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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如意抬起头,笑眯眯道:“少奶奶忒也客气了。”
金秀玉只觉得他一双眼睛实在厉害,不得不侧脸避了。
只听管如意柔声说道:“少奶奶生的好相貌,令晚生十分技痒。不知少奶奶可否允许晚生为少奶奶作画一幅?”
啊?金秀玉大奇。
真儿几乎要跳了起来,大叫道:“管先生莫胡闹!这可是我家少奶奶,身份尊贵,岂容你胡乱涂画,快休了那心思罢!”
管如意顿时如同遭受重大打击,愁眉苦脸回头道:“真儿丫头何出此言?我可是真心为少奶奶作画,何来胡闹之说?”
真儿冷哼一声,快步走过来扶了金秀玉道:“少奶奶,这个人最是不正经,咱们莫要再他纠缠,快些回去罢。”
金秀玉十分惊奇,却被她用力拉着出了门。
春云忙在后头小快步跟上,一面回头看那管如意,后者也不追赶,只是背着一双手,笑眯眯望着她们,那眼睛亮的,叫她也心如擂鼓。
主仆三个一直绕过了大湖,到了水榭跟前方罢。
金秀玉几乎是被真儿一路拖过来的,直走得气喘吁吁,疑惑地问道:“真儿,那管先生是个什么人物?为何你躲他如蛇蝎一般?”
真儿撅嘴道:“这管先生,学问倒是十分不错,性子也十分温和。只是……”她扭着帕子,像是十分地难以启齿,跺脚道,“只是,有一桩毛病,最不正经。”
春云急问道:“什么毛病?”
“他呀,最爱替人作画,尤其最爱替美人作画。只是,这做出来的画儿,总是叫人看得羞红了脸。”
她说出这句话来,像是用了极大的勇气,脸果然便先红了。
金秀玉和春云面面相觑,什么叫做叫人羞红了脸的画儿?
第九十八章 不速之客
见金秀玉和春云主仆两个都一脸兴味地看着自己,真儿恍惚还以为自个儿做了什么羞人的事情。
“哎呀!做什么这般瞧着我?那管先生,最爱替美人作画,只是那些个画儿里,都是慵懒娇态,每每看了,都叫人脸红!”
金秀玉想起李承之醉卧的那一卷画轴,对真儿的话立时便深信不疑了。
春云却疑惑道:“他既是这样不正经的人,为何还同你这般相熟?”
真儿见她眉眼之间很有些揶揄,立时将帕子甩到她脸上,嗔道:“你个小蹄子,胡思乱想些什么!”
“管先生虽有这个毛病,画画儿却是十分了得,整个淮安城无人不服的。咱们家若要作画,都是请的他。只是他惯爱同丫头们调笑,每每与人作画,又总叫人羞于展示,老太太因说姑娘们要自重,往常可从不请他来家。却不料,那钱先生竟与他是同窗,如今托了他来代课。哼,我瞧着,只怕他内里别有心思呢。”
春云甩着帕子道:“莫非他还打着咱们家哪位丫鬟的主意不成?”
真儿啐道:“少说些含沙射影的话儿。管先生虽是爱做那不正经的画儿,人品却是极信得过呢,你可莫要误解了他。”
“哟哟哟!我这还什么也没说呢,你就维护起来啦!少奶奶瞧,这里头只怕有文章呢!”
春云怪声怪气调侃,真儿一扭身,将手探入她的腋窝。春云立时炸毛的猫儿一般跳了起来,两个丫头嘻嘻哈哈,围着金秀玉追追打打,闹做一团。
金秀玉却皱眉道:“我只有个担心。”
真儿停下来,胸膛起伏着,喘气道:“少奶奶担心什么?”
“我只担心呀,管先生虽自个儿能把持得住,只是他这般的脾性,若教坏了阿平,可怎么得了?依你说的,大约是从管先生来了之后,阿平才天天往这里耗着,却不知什么事物这般引着他!”
真儿、春云都开动脑筋,想了起来。
“方才瞧着不过是寻常作画,哪里有什么异样呢?”
金秀玉一拍手道:“咱们今儿个等阿平下了学,只管逮住了他问话便是。他最是老实,总能吐出实情来。”
春云立刻点头赞同。
真儿却不以为然,二少爷老实?他若狡猾起来,只怕三小姐阿喜都比不上呢!
于是,金秀玉叫了一个小丫头,命她就在花园的月洞门这里候着,只等李越之下了学,便飞快来明志院禀报,又赏了她五钱银子,言明事成之后,另有赏赐。小丫头自然欢欢喜喜领了这份差事。
主仆三人刚回到明志院,就有下人禀报,说是有柳氏妇人,自称李家姻亲,前来拜访。
“柳夫人?”金秀玉一愣,问道,“咱们家哪一位的亲戚?”
