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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她温柔地为他擦拭手上血迹,如今越发明朗,手掌心被银簪刺伤的痕迹明显曝露在两人面前。
他任由她沉默不言,她收拾了方才慌乱的情绪,平静走到茶几边,重新取回伤药为他涂抹一遍,再度耐心为他手掌覆上纱布,她一圈一圈绕上过虎口,眼神仿佛平息清澈,只是心中的那些话……最终还是无法跟秦昊尧坦诚。
她仿佛将自己的心,一圈一圈缠上纱布,几乎整颗心都包覆的喘不过气来,才最终放开手。
若不是他拼命从她的手中夺过银簪,即便不会致命,她也会受不轻的伤。
他,是因为保护她。
虽然他的保护,也曾经让她觉得窒息,但她不能抹灭他的初衷。
如今只是皮肉之伤,但因为在胸口,总是很难忽略疼痛,哪怕她只是抬起手来为他包扎,胸口的小伤口,还是被牵扯的隐隐作痛。
若是她跟他坦白,她回到皇宫这么久,从未想过还会为他生儿育女,是否他才会真的生气发火?
因为心虚,因为此刻情绪变得更加古怪,她才噤若寒蝉,紧紧抿着唇,什么话都不说。
秦昊尧看她这么安静,以为她当真被今夜的事吓坏了,满心自责愧疚,他这才放软了语气,压低嗓音,尽量让自己看来看来并不在意。
“那件事,是我的不是,既然你我都有做的不对的,那就一笔勾销。”他捉住她的手,让她坐在软榻上,神情轻松。
穆瑾宁的眼底闪过疑惑不解,猝然豁然开朗,她轻声低语:“你相信我不曾给你下毒?”
“这世上,再也不会有像崇宁那么爱我的人。”他的唇畔勾起一抹很淡却很真实的笑,这曾经是两年前穆瑾宁说过的话,两年后,他发现这一句话,不曾被时间消磨,就像是烙铁,烫在他的心里了。他重复着说起的时候,也会觉得心中暖热,也会觉得疼痛,他的黑眸之中,再无任何的凉薄和疏离,满满当当全是来自真心:“哪怕整个世道的人都要我死,里面也绝不会有你。”
她觉得此刻的秦昊尧看来,不再让人觉得冷酷无情,虽然也不比很多人温和亲切,至少他的口吻诚挚的无法怀疑哪怕一丝一毫。她的心头一热,至少她觉得秦昊尧会怀疑也是理所应当,换做任何人,被下了毒药,肯定也会失去理智,绝不会当做是无事发生。
她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眼眸流转之间,满是狐疑不解:“可是至今不也还是找不到证据证明我的清白吗?”
“你对秦昊尧这个人付出的全部,就已经是最好的证据了。”他朝着她淡淡一笑,却突地牵扯到胸口的伤口,蓦地敛去笑容,阴沉着脸,忍耐所有疼痛。
她明白,她一定要更加谨慎,否则,会有人借刀杀人,借用的,就是她的这双手。沉思了许久,她下了决定:“往后,我不会再做任何菜端来了,每一日让掌事公公检查了你再用膳吧。”
秦昊尧闻言,心中却泛出莫名的苦涩,哪怕只是一瞬间,他也突然想起过去在秦王府内的时候,他在心中发誓,一定会抓住那个人,那个用毒药来阻拦他眷顾她的柔情的人,他一定会揪出来。
他绝不会因为这一碗有毒的鱼汤,再也见不到温柔婉约的穆瑾宁。
“你看起来很累,如今离天亮还有几个时辰呢,我扶你去睡一觉。”穆瑾宁扶着他起身,神色一柔。
他淡淡睇着穆瑾宁,并没有拒绝,如今他还未养好身子,又动了不少力气,的确疲惫许多,他原本就不是容易认输虚弱的男人,方才没有按耐住动手杀了刺客,但身手无法跟平日一般敏捷,才会导致受伤失血,结果让自己雪上加霜。
“都说失血之后会更冷,要再加条锦被么?”她服侍他坐上床沿,将宝蓝色锦被盖在他的身上,或许是因为不想透露此事,秦昊尧甚至都不曾让太医查看伤势。她幽幽地问道,弯唇一笑,又将内侧的红色锦被铺展开来,堆在他的周遭。
“跟我比起来,我看你的手更凉——”秦昊尧拉住她的手,黑眸透出沉着冷静,不忍心看她继续忙碌,虽然她心口的伤口不大,但一定也是痛极了。
