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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清儿打扮停当,上了大红花轿。看着闺女被抬出去,刘氏夫人百感交集。女儿嫁与他人,自然是要哭几声的,可是看着这盛大的出嫁排场,看着送亲队伍中,以扬州知府魏志杰为首的那密密麻麻的官牌,再看着这满城欢庆的架势,这那里是纳妾?世界上娶妻能到这一步的,又有几人?刘氏被强烈的幸福感冲昏了头脑,几乎要晕厥过去。
倒是雪艳娘保持着冷静。她也听说了南京兵变的传言,而且本地卫所兵确实已经调过去了,严鸿的老师,钦差正使张居正也过去了。那么这扬州再是繁华。却也难保不出事。雪艳娘出身烟花之地,其见识和居安思危的意识,远比小家碧玉的刘氏要强得多。再加上她没有被莫清儿这盛大的出嫁仪式冲昏头脑。因此反倒是指挥家中的仆役们,在送亲走后,就四下里巡逻看守,又把家中最值钱的盐引和一些细软都收拾好。严鸿还派了十名锦衣卫到莫家来专事护卫,雪艳娘准备了酒食招待他们,预防着一旦出事,就抱着这根大腿逃命。
花轿内。莫清儿幸福地打颤,别说隔着盖头和轿帘。她依然感到自己被这灯火给晃花了眼。自从教坊司那神奇的一夜,她已经暗自许下严鸿是自己的托身之主。之后慈溪相会,自己竟能在二娘的指挥下救下严鸿一命,她更是将自己的命运完全拴系在这个英俊的恩公身上。现在。数年的苦心折磨终于到头,自己就要如愿嫁给他,而且,是在如此盛大豪华的婚礼,让自己成为全扬州人议论的中心,这是何等的荣耀,何等的甜蜜!
严园内,官商云集,摆下了五十多桌。原本张居正要作为男方家长来受礼。结果南京兵变,张祭酒赶去救急了。本地的官员虽然颇有几个官阶比严鸿大的,但谁好意思大模大样坐在上面。代替严阁老和小阁老的位置?好在严嵩一族在江西也算枝叶繁茂,其族人中在江南行商走动的也有。于是大家就扬州城内寻出一位,叫做严必彰的,年约五旬,论起来是严嵩严阁老的远房族弟,也就是严鸿的爷爷辈。还有个秀才功名在身,便正好要此人来担任男方长辈。严必彰起初是大力推辞。连称不敢,后来被扬州众官和豪商苦苦相劝,这才勉强坐了上座,侧着屁股受了严鸿一礼。
这厅堂之内,装饰得甚是华丽。宴席上水陆佳肴陈列,陈年佳酿部署,真个是色香味俱全。只是站在门口守卫的锦衣卫里,有几个大汉手中持着莫名其妙的东西,丈余长的竹子杆棒,上头又仿佛树杈子一样伸出许多奇形怪状的小枝,小枝上还绑着各种彩带银箔,抖一抖哗哗响,烛火中耀目得很。来宾都想,这叫什么仪仗,虽然看着喜庆,可乱糟糟的,成什么样子?只有几个武官心中嘀咕,这玩意倒和戚继光浙军的狼筅有一点类似。
便是严园中,水池怪石,奇花异草,星罗棋布,也让人大开眼界。只是在这院子里,却有几处房屋莫名其妙加上了些砖石,虽然也是披红挂彩,看着却不大协调。那有些本地附庸风雅的商人、文人,便暗中嘲笑,这严鸿果真是个武夫,张永富虽则铜臭熏人,他的园子里还是布置得颇为雅致的,如今被严鸿一阵折腾,倒成了个不伦不类。江南园林虽讲究个错落有致,但一山一水,一花一木都有讲究,你以为随便乱七八糟堆几处砖垛子就叫新颖了啊?
交拜完毕,新如夫人莫清儿送入后面洞房。新郎严鸿披红挂彩,到前面应酬众官绅。本地官员、豪商,哪个不尽心巴结?纷纷起来敬酒,自己先干为敬,却不敢勉强严鸿。严鸿一边谈笑,走了一大圈,自己却没喝下几杯。只是他这一圈下来,心中暗自冷笑。那前番被自己整了的张永富张半城,虽然也来赴宴了,还送了一份厚礼,可是和自己对酒时,唯唯诺诺,眼珠子还不住乱动。严鸿心道,张永富,但愿你只是上次被老子整怕了,带着心理阴影的表现。若是这次你还敢和那不知何处来的恶人挂上关系,嘿嘿,你就等着瞧吧。
这时,酒宴气氛已经到达**。扬州虽然也有官场,也有商场,也有江湖,但毕竟政治斗争远不如北京厉害。满座宾客中,也颇有些真心享受这欢宴喜庆的,大吃大喝,不亦乐乎。严鸿正待要回到后面去,忽然外面传来一阵喧哗,隐隐听得出有惊呼。跟着人影一闪,一个锦衣卫来到门口,高声道:“钦差,外面起火了!”
