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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迟早要淡出秦昊尧的世界,越是用心,走的时候就会越累。
“看你也很疲惫,你安心静养吧。本宫没什么心愿,若是今日能够见着皇兄的话,陪他吃顿饭吧,闹成这样不是两个人心里都不舒服吗?”
语阳公主静默不语地望着她,身为旁观者,她却不觉得穆瑾宁当真那么狠心绝情,她跟兄长两个人,更像是彼此拒绝对方,却欺骗不了在心灵深处的真实感觉。
说完这一番话,语阳公主便起身告辞,即便再闹别扭,他们也是夫妻,语阳公主做好了打算,说通了穆瑾宁这边,自然还要去秦昊尧那里劝说几句,人人都说夫妻没有隔夜仇,床头吵架床尾合,但两人的冷战却已经持续很长时间了。
穆瑾宁握着手中的茶杯,依旧坐在原地,直到手中的茶水凉透了,她才伸出手来,轻轻触碰自己的指节上的碧玉戒子,默默将它取下,放入首饰盒内。宛若陷入沉思,她的眼底,掠过一片苍凉,唯独没有任何人看到。
语阳公主到秦昊尧的身边才一盏茶的功夫,虽然劝说了几句,但看秦昊尧的脸色也是铁青,清楚自己兄长的性情,她也不再多说,听一旁的太监说,昨日发生了大事,两人几乎是闹翻了,所以今日即便是皇上的生辰,他也拉不下脸去碧轩宫见皇后。
“皇兄就不能让让崇宁吗?当初谁做当你的皇后你都不要,不是这辈子就认准了她这个人吗?这件事皇兄也有做的不对的,哪怕都是崇宁的错,你若无法宽待忍耐她,又何必封她为后?”
语阳公主走到秦昊尧的身边,一手覆上秦昊尧的肩膀,柳眉紧蹙,言辞之内满是不安遗憾。
“朕会看着办。”这一句,像是搪塞,更像是敷衍,秦昊尧的不耐溢于言表,话锋一转,他丢下一番话。“最近送进宫里来几套首饰,正想要人送去驸马府,正巧你来了,待会儿让人从库房直接取给你。”
“我不缺这些东西,皇兄该讨好的人,不是我。这些首饰,还是送给需要的人吧。”语阳公主微微蹙眉,她当然感激自己的兄长,只是她并无太多贪心,皇兄赐给她那么好的驸马府,更帮助她嫁给了喜欢的人,其他的荣华,她并不在意。她深深凝视着眼前的俊美男人,心中愈发复杂,他的心思总是压在最深处,别人无法窥探,其实他在乎一个人,并不会挂在嘴皮子上,可也正是因为这等性情,往往让误会变得更深。
“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从不在意这些玩意。”秦昊尧自然听得出来语阳公主说的是何人,眼神骤变,面色变冷,冷哼一声,宛若漫不经心。
“那要看是谁送的。”语阳公主收回了手掌,浅浅一笑,平静地安慰:“我总比皇兄要懂女人的心思吧,崇宁虽然不贪图奢华,但皇兄送的那一枚戒子不是一直戴到今日吗?”
这一句,却蓦地触动了秦昊尧,他言辞隐约闪烁,黑眸定在她的身上:“你跟赵驸马如今关系如何?他待你好吗?”
