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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头有他撑着,何必还着急呢!”
理儿虽不错,李越之却不依了:“奶奶,阿平也想早日替哥哥分忧。”
他学了李婉婷的那一套,腻歪在老太太身上求着。
李婉婷去了家庙之后,老太太便鲜少享受到这样的孺慕之情,因此李越之怎么一弄,她很是受用,心一软便想答应他,又问起金秀玉来。
金秀玉想着,印子钱的事儿还着落在管如意身上调查,只是她自个儿也是下决心要在年前查清楚了结的,老太太和李越之又这般恳求,便答应道:“等到了年关,给管先生放年假,便把束脩都结了。明年就不再聘请罢。”
老太太应了,李越之得偿心愿,也十分地高兴。
祖孙几个一同又拉扯了一些家常,大厨房便派人来报,说是晚饭得了。几人一道用了晚饭,便各自回院安置。
金秀玉回到明志院没多会儿,李承之便回来了。
他进门时风风火火的,脸上显得很有精神。
金秀玉问了他用饭没,又拿居家的衣裳来给他换,见他嘴角带着笑,便问道:“有什么样的好事儿了?”
李承之捏了一下她的手,笑道:“你倒是有眼力。”
他不愿妻子多操劳,换了衣裳就拉了她的手坐下,想了一想,也虽是大事,却也是喜事,告诉她也无妨,便说道:“说起来,还是长宁王给牵的线,邀请咱们家参与一单子大生意。这次若是做成了,往后就能成长远生意,年年都能添一笔大进项。”
金秀玉诧异道:“咱们家的生意已经不小了,我倒是好奇,什么样儿的生意还能叫你作为淮安首富也这般动心?”
李承之抿嘴一笑,眯着狭长的桃花眼,说了两个字:“海运!”
第一百三十三章 阴魂不散的他
海运利润大,这个金秀玉是知道的;但是到底有多大,她都没什么概念。只记得从前听说过,有人因一次海运生意就暴富的,从此立下基业,福延后代。
李承之倒是跟她解释,不过金秀玉素来同数字一道难以达成共鸣,不过囫囵听着罢了。总之中心意思是领会了,那就是,这次的海运是长宁王牵线,由淮安商人同京里的几个大人物集资,为的是开拓海运航线。虽然并不是全无风险,但其中的利润也是特别诱人的。
原先金秀玉只是听着,李承之说着说着,脸上笑客便敛了下去,似乎有些欲言又止起来。
她这才转过弯来,问道:“既是海运,莫不是,莫不是你要出海?”
李承之点点头。
金秀玉脑子一懵,瞪大了眼睛,目光愣愣地发直。
李承之心顿时提了起来,忙抱在了她的身子,柔声道:“豆儿莫怕,并无大风险的。”
金秀玉噎了半响,眨了眨眼睛,好不容易才缓过气来,一把抓住了他的手道:“非要你去么?不是说有京里的大人物的股本,他们权大势大,底下能人众多,定有航海的好手;况且,不是还有其他集资的商家么,不必非得要你去的,是不是?”
李承之见小妻子紧紧捏着他的手,抖着嘴唇,目露祈盼,料着她是担心,谁说不是呢,这会儿的海运航线并不成熟,虽说从前几朝几代也不是没有出海的前辈,但是本朝伊始,不过是沿海各地的货物运送会走海路,这次他们商量的却是出海去寻那些海外岛国做生意。
海上行船,总是有风险的,即使做了万全的准备,也难以保证万全。
他摸了摸金秀玉的头发,抱紧了她,并没有言语。
金秀玉是晓得他脾气的,这么说他是去定了的。她心里头虽然十分不舍,却只能叹口气,道:“出发的事宜可都定了?启程的日子呢?”
“倒没有这么快的。这次并不是只有一艘船,而是建了一个船队,因着耗费资金庞大,这才召集了几个商家合股。兹事体大,千头万绪,如今还没拿出完全的章程出来,起码也得过了年才能成行。”
金秀玉松了口气,船队总比单船要安全许多。况且人多力量大,她对李承之也能放心一些。
“那,同行的要带谁?”她又想起该安排什么人跟着,数着往常跟着李承之的人,从前觉得大家伙儿都还算尽心,办事也是本分可靠的,这会儿想起来,却觉着个个都不满意,不是年纪轻,就是见识浅,或者有胆子小的,或者有行事莽撞的,又或者没个武艺傍身、自个儿的身子比李承之还不如的。
李承之见她絮絮叨叨,碎碎念着,不由对她观念转变之快感到好笑,习惯性地拧了拧她的鼻子道:“还早得很呢,人只管慢慢挑,不急在一时。”
金秀玉不以为然:“若是年后就走,那可没多少时日。你想啊,年前还要算总账、分红、凑备年货,到了正月,又要四处拜年,能有多少空闲日子?况且,我如今想来,你身边竟没一个完全的妥当人,这可要不得。趁着还有些功夫,聘一些功夫高强又有见识的护院,请个博学善交际的先生,再将那些贴身伺候的仔细调教。这都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办成的,哪里能不立刻就筹办起来?”
