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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秋苑里头,柳夫人吃了中饭,刚刚走。
柳弱云倚着门框,绞着手绢,若有所思。
“这事儿还不着忙,你先准备好银子,时候一到,只管投钱进来,这宗大买卖要做成了,咱们柳家的大富大贵便指日可待。”
柳夫人说的话言犹在耳。
莲芯走上来唤了声:“姑娘。”
柳弱云道:“莲芯,依你瞧着,这事儿可行?”
莲芯道:“奴婢只是个下人,不懂这些生意经。只是她有句话倒是说对了,柳家的生意,本就是靠着咱们太太带来的嫁妆,发展到如今的规模。我也知道姑娘的心,天下万物都不求,只有太太的遗物,你是一定要保全的。”
柳弱云叹息道:“好莲芯,果然你知我最深。”
她想了想,这里头投进去的银钱可不是小数目,从哪儿能弄出这么一大笔银子来?
“莲芯,咱们带来的那颗翡翠玉白菜,你收在了哪里?”
莲芯道:“姑娘要当了这宝贝?”
柳弱云点头道:“只能如此了。我那父亲,自从娶了那个女人,便淡了父女恩情。好在他也算有先知,去之前竟与我这么一件宝贝傍身。凭我到了如何的穷途,总归还有抽不退神的依靠。”
莲芯叹道:“可据方才那女人所说,便是咱们当了这宝贝,只怕也凑不够那一大笔银子呢。哪里能找个聚宝盆,生出钱来,才好呢!”
生出钱来?
柳弱云心中一动。她本是商人世家出身,于这银钱流通一途上绝非无知。
莲芯无心的一句话,却触动了她的灵机。
她慢慢地将视线移到了窗下的书案上,那上头放着一本账册,正是金秀玉交与她打理的那一部分。
她快步走到书案后头,翻开账册细细看了起来,看到可行处,顿时眉目飞扬,提起笔来,在那上头添了几笔,又仔仔细细地注了一些文字。
莲芯晓得她必是想到了生钱的法子,只管替她看着外头的人来过往。
柳弱云放了笔,嘴边露出一抹笑意。
“莲芯,走,咱们去明志院见少奶奶。”
莲芯惊讶道:“这个时辰?”
柳弱云道:“咱们家的亲戚不是才走么,少奶奶既如此宽容大度,让我单在清秋苑款待家人,咱们自然也得去感谢她的恩情才是。”
她微微一笑,抬腿走出房去,莲芯慌忙跟上。
明志院里头,金秀玉好不容易才将李越之哄得睡下了,抬起手来,擦了擦脑门上的虚汗。
真儿笑道:“少奶奶的模样,倒似打了一场硬仗。”
金秀玉叹息道:“这阿平,缠磨起人来,竟比阿喜还厉害,好不叫人为难。”
春云说道:“还不是少奶奶自己惹来的,说的那般好听的传奇,人人都入了迷,难怪二少爷不肯睡去,只想听后续了。”
金秀玉摇着头,暗想自己一时嘴快,便惹来这一场辛苦。
这时候,小丫头禀报,柳弱云来了。
“这个时辰却来作甚?叫她进来罢。”
柳弱云带着莲芯进了屋,先给金秀玉行了礼,说道:“贱妾特来向少奶奶道谢。”
金秀玉点头道:“柳夫人已回去了?”
“是。”
金秀玉道:“你也是的,何必为如此小事特特地跑一趟。”
“少奶奶举手之劳,却使贱妾得了半日与家人相处的时光,贱妾实在感激,非亲来道谢不可。另则,本月的账目已经做得了,贱妾也想着早些与少奶奶过目。”
她说着,便将账册递了过去。
金秀玉接过,翻开来细细看起。
柳弱云倒是面色如常,那莲芯的一颗心却高高地吊了起来。
第101章 偷得片刻缱绻
那账目不过薄薄一页,金秀玉一行一行看去,虽则看到数目上与往常有异,但见那批注明细,倒是合情合理的,便合上了册子,抬走头,展颜一笑。
莲芯的心已快从嘴里跳出来。
“你做的极好,跟我来领银子罢。”
“是。”
莲芯的心顿时仿佛从高空跌落平地,她后着胸口,此时方才感到踏实。
柳弱云跟着金秀玉,领了一匣子银元宝,带了莲芯回清秋苑。
这一路上,莲芯左顾右盼,深怕有个人从那小径树后跳出来,抢了她手里的匣子。
能至进了清秋苑上房,将门牢牢关了,她才真正松了口气。
将匣子放到桌上,轻轻打开,只见满满一匣子银元宝,码得整整齐齐,放着银光。
“姑娘,这是多少?”
