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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令一出,把个济南府本地的城狐社鼠吓的魂飞魄散。他们这等人消息最是灵通,早就听说今天早晨时分,已经砍了一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又抓了不少个泼皮。自己若是再想去试钦差的刀够不够快,那就真叫寿星公吃砒霜。
而周围一般的百姓和难民看着,那一辆一辆的大车,把麻袋往知府衙门那堆,不多时堆的如山一样,看来这粮米不在少数。有人拉住推车的汉子询问,那汉子不耐烦的说道:“这点粮食算什么,城外粥棚那的米还要多,更多的都运到钦差行辕那边去了。而且明天、后天,天天有的运。不要拉着我了,这拉一趟给三合米,老兄不要耽误我给一家人赚吃喝。”
听了这汉子的话,百姓心里总算有了底。看来朝廷这次是动真的了,这粮食一多,心里总是有了把握。卖米的速度慢,看来也不是因为手中无米,有意拖延,而真是怕有那没良心的故意多买,囤积居奇。说来也是,谁不知道,济南城几个大员外家,各个米面成仓,宁可烂起来发霉,也不肯低价出粜,还是钦差好,还是朝廷好。
海瑞听的百姓议论,抱怨卖米太慢,心中不由暗自寻思道:我又何尝不想多些卖粮,只是却哪有粮卖?父老乡亲们,你们将就些罢,买不到米,排在后面瞅瞅这麻袋,也多个盼头。不过说来严鸿这厮的鬼点子倒是真不少。这么一咋呼,真是让人心安定了许多。
原来今天严鸿唱的本就是一出空城计。这些麻袋是不假,但是里面装的可不全是粮米。绝大部分里面装的是草,泥巴、石子。这主意却也简单,无非是用这些假粮食,来骗百姓安心。如果百姓知道钦差手中的米也不多,人心惶惶,再有人一挑拨,那却当真就不可收拾了。所以跟随运输队往来巡逻的兵丁也不少。就怕有人临时起意抢劫,抢走了米不打紧,抢走了泥巴袋子却露陷了。
那城外的粥棚处,则是实在得多。沈羽部下二千兵马会合京师五军营的人马,再加上部分本地的弓兵、民壮和卫所兵,一共好几千人,搭建了一百多个席棚,又从城里弄来一百多口大锅,架柴熬粥。钦差有话,今天这粥若是不能立住筷子,熬粥的人,自己滚去领四十军棍。
浓浓的米香四下飘散,百姓们排队领粥。这一百多口大锅终究有限,几十万灾民哪里一时够得上?远处的人,一时之间自然喝不到。然而大家闻着这米香,再看那堆积如山的粮食,心中有了底气。四周的兵丁,以及手中的刀枪,也绝了他们想要哄抢粮食的念头。人数虽多,队伍虽长,但是场景还算不错。
这里钦差也在地上画了白线,拉了长绳。大家踩着线走,谁敢推攘的,拉出来打一顿鞭子。一时之间,秩序井然。拿到粥的,忙不迭大口喝着。排着队的,翘首以盼。虽然也有人小声嘟囔,基本上氛围还是良好的。那些吃完的,快排到的,都不禁念阿弥陀佛,感谢严钦差,感谢万岁爷爷洪恩。
队伍缓慢地向前移动。钦差正使严鸿则志得意满的在粥场里来回踱步。一会儿走到大锅前,看着衙役给百姓盛粥。一会儿又走到已经领到粥的人群里,问问这个身体如何,嘱咐那个喝粥喝慢一点,不要烫到。一会儿又到快要排拢的人群里,亲切地问他们是哪个府哪个县的,家里几口人。那些人急的很,却也只得对钦差强颜欢笑。
至于那些排队排到比较靠后,看架势今儿喝不到的,严鸿却不敢冒失去和他们攀谈。他穿越前也不是没排队买过春运车票,这队尾鬼火冒的滋味自己清楚,断然不敢去讨没趣。
那些已经喝到粥的,或者排在前面将要领到粥的,自然喜笑颜开,有说有笑。内中一个头发雪白,满身补丁衣服的老妪说道:“老婆子我啊,活了六十五岁,经过的灾荒也不止一次。不过像这么年轻的钦差还是头一次见。这钦差花头真多哩,一路上,挂了好多木牌牌,画个粥碗,这只要不是瞎子,也知道这里有粥喝了。”
