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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次辅徐阶却与他的高足礼部左侍郎李春芳、国子监祭酒张居正等坐了一桌。这一桌算起来地位最是尊崇,严世藩叫严鸿先去敬酒。严鸿过去与徐阶未曾深入接触,此刻当面看时,徐阁老年约六旬,身材中等,五官端正,须发花白,面带笑容,一双眼中却隐隐有不测之神光。徐阶在朝中可算是二人之下,千万人之上的角色,论其辈分来与严嵩平辈,严鸿磕头为礼,殷勤敬酒。徐阶慌忙拦住:“纯臣相公不必如此。今日你与陆家小姐喜结伉俪,老夫道一声祝贺,一则是谢严阁老栽培之恩,二则也是赞赏你少年多才。请起,请起。”
至于徐阶的大弟子李春芳,严鸿因闻之陆家昆仲曾经一度想把兰贞嫁给李春芳之子,这却算小半个情敌。但看李春芳时,身材高大,面目清秀,脸上却神光内敛,全无争强好胜之势,看来是个老好人。严鸿便也敬酒行礼。再到自家老师张居正,张居正却也不多言,只是勉励两句。
第六百三十六章 洞房花烛
那礼部右侍郎高拱,却与吏部左侍郎郭朴等几个河南老乡坐了一桌。严鸿去敬酒时,高拱起身,微微笑道:“小相公少年英才,当初破安定门之案,自不消说。这番自江南北归,还专程送了厚礼,给裕王殿下和皇孙,果然是知书达理,行事有度。”
严鸿听高拱这般说,心中觉得怪怪的。却全然未曾发现,身侧老爹严世藩独眼一眨,脸上肌肉隐隐扭曲。
后院,陆兰贞坐在床上,心里乱跳成了一团。如今心愿成真,总算可以嫁的如意郎君,心中自是欢喜无限。可是一想到自己看的那些压箱底的画册,待会要做的事情,不免心中害怕,拉着鸳鸯道:“你别走。要不今晚你来陪相公,我在旁边先看看,我怕直接做做不好。”
鸳鸯笑道:“我的好小姐啊,今天是你大婚的日子,哪有第一夜就让通房丫头陪的。那也不合规矩啊。”
陆兰贞知她说的在理,说道:“你说的对,可是我心里有点害怕。鸳鸯啊,你我情同姐妹,不过以后,你可得让着点坠儿。那丫头什么家教,我也不清楚,但想来她胡家虽曾是文官世家,早已败落,怕也不见得懂规矩。要是你和她冲突起来,无论谁是谁非,我怕相公以为我容不下晚娘姐留下的人。”
鸳鸯心里一酸。陆兰贞和严鸿的亲事,她在其中推波助澜,也很操了些心,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婚事定后,她只当能直接抬举个姨娘。没想到为了照顾晚娘的面子,自己必须在坠儿之后成为姨娘,还得让着这个前通房丫头。但小姐吩咐她也没办法,只得道:“小姐放心。奴婢明白分寸。”
二人说了会子闲话,严鸿从外面走了进来。今天陆炳安排了一堆锦衣卫里善饮之人替他挡酒,严鸿自己敬酒,则是点到为止。因此并没喝多。进门以后。严鸿先在鸳鸯腰上掐了一把,羞的鸳鸯一打他的手。转身溜了出去。严鸿笑道:“我的好娘子,高兴不高兴啊。”
边说,边坐到兰贞身边,为她揭去了盖头。盖头下。露出兰贞那娇艳欲滴的容颜。新娘子是女人一生里最漂亮的一天,兰贞本就姿色出众,又在凤冠霞帔的装饰下,更增几分颜色。严鸿轻轻的摘下凤冠,解下佳人头上的五彩璎珞,一头青丝散开。兰贞只当爱郎如此猴集着要行人伦大礼,急忙道:“等一下!”