语阳公主轻点螓首,直视着秦昊尧的俊脸,直言不讳:“我们很好,既然成了亲了,我便不会在意往事,会尽心当他的妻子。”
“朕当然别怀疑你会是一个贤妻良母,朕问的是赵驸马——”秦昊尧自然目光如炬,语阳公主这二十年来向来是清高冷傲的,如今身上多了不少光彩柔和,他当然看得出来正在新婚时候的语阳公主过得比之前更好。
“有些事,皇兄不也跟我一样清楚吗?”语阳公主的眼神一黯,她嗓音转沉,将眸光移向别处。
此时无声胜有声。
很多话,都不必说出来才明白。
她会是赵尚这辈子的妻子,最看重的女人,却不是他最爱的人。
“你不后悔?”秦昊尧俊眉紧蹙,面色稍霁,在促成这桩婚事之前彼此都心知肚明,但语阳骨子里的固执和倔强,跟他完全一样,她最终还是选择赵尚,不管是不是要保住赵尚,还是她当真无悔的选择。
语阳公主默默转过身去,眉眼之处没有任何的愁绪,成亲已有半月,赵尚对她很好,让她无法挑出半点毛病,若是不触及他的心中,她想这辈子他们都会相敬如宾,举案齐眉,白头偕老。
“或许因为那个位置是她的,我才可以如此介怀,换做了别人,我想自己一定受不了。明知道那里自己永远进不去,但他这辈子都会把我当成是他的妻子,我也已经心满意足了,绝不后悔。”
绝不后悔四个字,落在秦昊尧的耳畔,他这才换了眼光重新看自己的妹妹,他守护了语阳公主这么多年,或许是时候交给赵尚了。因为,她的愉悦,全部在赵尚的身上。
语阳公主比任何时候都更从容,至少跟赵尚一道生活的每一日都是快活的,也不再觉得孤单苦寂,她明亮的眸子之中闪过浅淡的笑花,柔声说道。“他能对我付出所有,我值得得到的所有,我无法得到的,我也绝不奢望圆满。”
语阳公主走了很久,秦昊尧却还在回想她说过的话,语阳公主的意思他自然清楚,他依靠在椅背上,黑眸合上,薄唇边溢出浅浅的喟叹。
唯独他自己知道,哪怕如今看似的冷落,他也不曾彻底抛弃她。她每日的近况,都会由他的人说给他听,几乎一两日就会召见一回御医,不过情况没有任何好转,或许赵尚说的是对的,整个天下都无人找到解救的办法。
他蓦地站起身来,合上手边的奏折,走出雍安殿,朝着碧轩宫的方向疾步而去。
黄昏时分,穆瑾宁费力收拾了几件过去的绣图,微微怔了怔,好些绣图都在淑宁宫的大火中烧成灰烬……那些,曾经是她想送给太子妃出生的孩儿的礼物。只是没想过,才多久,便物是人非,她的眼底闪过一片泪光,心口一阵紧缩,随即将几件绣图锁在金边抽屉,久久静默不语。
敛去了心头的情绪,她偏过头去,朝着身后的宫女吩咐:“晚膳就别准备了,我没什么胃口,皇上想必也不会来,就别忙了。”
她并非愚钝,每回她睁开双眸的时候,似乎会觉得秦昊尧的气息还在自己的身畔,哪怕红梅紫鹃闭口不言,她也明白他常常在她睡着的时候来看她,有时候是一个时辰,有时候是半夜,有时候来的晚了,天亮前才走……
他始终没办法狠下心来,或许因为他也知道她时日不多。
冷漠,似乎没有将他们拉的更远。
她许久不曾看过铜镜之中的自己了,不是因为害怕,只是觉得陌生。她能够感知到自己如今的消瘦憔悴,宛若白雪一般苍白无力,仿佛在暖阳的照耀之下,她就会融化消失。
她想的太过认真,身后的脚步声也不曾察觉,直到那人的脚步停在她的身后,她才偏转过脸,淡淡望向他。
即便知晓是他的生辰,她也依旧无动于衷。她给秦昊尧的贺礼……就是尽早割断他们之间的纠葛,放开自己,也放开他。
没了她,他会过得更好。
秦昊尧默然不语,视线落在她纤瘦的身影上,黑眸之内满是深沉的光耀。他的生辰他也无心耗费心思,礼官说要庆贺摆宴他也一口拒绝,她病的这么重,他如何可以坐下来看歌舞升平?
视线落在她交握在双膝上的双手,他的眼神陡然一沉,她右手的指节上,却泛着一圈空荡荡的白光,那里没有碧玉戒子的影子,一种说不出来的压抑沉闷,宛若千斤巨石压在他的心头,她是何时取下的,他居然都不曾察觉。
突地,他像是一瞬间透不过气。
……
……
第208章 天若有情天亦老
秦昊尧缓缓地俯下俊长身子,黑眸落于她的面容上,自然看得出她的日渐憔悴消瘦,即将失去她的恐怖阴霾无时不刻地笼罩着他,哪怕再忙碌再疲倦他都不曾遗忘,但此刻他的心,却当真复杂的无法言语。
仿佛他如今面对的,根本守不住。
坐在她的身侧,他只是淡淡望着她,许久不言,御医早已跟他说过,穆瑾宁过不了这个夏天。
或许,根本看不到木槿花开的光景。她所仅限的时间,比他想象中更加短暂,宛若昙花一现,他似乎想要疏远她,却又不能克制自己心中的感情。
“方才语阳来过了?”秦昊尧压下心头的百转千回,不冷不热地问了句,将视线从穆瑾宁的手背上移开,仿佛不曾察觉的泰然处之。
穆瑾宁轻点螓首,轻轻应了一声,安安静静地坐在原处,几日不曾照面,两人也似乎无话可说。
“你——”秦昊尧的胸口愈发沉闷,她越是沉寂,他却越是心痛,他以为他的真心一定会有好的结果,却没想过上苍会让他们如此分道扬镳。过去的那段感情……如今却成为牵绊彼此的锁链,将两个人捆在一处,却又同床异梦。他顿了顿,嗓音宛若陈年美酒一般低醇,抬起幽深眼,再度望向她苍白面容。“就没话要对朕说?”
