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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思接过,还是未说话。
又过了一会儿,外间传来脚步声。明思抬首一看,沙鲁回来了。看方向是朝着书房去了。
明思心里叹了口气,站起身,“我进去躺躺,你们不用进来。”
走到内间,明思揭开大氅丢到一边儿,走进了屏风。
也不想躺,就那样坐在床边,明思有些发呆。
一切来得太快,太兀然。
诺霞太快被抓,死得又太过兀然。
明思甚至还没想好同荣烈如何建议对她的处置。
她就那样死在他们面前。
似轻飘飘又是涂上了一抹阴沉的色彩。
这样突然发生的一切,让明思觉得心里生出些压抑。
荣烈说的那句“故意”,明思也不是不明白。
可是,心里还是很不舒服。
明思抓过一个抱枕紧紧抱在怀中。
她不明白自己的这种压抑的难受来自何处?
是诺霞那样决绝的死亡,还是她说的那些话儿?
是对诺霞这样勇气的不置信,还是对自己的没自信?
在她的信念里,绝不会主动的放弃自己的生命。更从来没想过为一个男人主动的放弃,亲手结束自己的生命。
明思忽地想起了蓝彩。
顿时怔忪。
她并不认为一定要用死亡这样的方式才能证明感情,人生除了爱情,还有别的。纵然是生无可恋,那也不代表你可以抛弃自己其他的责任。
即便没有其他的责任,她也觉得有更好的方式来铭记自己的爱情。
如果那个人值得你爱,那么他会更希望你好好的活着。
如果那个人不值得,那即便是死亡也毫无价值。
死并不难,难的是明明痛苦还要活下去,这比死更需要勇气。
明思一直是这样想的。
在蓝彩离去后。她也一度茫然,她曾将这个问题想了很多次。
可如今,亲眼听到诺霞的那些话后。再亲眼看到她那样笑着死去,明思有些动摇了。
难道她对荣烈的感情真的不及诺霞,也不及蓝彩对包不同?
而且,连她此刻都会这样想,那旁人呢?荣烈呢?
荣烈听到她之前那番话——若有两意。必相决绝…荣烈会怎么想?
爱一个人难道一定要用付出生命来证明吗?
不,不是的。
即便是付出生命,也不是诺霞这样的形式。
不是这样主动的放弃。
明思慢慢地平静了几分下来,心里淡淡苦涩笑意。
她终究是小看了诺霞,看高了她的心胸。
她虽有一身功夫,也非寻常女子可比。但她的心还是一颗依附于男人的心。她没有将自己的能力当做自己独立的倚仗,在王庭的睿亲王府那两年,她已经在无形中被圈养成了一只金丝雀。
她的心走进了死胡同。
自己那些话也许化解了她对自己的杀心恨意。所以。她原本有机会在自己递茶的时候对自己下手,她没有下手。但并没有真正让她想明白,她仍旧是妒忌自己的。
因此,她选择的那样一种方式来结束。
自己在听了她那些话,再听到她那样的遗言。若自己性子狭隘,心里定是永远有个芥蒂。就算自己想得开些。心情也不会好受。
就如同此刻。
何况,荣烈会是怎么一种感受?
明思不是男人,她没有办法去想象荣烈的感觉。
诺霞所说的那些过去,也许有她理解角度上的偏差,也有故意让明思不舒服的用意在。
可那些却一定是发生过的事实…
明思心里堵得慌。
最糟糕的莫过于,就算i猜到她的用心,可你也没办法不朝那方面去想!
早前荣烈提到的部分远不如诺霞这般细节详细。
明思咬了咬唇,紧紧的揪住了垫子,放佛这般可以让心头的那股郁结发泄些许。
揪了两把后,她又觉得自己这样的动作很幼稚。
诺霞已经死了。
终究是可怜而可悲。
她同她,始终是夏虫不可语冰。
明思缓缓地松开了手指,将下颌抵在了垫子上,有些疲倦。
“心里难受了?”刚闭上眼,屏风口就传来荣烈的声音。说话间,似在挑眉。
明思一怔,抬眼起来。
荣烈噙笑淡淡,看着她摇了摇首,步入屏风,在她身边坐下。
偏首四目相对,荣烈取了锦垫丢到一边,伸手揽住她的腰,叹息道,“她是个极为察言观色的,我知晓若见她,也不过是那些话。故而才不愿生烦。”
明思愣了愣,“你知道她会自尽。”
“不知。”荣烈摇首,又深深看了她一眼,“她只怕是见了你,觉着自己比不过没了指望。”
“你是说,她是听了我那些话才生了绝意的。”明思呆了呆。
她明明是…明明是开导她啊!
