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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倒想起自己此来的缘故,大感泄气。
奶奶真是昏头了,居然叫她学习女红。她对那一坐就是几个时辰的破玩意儿可一点兴趣也欠奉。更要命的是,还叫那人教导她。
平日里素无往来的,又是那么个扭捏作态的人物,光是闻到她身上那脂粉味儿,她便觉着讨厌。
“啊哈!”她猛地一击掌,总算想起来。
方才那辆马车,可不就是那人的座驾。
她撅着嘴角,暗想那人倒是悠闲得很,大中午的还在外头闲逛。
马车突然一个急转弯,李婉婷身体猛地往右边倒去。
“赶的什么车!小心我叫青玉姐姐扣你月钱!”
她大呼小叫着,前头的车夫也是在李家赶车的老人了,一点也不在意,很淡定地停住了车子,憨憨笑道:“小姐,金家到了。”
他话音一落,李婉婷迫不及待地踢开车门,跳下来。
“嫂子!开门!”
她手还没敲到门,嘴里倒先喊起来。
“别喊啦,我在这儿呢。”
李婉婷回过头,见金秀玉正一步一晃地走来,小脸上顿时光彩大放,脚下一跳,就扑了上去。
“嫂子!救命!”
金秀玉忙伸手接住她,忍不住呻吟了一声。这孩子,也不知道自个儿都十岁了,身子沉着呢,每回都这么一扑,她可还真未必接得住。
“什么救命不救命的!有什么事儿好好说,别一惊一乍的。”
金秀玉扶正她的身子,见小脸上是一脑门的汗,忙拿帕子替她擦拭。
李婉婷仰着小脸,嘴角含笑,很是享受的模样。
“咦?嫂子怎的也用起帕子来了?以前可从未见过。”
金秀玉手上顿了一顿。她以前随身从不带帕子,只是一味嫌烦,但自从定亲后,金林氏便日日同她嘀咕,这做不成大家闺秀,好歹得有个小家碧玉的样子。
说起缘由,不过是当日李老夫人带着一众丫鬟仆妇上门讨媳妇儿,金林氏一见之下,李家的丫鬟个个齐整,那穿着气派,倒像站了一屋子的小姐。尤其出挑的那几位,青玉、真儿等人,更是叫她惊叹。暗想自个女儿嫁过去是做正经少奶奶的,若是做派还比不上丫鬟,那还有个什么面子。因此她便每每在金秀玉跟前叮嘱,要如此这般体统,往日做蜡烛的活儿也不叫她帮忙了,只把时间都打发出来让她练习女红,给自个儿绣嫁妆,唯一还要做的便是每日三餐。
因李婉婷方才叫了门,此时正好金林氏拉开了院门。
“呀!是阿喜来啦!外头太阳大,快进来快进来。”
这定了亲,连称呼都变了,往日她都是叫李婉婷小姐,如今倒是坐正了李家丈母娘的身份,只管叫对方小名了。
李婉婷倒也不以为意,兴高采烈地叫道:“金奶奶!”
“嗳~怎么还叫金奶奶?得叫金妈妈才是。”金林氏不赞同地纠正起来。往日里小孩子乱叫倒也罢了,如今她可是正正经经李承之的丈母娘大人,可不能乱了辈分。
李婉婷眨巴着清澈的眼睛,抬头看着金秀玉。
金秀玉摸摸她的脑袋,道:“依她便是。”
李婉婷点点头,叫了一声:“金妈妈。”
金林氏喜笑颜开,握了她的手往院里拉。
“这位车夫兄弟,也进来坐会,喝口茶解解暑。”
车夫点头哈腰感谢着,跟进院子去。
金秀玉走在最后,一个步子只迈一只脚那么长的距离,看的金林氏心里几只老鼠抓似的着急。
“你这死囡仔,磨磨蹭蹭地,摸虱子呢!”
金秀玉挑眉道:“不是娘亲说的么,女儿家要规行矩步,步步生莲,切不可焦躁急行,失了风度。女儿可是谨遵母亲之命呢!”
金林氏一窒,抬手虚拍了她一下,笑骂道:“我把你个牙尖嘴利的,倒会曲解。叫你走路端庄稳重,倒给我做出这副磨叽样子来。你当我不懂你什么意思呢?还不快些进来!”
金秀玉嘻嘻一笑,迈开步子,恢复了正常速度,几步进了院门。
金林氏斜眼看着,才发现另一个问题,忙在她身后叫道:“不是跟你说了,今后要穿裙装,怎的又穿了这身裤装!”
她一开口,金秀玉便撒开腿往厨房跑,头也不回,只管大笑道:“女儿还得做饭呢,若是烧火炒菜弄脏了裙子,心疼的可是娘自个儿!”
