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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司狱这些天伺候冯孝先原本就憋了一肚子火,这下更是气的面皮发青,冷笑道:“好,好,有骨气!你这厮竟然敢在严大长官面前发蛮。我姓郝的今天豁着官不做了,也非替长官出这口气不可。看来,得让你也知道知道,这诏狱是个什么所在,可不是容你胡为之处。”
严鸿却一摆手道:“老郝,不必。犯人心中有气,发发蛮,又没伤到我的皮毛,何必和他见识?”他又看着冯孝先,冷笑道:
“冯孝先,我知道你还不想死。你若真是想死,何不干脆认下那杀妻之事,免得多受折磨?你若真是想死,这牢狱里又不曾捆你手足,你一头碰死就是。我看啊,只是你自己跟自己拿不定主意。有心想死,却又不甘大仇未报;有心不死,却又有什么比死还难受的事在困扰着你,所以你才如此。我劝你还是好好吃喝,你这个仇我给你报,若是你比你的仇人先死,多划不来?”
说到这里,严鸿停了一停,又咬着牙道:“今儿我小阎王在这里放下话来,只要逮出真凶,不管是你冯孝先也好,是其他天王老子也好,我都不会放过这厮。娘的,在老子地盘上玩一尸两命,这他娘的是向老子示威么?”;
后世的闫东来,虽然是个失败的保险推销员,但那主要是他欠缺那种进取jīng神,而不是技能。他也负责过保险理赔,见识过各种要保险人的嘴脸,撒泼打滚耍蛮的,他见的多了,像冯孝先这种他也不是没见过。这一点上,21世纪销售员在人际关系处理方面的经验,却足以媲美五百年前的优秀官吏。
所以,就在他慢条斯理对冯孝先说话时,已经暗自把冯孝先的反应看得一清二楚,同时心里已经开始在拟定如何对付这种人的腹稿。
说完这几句狠话后,严鸿又冲着冯孝先微微一笑,对郝司狱说声:“老郝,这个监生还是交给你照顾了。且看他是不是男人,有没有给自个雪耻的勇气。”说罢,转身带着四个总旗,扬长离去。
郝司狱看着他们的背影,却暗暗叫苦,心说:这小阎王,没事胡说什么一头碰死?眼看着这冯生都已经十条命去了七条,真要被他提醒,万一寻了短见,陆大都督可能饶的了我?
却不料,眼见严鸿离去,冯孝先暗淡的双目之中竟然迸发出了一丝久已不见的光芒,问道:“郝司狱,这严鸿到底是个何等样人?”;
郝司狱本就满心烦躁,当下说道:“何等样人?姓冯的,你真是读书读傻了,连大名鼎鼎的小阎王都不知道?他可是京师里数的着的纨绔公子,仗着严阁老的声势,威风着呢。满běi ;jīng城的人,哪个敢招惹他?却不知陆大都督想的什么,让他来管这棘手事。姓冯的,我劝你在他面前还是听话些。要死要活,自个落个全的。不然,真把他惹急了,他就架着油锅活煎了你也没人敢管!”
冯孝先听了这话,哦了一声,从床铺上坐起来,低头不语。郝司狱只道他疯病又发作了,转过身去待要走开。却听冯孝先道:“郝司狱,求你再给准备点吃的。小生有点饿了。”
再说严鸿回去的路上,1063看完了重么办123wb下次来咯,却是一脸兴奋。等到回了官署,关上门来,严鸿哈哈一笑,一屁股坐在桌子上,一脸神秘的对那四总旗说道:“四位老兄,以小弟看来,这冯孝先的头上,多半有点绿油油啊。”
那四名总旗面上十分尴尬。王霆大着胆子问了句:“严长官何出此言?”
