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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还没有听到她的回答,下一刻,先前失手的大汉又一刀立马补了上来。秦泊南身子一转,被迫举剑还击,然而一个坐在地上又肩胛受伤,另一个站着且力道强大,两人之间相差悬殊,越夏国大汉用长长的弯刀用力挑开他手里的软剑,秦泊南只觉得虎口一震,肩背更是一阵钻心疼痛,软剑脱手。
那大汉的眼里划过一抹轻蔑,仿佛在看死人一样,略带得意地又一次举起弯刀!
呼!
一把雪白的粉末却在他举刀还没落下时准确无误地扑进眼睛里,刹那间,恐怖的辛辣刺激在脆弱的眼睛里开始扩散,仿佛被火烧一样!
秦泊南闻到了一股石灰的味道。
阿依捡起秦泊南脱手的软剑竟然一跃而起,小老虎似的冲过去,双手握剑,对准眼睛被石灰迷住一时很难睁开的越夏国大汉那一只拿刀的手,绷着一张小脸相当狠戾地一剑下去,手指竟然被削掉,长长的弯刀啪地落地,随之而来的是先前因为石灰迷眼痛苦地大叫的那大汉更为痛苦的嚎叫声!
这一下轮到秦泊南震惊地瞪圆了眼睛。
阿依很愤怒,她从来没有这么愤怒过,就算以前有人再怎样打她骂她欺负她,她也可以当他们是疯子不去理,但是现在胸腔里的这股愤怒却像是不断膨胀的火山熔岩一样越积越厚,越来越多,如果不爆发出来她一定会把自己憋疯。
没有给大汉反击的机会,削掉手指后,她手腕一转,锋利的剑尖竟然刺进对方的肋下三寸位置。旋即觉得软剑不衬手很难用,干脆飞起一脚将被迷了眼又重了伤的大汉勇猛地踹倒,紧接着从地上抓起那大汉的弯刀,冲过去像捅蜂窝似的在那人身上横插斜刺,完全是想把那个人扎成筛子!
秦泊南已经顾不得伤痛了,坐在地上,瞠目结舌地望着她。
她的每一刀都不是要害,但就算不是要害,这么扎起来也够要命的。
外面的混乱似已经平息了,士兵们陆续赶来协助阿勋将还在外面围攻的人尽数杀死,才踏进来却看见了这样惊人的一幕:一个威猛彪悍的越夏国兵正闭着眼睛躺在地上大声哀嚎,而他们沉默寡言,纤细柔弱像个姑娘似的依大夫竟然提了一把大刀疯了似的在那人身上捅蜂窝,一边捅还一边冲着那人大声道:“你喊什么?我又没杀你!你放心,我是大夫只会救人不会杀人,但我会在你身上捅一百个窟窿,再把你身上的每一根骨头都敲断,你放心,回头我会再帮你缝上接上,我手艺很好,绝对不会让你死掉,你好好感谢我吧!”
……风夹雨嗖嗖地刮过来,众人满眼恐慌地咽了咽唾沫,一瞬间,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头到脚冷到了骨髓里。
第二百一六章 暖言,迷晕
越夏国的偷袭在墨虎的预料之中,因为在大齐国的队伍里居然混有越夏国的奸细,当墨虎得知这个消息时干脆将计就计,把假的布防图交给越夏国,之后又进行了周密的部署。
虽然中间出了点小岔子,但基本上还是按照原先计划的进行,先将前来偷袭的越夏国先头部队一网打尽,又让隐秘在山谷内窥探局势的中间部队以为先锋部队偷袭成功,大喜过望,正打算一鼓作气时,被早有准备的墨家军前后包抄,瓮中捉鳖,于红鬼谷展开了一场激烈的厮杀。
就在他们这边厮杀的如火如荼之时,从最开始就与大部队分两批行进的一支五万人的隐秘部队出手了,趁着越夏国部队大部分都在前方厮杀惠州城守军空虚之际,以雷霆之势迅速发起攻城。
帖木和眼看自己中了埋伏,前头后头山头全是大齐国精兵,恨得牙根直痒痒,拼了一条老命才带领残余部队杀回去,又在惠州城门口遇到了攻城的五万大军。场面登时乱作一团,好不容易才与城内的越夏国兵汇合,然而已经成了强弩之末,墨虎岂能给他再次进入惠州城闭门死守的机会,大声命令十几万大军务必要夺回惠州城。
一时间战鼓雷雷,厮杀不断,倾盆大雨冲着粘稠的血水在地上形成一道又一道红河,凛冽的刀剑锋利地收割着一条又一条生命。惨叫声、喊杀声、金属碰撞声。铠甲叮当声,雨声,风声。天上雷电滚滚的霹雳声,数不尽的人死去,数不尽的人仍在猩红着眼如疯魔了一样砍杀,刺骨的冰冷与令人胆寒的腥气笼罩在方圆百里之内。
尸骨累累,血流漂杵。
一国昌盛万骨枯。
一场混战之后,接近破晓时分,越夏国部队眼看着损失惨重。再打下去自己也就是垂死挣扎,帖木和无奈咬着牙命令剩下的大军撤离惠州城。隐在了惠州城西边的栖鬼林,这一点墨虎早有预料。
