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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保朗声道:“严鸿小子听好,你这三两年来,把开海好处说的天花乱坠,给朕灌了无数米汤。这一番,便叫你做给朕看,看看你是真心有为国家图画,还是给朕画饼充饥。只要把江南事情办好,朕自不亏待你。张居正虽是正使,朕更信得过的却是你一人。再给你密旨一道,可调遣江南兵马,以备不测。”
严鸿接完了口旨,冯保把脸色放下来,与严鸿两个相互见礼。之后,两人相对坐下,冯保道:“严小相公,这一番啥恭喜的话也不说了,咱家得到这么个机会,与小相公一起下江南,这也是祖上积的福分。不过,那个正使张居正,咱家平素往来也不太多。前番我侄儿冯孝先被冤屈时,他倒肯伸手拉一把帮忙。可是我听说他的同窗杨继盛,却是个浑身是刺的主,连严阁老都敢得罪。张居正若也是这般人,那就不好跟他对付了。”
严鸿道:“冯老先生只管放心。张祭酒乃是我的恩师,他学问即大,心胸也广阔,待人和蔼得很,而且做事不像一般酸腐文人那样有许多臭规矩。咱俩跟着他老人家办事,那是便利得很的。”
冯保点头道:“这样一来,我倒也放心了。还有,我那不成器的侄儿冯孝先,前番蒙小相公救了性命,又还了他的清白。去岁里他乡试中举,今年春闱落榜。我原本意思,叫他继续攻读,争取中个进士。可是他听说朝廷里开海的议论,又听说严小相公你是开海的大将,竟然热血沸腾,说是他的命是小相公你救的,如今要为你做马前小卒,在开海之事上出几分微薄之力。但不知小相公肯不肯抬举?”
严鸿一听,大为欢喜。他如今虽然官居四品,但属于锦衣卫武臣系统,在文官之中,别说没有多少自己的人脉,就连拿得出手的党羽都没有几个。这冯孝先虽然为人懦弱迂腐,毕竟中了举人,也是有学问的。而且从自己了解来看,此人一旦倔强起来,骨头倒是真硬,而自己又是他报仇雪恨的大恩人。这种人用来做跟班是最好的,平时忠心耿耿,遇事至少立场靠得住。他当即道:“令侄儿德才双馨,若不嫌我这里庙小,严某自然求之不得。回头我便跟爷爷说说,让吏部安排差使。”
第七百六十章 锦衣南下
严鸿与冯保把事情说妥当,又送了冯保一笔银子,两个作别。之后严鸿便直奔陆大都督府邸而去,同陆炳在书房相见。陆炳见严鸿精神不错,便道:“鸿儿,你为这开海谋划了许多,这一番便是收获的时候。只是你用尽了心机,却当不得正使,这事儿岳父我也为你有些不平。”
严鸿道:“岳父,话不可这么说。小婿我在开海前期确实做了些铺垫,立了些功劳,但自个到底有几斤几两,还是大致有谱的。张居正不但是我恩师,也是朝廷上一等一的人才,要比政务能力,我真不如他。有他当正使,我才放心呢。这样取长补短,我也好和他学学。这是难得的机会,没啥不平的。”
陆炳听了,面露喜色,点头道:“鸿儿,方才我是和你戏言的。说实在的,你的才情是有的,我怕只怕你少年得志,不能居于人下,要是有了飞扬跋扈之心,争强斗胜之意,沉不住气,那就难成大器。如今你当副使,丝毫不以为耻,这样的心胸尤其难得。记住,咱们锦衣武臣,是天家的亲兵,与天家关系较近,这是咱们的特长。可是大明朝终究是文重武轻,咱们该的事情要办好,但既不能妄自菲薄,也不能妄自尊大。你能有这想法,我便完全放心了。那张居正虽然年纪也不大,但既是徐阁老的爱徒,又深得你爷爷严阁老赏识。我平素里留心此人,一则才情过人,二则行事磊落,你跟随他确实能好好学习一些。不过,这官场之上,自古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尽管他和你有师生之谊,但你对他也须得留上几分,切不可推心置腹。”