他以为李暄就是他们之间最后的障碍,他的手下已经禀明,李暄在今日清晨已经出了城门,他们之间就没有任何问题了,但为何看起来,却并非如此简单?
他的气恼和沉郁,浸透在每一个字眼之上,穆瑾宁闻言,却只是回以一笑,嗓音轻柔。“今夜,我想做一件事,皇上可以陪我一回吗?”
秦昊尧凝视着她的笑靥,说不清已经多少日不曾看到她的笑容,哪怕如今她病容深重,她眉眼之间的笑容还是让他为之一振。
他跟着她走出碧轩宫,她走的极慢,他也刻意放慢步伐,身后不远处跟随着三四个下人,跟的不远不近。秦昊尧不知她所言何事,但自从受封之后,他们哪怕是一起出来散心的时候,也少之又少。
这一条路,他们各自都走了千百遍,却又像是重新走一遭一样。
夜幕降临,她站在御花园的池边,侧转过身来,身后的宫女随即碎步走上前来,提起手边的花篮,秦昊尧趁着灯笼的微光才看清,花篮之中盛放的正是一只只洁白的莲花灯,是用白纸折成的,宛若盛夏白莲盛放,不用想,一定是出自她之手。她的心灵手巧,他是素来知晓的。
他站在一旁,看着身披着紫色披风的穆瑾宁默默蹲下身子,素白柔荑从花篮中取出一朵白莲水灯,从宫女手边接过蜡烛,将水灯上的一截蜡烛点燃,轻轻推送到水面上,她不紧不慢地做着这些事,仿佛没有任何的不耐。
不多久,水面上便微光粼粼,十来个水灯宛若小舟般漂浮着分散,宛若在水上绽放了朵朵白莲,花心内的烛光,点点滴滴汇入人的视线。
“你要朕陪你来,就是为了放水灯?”秦昊尧望着这一派光景,冷冷问了句,他并非黄毛小儿,自然没有这样的兴致,黑眸定在她的背影上,宫女手边的灯笼散发出来的暖光照耀了她一身,他虽然看不到她此刻的面容,却也隐约觉得她放着水灯的时候,唇畔浮着浅浅淡淡的笑。
“这是我花了半个时辰折的,今日是皇上的生辰,特意请皇上来亲眼看看。”她回过脸来看他,眸光浅淡温和,苍白消瘦的面庞,虽然没有任何脂粉的点缀,昏黄的微光却暖和了她面部尖锐的棱角,柔软的唇边,溢出这一句话来。
一股柔和、平静的力量,将他的暴戾之气消去了不少,听着她的声音,他的心里很不可思议的生起一股奇妙的感觉。
像是祥和、像是柔软……像是淡淡的疼痛。
一抹平和至极的笑容,也几乎要压垮了她的唇角,她的眼底一抹苍凉,转瞬即逝。“有人说,若是不顺心的时候,便可以来放水灯,水灯不曾沉下的时候,厄运也会随着水流飘远,不会再停留下来,也可以祈求好运。”
“厄运?”秦昊尧突然怔了怔,他在穆瑾宁的眼底,隐约看到别的情绪。
她面对秦昊尧的疑惑,却只是淡淡一笑,随即转过脸去,垂下眉眼,释怀地送走手边最后一个水灯,看着水灯越飘越远,她的心中满是平静。
是啊,他们相遇纠缠,她便是秦昊尧这一生的厄运。
她离开的话,他的人生才会顺遂。
“若上苍当真能够听到朕的心愿,朕并不想要什么好运,只有一个愿望。”秦昊尧扶着她的肩头,看着她站起身来,黑眸定在那一片发光的水面上,眼波一柔,不觉有些感叹。
“皇上,千万别说出来。”穆瑾宁却不曾费心去揣测到底他的心愿是什么,只是顺着他的目光,默默望着那些水灯,眉眼一低,眼底突地汇入一片死寂的黯然,悄声说着,嗓音越来越低,宛若跟自己说话。“说出来的话,就不灵了。”
秦昊尧沉静地凝视着她的身影,心中一阵纠痛,他的心愿,