栖鬼林地势复杂,极不好走,林中参天大树不计其数。很容易迷路。越夏国穿过栖鬼林攻破了惠州,显然他们要比大齐国的兵更熟悉地形,且现在大雨还在下,视线不清,墨虎知道帖木和生性狡猾,即使被迫败退也未必没有后招,担心他在栖鬼林内设下埋伏,于是没有再追,而是收了惠州城。打算等粮草充足之后再做打算。
阿依并不知道这一晚上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她只知道一群“大马猴子”弄坏了她的帐篷,让她被吹进来的雨水淋得浑身湿漉漉的很难受。他们还把她采的草药弄坏了,她的被子和先生的床铺全都弄脏了,他们只带了这么几条被,弄脏的被子到最后清洗的人还是她。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最后那一只大猴子竟然把先生刺伤了!
新仇添旧恨,她不停地往那只大猴子身上戳窟窿。仿佛很有快感的样子。
秦泊南无语,上前满眼无奈地拦住她。连他都觉得她这么突然疯起来有点可怕,他连声要她冷静一下。
骚乱也引来了三皇子,面皮狠狠地一抽,见秦泊南拉住阿依,赶紧令人将那个被捅了几十刀竟然还活着的活口给抬下去,能往主帐来刺杀的军阶应该都不低,这个活口留得好。
阿依却还是不解气,被秦泊南拉着,眼见“大马猴子”要被抬走,上去重重地踹了一脚,指着他叫道:“大猴子,算你运气好,你最好祈祷这辈子都别再让我看见你,否则我见你一次麻翻你一次,麻翻你一次我捅你一次!”
躺在担架上虽然血肉模糊但却神志清醒的“大猴子”虽然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但被那尖厉的语气一刺,竟瑟瑟发抖起来。
她上去踹人,秦泊南没拉住她,反倒抻到了胳膊,扯动伤口,下意识倒吸了一口凉气,皱了皱眉。
“先生!”阿依小脸失色,急忙扶住他,满眼的惊慌失措。
秦泊南温和地冲她笑笑。
景澄已经开始命人清理现场,腾出尚且完好的帐篷给伤员住,阿依和秦泊南则暂时挪到了一个副将的帐篷里,那副将跟随将军去攻城,一时半会不会回来。
阿依扶着秦泊南进入帐子,秦泊南本不用她扶,她偏要扶着,秦泊南无奈也只得随她。
阿依扶着秦泊南在床上坐了,将随身背的小药箱放在桌上,打开,从里面取出药水、药粉和绷带,重新走回来,一脸无邪地对秦泊南说:“先生,把衣服脱了,我帮你包扎伤口。”
秦泊南看她开药箱就知道她必会提这个,然饶是他有准备,当她站在他面前这样直截了当地对他说时,他心里还是一个滑跳,接着又觉得不大自在,手下意识握住前襟,他避开她的目光笑道:“不必了,待会儿让紫苏来帮我处理就好。”
他坐在床上,她站在床边,阿依自上向下看到他突然回避了她的眼神,眨眨眼睛,忽然说:“先生,你不要不好意思,我帮你包扎。紫苏大哥这会儿正在处理伤兵,没空的,再说先生是为了我才受伤的,我帮先生处理才是正理。”
她的直白让他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回答什么,耳根子开始烫,心里的别扭感更强,憋了半晌,依旧不看她,斟酌词句,轻声开口道:“我自己的伤我知道,并没有那么严重,等紫苏忙完了再处理也不要紧。你不必将今天这件事放在心上,你是个姑娘家,就算今天不是我,任何一个男子在那种情况下都会救你的……”
“……”阿依呆看了他半天,突然直勾勾地冒出话来,认真地道,“先生,你不要逗我,你出了那么多血,我又不是外行,是不是严重我会看不出来?再有,为了别人舍命这种事怎么可能谁都能做到,就算先生要敷衍我,也不要把这个世界讲得太美好,虽然我年纪比你小很多,但我又不是笨蛋,怎么可能会相信那么离谱的事情。”
秦泊南被她说得心中略窘,一时竟想不出反驳的说辞,却听阿依语气幽幽地继续说道:“先生刚刚救我时我是很高兴,但是比起这个,我更想看先生好好的……”
秦泊南浑身一震,一股说不出的略酸略甜又略微苦涩的滋味重重地冲击着他的心脏,仿佛沉重的洪钟被突然敲响,颤抖出连他本身都难以承受的嗡鸣,连指尖亦被震得发麻,思绪混乱让他什么都思考不清,只是觉得呼吸和心跳竟乱了节奏。
“先生,以后千万不要再为了我去做危险的事,为了我这样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野丫头是不值得的。”她的声音很轻,很淡,但是却很认真。
秦泊南的心里不太舒服,为她的自贬,皱了皱眉,抬起头刚要说话,迎面,一缕雪白的烟雾从她手中的一支短管内被吹了出来,迎面扑散,竟被毫无防备的他尽数吸入!