严鸿笑眯眯地搓搓手道:“王兄你想啊,我刚才在诏狱里,两次提到,要为冯孝先的娘子和肚子里的孩子报仇。结果怎样?这冯生他非但没求我给他一脉单传的孩子报仇雪恨,反而是发了蛮。这说明啥?说明这孩子他压根不愿意提,不愿意听。想想看,老王,若是你我,死老婆自不必说,死了个独养的儿子,那是何等伤心?如果这孩子真是冯生的,他会是这个反应?而且,我与冯生说话时,他强调的不是夫妻恩爱,而是老泰山对他恩重如山,他难以报答什么的。可见,他与他娘子没什么感情,那这个孩子就更可疑了。最后,这个老夫少妻也要不得啊。他娘子年龄,按你们说今年还不满二十。我看这冯仁兄足有四十。相差二十岁,夫妻间不太相谐,也是有的。说不定那冯生压根就没生孩子的能耐,所以恼羞成怒,就更正常了。”;
严鸿越说越得意,不由得手舞足蹈,看我如此jīng于推理,真是个名侦探严鸿也!看着长官难以掩饰的得意洋洋,王霆、刘连默然不语。陶智、邵安对视一眼,邵安壮了壮胆子说道:
“回禀长官,长官高见,头头是道,属下们甚是佩服。不过最后一点,厄,其实是这样。这冯孝先今年还不到三十,只是他长的有点老相,再加上牢房里灯光不足,您看的有点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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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初会高拱
严鸿一张脸,瞬间又成了个囧字。。没想到自己又乌龙了,万没承想,冯孝先那厮,怎么长的这么老相啊?不过,说来就算是冯真的四十,那四位总旗也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古代老夫少妻本属寻常,相差二十岁也不会被当成是异类,就算21世纪,不也有相差50多岁的绝代娇客(joke)么。
不过他毕竟是做销售的,这么点尴尬随口也就消了,当即笑道:“原来如此,如此看来,这冯孝先被折磨得不浅。不过以我看来,他这模样,并不似那穷凶极恶之辈,又口口声声说岳父恩德,此人究竟是否真凶,倒不可妄下结论,屈打成招。”
这一回,那四名总旗,倒是默然不语。
锦衣卫点卯是辰末,外加严鸿和四个总旗一来二去,又走了一趟诏狱,看着已到午时。四个总旗商量,要请严鸿吃一顿酒饭,为长官洗尘。严鸿再三推辞不过,便叫他们别太破费,咱同僚初见,主要是个感情。
于是便在锦衣衙门外找了个小酒店,点了几个菜吃吃。那四位总旗也都不是富贵人家,点的菜无非是些酱牛肉、烧河鱼、白切鸡之类。虽是小店,这些锦衣官爷们熟门熟路,点的菜倒也不丑。严鸿虽是相府大少爷,穿越前过惯苦rì子的,跟他们吃吃喝喝,倒也快活。;
吃罢饭回到衙门,严鸿打算先冲个盹消食。却有一名锦衣官来传令,说陆炳命严千户到白虎大堂,有事相商。
都督召唤,自然不敢怠慢。严鸿便来到大堂。只见堂上除陆炳之外,多了一名文官在客坐相陪。此人头戴乌纱帽,身穿团领常服,年纪约在四十上下。国字脸,紫红脸膛,粗眉阔目,面目瑰奇,尤其一部连鬓胡须,铺到胸前,甚是威武,端端仪表非凡,让人不敢轻易接近。
从常服补子上看,此人是四品官员。大明朝文贵武贱,武将见文官一般要降三品论,边关一二品的总兵、大帅见到京师里五品文官,一样要行磕头跪拜之礼。锦衣卫属于天子亲兵,位分与普通武夫不同,倒也不至于如此。但这位四品文官,当然是比严鸿个正五品千户要值钱多了。
就在这时,就见陆炳朝自己点手道:“严千户快来见过高大司成。”严鸿这才知道,原来眼前那位文官就是那位国子监祭酒高拱。
这下可不敢再有丝毫犹豫,不论品级,单论rì后高拱在历史上的地位、成就,那自己就只配仰望——虽然他也记不清楚,高拱到底有哪些地位了。不过能让死胖子常常念叨的人,能给他们磕头,那个可不冤。;
于是严鸿急忙普通跪倒,规规矩矩施礼道:“小子锦衣千户严鸿,见过高老司成。”
这边上陆炳却略有些奇怪,心想高拱固然是朝廷后起之杰,但这小阎王却何以对他如此恭敬?
高拱身为嘉靖二十年进士,选庶吉士,三年留馆,任为编修。这在大明朝官场中,走的就是一条金光大道。rì后有望身入内阁,就算成为大明朝的首辅也大有可能。以他的眼光,自不会把严鸿个锦衣鹰犬放在眼里。
其实别说严鸿了。说来,若不是此次为了自己的监生,有求于陆炳的话,就连这陆大都督,又几时入的了高拱的眼?