严鸿一缩手。兰贞羞赧道:“先喝杯合卺酒,再……再侍奉相公。”
严鸿笑道:“贞儿想到哪去了。我是看你戴着这凤冠太重,摘下来让你轻松轻松。那玩意上面的珠子全用的真的,又是赤金打造。分量太重,你哪受的了?脖子酸不酸?我给你揉揉。”
这个时代盲婚哑嫁,本是寻常,夫妻间到了洞房时,除了说几句场面话之外,就剩下周公之礼了。实在是彼此都不认识,有什么可聊的?至于所谓感情,那都是在日后的生活中慢慢培养而已。严鸿这几句关心的话一说,顿时拉近了二人的距离,陆兰贞也不像方才那么拘谨。皱眉道:“是挺沉的,不过还好,我没那么娇气。相公今天累不累啊,我给相公捏捏肩膀,松松筋骨吧。我在家常为爹爹捶背,爹爹总夸我的手法呢。”
两人如同一对老夫老妻一样,互相关心,闲聊了一阵,气氛融洽下来,这才牵着手到桌边,拿起酒壶,满了两杯酒。又各自取出一绺头发,拴在一处,意为结发。兰贞口中念着:“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将这青丝放好,与严鸿将杯中酒各饮一半,再交换杯盏,一饮而尽。饮酒之后,兰贞芙蓉面上带了点粉红,更加明艳照人。
严鸿伸手将兰贞抱起来,一直抱到那雕花拔步床上,放下帷帐,兰贞羞道:“相公,妾身是不是不够好,若是没有爹爹的原因,你不会娶我的对不对?”
严鸿笑道:“你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念头?”
兰贞借着酒劲说道:“你每次到小妹的闺房,都是不情不愿的。便是爹爹不在,你也不肯……我听姐妹说,男人到了心中喜欢的女子闺房里,肯定千方百计的要做坏事,只有女子拼命守贞不肯的,断没有男人不想要的。可是严兄你对小妹却不肯做一点坏事……”
说到此,兰贞却已经说不下去。原来趁她说话的当儿,严鸿已经将她那一双玲珑玉足握在手中,更除了扳尖凤头鞋,脱了罗袜,把玩起来。兰贞只觉得呼吸都有些不畅,呼吸杂乱,脸红如血,脖子上一层绒毛都炸了起来,道:“相公……松手吧……我身上热的很,不舒服。”
严鸿道:“你不是心里怨恨相公不对你做坏事么?自然今天就要把坏事做足,来弥补以往的过失才是啊。夫人,我其实一直就想对你做坏事,只是不敢啊。岳父大人虎威太大,我是怕前脚对夫人使坏,后脚就被送到大内,伺候天家去了。”
兰贞多日来困绕的心病,被这一句话逗的全都没了踪迹,笑着轻轻捶着丈夫道:“你这人就是爱说笑话,你就算真对我使坏,我也不会告诉爹爹。你当初不是问我么,为何独独选你?今日我便回答你。因为啊,若是旁人,至多是夫妻相敬如宾,一生一世,举案齐眉便是极致。惟有相公,你既是我的相公,又如我的兄长,还似朋友,与你在一起,便无什么拘束,心里总是很舒坦。”
严鸿听她表白心迹,也大受感动,色眯眯笑道:“夫人,往日里我扮演的都是好兄长,好朋友。现在么,就让我来尽一尽你好夫君的职责。”刚说完这句话,便覆上了陆兰贞的樱唇,手趁势解开了她的衣服,向内滑去。
陆兰贞羞的紧闭二目,听任丈夫摆布。她虽然之前读了不少书,不过读书和实战之间差别实在太大。事到临头,仍免不了心惊胆战,不住哀告道:“相公轻些。我是闺中弱女,你是沙场猛将,千万要垂怜小妹。啊……”
就在陆兰贞婉转承欢的夜晚,司礼监内烛影摇动,灯光昏暗,映衬的黄锦那张脸,显的格外阴森。今日严嵩孙子续弦,徐阁老前往贺喜,吕阁老已经请病致仕,内阁值房便开了天窗。这也是天子恩准,特许大家不必当值,凡有本章全交司礼监代批,明日再交内阁审议便是。
按说如今正值秋防之期,九边边报紧急,不可疏忽,不过皇帝于严、陆两家格外厚爱,大开方便之门。黄锦可不敢怠惰,把几个秉笔太监都集合起来,时刻盯着通政司那送来的本章,只怕一个疏忽,耽误了军情,导致边关有险。
结果今天来的却没有边报,除了些日常奏折外,最多的全是弹劾陆炳的奏章。今日京师内的言官,以左都御史周延为首,大多数没有参加严家喜事,而是在家里写弹劾奏折。陆炳使用天子鸾驾这个事,确实触怒了许多文臣士大夫的神经,认为这种行为简直就是败坏纲纪,有失人臣之道。
按当时文人的看法,天子应该做个圣人,不能贪财,不能好色,不能有口腹之欲,不能揽权……简而言之就是天子最好什么都不做,安心听我们的安排就好,这样你就是明君圣主。所谓圣天子无为而治。而圣人无亲,对所有人理应一视同仁,不应该有自己的心腹,不能有特殊待遇的宠臣。像陆炳这种得天子宠幸,嫁个闺女居然动用鸾驾、内侍的,便是绝对要诛除的对象。
前些年陆炳不陷害士大夫,为人比较低调,文官们也真没太注意他。没想到他今天居然如此高调,这帮言官如何能饶?婚礼还没完,这边弹劾的本章已经如雪片般涌入通政司内,搬奏折的小太监前后跑了几次,才把这弹劾的奏折搬完。
嘉靖天子心情本来非常不错,自己那眼看要成为剩女的侄女总算嫁得如意郎君,了却一桩心愿,陆文孚也不至于为闺女的终身发愁,这确实是好事。因此他今天给自己这奶兄弟做足了面子,撑起了场面,就是为了日后好让侄女压住徐家孙女一头。没想到,这群言官的奏折,让老皇爷的心情又变坏了。按他想,我兄弟办个喜事,关你们什么事?借的是老夫的銮驾,用的是宫中内侍,与你们这帮当大臣的有个什么关系?你们难道连家事都要管了?
