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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生自从第一眼看到乌木道人,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感觉,总觉得此人不像是个好人。一想到要和乌木道人一起生活差不多两年,心里就是阵阵别扭。
乌木道人见铁翼将军要把众小童安置在观内,面色顿变。满面怒容地把铁翼将军单独叫进三清大殿中。
大殿外的众小童虽然听不到二人在交谈些什么,却也能看到乌木道人似乎颇为生气,好几次指着铁翼将军的鼻子大声喝斥,半个多时辰过去了,铁翼将军却依然站得笔直,面带笑容,说起话来,也是不急不怒,对乌木道人的不满照单全收。没想到,乌木道人越说越气,最后竟然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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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早课
在众小童心目中,威武不凡的铁翼将军简直就是一尊“神”,众小童看到铁翼将军受辱,一个个眼中冒火,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私底下暗自诅咒乌木道人。
铁翼将军却丝毫都不介意,见到乌木道人离开,这才从大殿中走出,见到众小童一个个气鼓鼓的样子,反而微微一笑,说道:“乌木道长学识渊博,本将军向来佩服,若有他的教导,你们离进入玉鼎门就更近了一步,从今天开始,你们所有人都要听从乌木道长的吩咐,明白吗?”
众小童看到乌木道人丑陋的样貌和冷冰冰的面孔,一个个心中腻烦,却也不敢在铁翼将军面前开口说不。
铁翼将军留下十几名待从、婢女来照顾小童起居饮食,又留下五十名黑铁军在道观外扎营驻守。这才率众离去。
比起乌木道人,负责安排众小童饮食起居的净善道人就和蔼可亲的多。净善道士二十出头,长得白白静静,人如其名,脸上始终挂着笑容,脾气相当不错。
三十名小童住在一处由十多间房舍组成的静幽小院。其中,六名女童分住三个房间,由三名婢女照顾。男童则四人一个房间。净善单独住在紧邻院门的那间房舍。
与王龙、水生、大牛三人同居一舍的那名小童叫做孙千均,沉默寡言,你若是不主动和他说话,根本不用指望他会开口询问什么。
水生三人白日里只顾一路观望风景,进了道观后又东窜西跑,早已疲累,天黑后,躺倒在宽大的云床上,倒头就睡,孙千均却静静地呆了老半天,看着三人进入梦乡,这才小心翼翼地脱下鞋子,和身躺倒在云床最外侧。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云台观里就响起悠扬的钟声,水生一骨碌爬起身来,却发现孙千均早就衣衫整洁地站在床下,房间里供洗漱的几只铜盆里早已打好了清水。
水生望向孙千均,张了张嘴,刚想说出一句感谢的话,孙千均却转身走了出去。“这小子为什么这么勤快?”水生身后响起王龙充满疑问的话语,。大牛却嘿嘿一笑,端起一只水盆走出室外,边走边说道:“管他呢,打水的地方离得又不远,大不了下次我们去打还来就是了。”
净善从一间间房舍前走过,不时探头看看房舍中有没有贪睡未起的小童,一边走,一边慢条斯理地说道:“各位师弟师妹,既然大家来到了云台观,就要遵守观里的规矩。从今天开始,就要随着贫道进行早课,起床洗漱后当然是进食早饭,早饭过后就是早课时间,早课会由观中各位师叔、师兄来讲经说法。早课时间,谁也不得迟到,若是有人故意赖在床上不起,或者起来得晚了一步,耽误了早课时间,他的早饭只好没得吃了。”
听闻此言,一个个睡眼惺忪的小童慌忙从屋中跑出来,提着铜盆到院门口的几只大水缸中打水洗漱。随后,一名名小童在净善的带领下进入专门为小童设的膳堂进食早饭。
早饭过后,小童们排成整齐的队伍,跟在净善身后步入观中一间偏殿,偏殿内供奉着一名身高三丈的站姿白衣中年道士。这名白衣道士,身材高大,长相儒雅,身后背着一把七八尺长的带鞘古朴长剑,手中持着一本书卷,须眉漆黑,双目炯炯有神,一副飘然出尘的仙长模样。
净善冲着白衣道士的雕像拜了三拜,转过身来,对众小童说道:“这位仙人,就是开创玉鼎门的玉虚祖师,大家都来拜上几拜吧!”