她的眼底蓦地闪过一道黯然的光耀,她但笑不语,他的目光灼灼,手掌拂过她的腰际,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让她依靠着自己而坐。
他蒙着纱布的手掌,在她的身上游离,毫不费力地拂过她的裙摆,让她蓦地身子僵硬紧绷,紧紧地凝视着她的面容,他无法压抑心中的热火。
“今夜,我想要你——”
他的气息,带着温热,拂过她的面庞耳畔,她的耳廓一红,蓦地转过脸来对着他,眼底有些异样的光影一闪而过。
不等她开口,他已然俯下俊颜,封住她的粉唇,在今夜确定了他自己的心意之后,他更加迫不及待想要得到她,穆瑾宁的全部。
他将来的子女,需要一个聪慧而善良的娘亲,她无可挑剔。
他一翻身,就将她压在身下,手掌从她的手肘滑下,蓦地十指紧扣,逼得她闪躲不开。他的俊美面容就在她咫尺之间的距离,仿佛她只要一仰头,就会再度给他机会吻住她。
他原本就不是迂回之人,体内炽热的火焰驱使他不顾一切也要马上享受到她的身子,在面对任何一个女人的时候,他都绝不会像是此刻这般不假思索就想要占有她,宛若饿极了的困兽,仿佛是初出茅庐的少年一般迫不及待,他不想克制,也不愿克制。
这辈子,他不是不能得到别的女人,只是他清楚,想要得到穆瑾宁的心,是跟任何女人都不一样的。
他毫不费力解开她的衣襟,缠绕着纱布的右掌覆上她的柔软丰盈,无法全部汲取的到她的体温和娇嫩,他有些不耐,恨不得当下就解开手上的纱布。而纱布摩挲着她胸口的时候,这等异样陌生又古怪的触感,也让她有些莫名的颤抖,几乎他手掌所及之处,都烧成了火海,雪白肌肤上浮现些许桃花般的粉嫩颜色。
他的鼻尖抵着她的小巧鼻端,黑眸一沉,挺下身子,一刻间就占有了她,他却还是不满浅尝辄止,愈发癫狂动情……
她眼波一闪,眸光无意之间掠过他的肩膀,没想过他因为过分用力,肩膀上的几圈纱布上,再度溢出了血色。
“你别再动了,伤口又流血了。”她低呼一声,一手覆上他的肩膀,有些错愕慌张。
“我不动?”他对肩膀上溢出的鲜血,看都不看一眼,平静至极,似乎根本不在意,薄唇扬起,他语带戏谑,正因为邪肆调笑,比起往日更显得有些人情味。
她轻点螓首,眸光渐渐恢复了原本的清澈,正想要起身,但他却不曾抽离出去,唯独俊脸越压越低,她的目光根本无法逃避他的视线,他话锋一转,唇边的笑容更轻狂恶劣,说的话也更是露骨:“换你动吗?不得不说,是个好主意。”
穆瑾宁的耳朵一红,哪怕他们两人默契熟悉,她也渐渐更能接纳他,哪怕无法做出再多回应,至少不会觉得再被过往的不堪记忆牵着走而恶心厌恶。她需要的是时间,还有无穷无尽的耐心……若是他温柔一些,真诚一些,动情一些,似乎就让她平静一些。
“唯独在这个时候,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害羞……”他趴在她的身上,俊脸贴着她的面颊,每一个字眼都伴随着温柔的气息拂过她的面庞,仿佛连每一个触碰,每一个流连,都是用情极深,因为知晓她的那些过去,他更生怕自己的霸道会让她不好过,更怕自己的一个无意间的举动就伤害了她。
她看似坚强,实则比任何一个人还要脆弱。
他紧紧拥抱着她的身子,将她整个人都圈围在怀中,宛若圈禁自己追逐许久的猎物,他以前只是觉得各取所需,但如今他才越来越贪恋这等的缠绵滋味,或许是因为感情,才让这一个夜晚,过得更加甜蜜。
他或许已经知道,在崇宁无法成为他的情人之后,她遭遇过的那些不幸。她禁闭眼眸,背脊上的丑陋伤口,仿佛宛若蛇形,她自己甚至没有勇气仔仔细细看一回。她几乎将整个身体,都埋入温暖锦被之内,他的手掌从她的螓首上滑落,短暂停驻在她的光洁肩头,最终附上她的玉背,一路蜿蜒往下,摩挲着她的伤痕,他手心的温度仿佛是温柔的抚慰,几乎足以将她的伤口渐渐平复,回到原来光洁娇嫩的模样。
他一遍一遍地抚摩着她的旧伤口,甚至眸光落在她的背脊上,她也偶尔能够察觉,却什么都不说。