柳弱云淡淡道:“三千两。”
莲芯咽了一睛口水道:“姑娘哄人,这一小匣子,哪里来的三千两?”
柳弱云白她一眼:“那底下还压着银票呢。”
莲芯忙拣了元宝起来,果然底下露出一角银票的边来。顿时满心钦佩,瞧着柳弱云的眼睛都放着光。
“姑娘,你。。。。。。你如何让少奶奶拿出这许多钱来?”
柳弱云冷笑道:“当初母亲在的时候,一手一脚教了我做生意的法门,若不是那女人从中作梗,将我陷害,我哪里落到今日这般境地。少奶奶虽不傻,于这生意账目上的门道,却还生涩得很呢。”
莲芯叹气,姑娘从前在家便是才女,太太多年心血,调教得如何出挑,竟叫那女人一条毒计,害成如今模样。若不然,柳家的家业放在姑娘手里,虽不敢说比肩李家这样的首富,必定也早已大富大贵了。
姑娘,原也是脂粉队里的英雄呢。
柳弱云盘算了一阵,突然开口道:“莲芯,你我二人都不得轻易离府。这事儿必得托一可靠之人去办,你可有合用的人选?”
莲芯想了一想,拍手道:“倒是有一个人。”
她俯身过去,在柳弱云耳边说了一个人名。
柳弱云皱眉道:“这人与咱们全无交情,如何使得?”
“谁说全无交情来着!”莲芯又俯身过去,对她耳语一阵。
柳弱云惊道:“果然如此?”
“奴婢也是无意中得知,才前几日与他搭了话。不然他媳妇儿当日为何这般行事呢,必是有习护着姑娘的。”
柳弱云点点头,惊喜道:“万想不到竟能在府中得到这般助手。你既如此说了,必是成事的,只是谨慎起见,你回头悄悄找了他来,我再盘问一番。”
“是。”
不提清秋苑主个二人打的如何算盘,单说明志院这边,李越之午睡醒来,自然又有银盘替他捧了书箱,伺候他去了后花园小楼管先生处。
真儿却发愁道:“常有言,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少奶奶既觉着管先生并非良师,为何还叫阿平跟着他学习呢?”
金玉秀笑道:“你不是也说了么,管先生虽有个毛病,学问人品却是级信得过的,虽难免有些江湖陋习,倒也无伤大雅。阿平是个明白孩子,比之阿喜强了不知多少倍,况且老太太在呢,我也在呢,哪里就能交他学坏了。”
她一面走回屋子一面说道:“我不过是想着,若是换了旁的先生,只怕用那些酸儒习气将阿平拘坏了,倒不如就用这管先生,好歹还能引得阿平眼界开阔,何乐不为?”
真儿笑道:“少奶奶如今愈发像个管家人,事事都想得周到,事事都说得条理分明。”
金秀玉甩帕子道:“说什么管家人,累得很。”她伸着手臂打了个哈欠。
春云忙道:“少奶奶也睡会儿罢。这天总叫人犯困,横竖今儿无事,少奶奶且歇息一会。”
金秀玉点头,真儿和春云忙去整理床铺。
刚替她脱了外衫,就见李承之风风火火闯进来。
“咦?怎么这个时辰回来?”
李承之显然是路上走得急了,还有些气喘,听见她问话,也不回答,自行坐下拿走桌上的茶便喝。
金秀玉重新穿了外衫,走到外室来。
他承之入下茶杯,问道:“阿东现在何处?”
“他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近日更是从未见他人,倒不知又去了哪里。”
李承之眉头深锁,老大一个川字。
金秀玉疑惑道:“可是急着找他?为了什么事?”
李承之微微有些怔忡,空失笑道:“这个阿东,倒是深知中隐隐于市的道理。”
他抬头看着金秀玉,道:“咱们府里头这个阿东,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呢!”
“怎么说?”
李承之想了想,道:“阿东绝不只是普通一个长随这么简单,我如今只是猜测着。大约这几日,他的身份总能拆穿了。且等着吧,只怕是个大人物呢。”
金秀玉惊讶道:“如何就冒出这许多大人物出来?先有长宁王与长宁王世子,如今又提起阿东来,好生奇怪。”
李承之摆摆手,若有所思道:“天将变,奇人辈出,有何怪哉。”
金秀玉不明所以,眨着眼睛愣愣地瞧他。
李承之见她模样憨厚可爱,忍不住又抬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尖,笑道:“你这妮子却操什么心,外头纵是天翻地覆,与你又有何干!”