金林氏从来都拿她没办法,只有摇着头,掩上院门。
李婉婷跟着金秀玉进了厨房,叫道:“嫂子,我今儿要吃你做的饭,可有什么菜?”
金秀玉一面淘米,一面答道:“嫂子家里可没有山珍海味,我若是做好了饭菜,你可不许挑嘴。”
李婉婷抱住了她的腰,笑道:“嫂子做什么我都爱吃!”
金秀玉不以为然,斜她一眼,挑着嘴角道:“我可是听说,你跟阿平两个,吃饭最是挑嘴,肥肉不吃,萝卜不吃,葱也不吃,最爱吃那油腻的,可是如此?”
李婉婷小脸气鼓鼓道:“是哪个告的密,看我回去,定叫青玉姐姐扣他月钱!”
“果然好本事,自己挑食儿不承认,还要怪罪别人。我这小门小户、粗茶淡饭的,可伺候不了你,小姐还是赶快回家去吧,自有那山珍海味,伺候着你。”
金秀玉心里自然不是认真的,不过李婉婷李越之俩孩子毛病都不少,既然做了他们嫂子,少不得一一纠正过来,因此一开始便不能惯着。
李婉婷没料想这金豆儿刚当上嫂子,还没过门呢,就管起她来了,顿时也不高兴了。嘟着嘴,手一撒,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金秀玉把米浸下了,只管切肉择菜,也不理会她。
李婉婷木头一样站着,金秀玉走来走去,难免被她挡了道,却是一个字也不说,只管绕开她行走。
若是在家里,自然有众多丫鬟仆妇们宠着,不敢叫这位小姐受了丁点委屈。然而遇上金秀玉这么个心狠的,不管不顾。她站了半日,腿也酸了,又是个闲不住静不下的性子,嘴皮子都直泛痒痒。
最后还是她自个儿忍不住,跑到金秀玉身边,拽着她的衣角,可怜兮兮道:“嫂子……”
金秀玉挑着眼角看她。
李婉婷小嘴一扁,泪珠儿便在眼眶中打滚了。
叹了口气,金秀玉摸了摸她的头发,道:“说吧。今儿到底是什么事要我帮忙?”
李婉婷怯怯地抬眼看她,见对方果然是真心询问的模样,不似揶揄,这才开口道:“奶奶要我学女红。”
嗬!倒是同自己一样。
“女孩子家本来就该学习针凿女红,否则将来可嫁不到好人家。”
李婉婷张大了眼睛道:“不会女红,就嫁不到好人家?”
“是呀。”金秀玉点头道,“你若是不学会了,将来可嫁不到有钱人家,只能给那贩夫走卒做媳妇儿,比如木鱼菜场门口杀猪的猪肉荣。”
李婉婷眨巴着眼睛:“谁是猪肉荣?”
猪肉荣是个脑满肠肥的男人,一双眼睛肿的看不见眼珠子,身材长相倒跟他做的买卖差不多,整天到晚身上都是油腻腻,一股猪骚味。
金秀玉原想吓唬李婉婷,哪知对方连谁是猪肉荣都不晓得。
“你不晓得猪肉荣呀?若是你将来做了他的媳妇,天天都要同他杀猪。一刀子进去,鲜血哗哗地流,白的黄的浆水都往外溅,还有那软趴趴油腻腻滑溜溜的一坨猪肠子,那臭烘烘黄兮兮的脏东西……”
金秀玉绘声绘色地讲着,李婉婷两手一抬,捂住了耳朵,摇头如同拨浪鼓。
“莫要再说啦!恶心死人了!”
金秀玉闭上了嘴巴,挑挑眉。
李婉婷怯怯地看她几眼,可怜巴巴地道:“不会做针线,就要嫁给猪肉荣?真的是这样么?”
金秀玉抿紧嘴唇,点点头。
李婉婷小嘴撅得高高的,都能挂个酱油瓶;淡淡的眉毛也是皱得紧紧的,眉间的皱纹都能夹死苍蝇。
“可是,可是奶奶要叫那个人来教导我。”
她期期艾艾地说了一句。
金秀玉问道:“谁?”
李婉婷一张小脸皱得如同苦瓜,两边脸颊鼓鼓地,说道:“一个,恩,一个我不喜欢的人。”
她原本想说讨厌的人,但话到嘴边,却发现自己只不过跟对方没什么交情,还谈不上厌恶,便改了口。
金秀玉疑惑道:“是什么人?”
李婉婷想了又想,像是下了决心,才慎重地开了口:“是我哥哥的小妾。”
什么?!
金秀玉眼睛顿时瞪得有原来的两倍大。
小妾?!
她猛地站起来,膝盖上的柴禾扑簌簌到地上,叫李婉婷吃了一惊。
被欺骗的愤怒和被愚弄的难堪,涌上心头,金秀玉双目喷火,胸膛起伏不定。
天杀的李承之,居然从来没有告诉她,他竟然已经有了一个小妾!