在陷入一片黑暗之前,他无语地咬了咬牙,自己竟然着了这丫头的道!
阿依把手中短管收起来,望着被她迷晕半俯卧在床上的秦泊南,无奈地鼓鼓嘴:“只是治个伤而已,先生今天好啰嗦!”
她坐在床边,望着他的脊背隔着衣服已经完全被鲜血染透了,这么大的出血量可见伤口的严重程度。
她皱了皱眉,知道这衣服坏成这样已经不能再要,扶起秦泊南将他平放在床上,拿起剪刀干脆地将他的衣服顺着刀口的划痕剪开。一道血肉模糊,外翻狰狞的伤口赫然映入眼帘,长长的刀伤自右肩胛呈弧形横贯整个背部,差一点就要延续到左肩胛。因为是弯刀,制造出来的伤口比普通的刀剑要深许多,血肉深黑,十分可怕。
心脏仿佛突然拧绞了起来,她忽然有些后悔,早知道刚刚再多捅那只大马猴子几下了!
用棉球沾了浅棕色的药液,小心翼翼地将伤口周围的血迹擦干净。擦拭伤口时向来用酒,她这瓶药的主要成分虽然也是酒,但却比纯是酒柔和了许多。当然肯定还是很疼的,她一边轻柔地擦拭一边去观察秦泊南的反应,看来那麻醉药对他很管用,这样就好。
已经废掉了数十个棉球,血流减慢后狰狞的伤口却真真切切地显露出来,两个指节深的伤口必须要接受缝合,阿依的眉头皱得更紧,觉得他身上的衣服有些碍事,干脆将外袍和亵衣一同抓住,顺着刚才被剪刀剪破的口子用力向两旁一扯。只听刺啦一声,整个背部都露了出来,光洁如玉,线条坚毅,很难想象穿上衣服颀长纤瘦的先生竟然会有这么宽阔结实的背。
阿依的耳根子莫名一烫,开始默念:“医者眼中无男女,都是白菜,都是白菜,都是白菜……”因为把先生想象成白骨是很过分的,所以她很偏心地将他当成了一棵白菜。
默念了几遍《白菜咒语》,这会儿的秦泊南在她眼中已经完全变成了白菜。她挽起袖子弯下腰身仔细地去观察伤口的走势,以确定一会儿该怎么缝,因为帐内光线太暗,她看不清楚,所以将头压得更低,眼睛都快贴在他的脊背上了,就在这时,一声尴尬的轻咳响起,紧接着是紫苏震惊加失措的低喝:“你在对师父做什么?!”
☆、第二百一七章 以发为线,叫板
阿依被紫苏的声音吓了一跳,直起身子,迷茫地望向站在门口满脸尴尬的景澄和端着药碗的紫苏。
紫苏三步并两步走过来,看了看被迷晕在床的秦泊南,瞪着眼睛质问阿依:“你干吗对师父用迷药?”心中却暗惊以师父的用药手段竟然着了这丫头的道,这太不可思议了!
“因为先生死活不肯让我包扎伤口么。”阿依一脸无辜地回答。
“所以你就对师父用强?你这样子根本就是以下犯上,欺师灭祖么!”
“紫苏大哥你好啰嗦,我这是为了先生好,先生的伤口太深,需要缝合,紫苏大哥,你去找棉线来。”
“没有了。”
“啊?”阿依一愣。
“药帐被烧了,倒是剩下了点药被抢出来,不过也被大雨淋湿了,这个还是我挑出来给师父熬了一碗药,等师父醒了你让师父喝下去。”紫苏将手里一碗黑黑的汤药放在旁边的小桌上。
阿依皱了皱眉,景澄好不容易才摆脱尴尬,走过来轻声问:“济世伯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