他原本是想借了鸾驾后,再走走形式,批评陆炳几句,接着便考虑给陆炳弄爵位的事。结果看到言官们如同打了鸡血一样上奏折,又在奏折里拐弯抹角的说什么让自己亲贤臣、远小人,逐佞幸、用忠良。还有的言官干脆提出来,应罢免陆炳之职,招回郑晓、方钝、王本固等忠良加以重用。更有些言官,直截了当要求把陆炳夺官入罪。
第六百三十七章 兰贞升帐
嘉靖被惹的恼了,差点踹翻了书案。(。pnxs。 ;平南文学网)你们这是蹬鼻子上脸啊,我是皇帝,让我兄弟用点仪仗又怎么了?还要夺官入罪,那咱们看看谁先被夺官入罪吧!他也是一时气怒,连续下旨,夺三名言官俸禄,五人外放,另有十一人处廷杖,数字从二十到五十不等。
黄锦本以为,陆炳这种行为怎么也得挨个处分,结果皇帝连批评干脆都省了。相反倒把一干忠良给予处置,这让黄锦觉得苍天无眼,大明江山危矣。他有心阻拦,却根本拦不住。皇帝铁了心要为兄弟撑腰,黄锦作为奴仆,也没有什么办法。在宫中,张宏、冯保等人越走越近,似乎与他渐行渐远。按说张宏的为人,黄锦还是比较欣赏的,可是不知道怎的,如今却也与自己不大合的来。身边得力的太监是越来越少了。
想到此,忠心耿耿的黄锦老公公叹息一口,抬头看看。眼前的太监孟冲,只是尚膳监的一名管事太监,生的肥头大耳,倒是能论证皇宫伙食的优越性。这人脑子一般,但胜在足够忠心,黄锦如今也只敢与他及陈洪等少数几名太监说说心里话。
孟冲见黄锦面如铁青,便小心道:“老祖宗,您心里不痛快?小的可能为您分忧?”
黄锦道:“孟冲啊,这京师里的事,你也知道。你说说,今天这叫什么事?他陆炳嫁个闺女,居然要动用鸾驾,差遣内侍,大汉将军帮他站台面,这还有个做臣子的模样没有?”
孟冲道:“不止如此,小的听说,还有些红盔将军。也在其中。按说那些人大多是勋贵子弟,等闲可差遣不动,便是朝会,他们也是想来就来。想不来就不来。没想到。严鸿成亲,他们却一窝蜂的都赶去捧场。说句不该说的。我看这锦衣卫啊,是要和勋贵联成一线。”
黄锦两眉一挑,冷哼道:“陆文孚以往知道进退,咱家也不与他为难。可他如今却是越来越过分了。先是拼命庇护严鸿那小贼,如今更是帮着严鸿胡作非为,翁婿狼狈为奸。他这是逼我啊。本来咱是天家的奴仆,不该以奴犯主,可是为了大明的祖宗基业,我也只好去做一做这恶人了。当初钟鼓司的戴洪,不是从浣衣局调到你手下么。过几天咱家就把他调走。”
孟冲道:“小的对老戴一直很是关照。没让他受罪。但不知老祖宗要把他调到哪去?”
黄锦冷森森的说道:“调到御药房来。陆文孚每到秋季就有咳嗽的毛病,天家每年都要赐药。到时候啊,我准备让戴洪,就干一干这跑腿的差使。”
这一夜;严鸿与陆兰贞温柔缱绻。万般温情。到了次日天不亮,兰贞匆忙起来,前去给祖父、祖母、公爹问安。之后,又四平八稳的坐好,接受下人们的道喜。孙月蓉、坠儿、花、耿二女也纷纷前来拜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