她越想越觉着时间紧迫,人才不好找,眉头皱的越来越深。
李承之忍不住紧了紧手臂,在她脸上亲了一口,贴着她耳根道:“这些事儿我都会安排,你呀就别操心了,仔细待会头痛。”
一听他说头痛,金秀玉下意识地就抬手去揉太阳穴。她自从怀孕以后,因害喜厉害,有时候也会犯一点子头痛,也请大夫看过,并不是大病,无非是因孕吐吃不进东西,身子虚弱,影响到了神思。
“真个头疼了?”
李承之忙按住了她的两边太阳穴,金秀玉心里一甜,扭头仰着脸笑道:“没有的,别担心。”
金秀玉记起老太太的吩咐,便将派人给李婉婷送东西的事情给说了,李承之听了,只是点点头,让她安排人去就好。
躺在他怀里说了这半日话,金秀玉的困意又犯了起来,眼皮便开始沉重,说话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终于还是睡过去了。李承之抱了她,轻轻放到床上,自个儿又另外去了书房,筹谋出海的事情。
第二天一早,金秀玉便安排人套了马车,将一些个衣服被褥,吃食药材,都整理好了,让送去家庙庄子李婉婷处。自然送东西去的人都是她特意安排的,另有差事在身。
虽不用她自己动手,看了一早上,也是累的慌,况且本就起得比平时早,金秀玉只觉得腰上有点子发酸,又打起哈欠来。
因着筹谋出海一事,李承之今儿一早便已出门去了长宁王府;老太太那头又是早就免了晨昏定省的;李越之又自有课上,不必她操心;家务上,有真儿和柳弱云管着,并无大事回禀。
她如今是无事一身轻,正想着回房去眯个回笼觉,就听下人报说,四房的李勋少爷来了,顿时傻了眼。
春云正扶着她的胳膊,惊诧道:“他不是给打成重伤,在床上躺着么?怎么着会儿又来了?”
真儿捏着手指算了算,说道:“又不是什么大伤,有这么几日养着,大约早就好了。”她哼了一声,“还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才被打了一顿,竟然还敢巴巴地撵上门来!”
金秀玉对李勋这个人,也算是无语了。这府里头人人不喜他,他竟然是半分都没察觉出来?上回真儿才给他撂了话的,今日居然又上门来,到底是存着什么心呢?
“少奶奶,他不是好人,如今你可是金贵身子,干脆叫人撵出去,不见罢!”
金秀玉刚想答应,想起铎打奶奶的德行,还是摆手道:“到底是亲戚,请他进来罢。”
真儿道:“请他进来也使得。咱们只管招待他喝茶吃点心,晾着他就是,等他无趣了,自然就会走,难道还能一辈子赖在咱们府里头不成?”
春云问道:“他若要见主人怎么办?”
“咱们只消回说少奶奶害喜,身子不爽,不便见客。他若是想给长辈请安的,就带去老太太那园子里。老太太面前,他总不敢造次。”
春云拍手道:“这主意好。上回打了阿平吓唬阿喜,老太太她们都晓得是因他而起,知道他最不是个东西。青玉姐姐的嘴巴最厉害的,定能好好呲他一顿。”
真儿也说是。
金秀玉也是真不想见这人,便允了两个丫头的建议。
两丫头先扶她回房,服侍着歇下了,然后才派人去二门上传话,叫请勋少爷往前厅去喝茶。
李勋确实是身子好利索了。金修云怀孕时李府的大喜事,其余三房因同在淮安城中,也是当日就接到喜讯的。
想到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小妇人,将变成挺着大肚子,肿着头脸手脚的孕妇,李勋就觉得可惜,原本那些个旖旎的心思就消下去一半。
然而他回头想起,心里反而愈加牵挂起来。要说金秀玉也不算顶美的,淮安城里不说南市那些花红柳绿,就是一般人家里,比她漂亮的小娘子也多得很。但是李勋一想起她那弯弯的一对月牙眼儿,还有嘴边那一对深深的梨涡,就觉着心里头像有几百只喵爪子在挠,恨不得将那一双眼睛和一对梨涡都拿手包了揣在心窝里,宠着疼着才好。
越想那屁股便越坐不住,又打听到那位大忙人堂兄,最近确实比往常更加忙碌,早出晚归,两头不见太阳。他因身子好了,明天就要去当差,今儿是唯一有空的一天,便打定了主意,跟老娘铎大奶奶说了个回谢人家送礼的借口,两手空空就上门来了。
这会子正在前厅坐着,好茶喝着,好点心吃着,就是不见人有人来招呼。
他坐了半天,开始心里头胡思乱想,没注意,等回过神来,才叫起来:“来人呐!”
