头道,“王妃说还有蓝色和白色的彩鸾鸟,若是也能见见就好了。咱们王妃可真好,这样贵重的彩鸾鸟也让咱们随意来看。”
另一个小丫头随即用力点头,“是啊,我听虹月姐姐说原先王庭的时候,左柱国府上养了几对仙鹤,除了伺候的人谁也不能进那个园子呢!还是咱们王妃娘娘最好,这彩鸾鸟是夏沥圣鸟,可比那仙鹤矜贵多了!”
“咱们能跟着王妃这样的主子是福分。”最后说话的是那个叫灵珊的大丫鬟,“王妃心眼好,也有本事,对咱们从没拿架子,还教咱们识字——咱们也没啥能报答的,日后都好好干活,好好学本事。王妃虽宽厚,可咱们不能忘了自个儿的身份。你们俩也别老是想着玩儿,今个儿你们要看彩鸾鸟,王妃也应了。可看过这一回,日后可得收心了。咱们的奴才,可不是小姐。”
两个小丫鬟被她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对望一眼后便主动道回院子。
荣俊听了这么一耳朵后心下本就肯定了七八成的事,也就更是十成十了。
不仅识得孔雀,还知除了绿孔雀外还有蓝孔雀和白孔雀,她的身份已经毫无质疑。即便是在夏沥也只有白孔雀没有蓝孔雀。而且白孔雀在夏沥也是存于流传中,而今并不得见。
想到这里,他不禁好奇,这个女子就他目前的了解来看已经是极出色了。聪慧内敛,有胆有识,见闻广博,辩才极佳,看得出她的前身一定受过极好教育,可她竟然还会做豆腐,还能将《天龙八部》那三部金庸的大作复述下来。他看过民间收集得来的册子,虽不是百分百的完整,但至少应该也有百分之八十的完整情节。
一个懂得豆腐制法,还是一个金庸迷,有敏锐的生意头脑——知道自己人力不足,没有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