真儿道:“少奶奶忘了,清秋苑柳姑娘可不是姓柳?”
金秀玉恍然道:“原来是她的家人。”
春云冷哼道:“什么混账人,也敢自称是李家姻亲!柳姑娘不过一个侍妾,连个姨娘都算不上呢,柳家哪里算得上正经亲戚!”
金秀玉道:“柳姑娘呢?”
“今儿无账目要理,早上请过安,少奶奶不是打发她回去了么。”
金秀玉揉了揉额角道:“是了。今儿怎么健忘起来。既是她的家人来,好赖也算一门亲戚,叫个人去与她通报一声,请她过来。”一面又对那下人吩咐将客人领进来。
报讯的下人领命去了,不多时果然领进来一位妇人。
金秀玉瞧着她由远及近,早已将人上下都打量了遍。倒同柳弱云无半分相似之处,圆脸、圆眼,厚厚的鼻肉与嘴唇,显得十分富态;体态也是圆滚滚,倒跟那四房的铎大奶奶差不多。
柳弱云明明纤纤细腰飞燕之态,为何一个两个亲戚都是这般珠圆玉润?
不过这位柳夫人的打扮比起铎大奶奶却要入时宜地多,通身上下都十分得体。
刚把腿迈进门槛,柳夫人便大大地福了一礼,声音嘹亮,说道:“见过少奶奶。”
金秀玉忙回礼道声不敢,请她入了座,立即有小丫头奉上茶来。
“我原想着,大少爷娶的怎么也得是个天仙美人,怕是瞧不上我们这等穷亲戚,却不料少奶奶竟是个最和善的人,叫人瞧着心里头忍不住地亲近。”
这柳夫人倒是个自来熟的,劈头便夸起人来。
金秀玉对这样突然的亲热倒是微微有些不适应,只笑道:“我进门没几日,许多亲戚都不曾见过。今儿也是头一次见夫人,没个准备,招待不周了。”
柳夫人忙道:“原是我来得唐突,哪里是少奶奶的不是了。”
金秀玉笑了笑,说声请用茶。
柳夫人端起茶来刚啜了一口,门开大柳弱云便走了进来。她后面自然是跟着莲芯的,这主仆俩是秤不离砣,从来没有分开的时候。
柳弱云进门第一眼便看到了柳夫人,脸上顿时一僵,然后才走到金秀玉跟前,福了身子道:“见过少奶奶。”
等金秀玉应了,她才起身站到一旁,一句话也没有多说。
金秀玉笑道:“你瞧,今儿柳夫人来访。我想着,既是你的家人,必是想来看看你的,特特叫了你过来,怎么你反倒一句话也不说了呢?”
柳夫人笑道:“少奶奶不知,我们家这姑娘,从前在家时便是最好静的,话不多说一句,路不多走一步。哪知道,嫁了人,依旧还是这般性子,想来没少叫少奶奶操心了。”
“哪里的话,都是一家子,谈得上什么操心不操心的。”
金秀玉笑了笑。
柳夫人又同她闲谈了一阵,无非是说了一些无关痛痒的市井新闻,又提了提自家在准安和京城都做得珠宝生意,同李家也是常年合作的交情。总归是东拉西扯,没个正经话题。
柳弱云站在一旁,始终没有一句话。就连莲芯,也一反常态,嘴皮子都不动一下。
金秀玉说着说着也就醒悟过来,只怕这位柳夫人来访,是为了同柳弱云说些私密话儿,在她跟前自然是不方便的。
“瞧我糊涂的,夫人难得来一次,怕是有些个体己话儿要同柳姑娘讲。”她转过去对柳弱云道,“你不必在这里伺候了,自领着夫人去你院里头坐一坐罢。”
柳弱云应了声:“是。”然后走到柳夫人跟前,做了个请的手势。
柳夫人立刻站起来同金秀玉告辞,跟着她去了。
金秀玉望着她们的背影,慢慢流露出疑惑的神情。
真儿吩咐小丫头收拾方才柳夫人喝剩的茶,一面就说道:“这位柳夫人奇怪地很,自从柳姑娘进了门,她可是头一次来咱们家呢。”
春云道:“她算不得正经亲戚,柳姑娘做了李家侍妾,便同卖给李家是一般样。柳家的人,何必来探望。又不像咱们少奶奶,是三媒六娉八抬大轿进的门,金家才是正经的姻亲昵。”
金秀玉道:“来就来罢,横竖她们自个儿将体己话去,同咱们不相干,乐得做个人情。”
她扭头对真儿道:“她这几日管事做账的,可还妥当?”
