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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秦昊尧如此自嘲,却也是破天荒头一回,至少在穆瑾宁迷恋过他的时候,他一直是自负傲慢的男人,或许也正因如此,更让人觉得渴望和迷失。
他在改变,以前他根本不会理会的,他开始理会,过去他甚至不会在意的,他开始在意了。
“恩情,无论是到你这边,还是到我这边,对念儿而言,都是一样的。等他长大成人,你抚养他的这段情,他一定会报答你的。”
穆瑾宁的眼神清澈逼人,她默默凝眸看他,完这一句,她仿佛陷入遥远的回忆一般若有所思。
“他到死都不该忘的,不是我,而是你为他付出的。没有任何血缘之亲,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这份上。”
秦昊尧语气笃定,眼神坚决**,他紧紧握住那一双让他为之心动的软嫩柔荑,眸光擦拭过她脸上的浅淡疤痕,他似乎已经看习惯了,却还是为之一振。
穆瑾宁苦苦一笑,她对于杨念,也曾经有过抛弃的想法,甚至有过扼杀他的该死念头,当年紫烟死后,她宛若一夜之间变了一个人,或许跟杨念相处,感情也是一天一天积累起来的,绝非一开始就有慈母之心。
“我从未告诉其他人,杨念并非你亲生,便是一心要等你回来。你既然回来了,杨念就继续当你的儿子,当我的义子,我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他生母无法给他的,往后你我可以全部给他。”
全部给他?秦昊尧的慷慨,还是让穆瑾宁另眼相看。但秦昊尧的言下之意,她也再清楚不过。
如果她执意要跟他划开界限,那让杨念继续跟随他,也就没得商量。
穆瑾宁眼波闪烁,心中百转千回,她安静地将眸光落在他的身上,眼底的冰雪却渐渐暖融下来,化成一股清流,潺潺而动。
“如今我才想清楚,两年前,你当初回京,为何我会想要娶你,当下觉得是报复,不想让你好过,如今想来,只是可笑的嫉妒和想要独占的心罢了。”秦昊尧敛眉,无声将那一双手拉近,靠近他的胸口。
他从未有任何女人能够让他费心费神,当初别样的情绪,如此愤恨的表面之下,藏匿着的真相,他却不曾掘地三尺。如果他早一些清楚看透自己的心,或许也不会让她独自走上这一条没有退路的绝境。
“知道有别的男人可以拥你入怀,让你那么死心塌地地当另一个男人的妻子,甚至为他心甘情愿生下孩子,在别院看到你为那个孩子如此伤心落泪的时候,我就发誓一定要得到你。脑海的那个男人根本不知长相,二十几年来头一次那么嫉妒一个无名无姓无权无势的幻影,哪怕如今也不愿承认,却还是嫉妒过,才会对你那么刻薄。”
他们很少曾经如此坐在一起,心平气和地心里话,若是早就如此,或许他们之间的隔阂,早已烟消云散。
秦昊尧直视前方,不疾不徐出这一番话,真实的人心,却也让他悔恨。在大军闯入皇宫的时候,在已经全部将皇宫找了好几遍也无法找到她的时候,他才有了惧怕,生怕这些话,只能埋葬在心里,这辈子无法给她听了。
穆瑾宁早已分辨不清心中是何等的情绪,手脚冰冷,她紧紧抿着唇,唇色有些发白,仿佛并不好过。秦昊尧越是的毫不掩藏心迹,却也逼得她无法置身事外。
他松开一手,落在她的娇嫩面颊上,让她只能看着他,眼底只有他的身影。他微微一笑,嗓音低沉,宛若陈年美酒,听的几乎让人很快就要迷醉。“只因为,这些年不愿承认,是因为我一个人的过错,让我错过了那么美好的一个人,让我错过了那么专情热忱的一个人。”
自欺欺人,或许才让他的眼,无法看到桃花上的春意,无法看到眼神中的绝望,无法看到她真心爱过的痕迹。
无法看到——他伤害她,比她喜欢过他更深更重。
他仿佛有些词穷,仿佛有些踌躇,又专注沉默地盯着她许久,才再度开口,仿佛这一日,要将心都挖出来给她看。
“从来就不喜欢分享,更不想自己想要的被人捷足先登,所以……只能愤怒,只能冷漠。”
若是别人这么,穆瑾宁或许只会一笑置之。
只能愤怒。
只能冷漠。
八个字,似乎的轻描淡写,但似乎却又深入骨髓。
这一句给穆瑾宁带来的巨大震撼,哪怕她佯装自若,却还是无法忽略心中的激荡,过了许久,还是余波未平。
“爷,赵嬷嬷他们到了。”
门口一阵叩门声,打破了此刻的宁静,秦昊尧笑着松开她的手,站起身来,打开门就走。
他过,让她一家团圆。
穆瑾宁也随之起身,华服拖曳过门槛,她走向隔壁的偏殿,脚步短暂停留,深吸一口气,这才推门而入。
“宁儿!”