“宝光定在她面前歪曲了你不少,加上她性子原本就偏激,所以才存了一分不该的念想对你下了手。”荣烈噙笑抬了抬眉梢,“同你一见,发现你并不同。她自知比不得,再无念想,生了这意思也不稀奇。”
明思蹙眉——这人怎说得这般轻松?
荣烈抬手抚了抚她的眉间,语声淡淡,“这般也无甚不好。即便她不死,你以为我能饶她?她那般的性子只有两条路。要么是今日这般,要么,就算你放过她,她也不会熄了害你的念头。她自进了那间屋子,就没了出去的半分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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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三章何人更美?(菲盟?灵宠缘分+7/还欠19更)
明思眸光惊愕一抬,荣烈放下手,眼底一抹暗沉,“她这样女人是下得狠手的,连亲妹子都不顾了,你还以为她能变个人?人变好不是没可能,可她这种不行!”
连死都要算计一把,还是在明思那番话说动了她几分良心的情形下。更不用说先头那番话的居心叵测!
听得沙鲁的复述,荣烈心头实是气怒已极!
不过想着此际明思心头定有纠结,故而才耐下性子同明思好生叙说。
明思听罢,也无话可说。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而这诺霞真真是可恨之极又可怜之极。
荣烈长臂一收,揽明思靠在自己身上,“怎么了?心里可是有疙瘩?”
明思靠在荣烈身上,整理了下思绪,才轻轻叹气道,“我也知她说的话有不尽不实之处,要说一点没不舒服,那是骗人。可又想着,她就这样死了。心里又觉得自己同她计较实无意义。可是…心里还是有些胡思乱想。”
荣烈去得晚,只听了最后两段对话,后来听得诺霞实在说得不像,才控制不住出了声。
他的本意是不想见诺霞的,本想让沙鲁将明思带出来。
谁知诺霞竟说到床事上了,他才没能忍住怒火。
回来听沙鲁禀报完,心头更是一股子火。又担心明思心里不痛快,赶紧就丢下人过来了。
荣烈暗暗沉了一口气。心里有些松气明思并未对他胡乱生气,又怕明思真的胡思乱想气出郁气,但暗暗也有些高兴,明思终究还是为他明明白白的吃了一回醋。
沙鲁说明思听到一半时便打断想走,说明是真听得忍不住了。
荣烈低头俯视明思,“你信她几分?”
明思咬了咬唇,终究还是摇了摇首。
信几分,这个问题她实在不好说。那些事多半应该是事实,可关键是荣烈心里那时是怎么想的?
从诺霞的表述来看,明思也不得不承认她实在是很了解荣烈。
那样美的一个女子,即便是毁去了容貌也能看出当日的妩媚,相处两年,即便是养只猫狗也是有感情的,荣烈当真没有一丝的喜欢过?
明思不敢下这个结论。
她并不生气,只是有些不舒服。毕竟,荣烈是清清楚楚说过,他不曾对旁的女人动心过。
如果没有这句话,她也许面临同样的措辞,会不那么惊愕和不舒服。
荣烈看着明思垂下长睫,心里也大致猜到了明思的想法。
唇角轻轻勾起,伸手将明思的下颌抬起,“看着我的眼睛听我说。我看她,是因为我原本就想挑个人竖在府中。她是布罗挑中的人。我看她不过是在心里估量。她性子也的确乖巧,我也一直未察觉有异。可若说我对她有心,那她还真是抬举自个儿。我充其量不过是觉着她比府中其他的女人知趣些,多明白些进退,让我还算省心罢了。我看她第一眼,便知她看中了我的模样。原本是极恶的,可一想,若是这般,她兴许会更听话些。故而才留了她。出事后留下她,是因怕她一时走投无路,在外面坏了我的事。那院子是布罗安排的,我半分不知,更谈不上给她打点嘱咐。你进府时,同那时之事已时过境迁,想她也闹不出名堂,便顺手将她打发了出去。”
明思怔了怔,这样说。荣烈对她竟是一分也无?