第五十五章 耍心机的金秀玉
中饭极丰盛,自从李家老夫人当日抬了那一只箱笼,事后又补了聘礼之后,金家的饭桌便十分丰富起来。
这一点倒让金秀玉极为满意,金林氏爱财、爱占小便宜,又好精打细算,却从来不会委屈了家人的生活质量。
事实上,金秀玉一直觉得这位便宜母亲身上很有一些矛盾的可爱之处。
金老六小酒抿得“滋滋”响,金林氏嘴巴吃得油光光,只有李婉婷如坐针毡,一块牛肉嚼了半天仍未下咽,不时地在碗底下偷偷看对面的金秀玉。
只见她夹着一片莲藕,眼睛却直直地盯着碗里的米饭,明显处于放空状态。
“金妈妈。”李婉婷极小声地叫了金林氏一声,待对方有了回应,便拿嘴巴努了努。
金林氏顺势看去,伸了筷子在金秀玉碗上一敲。
“叮”一声,惊醒了金秀玉。
“吃个饭,又神游到哪去了?”
金秀玉也不说话,心不在焉地扒了几口,突又放下碗筷,对李婉婷道:“你奶奶可是要那姨娘教你女红?”
李婉婷撇嘴道:“什么姨娘?不过是个姑娘罢了!”
“姑娘?”金秀玉一愣,这大允朝不都是管妾室叫姨娘的么?
金林氏插嘴道:“什么姨娘姑娘的?”
小婉婷撅了嘴道:“是哥哥的一房小妾。”
“哦——”金林氏长长地哦了一声。
金秀偷偷看了一眼金老六的脸色,暗叹到底还是古人今人思想差异,凭金家再如何家风独特,到底金家二老还是土生土长封建男女,对于三妻四妾都是见惯了的常态,毫无抵触心理。
“娘,为何妾室会称为姑娘?不时都叫姨娘的么?”
金林氏倒转筷子,在她脑袋上敲了一记,道:“亏得是在家里。若是叫旁人听见了,又要笑话你人事不知。姨娘虽不值什么,到底还是正经的妾,也算有名有份。姑娘,明面上是妾,说到底不过是个侍寝的,连个姨娘都不如。多有那从良的青楼女子,好容易脱了火海,过了门也不过是个姑娘,不过是跳到另一个火坑罢了。主人家若是高兴,随手赏了人也可,发卖出去也可,只是那小命儿,却不值几个铜板呢。”
金秀玉闻所未闻,又是一番吃惊。
“好端端,为何提到这个由头?”
小婉婷又把李老夫人要她学习女红的事说了一遍。
金林氏撇嘴道:“李奶奶也是老糊涂了,便是外头请个绣娘也使得,没的糟践了你这小姐身份。”
金老六伸筷子点了点她面前的盘子,说道:“背后莫嚼人舌根。”
金林氏自知这丈夫很有些文人的迂处,也不敢与他争辩。
“若是请绣娘,奶奶必是请个严苛的,倒不如就让那人教我。一个姑娘,却不敢把我怎么样呢!”姑娘的身份叫金林氏一贬低,小婉婷反而上来了底气。
她可是李家正经小姐主子,一个小妾罢了,还是身份最低贱的,与奴仆无异。这样的人教才好呢,可不敢训斥自个儿,到时候还不是自己要如何便如何?
“谁说不是呢!不过是个妾,教女红倒也罢了,阿喜女孩儿家,原也该学习针线上的活计。只是却不必拘了自己,万贯家财放着呢,还怕嫁不出去么!”
哪有这般教导女孩儿的?若将来人家冲着钱财娶了阿喜,日子能过的和气么?
若是金秀玉心无杂念的,必要如此这般驳金林氏几句。只是如今她满脑子都是金林氏方才说的“侍寝”二字,心下乱糟糟如同几百只蚂蚁在爬。
金老六只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女儿金秀玉,意味深长。
中饭吃罢,金秀玉将碗一推,道声:“娘,你且收拾着,我同阿喜说几句话。”说着,便拉了小婉婷出来,直奔西厢。
进了屋,关了门,金秀玉将小婉婷按在椅子上,双手扶着她的肩,郑重其事地道:“阿喜,嫂子有一桩极为重要的事儿要交给你去办,你可愿意?”
小婉婷双眼一亮,兴奋道:“嫂子快说。”
金秀玉俯下身,同她咬了一阵耳朵。
小婉婷困惑地道:“为何要这般行事呢?”
金秀玉摸摸她的头,说道:“大人的心思,小孩儿莫要多猜。你只管照我说的去办便是。”
她微笑着,轻轻眯起的眼里,闪过一丝精光。
小婉婷点头,应下了。
金秀玉忽而想到当日李承之也是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