她身旁的几个青年忙说道:“奶奶,少说几句吧,这般议论钦差大老爷,搞不好是要吃斩的。”
孙月蓉也在队伍中穿梭,正好听到这话,却走过来说道:“奶奶别怕,严钦差好说话的很。您这么说,他听着才舒坦,这个家伙就是一肚子花花肠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想出个什么鬼主意来。他弄的那个什么喇叭,吵的人耳朵都疼。”
那老妪见了孙月蓉,倒也不怕,笑道:“这口快心直的妮子,还真是咱山东的丫头,不扭捏,想啥是啥。老身年轻时,却也是这个脾气。好孩子。”
等到孙月蓉走开来,老太太又道:“我看那,这钦差以后准错不了,眼光好,有见识啊。找婆娘就得找这样的,你看那长腿,那腰,那屁股,那胸。啧啧,一看就是能生养的。”
孙月蓉自不知自己已经成了灾民们八卦的对象。她跟着严鸿东跑西看,看着这浩大的赈灾场面,壮观的人流,只觉得比起严鸿来,自己当日那散财救灾,简直就是个笑话。好在她原本豪爽,自家男人越厉害,自家越是骄傲。
然而她细细一想,却又觉得有地儿不妥,于是走到严鸿身边,捅了捅他的腰眼,小声道:“我说,咱这粮食可不多。你这么个散法,我看撑不了三两天。”
严鸿脸带笑容,嘴里也小声道:“我知道。我连蕃库的库底都抄了,这几十万张嘴啊,喝的西里呼噜,虽然是粥,哪里经得住这样消耗啊。所以没看我锅只敢放一百多口么?不知道海老大人那怎么样,我估摸着他那儿虽然卖得慢,但也就两天的事。只是这第一天,要是不让他们吃饱了,他们心里就没底,等到晚上,那帮混帐王八蛋一煽呼,明天怕是更麻烦。现在只能走一天算一天。不过我已经行文周边几个府县,让他们把粮食往济南运。反正灾民主要都在这,地方上有些灾民也不多。他们留着库粮不交,又安的什么好心?”(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章济南世家
孙月蓉又道:“听说前些时候往山东运来的粮食,很多都半道被强人劫了,这却须得小心。”严鸿道:“我已下令调兵马护送,想必能够无事。”
这一天忙的众人不亦乐乎,到了晚上,钦差传话,天色太晚,为了不耽误关城门,大家请回,有什么话明天再说。那些排在后面的没喝到粥,钦差有令,有衙役过来,每人发米一勺,聊渡饥荒。这一勺米还不到一两,填入饥肠,自然是杯水车薪。然而咀嚼着脆香的米,却让人有了生存的希望。因此后面的百姓尽管心有遗憾,倒也巴望着明天能有更好的运气。
今天这一天时间,济南数十万难民,领到粥饭的人总有二成上下。其他大部分人也分到了一勺米。再加上买到平价粮的部分“有钱人”,大家利益均沾,人心渐定。夜里停止赈济,大家觉得这也正常,总不能让钦差和官兵日夜不休吧。因此倒也无人聒噪。
严鸿与众人直到掌灯时分方回行辕,却听人报,说是本地的郭员外已经等您半天了。严鸿还记得,当初刘才摆酒之时,请济南府内几大富绅大贾,四大家里便有郭守成。据说这郭家乃是济南一大世家,家业传承数代,根基深厚,与王玄这种爆发户大不相同。家中有人做官,有人经商,郭守成郭大员外则守着祖辈传下来的土地,兼营米粮生意,财力不容小觑。
只是前番在刘才宴会上,这郭员外与其他几家土豪,都是唯王玄马首是瞻。对于严鸿、海瑞提议的赈济计划非常冷淡。不知今天这家伙却来做什么。然而严鸿本着基层销售员的态度。来的都是客。好好听人家说什么,总是不亏的。
于是严鸿令摆茶,把郭员外请到小厅之中。这小厅在宅子北侧,却是个没窃听的地方。那郭守成见了严鸿,却是毕恭毕敬,先施一礼:“见过钦差老大人。二位大老爷不辞辛劳,一日奔波,为的全是我山东百姓。小老儿在此。替他们先向二位道谢了。”
海瑞道:“郭员外不必多礼。我等身为朝廷命官,食君禄当报君恩,所作所为,皆是本分,只是不知郭员外大驾光临,有何指教?莫非想通了,愿意输捐报效,造福桑梓?”