她从来都觉得,即便是他看着她的疤痕,也会觉得可怖恶心。
曾经有人说,一个人心越是干净纯洁,他身上便不会留下任何疤痕……若是有人身上有丑陋的痕迹,那人一定是个恶魔。
贵族之中的女子,娇生惯养,颐指气使,她们的身份让她们避免了任何卑微低贱的生活可能带来的伤害,所以,哪怕是一道细微至极的伤痕,都会让她们大惊失色,仿佛美丽的瓷瓶,决不能有任何一道瑕疵,否则就会被指认为赝品。
越是高贵的身份,越是会犯下这等可笑之极的错误。
一个人过着极其肮脏的生活,他的心也会纯洁如雪。
肮脏——丑陋——都是这个世道的错。
长睫颤动,她的呼吸越来越平静,仿佛有短暂瞬间沉溺入梦境,她幽然开口,宛若呢喃。
“何日我想出宫去拜祭奶娘。”
“这事急不得。”他的手掌依旧落在她的腰际,她背脊上一片伤痕,让他每一次触碰都有些于心不忍,如今伤口早已愈合,但仿佛他还是觉得她依旧会疼。他黑眸一暗再暗,将唇轻贴在她的额头,徐徐说道。“至少如今宫里比宫外安全,等这件事彻底平息之后,我会让你去的。”
她粉唇轻启,心中有一阵别样的情绪烫过:“我……”
秦昊尧睇着她,看她欲言又止,有些狐疑。“你有话要说?”
“没什么,我累了。”她最终还是不曾睁开眼眸,轻描淡写,一句带过,身子往下沉了沉,她的脸上没有多余的神情。
“睡吧。”
他扯唇一笑,看着她安静入睡,唯独她眉头之间的褶皱,还是不曾舒展开来,他伸出手,以拇指指腹轻轻划开她的愁绪,看着她沉静的睡脸,这才拥着她入睡。
这阵子的猜忌怀疑,让他们两败俱伤。
其实,只要他一个人相信她,事情就会变得很简单。
京城宋府,正屋内,蓦地有人点亮了烛火,将整个屋子照的光明,有一人起身,披了件外袍,打开门来。
一个黑影站在门口,他低着头,面目不明,身上泛出血腥的气味。
宋祁皱了皱眉头,只听得来人动作不便,却还是缓缓俯下身子,朝着他行礼。
“大人。”
“你怎么会回来?”宋祁陡然面色大变,他哪怕看着来人受了伤,如今屋外天寒地冻,也不曾让开路让他进屋来。
黑衣人喘了口气,白气在黑夜之中显得格外诡谲,声音低沉厚重,听得出来有些悲凉:“从宫里得以逃脱的,就只有我一个,其他的兄弟……死的死,伤的伤,都被捉住了。”
“你怎么敢回到这里?”宋祁却没有任何同情怜悯,蓦地扬起手,狠狠甩了个巴掌,他看似是个矮小的文弱男人,但这一巴掌的力道之大,也让黑衣人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黑衣人很快从地上爬起来,他抹去嘴角的血迹,抬起红肿的双眼,侧过脸去,眸光望向一望无垠的夜色之内:“属下已经确认了,没有人跟着我,才会到府上来跟大人禀明——而且兄弟们哪怕被活捉了,也都对太子殿下亲自指示刺杀秦王一事供认不讳,大人远可以放心,属下们一个也不曾出卖大人。”
宋祁哪怕听了这些话,脸上也没有任何松懈的神色,那一双隐晦至极的眼,仿佛不曾有喜怒。
黑衣人见宋祁默不作声,便回过脸来,说的更加仔细。“秦王被刺伤了肩膀,伤的不轻……”
“他受了伤还不一网打尽,放任你这个漏网之鱼的理由,你这一路上摸黑回来也不会想想看?”
宋祁的嘴角扬起一抹复杂的笑,他拍了拍黑衣人的肩膀,徐徐地说着,嗓音压得很低,仿佛循循善诱。
他蓦地抓住黑衣人的后背,整个人走近他的手下,几乎突兀地撞上黑衣人的身体,久久不曾动弹,突地黑衣人双目几乎睁裂开来,嘴张了张,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宋祁这才冷冷淡淡地转过身去,只见那个手下的腹部露出一把匕首的银色把手,血从匕首之下汩汩而出,染红和濡湿了那一片黑色衣料。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个手下瘫软在地,眼神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