真儿点头道:“我瞧着,倒是认真做事,并无纰漏,也无偷懒,越权的事情也没见做。”
“这便好。我乐得有个管家的帮手呢。”
正说着,有小丫头来报,二少爷李越之下了学,正往长寿园而去。
金秀玉立刻跳起来,一叠声道:“快快快,你们去将他截了来!”
真儿反应快动作快,立即带了丫鬟小厮们去了。
春云道:“他必是下了学,先往长寿园见老太太,然后按着惯例,跟老太太往花厅用中饭。待会少奶奶问了话,一同去花厅也就是了。”
“那末,你派个丫头,去禀报老太太一声,说二少爷从我这里过去,不再回长寿园了。”
春云领命,叫了一个小丫头吩咐几声,让她去了。
这边如何问话先不提,单说柳弱云,领着柳夫人进了清秋苑,命小厮将院门一关。
她进了上房,也不请柳夫人,自个儿往椅上一坐,脸色登时冷若冰霜。
“啧啧!这般待客之道,竟连个茶水也无。”
柳夫人面现嘲讽,同在明志院时相比好似换了个人,那嘴巴一抿一作,那颧骨一耸,富态的圆脸登时成了一副刻薄相。
柳弱云只管闭着嘴瞧着,就连莲芯也冷眉冷眼,往她身后一站,一句招呼的话也没有。
柳夫人像是早料到了这番景象,自个儿找了张椅子坐了,大大剌剌高声道:“来人呐,上茶来!”
门外的小丫头朝屋里一探头,见柳弱云和莲芯都不置可否,想了想,还是烧了水,沏了茶,端了上来。
柳弱云冷眼看着她端起茶碗,装模作样地拿碗盖拨了拨茶叶,细细地啜了一口,又慢条斯理地放下。
她终于开了口道:“你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什么事儿只管说罢。”
柳夫人微微一笑,道:“我晓得你还记恨着我,只是今日我找你,可是有一桩天大的好事。”
莲芯突然哈哈一笑,却半分笑意也无,乃是冷笑而已,又厉声道:“你这毒妇,不害我家姑娘已是万幸,从你嘴里吐出来的,还能有好事?!”
柳夫人面色一沉道:“贱人,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
莲芯大怒,当场便要发作。
第九十九章 听嫂子讲故事
“柳夫人!这儿是李府,我跟莲芯,如今都是李家的人。莲芯纵有失当之处,自有我们当家少奶奶责罚,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柳弱云目光如蛇,冷冷说道。
柳夫人哼了一声,狠狠瞪了莲芯一眼,扭脸对柳弱云道:“果然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半分念旧情也不念。”
“我自有我的母亲。夫人只有那一个宝贝儿子,何曾将我当做女儿来看?这念旧一说,夫人不觉可笑至极么?”柳弱云声音平淡,语气却十分讥讽。
柳夫人叫她噎了一下,以她的性子,立时便要发作,只是想到今儿来的目的,只得忍了下来。
“好。你不念旧情也罢,只是今儿我要说的事关系到柳家的家业,那些个生意可都是从你母亲手里流传下来,你总不至于连母亲的遗馈都不管罢。”
柳弱云将茶杯往桌上重重一顿,说道:“拐弯抹角做什么,敞开天窗说亮话。咱们之间既无恩情可言,又何必穷磨牙!”
柳夫人冷哼一声,拿眼睛往四下一扫。
莲芯抬手挥退了伺候的小丫鬟。
柳夫人依旧不说话,拿眼睛斜睨着莲芯。
柳弱云道:“莲芯是我心腹之人,从不避讳,你但说无妨。”
柳夫人咳了一声,道:“总是将门关起方便。”
莲芯嗤一声道:“夫人竟也有蠢的时候。若是将门关起,既惹人起疑,如有人听墙根,我等也无从发觉;倒不如敞开大门,那一众奴才都在院里走动,一目了然,还怕有人窃听么!”
她走出门去,召集了清秋苑中所有下人,言明金秋将至,院中花木均需删枝剪叶,今日所有人都到院子里,一起来做这项活儿。
众下人应了。
莲芯这才回到屋里。
柳夫人看看门外,果然门外一应人众,谁近了谁远了,都瞧得一清二楚,如此敞亮,反不怕隔墙有耳。
柳弱云道:“这下你总该放心罢。”
柳夫人心里认同,嘴上自然不肯明说的,只是将今儿来的目的缓缓地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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