众小童顿时纷纷拜倒在地,所有人心里都清楚,自己将来是要到玉鼎门拜师学艺的,对于本门祖师,自然要礼敬在先。至于正殿中供奉的三清尊神,对于大家来说,则虚无飘渺的多。
既然此殿中供奉着开创玉鼎门的玉虚祖师,这云台观自然和玉虚门有着不少关联。有几名年龄稍大一些的小童,这才明白铁翼将军为何会把众人送到偏僻的云台观中,为何面对脾气乖谬的乌木道人,一反常态地处处陪笑。”
水生跟在众人身后,趴在地上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站起身来,没有象其它小童一般从雕像前离开,反而开口问道:“净善师兄,玉虚祖师他老人家今年多大年纪了,是不是就住在玉鼎山上?”
净善先是一怔,随后摸了摸水生的小脑袋,微微一笑,说道:“祖师他老人家自从一千八百多年前在玉鼎山修成正果,创立玉鼎门之后,就悄然退隐,至于有多大年纪,师兄我也不知道?师兄福缘浅薄,身无灵根,无缘到玉鼎山修道,自然也不清楚祖师是否住在山中。这位小兄弟若是能够正式拜入玉鼎门下修道,他日回到本观,不妨告诉师兄我真相,也好让我长个见识!”
水生身后不远处的另一名少年却嘻嘻一笑,接过话头说道:“净善师兄,你看他这傻样,能拜入玉鼎门下吗?还想见到祖师爷,做梦去吧!不过,师兄放心,等我修成仙术后,若是从观中经过,一定告诉你祖师的真相!”这名少年一身锦衣,约有十二三岁年纪,个头在众小童中最高,衣着也最是华丽。
锦衣少年身后,五六名小童随声附和,看到水生面色开始涨红,其中一名精廋的黄衫小童尖声说道:“咦,这乡下来的黑炭头还生气了。喂!你以为比别人吃得多,跑得快,就能进入玉鼎门修仙吗?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模样!要是我们大家个个都象你这样能吃,玉鼎门还不被活活吃穷?”
众小童不由哄堂大笑,早饭时,水生一口气吃了十多个包子,喝了三大碗稀饭,众人无不印象深刻。
这名锦衣少年名叫化天羽,乃是南阳郡郡首化森的小儿子。不仅龙阳城,整个南阳郡都在其父治下,有此背景,化天羽自然感觉处处高人一等,再加上天资聪颖,过目不忘,更是飞扬跋扈目中无人。
在最初的几项文试选拨中,化天羽遥遥领先于众小童,就连家学渊源的王龙都和其相差甚远。可在接下来的比试中,无论是跑、跳、攀、爬、力量、技巧,化天羽处处被年纪小上几岁的水生压在身后,屈居第二,心中自然大为不服,一路上,总想借机挑衅。
化天羽身后的众小童仿佛事先商量好了一般,你一言我一语,轮番讥讽起水生来,到了最后,更是捎带上大牛、王龙二人,众人越说越开心,越说越有劲。水生以及身后的大牛、王龙却是越听越愤怒,刚开始还能自制,到了最后,怒火上涌,再也控制不住,提起拳头,冲上前就和化天羽以及其身后的帮手扭打在一起。
另一侧的铁心棠飞快地跑过来,火上浇油地叫道:“化天羽,你真不要脸,有种就和水生单独打一架!”化天羽哼了一声,说道:“乡下来的臭小子也配和本少爷动手,兄弟们,揍这三个乡吧佬!铁心棠,我就奇怪了,你二人一路上眉来眼去的,你是不是看上这个黑炭头了?”
铁心棠面色顿时红涨,厉声骂道:“本小姐的事情你也敢管?不想活了是吧!”撩起衣袖,就冲了上去。化天羽并不知道水生的深浅,若说众小童里有人还能让他畏惧一二,恐怕也就只有铁心棠一个,见到铁心棠冲上来,慌忙躲到众小童身后,小娟却在铁心棠身后尖叫道:“姐姐,搸他,搸他!”
众小童摩拳擦掌,在大殿中扭打成一片。
空山寂寂,平日里难得有热闹瞧,见众小童打闹,净善刚开始还笑嘻嘻地看得甚是开心,没想到众小童打得兴起,找不到东西,竟然拿起地上的蒲团乱扔起来,甚至还有一名小童被打得鼻血横流,哇哇大哭,净善不由暗自皱眉。
眼看局面一发不可收拾,净善面容一板,厉声说道:“要造反是不是?胆子真不小,竟然敢当着祖师的面喧哗打闹,就不怕祖师察觉,降罪尔等?就不怕到了玉鼎山时,被祖师使出神通,轰出山门?”