金秀玉叹了一口气,从未有过的惆怅。
“近日来,我旁观瞧着,你总有重重心事,欢乐的时候少,愁烦的时候多。你疼着我,护着我,不将这些烦心事说与我听。我感激着,更加心疼着。相公,咱们夫妻一体,但凡有了烦心事儿,即便我出不得力帮不上忙,你也尽可说与我听,好歹散发了那愁情才是。”
李承之愣了一愣,一阵柔软在心尖上泛开,伸手将她的身子慢慢揽过来,深深抱进了怀里。
真儿和春云早就识趣地退了出去,不忘替他们关了门。
“豆儿,得贤妻如你,家中烦恼尽去,外头纵有千般为难,我也尽扛得。”
金秀玉紧紧环住了他的腰,将脸颊贴在他胸膛上。
小夫妻两个成亲不过个把月,已闹过了性子,近日又因李承之外头辛苦,这般温情已是少见。
李承之只觉心潮翻涌,想将怀里这娇软的身子嵌入自己身体里。他用食指勾住了金秀玉的下巴,抬起那小脸来。
“好豆儿,你是清泉一泓,我怎舍得叫那俗事污了你的澄澈。。。。。。”
他喃喃低语,含住了那花一般柔软芬芳的嘴唇。
深深的叹息与低吟在唇齿间逸开。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偷得缱绻片刻。
金秀玉倚着李承之,只觉人生所盼大约便是如此:锦衣、玉食、良辰、美景,夫妻相知,家人团圆。
正沉醉着,却见眼前李承之双眸晶亮,饶有兴味地凝望着她。
“做什么这般瞧我,脸上起花了不成?”金秀玉忍不住拿手背挡了脸。
李承之哈哈一笑,拉了她的手,在她唇上又重重亲一口。
“快些开了箱笼来瞧瞧,我家娘子有华服美衣,明儿随我去赴宴。”
金秀玉吃惊道:“什么宴会?”
李承之笑道:“自然是长宁王府的宴会。”
金秀玉张大了嘴。
“长宁王宴请淮安众官员、豪绅、名士,明日酉时正,携家眷赴宴。”李承之朗朗笑着,像是换了个人,豪情勃发。
金秀玉也感染了他的情绪,笑道:“常提起长宁王,如今才能得见真颜。既是王府盛宴,少不得要盛装打扮才是。”
“正是。”李承之笑着,心里却是豁然开朗。
大丈夫在世,总有那一搏。他自管胆大心细,怕什么覆巢完卵,长宁王何等人物,况且还有那许多名士勇将,愁不成事?笑话!
果然到了第二日,小夫妻两个盛装打扮起来。
李承之是一身白色锦袍,蜿蜒绣着黑色缠枝纹理,翻翻卷卷绵延不断,一路从襟口延伸到袍角,既精致且繁复。这袍子却不是外头所制,而是请了李家绣坊的裁缝大师傅裁剪的布匹,金秀玉亲手缝制,那上面的绣工更是费了她跟真儿多少的手工才绣成。
外头还罩了一件浅紫色去萏纱敞襟修身褙子,袖子比半臂还要短上几分,底下与袍子一般长短。襟口、袖口、袍底,都镶了黑金色滚边。
金秀玉今儿穿的是白色锦缎绣大红牡丹花滚金边的裙装,高腰束胸,宽摆拖地,那大朵的牡丹就怒放在胸口,膝盖以下层层叠叠莲花一般漾开,只露出一点点红黄两色牡丹花的鞋尖。
金鹅黄色的腰带,紧紧地勒着细腰,愈发衬得肤色如雪,曲线惊人。外面罩着一件鹅黄色云萏纱的外衫,拿粉、红、银、浅绿几色丝线绣的大朵大朵浅色牡丹花。
夫妻两个这一穿着,端的是通身气派,皎若玉树,丽若春花,锦绣满目,十分地富丽繁华。
便是随身的真儿和春云,也是盛装打扮,比之往日大不相同。
主仆一行人出了明志院,外头宝马雕车已备。
这马车平日轻易不得用,今儿主人盛装赴宴,才将它拉了出来,内里四敞明亮,锦衾绣墩自不必说,便是外头也是金漆银花,富丽堂皇。车檐下两盏琉璃灯,乃是仿的宫灯式样,既精美且光芒四射。
下人放了小凳子过来,夫妻两个正待上车,忽然见到那驾车的车夫一抬脸,顿时都大吃一惊。
第102章 王府夜宴
车夫仰着脸,嘻嘻笑道:“见过大少爷,大少奶奶。”
他虽穿了一身青布衫,戴了一顶小帽,脸涂得锅底一般,到底嘴上那两撇小胡子是个最佳明证。
李承之瞪着眼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