有个小丫头进来一福道:“勋少爷有何吩咐?可是茶凉了,奴婢去换热的来。”
李勋摆手道:“不是叫你换茶。我问你,我今儿来是见我嫂子,就是你们少奶奶的,方才可有人去通报?”
小丫头茫然道:“方才并不是奴婢当差,既然勋少爷说了,想必已经去通报了。”
李勋皱眉道:“都顿饭工夫了,皱眉还不见回话!你再去通报一遍。”
小丫头很是为难,犹犹豫豫地不肯去。
这若是个冒昧娇嫩的小丫头,李勋说不定想着调戏一把,只是眼前这个完全就是个豆芽菜,半点兴趣也无。
见她如此扭捏,他就把眼睛一瞪道:“怎么着!本少爷不是这府里头的主子,还使唤不动你这个小丫头了?”
小丫头吓了一跳,忙说了声“奴婢不敢”,匆匆忙忙转身去了。
这一去,又是半天不见人影。
李勋只觉着茶也凉了,点心也软了,这厅里厅外,什么人也没有,就他自个儿坐着,外头还有风呼呼吹过。
“怎么回事!?这些奴才都死光了不成?”
他不耐烦了,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红衣裳的年轻女子闪了进来,捂着嘴笑道:“哪个奴才得罪了勋少爷,让您拿咱们的桌子撒气呢?”
第一百三十四章 戏耍勋少爷
李勋一眼看去,先是眼前一亮,然后是心中一跳。
来的是李老夫人身边的红人,青玉。青玉原就长得俊眉凤眼,顾盼之间煞有威仪,今天难得地穿了一身红衣,衬得人愈发神采飞扬。
李勋是知道她的,虽说身份上不过是个丫鬟,但是当初金秀玉未进门时,她就是李府实际上的当家人。李老夫人几乎什么事情都听她的,但凡商量事情,总是她拿主意。从前他奶奶和母亲来替他求差事,总是这个青玉帮着老太太,将那话题都岔开,不了了之。因此,他很是知道她的厉害。
不过他今儿要求见的是嫂子金秀玉,怎么把青玉给招来了呢?
青玉挑着眉道:“莫非下人们怠慢了,怎的勋少爷连个笑模样儿都没了?”
李勋忙摆手道:“哪里的话。”很是有些局促不安。
青玉肚子里暗笑,面上却正色道:“小丫头说,勋少爷今儿来是见我们少奶奶的?”
她一双凤眼幽亮幽亮,里勋只觉得似乎心事都被这一双眼睛给看穿了,不由支支吾吾道:“前些日子伤了腿脚,堂兄与嫂嫂给送来上等药材,心里不胜感激,今日特来道谢。只是听说哥哥如今甚忙,早已出门,竟不在家,只有求见嫂嫂了。”
青玉道:“既是如此,奴婢差人去通报少奶奶一声,勋少爷少坐。”
她说完,便微微一福,退出去了。
李勋这会儿才松了一口气,身子一软靠在了椅背上,下意识地伸出拿了茶杯凑到嘴边,这会子才发现茶水早凉了,顿时一股无名火起,“啪”一声就拍在桌子上,震得那茶杯碟子都跳了一下。
“人呐!都死哪里去了!”
他大喊一声,一心等着有人进来,好好骂一顿出气。
谁成想,半响过去,连个鬼影子也不见。那鼓起来的气慢慢退了去,憋屈之感倒是慢慢升了上来。
李勋顿觉自个儿这少爷主子怂的很,哪有主子没见着,被些个奴才给怠慢欺负了的。
方才通报的小丫头和青玉都不曾回来,益发显得今儿之事可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