“娘亲——”
熬了这么久都不轻易落泪的穆瑾宁,眼前一热,耳畔只不过传来两个不同的声音,她干涩的眼眶之内,一瞬间就溢出晶莹的眼泪。
她俯下身子,眼看着杨念宛若回巢的雏鸟,张开了双臂,笑着包容这一个扑她怀中的男孩,或许她跟念儿之间,虽不是亲生母子,但他一出生,便是由她来亲自照料,那段回忆……有痛苦哭泣的时候,也有欢笑的片段。
她抱着杨念起身,眸光落在不远处,凝视着穆峯,缓步走向前,这个男人已经快五十岁了,身子也并不壮硕,娘亲的死让他饱受重击,加上几年前被驱逐到偏远的地方,身体便是因此而垮下来的。
她空出一只手,轻轻触碰抚摸穆峯半百的头发,她的眼底透露些许苍茫凉意,这一个男人,也渐渐在老去。
在她的人生中,她失去了很多人,也错过了曾经深深喜欢的男人,而如今,最后她能够保住的,实在太少。
无声落下手,握住穆峯伸出来的手掌,彼此目光带笑,心中的起起伏伏,也最终归于平静。
“多亏了王爷派御医前来照料,老爷的病几乎不再复发了,御医只要调理得当,安享晚年并不是难事。”
赵嬷嬷朝着这一家子走前几步,她依旧一身香檀色棉袄,看似严格的面孔上,也有了淡淡的笑容,她这么着,穆瑾宁不禁侧过脸去,安然地凝视着她。
“这对老,让嬷嬷费心了。”她避而不谈有关秦昊尧的任何言语,一手抹去眼角的眼泪,弯唇一笑,依旧平稳从容。
赵嬷嬷仿佛受宠若惊,她默默怔了怔,沉声道。“郡主,这是哪里的话啊,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当了这几十年的下人,不会这点规矩还不懂。”
“宫里安排了酒席,都留下来吧。”
穆瑾宁抱着杨念走到圆桌旁,看着穆峯坐下,她神色平静,眸光扫过众人。
赵嬷嬷笑着应了一声,众人都觉得穆瑾宁绝不可能活着的时候,她却相信自己的眼光,相信这个年轻女子一定活在世上,若是换做了见风使舵的别人,早已不再管穆瑾宁的托付。
将念儿交给穆峯,穆瑾宁才走到一侧,拉过赵嬷嬷轻声问。“怎么不见琼音雪儿?”
“她们——”赵嬷嬷的脸色一变,她有些诧异,拧着眉头望向穆瑾宁的脸,顿了顿,问道。“她们并不跟我们在一起,难道不在宫中?”
“我让人问过了,她们也不在皇宫。”
穆瑾宁眼波一沉,心绪飞转,见宫女端着菜肴进来,她才扬起手掌,越过赵嬷嬷的身子走前去,避而不谈。
桌上安放了十几道菜色,偏殿生了暖炉,四个人围着圆桌而坐,原本赵嬷嬷不肯跟主子同桌吃饭,若不是穆瑾宁服,她还是并不习惯,几十年的老嬷嬷了,也居然有不太自在的一天。
穆瑾宁眼神清亮,噙着笑容,动了手中的筷子,夹了几筷子热菜放入穆峯的碗中,这一个单纯的男人,受尽世人眼光和不平待遇,沦落为众人的笑柄和谈资,甚至软弱地连欲加之罪也无法逃避。他这一辈子……。太苦了,太孤独了,他的世界,仿佛无人愿意走入,他也苦于无奈,无法走入别人的世界。
她想要给他一个安详晚年。
或许这便是她作为女儿唯一能给他的了。
“宁儿,你也吃,快多吃点……。爹看你好瘦,是不是都饿着肚子?”穆峯效仿穆瑾宁的举动,也夹了几块鸡肉到穆瑾宁的空碗内,他的问题,却让穆瑾宁垂眸轻笑。
“多吃些肉。”穆峯将桌上每一种肉都夹了一筷子,糖醋鲫鱼,香味烤鸭,宫保鸡丁,很快就将穆瑾宁的碗堆得满满的,他这么,简单的抚慰,却让穆瑾宁的心中,流淌过一道暖流,温暖了她曾经冰冷的心。
他的举动,几十年来从未改变,宛若一个长不大的孩子,哪怕他的容貌有了岁月的痕迹,哪怕他的英俊还带着孩童的稚气,他的慌乱莽撞或许到死的那一天还是跟常人有异,但还是让穆瑾宁觉得窝心。