严鸿虽然心中不太感冒此话。但听岳父这般说,也只得应承。陆炳又道:“这一回下江南,你再带五百锦衣校尉去吧。刘连等四人算你的老班底,照例跟去。看这次能不能借此大功,转正为千户。虽然这次下江南,不必如宣大那样直面鞑子,但江南水太深,十二生肖你也带去。鸿儿,你为人聪明,也是福大命大之人。这次去,我只叫你多加小心,你若有事,兰贞不知要多心疼。”
严鸿颇为感激:“是。谢谢岳父大人。”
就在严鸿安排自己下江南人手时,在泰山胡同的徐阶府邸里面,徐阁老一群人也在商议。徐阶对张居正道:“叔大,此次开海,是天家看重的举动。只许成功。不许失败。那严鸿小儿,如今已俨然是天家驾前的宠臣,他虽然只是个四品武官加从五品文官,但单论天家的眷顾,实在你这位恩师之上。你与他交道,须得小心谨慎。便是那一般功劳,也不必与他争抢。只要这件事情办的妥当。则天家高兴,严嵩也会真心把你当作他们自家人。我与严嵩老贼,早晚必有一场决战,你潜伏下来,保全羽翼,无论是战是守。皆然有可用之力。”
张居正道:“恩师所言甚是。即使撇开敌我两党之征战,单说这开海通商对我天朝的利弊,学生便不敢丝毫怠慢。”
徐阶点点头:“你的才略是有的,平素里留意中枢之取舍,这以短博长的心术。也不缺乏。如今这一趟下江南,却是能有实务的机会,对你个人日后的意义,也自不必言。只有一条,那严鸿前番两次下江南,多用豪强手段,勾结海贼倭寇,攀污豪商士大夫,自以为得计,却不知那汪直徐海之辈,皆是海上虎狼,如何肯乖乖做人爪牙?一味倚重,早晚必受其害。这一次你为正使去,却须得见机而行。若是汪直、徐海等有何异动,早早措施。严嵩力主招安,届时这倒可作为打他的拳头。还有,这一趟开海,虽然倭寇大部已然绝迹,但沿海利益错综复杂,不可小看。我这里再安排几位武林中的好手,为你贴身护卫,以往万一。”
张居正笑道:“我既为钦差正使,少不得有数百精锐官兵护卫,便是有宵小之辈,如何能犯我?那武林好手,又比连弩、火铳如何?”
徐阶道:“你左右护卫再多,总有不能尽到的时候。且那些京兵护卫,多半是严鸿一党的部属。你身边不留几个自己人,老夫却放心不下。”
张居正道:“既如此,居正谢过先生。”
长话短说,到了五月二十八日,准备下江南的队伍已经准备齐备。正使从四品国子监祭酒、翰林院侍读张居正。副使四品锦衣卫佥事加从五品尚宝司少卿衔严鸿。中官司礼监秉笔太监冯保。下属单是随员官吏,便有一百二十余名,其中为首的是浙江市舶司从五品提举蒋洲、六品副提举陈可愿二人。
还有那飞虎山上的孟秀才,自从嘉靖三十六年招安之后,被严鸿送入国子监读书。他读书到是颇为努力,只是一则年龄略大,二则多年在山寨里,读书机会不多,因此在嘉靖三十七年的乡试再次名落孙山。好在孟秀才刀口舔血的日子都过足了,表示不屈不挠,继续考下去。这一回,他则是以在监监生的身份,跟随祭酒张居正出巡。张居正知道他是严鸿的旧人,这一番安排,也让严鸿小小的感激了一下。
还有胡三公子胡柏奇,这次也以千户武官的身份,被严鸿编入了随员队伍之中。他既是胡宗宪的儿子,而且久在江南,熟悉情况,张居正也不反对。而严鸿的老熟人冯孝先,则被授了个市舶司的吏目。虽然只是个从九品的芝麻小官,但对冯孝先这么个举人来说,也算不错了。当然,你不能去和蒋洲、陈可愿两位比。这两位确实是以秀才就得了五六品的官,但那是人家提着脑袋去日本挣来的。
至于随从的武装人员,那就更是强大。这一次,单是编制上的钦差卫队,便调集了京营精兵五百,锦衣卫五百。
京营五百人马都是老熟人,主将是参将何秉忠,副将是参将余化蛟。这余化蛟也是个倒霉蛋,原本他是参将,何秉忠只是个游击将军。结果嘉靖三十六年下济南,他护卫银两,被白莲教匪勾结山贼劫夺而去。本来这事儿核心原因是济南的官兵有白莲教内应,那巡抚标营的参将沈云就是白莲教香主,怪不得余化蛟。可是这倒霉事儿毕竟还是落在他头上,虽然有严鸿出面相保,也不过免了罪过而已,在兵部下面也只挂个虚衔。反倒是何秉忠济南一场血战,立下大功,从此官运亨通,此刻升到参将,而且实权在握。这会儿两人的高下倒个个个儿,余化蛟也只得咬牙,发誓这回一定要抓住机会,立几个大功劳,把局势给扭转下来。五百京军都是精锐之卒,装备精良,人高马大,看上去威风凛凛。