这一声石破天惊,满座尽皆震撼。原本喧哗欢腾的宴会厅一下子寂静下来,接着便是当啷、啪啦,勺子碟子摔在地上的声音。却看严鸿走到正中间,微微一笑道:“诸位官绅,休要担心。左右不过是些幺麽小丑、城狐社鼠,想要趁着本钦差小登科的时机,来讨杯酒喝。本官早已安排停当,只等着款待他们了。来,诸位客人,请往后避让一下。”他说着,眼角瞟了一下张永富,见这位胖子已经吓得筛糠也似地抖动了。
严园外面,原本挤满了看热闹的闲人,等着施舍的叫花子,挤女人堆的无赖二流子,耍把戏卖艺讨赏的艺人。如今,这些个扬州市民,早已是哭爹叫娘,四散奔走。走的急的,自相践踏,摔倒了连滚带爬,还有的直接吓晕过去。外围里,一片喊打喊杀之声,朝廷要犯李文藻的侄儿李佳湖,带着数百恶少,手持各式兵刃,已经包围过来。
严园外面,严鸿原本安排了百余名卫所兵和二百余名灶勇守卫。人数虽然不少,但这些人的战斗力相当一般,加之互不统属,其中还有李佳湖早已安排下的内应。他们在外面站岗,原本只是当做一种美差,哪里想到要和人真刀真枪的死拼?因此,见到数百恶少张牙舞爪冲过来时,队伍里的卧底们一阵鼓噪,顿时惨叫着作鸟兽散,还有一些人加入了恶少们的队伍。
李佳湖看着瞬间就烟消云散的严园外围防线,冷笑一声,挥手道:“一路跟我从前面冲进去,一路跟着陈家兄弟从后面冲过去,把房子都给我点了!带火铳的留在外面,再留些弓箭手和刀手,逃出来的,见一个杀一个!”
二百多名凶徒挥舞着弯刀、长矛、铁棍,还有少数弓弩,从洞开的正门蜂拥而入。掉落的灯笼、喜联、喜牌被他们踩在地上,仿佛那是些无关紧要的废纸。好端端一个小登科的喜庆场面,瞬间成为垃圾堆。这些冲进来的恶少,都是些亡命之徒,不但身有武功,而且既在市井斗殴中洗练过胆子,也曾在倭寇入侵中试过刀,甚至有些人本身就暗地里干过杀人越货的勾当。平素里在苏州等地,他们压根不把卫所兵放在眼里。如今趁着声势冲进钦差行辕,就算严鸿的三百锦衣卫都在此,那又如何?一个对一个,爷爷们怕谁?
凶徒们冲进大门,并没有什么动静。几个守在门口,来不及逃跑的卫所兵惨叫着被恶少砍倒。有两个跑得不够快的,也被队伍中的弩箭射中背心,扑倒在地,很快被乱刀砍死。几个仆人吓得跪在地上高叫“饶命”,也被几个人冲上去,一刀一个杀了。恶少们不想留下活口,也不想在这会儿展示什么怜悯。几个恶少点燃了两边的偏房,李佳湖将手一挥,带着人又向二道门冲去。二道门的守卫,似乎已经完全逃散了。两扇门关闭着。几个手持铁棒、铁锤的恶少上前,论起手中的家伙狠命的砸。伴随着几声沉闷的响动,接着是咔嚓一声,里面顶的门闩被砸断,二道门呀呀想着开了。李佳湖一步当先,冲进门里。恶少们潮水般地跟了进来。
越过二道门,就是灯火辉煌的宴会厅了。依然看不见什么有效的守卫。严园占地不小,但二百多个恶少进来,还是把个院子挤得满满当当的。李佳湖哈哈一笑:“严鸿,你死期到了!给我冲!一个都别放过!”