郭守成却不接这位大爷的话,只对严鸿道:“严大钦差,你可知。如今山东的局面,赤地千里。而百姓饥疲,官仓无粮可济,成因为何?”
严鸿思忖片刻,决定还是祭出装傻**,便道:“在下愚顿,且未曾做过亲民官,不历庶务,于这钱粮支收更是一窍不通,郭老员外这问题,我实在是想不出。”
郭守成又拱手道:“钦差大老爷谦逊了。若是您老人家想不出,怕是也就没人想的出了。既然如此,那便由小老儿来说吧。这场灾荒,虽则五分天灾,然而造成百万民生如此疾苦,则是人力造成。”
海瑞与严鸿都未想到,对方竟然敢直接把这话说出来,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两人对视一眼,也不接口。
只听郭守成接着道:“自八年前刘军门到任山东以来,上本停了朝廷采矿,这原本也算的是件好事,只是百姓未从中得什么利益。相反,盐政、马政,刘军门都要插一手,乃至河道清淤,清查军户逃兵等等,更不必说,未满一年时光,山东上下,便没有他不插手的地方。他又与王玄那爆发户合作,两下里官商勾结,齐心协力,山东上下,又哪里有抗手?不瞒大老爷说,这山东的灾情,便是他们造就的。”
严鸿插口道:“本官看来,那暴发户纵然身家亿万,终究缺根缺底,比不得本地世家大族。那王玄若说只是个爆发户,怎的那日酒席之间,我看几位员外,分明有唯他马首是瞻之意?”
郭守成叹息道:“钦差老大人哎,你当我们想这样?只是这暴发户却在济南后来居上,更与官府、强人勾结,我等自然也只能好汉不吃眼前亏了。”
海瑞精神一振道:“如此,倒要请郭员外,说说这王玄的来历。”
郭守成道:“王玄是济南本府人,他的根底我如何不知?他本是个泥腿子出身,昔日是给人当佃户的,也就挣个温饱。大约在二十年前,他忽然失了踪。没人知道他去了哪,连他全家都一夜之间没了踪迹。这么个穷人,失踪了也没人去上心,或许外出谋生去了,或许投别省的亲友去了,都是常事。可没想到几年之后,他再出现时,却变成了王员外,王大财主。”
“失踪数年,反成财主?”严鸿心里琢磨,这个难道不是武侠小说常见套路么:“莫非他有什么境遇,以至陡然而富?”
郭守成道:“按王玄自己的说法是,他家虽然不富,然几代行善,终于感动上苍。夜间偶得一梦,有仙人指路,告诉他某处山中藏有金银。他按仙人指点,寻得宝藏,发了大财。他这位王大财主,财力果然非同寻常。回乡之后,广置土地,兴建大宅,老夫等几家都只能望尘莫及。若单说他发财,就算真是仙人指路,或者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买卖赚的,也没啥好大惊小怪。古怪的是,当初雇佣王玄的东家,就在他回来之前,家中却莫名的闹厉鬼索命,没几个月,全家上下死了个干净,来继承的远房亲戚都在搬入后横死。等到王玄回来,他的产业无人敢接,就被官府低价卖给了王玄。从那以后,凡是王玄看中的产业,若是肯卖的自然好说,不肯卖的,家中就莫名其妙的出变故,最后只得贱卖田产。按算命的说,这是王玄命硬无比,神鬼莫近,凡是不与他方便的,就被他活活克死。”
“一派胡言!”海瑞饱读诗书,生平最不信怪力论神之语,更别说他久任地方政务,于断案又有专长,一听之下,便知其中有古怪。当下拍案怒道:“这地方的府台县令,简直枉为治民官长,如何相信这种鬼话!这许多人遇害,分明是王玄从中做怪,或用毒,或遣刺客,杀害无辜。对这种奸徒,就该把他拘押到案,细究其罪才好。”
郭守成笑道:“海大老爷人称黄脸龙图,果然名不虚传,三句不离,就要审断冤情。然而我等普通百姓,可没这个心,去为那不相干的死人惹祸。只是知道这个王玄不好惹,以后生意上让他几分便是。”
海瑞叹道:“正是人人皆存怕事之心,不秉天下正道,不遵太祖法令,才使一般恶贼凶狂。”
严鸿想,海老哥,您老人家别提那太祖法令好不,我觉得太祖法令比王玄的那些诡计可怕多了。他赶紧问郭守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