更何况严格说起来,高拱是裕王的老师,为了保护裕王竭尽全力。而严家与景王走的更近,属于高拱的政敌。再加上严嵩、严世藩的jiān臣之名,高拱更不愿与严家攀上关系。是以对于严鸿的跪礼,只是略做了个客气的手势,竟不发一句客气话相劝。
严鸿倒也不恼。人高拱什么水平?瞧不起咱这纨绔也没话说。他脸上毫无愠sè,行完礼站起来,依旧是不温不火的表情。严鸿在这个场合自然没有坐位,只能侍立在陆炳身旁。;
三人到齐之后,陆炳倒是直言不讳。说已经把冯生杀妻一案,全权交由这位千户严鸿负责,自己是不管了。
高拱闻言,脸sè微微一怔,本想再说几句,却看陆炳态度决绝,就知他是存了置身事外的想法,在说什么也是枉然。没奈何,高拱只得对严鸿强做笑脸道:
“严千户,冯君乃是我监中有名的仁厚君子,素rì行为,断非敢杀人害命之徒。还望你还他一个公道。若能为他洗脱冤枉,高某也必有一份报答。”
严鸿急忙还礼道:“高老司成太过客气。小子身为锦衣卫,秉公断案乃是本职,哪里敢要老司成报答。冯君与高老无亲无故,你们肯为一学子而不遗余力营救,这分高义,在下也是佩服万分。就冲这点,小子怎敢不全力以赴?实不相瞒,小子初访之下,已觉此案有些蹊跷。却待小子再细细查访,若其中果然有冤,定然要还冯兄一个公道就是。不但要洗脱他的罪名,也要拿真凶入狱伏法。”
严鸿前几句话,说得四平八稳,标准的官场不负责任的话。他有那一句“若其中果然有冤”,便是随自己解释的万金油。因此陆炳在一边听着,暗自赞许。待听到他说访拿真凶,陆炳脸sè微微一变,但却没说什么。;
高拱的脸sè则好看了一点,点头道:“厂卫之中果然藏龙卧虎,严千户年方弱冠,便有如此雄心大志,他rì必为国朝栋梁。”
几人说的倒也算入港。高拱提出晚上要置办一席,宴请陆大都督与严千户。彼时风尚奢靡,官员之间宴请同僚亦属平常。只是向来文官和厂卫尿不到一个壶里。尤其高拱是国子监祭酒,裕王府侍讲学士,算起来那也是一等一的清流,宴请这锦衣鹰犬,说来也是给足了面子。
陆炳倒是见惯了世面的,可是对严鸿这个小小千户来说,能吃上他的请,实在是莫大的荣耀。料来这般给面子,严鸿不会推辞。
哪知严鸿却摆手道:“多谢老司成好意,只是下官今天已经答应下值后要请四位兄弟饮酒,人不可言而无信。还是陆都督单独赴约便是了。”
陆炳心说,办案子的是你,对方主要请的是你,请我只是个场面客套。你不去,我去算什么?不但双方没趣,相反倒显得自己和这高拱有什么勾结似的。到时候被科道言官记恨上,倒为不美,只得婉言推辞。;
高拱实在想不到,这一个小小锦衣千户竟然如此不给面子。虽然对方出身首辅之家,但毕竟自己是清流正途,即便是他要宴请政敌严世蕃,严世蕃也一定是欣然前往,断不会说摆架子拿大——当然,高拱自度按他的原则,一般也是不会同严世藩打交道。哪知道严世藩的这个恩养儿子,却真敢摆得起谱!
陆炳也想不到严鸿会这样说,但严鸿话既出口,他又深知这个纨绔的混脾气。再要拿出世伯和上官的架势迫他答应的话,万一这厮混脾气犯了闹僵起来,大家脸上更过不去。于是只得端起茶杯装瞎子。
高拱毕竟是饱学之人,脾气虽急,涵养功力倒也不弱,自不会在这个后辈面前失态。他愣了片刻,称赞道:“人无信不立,严千户对属下守信,正是为将之道。佩服,佩服。”
严鸿赶紧拱手道:“老司成谬赞。今rì实在答应在先,4564看完了重么办123wb下次来咯,身不由己,坏了高老的好意。他rì小子当做东赔罪。”
高拱冷冷一笑道:“这却不必费心。”陆炳也随着敷衍了几句,高拱便告辞离去。待等出了锦衣卫衙门,高拱回看,不禁轻声冷笑道:“纨绔小子,如此无礼!严嵩跋扈,连带他的子孙也都一般的不知进退,这早晚是他取死之道。”;
转念又自语道:“我此番为了孝先,不得不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