恶少们呐喊着,先朝正厅射了一排箭,然后大步往正门冲去。就在最前面的恶少离开正门还有十步左右时,院子里忽然响起一片爆豆似的枪声。伴随着房顶上一排火光。恶少们被打倒好几个。气势汹汹的队伍里,第一次发出一片惨叫声。(未完待续)
第七百七十四章 小鸡啄米
恶少队伍被这房顶上的一排火枪打下来,前锋有了死伤,队伍里便有许多人的脚步慢下来。队伍里李佳湖的声音狂喊:“愣着干什么?继续上啊,火枪能打死几个人?快去杀了严鸿!”他们长久养成的彪悍作风,很快恢复了斗志。这二百余人又潮水般冲到门口。
隔着敞开的大门,已经能看见满屋惊慌的宾客,什么文武大员,富商缙绅,都在纷纷往两边闪。看着这些高高在上的人们在自己面前如此慌乱,恶少们感受到了自己的存在,不由得大为兴奋,脚下步子加快,手中兵器挥舞,口中扯长了嗓子高叫“杀——”
忽然,冲在最前面的人看见,厅堂里,迎面一排锦衣卫站出来,平端武器,黑洞洞的鸟铳对着正门。十余道红光一闪,砰的一阵爆炸,已经猬集在门口的恶少又被打倒好几个,滚的滚,翻的翻,连带被后面的人踩踏,惨叫声不绝于耳。
后面的恶少呐喊着继续前冲,几个人刚冲进门口,但见眼前红光一闪,两支巨大的竹木杆棒横扫过来,枝叶乱抖,刺得恶少们手足开洞,上蹿下跳。二十余名锦衣卫也已经飞身跃来,横在门口,绣春刀闪烁,短矛伸缩,将大门牢牢封住。严园大厅的这门虽然宽阔,也不过数人并行而已。商子强带领这二十余名武艺高强的锦衣卫,再加上两支仿照浙军狼筅的配合搅动。轻而易举便将大门封个严严实实。外面的恶少虽然有二百余人,但能冲在前面厮杀的只有少数,反而变成了以寡敌众的局面。冲在前面的。被狼筅挥舞,又被锦衣卫刀枪刺杀,眼花缭乱之间,只剩了三分战力。锦衣卫以多对少,那还有什么客气?刀光几闪,很快便将冲在前面的几个恶少围歼,然后后面的恶少再冲进来自动填补这被包围虐杀的区域。这么没几下。大门口堆着的恶少尸体已经叠成了小丘,后面的人要冲进来更加困难。
便是有个别恶少仗着蛮勇。拼力杀过防线,也不要紧。周俦带着几个锦衣卫站在后面,对这些漏网之鱼,便是飞身上前拦截。以多围少,一击格杀。正厅还有二十名锦衣卫,一半拿着火铳,装弹,对火,一半装备袖弩,上弦,瞄准,专门补漏。严鸿在大厅之中总共不过用了五十名锦衣卫。一时之间,却已将个大厅守得严严实实。
外面的恶少们当然不会这么傻乎乎干挨打。有人开始往窗户飞窜,拿出大铁锤。准备破窗而入,也有的往两边乱窜,准备从其他房间包抄到大厅中。还有的拼命往大门冲。锦衣卫虽然用了奇门兵器,毕竟不是浙军,没有鸳鸯阵的娴熟配合。那狼筅挥舞开来声势虽然大,却也拦不住许多恶少。更有人站在外围。用弓弩朝大厅里发射,压制锦衣卫。恶少们拼出去多死伤几个。只要短时间冲进去较多的人,把锦衣卫们全部招架住,自己这边的人就能源源不断的杀入,一旦兵力展开,三四个打一个还能吃亏么?
可这段时间,房顶上的火铳依然不紧不慢,一阵接一阵地打下来。那房舍有一丈多高,锦衣卫们又预先备了沙袋作为掩体,伏在上面射击,下面的人很难还手。恶少们要冲进大厅,就得在正门口密集队伍,锦衣卫都不用瞄准,直接开火扫射,怎么打怎么有。有几个武艺高强的恶少,试图爬墙、飞跃上去拼命,却被锦衣卫用袖弩给射下来,就算不射死,这仰面跌落后脑勺着地,那也是活不成了。还有些恶少拿出弓箭往上发射,也都被沙袋挡住,基本伤不到人。又有几个恶少往墙角甩火把,企图点燃房舍。但锦衣卫在屋顶上备了许多水桶,见到哪里冒火光,就半桶水淋下来,没多久,已经把正厅周围淋湿个编,再将火把凑上去,也只见冒烟,不见生火了。
更可怕的是,在大厅外面,二道院子里面的几处房舍窗口,也开始有火枪打出来。枪声并不密集,大致只有几处,每处不过几支火枪。但现在恶少们围攻大厅,目标可以说非常集中,被这院子里的枪从背后近距离点名,避无可避,形成了一边倒的干挨打。也有些恶少狂叫着,往射出枪弹的小房子冲去,试图和锦衣卫近身玩命。但这些小房子本身都经过加固,外有砖泥,内有挡板,只留下许多个射击窗口,变换着往外喷射死亡的弹丸。恶少们情急之中,连门都找不到在那里,只能围着房子嗷嗷怪叫。而且这些房舍的位置选择十分仔细,彼此之间都不过二十步距离,可以火力相互支持。恶少围攻一处房子,就是把后背亮给了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