至于五百锦衣卫,更是数万官校中的翘楚,单是鸟铳便装备了二百支。领头的王霆、刘连、陶智、邵安四人,自从嘉靖三十五年跟着严鸿开始破国子监杀人案,一路节节飙升,已经从总旗升到了副千户。他们也就心安理得地跟随着严鸿。反正跟随严小相公挂个虚衔,但是临到有事,都是有机会带兵立功的。真要去个卫所,反而没这么多福气。严鸿也有心把他们继续当作自己的势力栽培。
除了这一千兵马之外,锦衣卫方面另有七十余人,作为钦差严鸿的直属队伍,云初起、叶正飞还有十二生肖等都在其中。另外,钦差队伍里还有些是官员们自己带的护卫、家丁、家仆。比如严鸿自己,除了有张青砚和花月仙两个姬妾左右侍奉外,还有梁如飞、奚童、严峰、严复、严靖、严过六大高手护卫,小书童严安这次也跟随着侍奉左右。而随员中一部分是勋贵子弟,他们自然更是各有各的跟班,于是这些人加在一起也有差不多一百人。再加上其他的杂役、随行工匠等,整个钦差队伍约有一千五百余人,每天单是粮食就要吃掉几十担,可谓是浩浩荡荡。
六月初一,大队人马分乘坐官船二十艘,在东便门扬帆起锚,做一字长蛇阵,浩荡南下,走京杭大运河,发兵江南去者。
第七百六十一章 师徒同舟
这张居正、严鸿、冯保一行人分坐的官船虽有二十余艘,大多数都是运送随行的锦衣卫和京营士兵,三位天使和主要随员则分布在前面五六艘船上。其中第一艘船,便是张居正、严鸿、冯保等的坐船。
看船离东便门码头,严鸿便走出自己的舱房,来到船头,却见张居正一身袍服,双手倒背,正在船头眺望。迎风大袖招展,配上张居正长身方面,浓眉清须,好一派名士风采。严鸿虽则也是个俊美少年,到此不由得再次感叹,张老师仪表确实在自己之上。他忙上前见礼:“见过张先生,啊,恩师大人。”
张居正回头见严鸿来了,微微一笑:“贤契来了。你来看,咱们这次南下,扈从上千,何等威风。”说着往船尾方向一指。
严鸿顺着张居正的手指一看,果见二十余艘大号官船,首尾相接,如长蛇一般,鼓帆而进,确实威风。不过严鸿在大海之上,是看过水师与倭寇架势的,也曾观过佛朗吉人的码头,故而对此倒不觉得稀罕。但张老师问话,岂能不凑趣。严鸿便点头道:“确实威风。学生也是托张先生的福气,才得有这一般运气。”
张居正摇头道:“贤契,咱们师徒二人,不必这般客套。开海你是第一功臣,纵然没有为师,你的威风也不小了。为师知道,你去岁里南下,曾率领水师与倭寇大战,那百帆千橹,声势自然比今日这船队要大许多。只是,贤契你想想,去年你南下时,随行却带了多少人马?”
严鸿想了一想,自己去年南下时,按理说也是要招抚壕境的佛朗机人,还兼视察东南兵备。说起来头衔比起今日也差不了多少。但随行的除了数十名文员官吏,护卫不过是数十锦衣卫而已,后来到了江南之后,才又调了邓子龙等三艘战船。数百闽勇来护卫。而这一次,居然刚出北京就一家伙派了上千兵马护卫,这声势确实不小。至于说嘉靖皇帝暗中给严鸿的这一道密旨,里面授权严鸿调动沿海兵马,这倒不是公开的架子,外人所不知道的。
他便答道:“不是恩师提醒,几乎忘却了。去岁南下,随行不过百人,确实远不如今朝。”
张居正点头道:“是啊。按理说你我师徒南下,虽然肩负重任。但到了江南,只要亮出圣旨,自有那督抚长官麾下的精兵强将可以调遣。而贤契你是锦衣卫四品佥事,要调动当地锦衣卫,也甚是方便。而万岁给咱们派遣上千精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