众人见净善发火,又提到玉虚祖师,一个个心中打鼓,生怕被神通广大的祖师查觉,降罪下来,顿时纷纷松手闭嘴,一时间,大殿中哑雀无声。不过,却也有几名小童偷偷瞄向玉虚祖师一动不动的身影,看到这尊高大的木雕道士面色上没有出现什么异样,这才大为放心。
净善见一招就把众小童全部摆平,心中大为得意,脸上却不表露出来,装模作样地轻咳两声,说道:“好了,今天是第一天早课,贫道也不怪罪你们,以后,若是有人敢在早课时发生争吵,无论对错,一律罚他在晚上临睡前抄一百遍《道德经》!”
十几名吵闹的小童各自面色一紧,更加老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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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打赌
净善目光扫过众小童,又说道:“今天早课,先给你们排好坐位,以后就按这坐位来做,谁也不许乱坐。这段时日,早课时就跟着贫道修炼最基本的功法——打坐,谁要是打坐学得扎实,能够做到凝神聚气、吐故纳新、返气归元,就离进入玉鼎门不远了。”
众小童虽然不清楚净善讲的“凝神聚气、吐故纳新、返气归元”是什么意思,却明白这“打坐”似乎很重要。老老实实地按净善的指派坐倒在一个个蒲团之上。跟着净善反复朗诵背记道教入门经文《道德经》,并随着净善的指引开始练习道家打坐的基本姿势和一些简单的吐纳之法。
接下来的时日,云台观中另外几名道士分别传授给众小童道门典籍、道家礼仪,以及阴阳八卦、五行经络等方面的知识,虽然都是些浅显易懂的东西,也让众小童受益不浅。至于乌木道人,虽然也会偶尔出来看一下众小童,不顺眼时训斥一番,却从来没有为小童们上过一次课!
时光飞快流转,眨眼半年过去,三十名小童在这半年内对道家礼仪记得纯熟,背诵起《道德经》、《南华经》、《无量经》等经文来头头是道,打起坐来也一个个有模有样,虽然空山寂寂,众小童却并不缺少乐趣,依然会在早晚两课后挥舞起拳脚打闹上一番。
渐渐地,众小童分为两派,一派以化天羽为首,出生在龙阳城中的小童,绝大多数都投在了化天羽手下。一派以水生为首,王龙、大牛为中坚力量,再加上另外四名同样来自偏远村镇的小童,虽然在人数上不占优势,可有铁心棠率领众女童时不时支持一下,倒也能和化天羽斗个旗鼓相当。
起初净善还弹压一番,到了最后,净善见众小童时常打闹,却也惹不出什么大事来,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再管他们,任他们胡闹。
这一年的秋天,果然又发生了狼灾,虽然没有去年那么凶猛,却也有数千人亡于狼口。云台山离龙阳城较近,并没有一只恶狼在此出现,观中的众小童自然人人无恙。
眼看到了冬至,却下了一场罕见的大雪,三日三夜的大雪使得云台山上积雪没膝,一时间,天寒地冻。
道观中一名年近七旬的赵姓老道士,挡不住天寒地冻,驾鹤西去。棺木就摆在太乙天尊殿中。
乌木道人率领观中道士和众小童在赵老道灵前诵经作法了整整一天,眼看天色将黑,怕冻坏了众小童,乌木道人这才吩咐众人离开。
众小童挤在膳房吃饭时,看着净善吃完离开,孙千均悄悄对正在大口吃面的水生说道:“水生,给你商量个事,今晚我们两个换个位置,让我睡到云床里侧好不好?我怕!”“怕什么?”水生停下吃面,好奇地问道。孙千均面色一红,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怕鬼,我前日才去听过赵道长讲经,没想到昨晚他就走了,我怕他晚上来找我。”
化天羽正好从二人身边走过,听到话语,嘿嘿一笑,说道:“孙千均,你个胆小鬼,你又不是乡下来的土包子,怕什么,难道赵道长的一具死尸还能爬起来把你吃了不成?”化天羽有意让孙千均出丑,响亮的声音在整个饭堂内回响,吃饭的小童听得是一清二楚。
众小童顿时发出一阵哄堂大笑,紧跟着,五六名小童站起身来,学着僵尸的模样一跳一跳向孙千均走来。
孙千均的父亲乃是郡首府的管家,最应该和化天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