她笑着垂眸,唇边的弧度一分分扩大,哪怕自己胃口并不大,但这一天,穆峯给她夹的这一碗菜,她放入口中,一次次细细咀嚼,尽数吞咽到腹中。
饱足,并不曾来自体内,而是来自心扉。
“外公,娘,我也要,念儿也要——”
看着这对父女,念儿也扬声呼喊,要凑一份子,他不满足自己只有赵嬷嬷为他夹菜,看着他们碗中都堆得高高的,实在艳羡。
穆瑾宁跟穆峯相视一笑,随即再度拾起筷子,两人各自为杨念夹了不少菜,念儿埋头吃饭,吃的格外香甜。
眼神安然,起身舀了一碗热汤,送到穆峯的手边,穆瑾宁重新回到自己的位子坐下,或许在北国也吃到不少山珍海味,但不如今日一桌家常菜,让她更觉心中暖热。
一顿晚膳用尽,杯盘狼藉,却也来奇妙,非但并不显得狼狈,宛若新年盛宴,始终让人贪恋家的滋味。
握着彼此的手,在宫女撤掉桌子的时候,她跟爹爹了许久的话,衣食住行,任何一个细节都不放过,哪怕他这辈子或许都不能接受这世间的残忍和复杂,也无法看透想清楚,但他对自己的关怀,却是血缘至亲的天性。
他至今不知,为何这些日子从未见过自己的女儿,到底为何不管他如何问,所有人都闭口不答。
“今晚就在宫里睡吧。”
穆瑾宁看穆峰起身,执意要走,她轻蹙眉头,劝了一句,穆峰却还是摇头,不愿在皇宫过夜。
“老爷认床,只有在家里才睡得着,郡主就由他去吧。”
怀抱着已经昏昏欲睡的杨念,赵嬷嬷朝着穆瑾宁悉心解释,穆瑾宁这才松开了手,眼神安柔地望了念儿一眼,目送着他们离开,直到黑夜彻底吞噬了他们的身影,她也就迈动脚步,走入正殿之内。
他早已在内室等候,桌上一盅人参茶或许是刚送来的,热气隐约萦绕,他打开了盅盖,却又看着手边的册子入神,几乎忘记了桌子上还安放着渐渐凉掉的参茶。
她从未期盼他能跟她这一家子吃一顿饭,哪怕是格外简单的要求,她甚至连这样的念头都没有过,也许,是因为她清楚秦昊尧不是愿意放下身价搀和其中的人,也许,是因为她也并不觉得有这样的必要。
秦昊尧的性子,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他能够让他们一家团圆,已经是最大的让步和最温柔贴心的举动了。
她,并非是贪得无厌得寸进尺的女人。
“都走了?”秦昊尧眉目不抬,淡淡问了句,俊美面容上被烛光打了一脸,却也未曾显得太过温柔,飞扬的剑眉在眼皮之上留下淡淡黑晕阴影,没有笑容的时候,他与生俱来的好面貌,却也让人更觉得疏离,宛若天上的星辰,虽然看似迷人,却也遥不可及。
“都走了。”
穆瑾宁的眸光清浅,瞥过他的俊脸,她的眼底没有任何波动,提着裙裾坐在床沿,两人陷入短暂的沉默,他似乎又在想如何处置奏章上的对象,俊眉紧蹙,面色并不太过好看轻松。
他若不是出身卑微的皇子,若他的生母是皇后,或许他才是天生的强者,天生的帝王。秦昊尧犯下的,或许该是密谋造反,谋权篡位的大罪,但若是后来人重新翻阅史册,会觉得他才是最适合坐上皇位黄袍加身的那一个吗?会觉得他才是对王朝有建树有功劳之人吗?
他似乎越来越习惯将奏折带入寝宫,几乎要将这座寝宫,变成半个上书房。只是如今不再是他单独一人的宫殿,更有穆瑾宁来来往往,他难道就毫不在意,将奏折安放在她眼睛看得到的地方?
她在两月之后重回皇宫,走到哪里遇到的面孔几乎都是陌生的,皇帝跟东宫太子都已经沦为幽禁之人自然别,可是连李暄和赵尚,若是知晓她回来的消息,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