心里一松后,再想起诺霞,便更觉可悲。
荣烈见她怔住,挑了挑眉,“于我而言,皮相再美对我也无半分吸引。我喜欢这个人,这个人的美才会入我眼。我自小便讨厌女人盯着我这张脸看。爱皮相者,皆是浅薄。何人心中如何看我,我心里清楚得紧。”
明思看着他,忽地低声,“若是我一直还是原先那张脸呢?”
荣烈蓦地低笑,直直地望着明思那双明澄若水的双眼,语声倏地轻柔,“若你还是这般的眼神,我终究逃不过。”
自大雪山临别的那一眼,这双眼似乎就印在心头。
直至此时此刻,也如昨日般的清晰。
那第一眼,这双眼便如雪山上最美的湖水,砸进了他的心湖。
至此再不能忘。
明思心里生出甜意,似乎遮住心田的那层薄薄阴霾,随着荣烈的话语,瞬间便烟消云散露出朗朗晴空。
垂眸抿唇一笑,抬眼些许俏皮,“那你呢,就不怕我贪图你这幅皮相?”
荣烈瞥了明思一眼,“虽是不大情愿,可我心里也知晓——那人同我也是不分轩轾的。你连他都拒了,又岂会贪图我?”
明思忍笑。
下一刻,荣烈贴了过来,眸光闪烁,“你倒是说说,我同他,你觉着谁更好些?”
明思似笑非笑,轻轻瞟他一眼,慢悠悠道,“爱皮相者,尽皆浅薄。”
荣烈霎时噎住。
明思终究还是决定对颚敏瞒下诺霞的死讯。
荣烈有些不满。
不是说他反对明思瞒下消息的决定,而是他不希望颚敏再留在明思身边。
夫妻二人经过了各种论据论理的呈堂后,最终还是荣烈不干不愿的败下阵来。
明思道,“如今府里府外都知颚敏舍身救主,你若让她出去,我如何还能做人?难道你要同人解释,是你睿亲王当然乱用美男计,惹出了风流官司?”
明思斜睨荣烈。
荣烈摸摸鼻子,只好无语。
这回的事儿,明思没有瞒帽儿。
帽儿看出了不对,明思不说,帽儿自然会去问沙鲁。不是帽儿爱打听,而是同明思攸关的事,帽儿绝无第二个原则。
明思不想沙鲁为难,便主动同帽儿说了。
帽儿听完先是惊愣,而后忿忿,“这诺霞真真可恶!连死也想恶心人,小姐你千万莫上她的当!”
帽儿再一次大智若愚,一言道出真谛。
明思听着微有苦笑,“她毕竟是死了。”
不愿让荣烈担忧,明思竭力让自己做出不受此事影响的状态来。
说过要珍惜,便要说到做到。
可多少还是不能去回想那样场面,但毕竟眼睁睁的看着,不能当全然没发生过。
帽儿也忧虑,“那颚敏…哪里怎么办?”
“只能瞒着,以后再说。”明思无奈,“她是个好的,此事牵连她不公平。日后合适的时候再同她说吧,眼下还伤着呢。”
此事知晓者只有荣烈心腹几人,帽儿一想,心里也踏实几分,心里却打定了主意,日后要更多注意颚敏几分。
二十八休朝,荣烈家呆了一日。
二十九,宗亲中最德高望重的诚亲王在家设宴,将这些直系旁系的荣氏子孙给请了去。
连荣安都给了面子圣驾亲临,荣烈自然也不能不去。
明思安静地呆在家中。
诚亲王没有没有请女眷的习惯,明思也正好合意。
那些个应酬宴席,都是些不熟悉半熟悉的人,说话行事都要多带一双耳朵,一双眼,她不是应付不来,而是觉着能避自然更好。
荣烈这样的身份也不需要她的应酬交际,以求加官进爵。
一转眼,终于到了大年三十。
元帝荣安按西胡惯例,大年三十中午设宴款待群臣。
荣烈临出门前嘱咐明思,让卓都酉时送她入宫。
中午是宴请朝臣,而晚上则是家宴。
是小家,而不是大家。
有资格参加晚上这顿全大胡最高级别的年夜饭的人选只有六人,分明是太后、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